滂沱大雨不停的下,即使已經穿了雨衣,席玉麟仍免不了變成落湯雞的命運,她舉起被雨水打得濕透的冰冷小手,毫不客氣的猛按兄長公寓的門鈴。
叮咚!叮咚──
「可惡,冷死了!」
听小麒說那個危險的「同居人」出國去了,這會兒公寓里肯定就只有小麒在而已,趁著周末,她要來鳩佔鵲巢,不是,是來捍衛兄長的貞操,進行洗腦大作戰。
這幾天不管死賴活賴,她都要住在這里;不管用多下流的手段,她都要破壞小麒跟那個姓冷的感情!
大門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她多此一舉的將雨水抹在臉上,門一開,她立刻撲了上去。
「嗚……小麒,我無家可歸了,你要收留我……」抱著的身體超溫暖的,她忍不住多磨蹭了幾下,完全沒注意到現在所抱的人不是她那個骨肉相連的親哥哥。
受害者,不,是被抱個滿懷的男人──冷應,嫌惡的板著臉瞪視懷里的落湯雞。
席家小弟?
「三更半夜的,你在搞什麼?」這小子一個人當落湯雞不過癮,居然穿著一身濕漉漉的雨衣死抱著他不放!
「我離家出走了,現在無處可去……小麒,你一定要收留──」自顧自地說著,猛地抬起頭,席玉麟的話全梗在喉嚨里不出來。
終于知道抱錯人了吧!
「小麒,你什麼時候跑去整型我怎麼不知道?」雖然原本那張像女人的美臉她很喜歡,不過換成現在這張帥得夠勁的容貌也不錯,滿賞心悅目的。不過這張臉怎麼挺眼熟的,而且看起來有些刻薄的樣子,就像是印象中,那張她很不想看到的臉一樣。
一听,冷應差點仰天長嘯。
這小子是淋雨淋壞腦袋了是不是?
「我不是你哥。」瞧他冷得直發抖的樣子,看來挺惹人心憐的。怪了,他是在想什麼呀,這小子可是個男人,他心生憐惜的對象不該是個男的才對。
席玉麟瞪大眼,這才想起來,他是那個冷應,小麒的真命天子!
「怎麼是你!小麒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可惡,她剛剛居然還抱著他!「你這死不要臉的男人居然沒穿衣服!」
討厭,她的手會爛掉!
「我有穿褲子。」反應這麼大,他都還沒喊非禮呢!
「你──」好冷!「小麒呢!」算了,好女不跟惡男斗!現在她狀況不佳,待養足精神再來跟他大戰個三百回合。
「出國。」他可真會挑,上次來也是席玉麒出國的時候。
「騙人!出國的不是你嗎?為什麼會變成小麒?」那這里不就又成了他的地盤!外面雨下那麼大,而她已經全身濕答答了,才不想再出去淋雨得肺炎!
「我今天剛回國不行嗎?」這小子這什麼眼神,真是欠揍。
「雨下這麼大,飛機都停飛了,你怎麼還能回來?」為什麼不干脆困在國外算了!
「真不好意思,我搭的飛機剛好是最後一班降落的飛機。」他不必開口問也猜得到對方心里在想些什麼,一定是讓他惱火的話。
「原來是你帶賽,就是你這大衰人,人家其它的飛機才不能起降!」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為什麼他要在這里?她好不容易有空來解救笨小麒的。
「你這臭小子有膽子再說一次!」居然說他帶賽!這小子不要命了?
「再說一次就再說一次,你這個人是大衰人,你帶──哈啾!」流鼻水了。
「報應。」冷應一點也不同情她。
「你──哈啾!哈啾!哈──嗯。」呼,終于停了。咦?「干麼?想打架呀?」那什麼眼神,真是令人超火的。
冷應一臉嫌惡的抹了抹被噴了滿是鼻水的胸膛。
「要是傳染什麼病給我,我就宰了你喂狗!」臭小子,打噴嚏也不懂得避一邊去,真是一點禮貌也沒有。
「呿,本來就一身怪病了還敢怪別人,死老頭。」也不管他已經氣得想扁她,頭一甩,席玉麟連忙閃進兄長的房間。
「等等,那間房間──」要阻止已來不及,算了。
不到兩秒,她又沖了出來,而且大口的喘著氣,好像很久沒享受過新鮮空氣似的。
「你、你……小麒的房間……」呼呼呼,她差點掛在里面。
「剛噴了大量的殺蟲劑。」冷應好心的接下她的話。
現在應該知道里面是「生人勿進」了吧!
「你、你噴的?這樣我要睡哪里呀?」這里也才四間房,一間小麒的,一間這死歐吉桑的,另外兩間分明是書房跟儲藏室,這下她、她要睡哪里呀?
「這沙發我買的,還是義大利進口,可別弄髒了。」說完,冷應頭也不回的回到自己房間。
有沒有搞錯呀,她可是屋主的妹妹耶,居然要她睡沙發!再怎麼說都應該是他讓出房間。
瞧那壯碩的背影,席玉麟莫名的吞了口口水。她腦中猛地浮現剛剛緊緊抱著他的畫面,手上仿佛還留有他體溫。唔,她一定發燒了,以致精神有點錯亂。
算了,不要想了,睡沙發就睡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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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得很大,雖然是熱死人的盛夏,但夜晚的大雷雨可也會讓人倍覺淒寒。
身體很累,但躺在床上這麼久,冷應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不知道那矮冬瓜會不會著涼?小麒房里都是殺蟲劑的味道,他應該不會傻得再跑進去拿被子才是,客廳就幾顆抱枕而已,沒什麼可保暖的東西,而且剛進門時,那小子好像全身都濕透了。
算了,那矮冬瓜就算病死了都不關他的事,那張嘴那麼惡毒,就讓他受點報應也好。
翻個身打算睡了,可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剛剛撲進他懷里的那張小臉,他不只身材嬌小得過分,摟著他的手臂好像也太細了,更別提那因寒冷而顫抖的小肩膀了,整個人縴細柔弱得不像個男人。
那麼弱的身子萬一著涼了,大概一病不起了吧!
在大腦還來不及阻止前,他已從櫃子里取出一條干淨的薄被。
他努力說服自己,絕不是在擔心那小鬼,這麼做只是不想半夜還得冒著雷雨送那小鬼去掛急診。
他輕步出房門,就著微弱的壁燈梭巡沙發上的縴瘦身軀。
那是什麼?
他微微眯起眼,懷疑的情緒襲卷而來。
幾次看到他,他總是打扮得怪模怪樣,就連剛剛,也都是穿著雨衣、戴著雨帽,所以他從來沒注意到──
原來他跟席玉麒一樣,都有一頭如瀑長發,不同的是,一個烏黑亮麗,一個則是栗子似的深褐色。
「嗯……」席玉麟不舒服的翻個身,原本蓋在腿上的幾顆抱枕跟著滾到地毯上,潔白修長的腿像發光似的刺著冷應的眼。
仿佛有個大錘子從他頭上重重的落下,讓他腦袋一片發麻,他終于明白為何會對席家小弟有異樣的感覺。
「他」居然是個女人!
席玉麒那些誓言是發好玩的嗎?還是嫌命太長了?
他蹲在她身邊,心里五味雜陳,但動作卻相當輕柔的將半覆于她臉上的發絲給撥開。
此刻安詳如稚子的臉真是那個氣死人小鬼的嗎?沒想到不說話的她看來竟是如此賞心悅目,叫人移不開目光。
換成是他,他也不會承認自己有個這麼吸引人的妹妹,不過,一想到她的伶牙俐齒、不計形象的整人手段,那些膽敢靠近她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才對,席玉麒那家伙是白擔心了。
從未被席玉麒的美臉給騙的冷應,現在卻不得不承認這張臉真的非常吸引人,T恤下的身材略微單薄,熱褲下的美腿卻是縴合度,百分之兩百引人犯罪。
「唔……」睡夢中的人兒咕噥著揮開腿上的騷擾。
他瞪著自己的手,心里萬分復雜。他很難接受失控的感覺。
心里不期然想到數年前那場不情願的佔卜之行,如果那佔卜真的準確,那麼跟他在一起的人應該是──
他突然笑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在他臉上暈染開來。
「呃嗯……」不知正被人給算計中,席玉麟又咕噥一聲,縮了縮微寒的身子後,繼續睡得像只死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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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睡得真舒服吶!
席玉麟一睜開眼,人立刻僵住。
這里是哪里?
睡前的記憶慢慢回籠,她記得自己應該是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的吧,怎麼醒來會在房間里?而這看起來又不像小麒的房間……啊!那個死Gay!
二話不說,她立刻翻身下床,火車頭似的沖出房門,只是還沒到目的地,腳步就突地煞住,眼前的景象令她化為石像僵立在門口。
那、那、那死不要臉的男人,居然對著小麒的照片喃喃自語,還一副看「心所愛的人」的表情!
難道、難道真要她「娶」一個老公回家不成?不要呀!
「你、你要做什麼?」嚇!他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的?
「麟,你叫麟是嗎?」冷應心事重重的看著她,一步步逼近。
「我叫什麼關你屁事!」這家伙有病!干麼拿這種眼神盯著她看?「你離我遠一點。」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他置若罔聞的繼續逼近,直到高大偉岸的身軀整個貼在她身上,大掌亦撫上她抗拒的容顏。
「你做什麼?把你的咸豬手拿開。」
「麟,你跟小麒長得好像……」
轟隆!厲雷打到她了,她僵著身子、握緊揮出一半的拳頭,瞪視眼前高大的妖魔鬼怪。
「你跟‘我的小麒’好像……好像……」他輕喃著。
我的小麒?!他們已經發展到那個階段了?而且他還把她當成小麒,他嗑藥了是不是?
席玉麟腦中奏出詭異的旋律,一朵詭異的烏雲在她頭上徘徊,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你跟小麒……該不會是真的吧?」她頭皮發麻,此刻已顧不得兩人太過貼近的身子。
笨小麒,再怎麼樣也不該找個男人呀!
這是夢,是惡夢吧?!
眼看著她十分唾棄的臉緩緩靠近,盡管心里很明白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慘劇,可她就是沒辦法用力把他給推開。刺激太大,她,僵硬,動不了了。
難道繼笨小麒之後,她也要慘遭蹂躝?
當溫暖的唇瓣踫觸到冰涼驚愕的小嘴時,她腦中一片空白,隨著他的淺嘗輕嚙,她好像看到眼前男人正抱著昏睡的兄長擁吻的畫面!
嘴唇熱熱的、麻麻的,身體像是處在蒸汽室,腦袋也成了一片漿糊。唔,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吻技不錯,感覺挺舒服的。
「不是小麒……你畢竟不是‘我所愛的小麒’吶!」仿佛嫌她受到的打擊不夠深似的,他繼續予以刺激,而且還是邊吻著她邊感嘆。
我所愛的小麒?!
天呀!地呀!她席家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懲罰他們?或者,祂是想懲罰她?
這該死的家伙,把她當小麒一樣又吻又抱的還敢嫌,她席玉麟是這麼好欺負的人嗎?不砍死他,難消她心頭之恨!
「你愛上小麒哪一點?」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非要根除他所有不軌的念頭不可。
「愛?」他無比專注的盯著她,似乎是在沉思。
「是呀,你不是說你愛小麒,總該清楚他哪里吸引你吧?」到底是小麒像女人那一面吸引他?還是男人那一面讓他不由自主的陷入背德的深淵?若是前者,就還有救,可若是後者,那她真是欲哭無淚了。
「感情的事原本就難以預測,一開始只當她是個怪小孩,老是惹我生氣,但卻也讓我覺得好玩又有趣,而且對她也總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若不是那個晚上一個契機,我想自己到現在還沒發現對她已動了真情,那或許就是你所說的愛吧!原來我跟她一開始就注定好了,只是我不肯正視自己內心的聲音……」
冷應吻著她,低沉感性的聲音似迷咒般誘惑著她,柔情似水的凝視似要將她給融化。「原來世上真有所謂的一見鐘情。」
席玉麟的確是要融化了,但卻是被他話中隱藏的硫酸給融化了。
媽呀!他說得這麼模糊,她要怎麼對癥下藥?雖大感頭痛,但她還是注意到一件事實。
「你早就相中小麒了?」一見鐘情?那少說也好幾年了,以小麒的個性,不可瞞得了她這麼久呀!
他沒回答,她當他默認了。
「你說的‘那個晚上’是什麼時候?學生時代?」
「最近。」就在昨晚,不過對象是她。她夠理智的話就該知道,他跟席玉麒認識好幾年了,而認識她則是「最近」。
可惜,她的理智在他的柔情攻勢及可怕事實雙重攻擊下,早糊成一片爛泥。
席玉麟偏著頭,推演著他所釋出的訊息。也就是說,他跟小麒的感情還不深嘍?應該只有他單方面愛上小麒,小麒還未遭魔爪攻擊才是,而之前他們認識那幾年,這家伙也未察覺到自己的感覺,這才冒出女敕芽的感情初階,可是破壞的好時機吶!
當當當!
天堂的鐘聲響起,好像在恭賀她未來的破壞之路有多順暢似的。看樣子真是前途一片光明吶!
「老實說,你長得帥,身材好,一雙眼楮又會電人,聲音也夠魅惑,嘖嘖嘖,一定有很多女人在你背後追著跑,為什麼不挑一個呢?看你要美貌型、智能型,或是蘿莉型的女人,應該有很多任君挑選吧!」又不是沒得選擇,干麼找個像女人的男人呢!
「你覺得我長得帥?」冷應頓時心情大好。
「當然,沒瞎的都看得出來。」席玉麟是做廣告的,能讓她這雙看多帥哥美女的眼楮為之一亮的,可是少之又少呢!所以他該感謝父母將他生得這麼好看才是。
「身材也很棒?」
「不輸伸展台上的Model呢!」說話的同時也忙著上下其手。嗯,模起來還不錯,看得出來有在運動。不知道他能賣多少?
「我的眼楮會電人?」他的臉幾乎要貼上她的,誘惑她的企圖非常明顯。
「是呀……」她頭已經開始有點昏,「你不要靠我這麼近,我會變斗雞眼的。」她的神經之粗,能兩三下將他的魅力給打成零。
「我的聲音……」
「夠好听啦,可以去當廣播人了。」她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他。真是的,到底要說啥不快說清楚,一句一句的問好像在挖陷阱讓人跳下去似的。
「既然你如此看重我,為什麼還要阻止我呢?再怎麼說,當我的愛人不吃虧的。」唉,太過理智的女人不太可愛,拐不了。
席玉麟一怔。果然是挖陷阱讓她跳吶!
「雖然我們家小麒長得像女人,但他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而且是席家一脈單傳的香火咧!
冷應輕嘆口氣,頗為無奈的將頭靠至她肩上。「感情的事誰也料不準,更是無法掌控,現在看不順眼的人,搞不好下一秒就愛上了也說不定。」他意有所指的暗示。這個笨女人,他真懷疑她會遲鈍到什麼程度。
屁啦!哪有可能!
「那你愛上我了沒?」她問得相當干脆。
他靜默。她是真笨還是裝的?這麼快就發現了?
「看吧!要愛上一個人哪有那麼快,那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的配合才行。」她將他的靜默當作是「對她完全沒興趣」的意思。
他想哀號。這女人真的是個笨蛋。
「年輕人,不要看輕人類的意志力,只要有心控制,還是能抑制悲劇發生的。」她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因為他,她覺得自己快變悲劇里的第一要角了。
「能與心愛的人相戀,那是幸福,不是悲劇。」愛上笨蛋,也算是悲劇吧?
「小麒也愛你?愛情的那種?」她瞪他。最好別跟她說是。
他突然綻放出光芒萬丈的笑容。
「會的,總有一天,我愛的人一定會愛上我。」這話像是在宣誓似的。
刺目!好刺目呀!
看樣子,說人話他是听不懂的。
不過她這下也更加確定,目前還是他一相情願,小麒還沒愛上他,她還有機會破壞,不,是預防悲劇發生。
她該好好想想,要用什麼手段才能逼迫他放棄那不正常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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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賢者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戰斗第一天。
「唉,如果小麒在就好了……」冷應好憂郁。
一旁的席玉麟差點將抱枕扔過去。
去死啦!這家伙又在想要怎麼染指她家單傳的香火了?
「你想做什麼?」
「唉,跟你說了也沒用,你又不是小麒。」他繼續望著窗外嘆息,一副望夫早歸的「家妻」面孔。
她太陽穴隱隱抽痛,忍住一巴掌甩過去的沖動。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有沒有辦法?我跟小麒既然是雙胞胎,就表示有很多事是我能幫他做的,你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冷應懷疑的睨著她,「真的?」她這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當然是真的。」她擺出最最最誠懇的表情。
他似乎是遲疑了下,可最後還是搖頭。
「不了,你不會想幫我的。」
這人瞧不起她哦!雖然她不是童子軍出身,但在有企圖的情況下,她會很努力去逼自己辦到「日行一善」的。
「說吧,我一定能幫上忙的。」他越是瞧不起她,她越是要表現給他看。
「不管什麼事?」他挖個陷阱。
「對!」她跳進去了。
他揚著淡淡的笑,懷有心機的。
她有不好的預感。她是不是答應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