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日暖,山壁旁,一道銀白水瀑沿壁傾泄,流水潺潺,清澈冷冽,沉浸于中,泉水的冰冷化去了胸臆間蕩漾的澎湃,也沉澱了他起伏奔騰的思緒。
相識不過五天,對白霜染的來歷背景,陸清宇仍是一知半解,不過個性方面,已有基本的了解。白霜染是個心思細密的人,對人對事均是寬和以待,極好相處,天性開朗,常常喜歡消遣他,尋他開心,偶爾會發發脾氣,但總來得快,去得快,想想每次兩人有所爭執時,都是她先軟化態度,給了他台階下。
能遇到白霜染,救了他的命,又對他百般照顧,真可說是他天大的造化!
方才白霜染的一番話,陸清宇明了她的意思,既然她想把這件事當作從沒發生過,那他當然也該從善如流,只是……手中至今依稀殘留那抹細膩溫潤的觸感,即便雙手伸入冰冷的泉水中,幾度洗滌,他還是忘不了。
為什麼?想到這里,陸清宇又怔忡了。
白霜染悠閑坐在包圍水瀑的某棵大樹樹梢上,靜靜看著陸清宇的背影,看他熟練又迅速地清洗好身體後,一個人便呆呆站在水中,像是沉思,又似發怔,白霜染一時好奇,忍不住又探了他的心思。
這一探,得知她在他心中原是好的評價,白霜染頓時心情大好,唇邊漾起甜笑,整個人豁然開朗,心里累積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全部煙消雲散。
黑瞳轉了轉,眸光鎖定在那道昂揚挺立的背影上,仔細一瞧,白霜染這才發現,陸清宇的體格十分好,長年習武之故,身子結實精壯,這種胸膛天冷時靠起來應該是挺溫暖的吧!
「啊,該死,我怎麼會起了這種想法?」莫名又起了個怪念頭,令白霜染啞然失笑,銀鈴似的笑聲自櫻唇畔逸出,在空中回蕩,清亮悅耳。
此時白霜染是施法隱身于樹梢,她的身影、言行舉止都是凡人肉眼所無法見,耳朵所不能聞,但是就在她笑出聲之後,怪事發生了……
陸清宇居然轉了頭,俊臉蒙上疑惑又訥悶的表情,似乎是在尋找些什麼?
白霜染看見他的表情覺得有趣,忍不住又笑出聲音,笑聲再度傳至陸清宇耳中,他轉過身說道︰「怎麼可能?四周都沒有人,怎麼可能會有人的笑聲?而且還是女子的聲音?」
听見他說的話,白霜染嚇得差點沒從樹上栽下來,一雙明眸因驚訝而睜大,她心中暗道︰「怎麼會……?我明明施法隱了身,陸清宇怎麼可能听得見我的笑聲?」
還來不及繼續思索心里的疑問,下一眼所見讓白霜染櫻唇張得奇大,雙頰緋紅,她羞得用衣柚掩住容顏,口中催動咒語,化作光影一閃,匆匆躲回山洞去。
白霜染看見什麼了?
水邊只見陸清宇光果的身子轉過來,快步走回岸邊,雙手四處模索,好半晌才模到衣服,顧不得身體還是濕的,陸清宇胡亂把衣服、褲子套上身,再模得拐杖之後,帶著驚慌猜疑的神色,倉皇胡亂地模索走回山洞去。
路行間,秋風拂過,讓陸清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腳步不自覺又加快了些。即便剛毅如他,心中仍是敬鬼神,相信天地間自有神只與鬼怪的存在。
呃,棲雲山上人跡渺茫,水瀑旁除了他之外沒有旁人,這大白天的會听到女子的笑聲,身邊既然沒人,那不就是……
牙齒不爭氣地打了個顫,陸清宇「走」得更快了。
「白靖、白靖……」他頻頻呼喚白霜染的化名,借以驅除心中的恐懼。
呵,男人也是會怕鬼的!
白霜染從沒這麼狼狽過,她幾乎是掩袖落荒而逃的。
踩進山洞後,她就這麼呆愣著,雙頰酡紅,身子燥熱,心跳如擂鼓,即便她施了「定心法」,也無法全然平息胸臆間激蕩澎湃的情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是當初在紫霞山桃花林,她以菊花天幕相助元紹真與柳成音兩人,成就一對鴛鴦的交頸美夢,那時他們兩人的親昵情愛讓她見了根本不為所動!但是今天只是看見陸清宇光果的身子,她就……
唉呀,白霜染慘叫一聲,臉又熱了起來,她連忙制止自己的思緒,絕對不能再想下去了!
心緒依舊奔騰流轉,白霜染趕忙盤腿靜坐,再度施展定心法,調整紊亂的呼息與心跳,良久,法咒的力量終于讓她的心恢復平靜。
「以後絕對絕對要離陸清宇離得遠遠的才是!」白霜染拍拍悸動甫定的胸口,對自己低聲叮嚀道。
可是天不如她所願,才說曹操,曹操就到。
山洞外傳來陸清宇的呼喚,熟悉的嗓音不復往昔的清朗沉穩,反而夾雜了些許的恐懼和驚慌。隨後白霜染便听見一陣物體墜地翻滾的聲響,她趕忙提步奔出洞外查看。
行至洞外所見,讓她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陸清宇,你在干嘛?叫你去洗個澡,把自己弄干淨,結果你卻愈弄愈髒!」白霜染邊說邊嘲笑。
摔倒在地的陸清宇一身狼狽,看了實在很好笑。月牙白的衣服沾滿泥土及樹枝,衣袖被刮破,再加上他臉上的害怕,就不難想象他是一路上是怎麼「快速走」回來的。
「白靖,你真沒同情心唉!看我摔跤不扶我不打緊,居然還落井下石嘲笑我。」陸清宇跌跌撞撞爬起來,胡亂在身上四處拍,邊拍邊說話,白霜染的嘲笑讓他覺得很沒面子。
「好啦!好啦,我不笑你,來,我‘扶’你進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我們進來再說。」白霜染縴指一點,點出一道光,系住陸清宇手中的拐杖,領他進來。
她可學乖了,往後說什麼也不再讓陸清宇靠近她身邊。對她而言,這頭牛簡直就是個危險人物,他的存在會影響她的情緒、精神和思考,她若還想順利完成任務回天庭,最好的方式就是離這頭牛遠一點。
回到洞內,坐定之後,白霜染變出一杯水,讓陸清宇喝下壓壓驚,隨後她才詢問道︰「看你好像一副被什麼東西嚇到的樣子,怎麼了?」
「我剛剛好像遇到鬼了……」陸清宇驚魂甫定,把剛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對白霜染說個分明。
白霜染愈听愈想笑,卻又不敢笑,因為令陸清宇害怕的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看他說得滔滔不絕,白霜染玩心又起,決定再捉弄他一番,順道替自己出出氣,誰教這頭牛沒事就會害她心跳加速,漏拍又失序。
「你也感覺到了喔!」白霜染故意以淡淡的口氣說道。
「我‘也’感覺到了?這什麼意思?」陸清宇察覺到白霜染話中有話。
「棲雲山山明水秀,地靈人杰,聚集了許多修煉的精怪,其中不乏已有道行高深,足以幻化成人形者。」說到這兒,白霜染突然停住了話,看了陸清宇一眼,只見他跟著緊張起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心下得意,表面卻不動聲色,繼續進行她的恫嚇。「從我救了你開始,我們身邊就跟了只女樹精,她模樣生得俏,細腰豐臀,眼神柔媚,風情萬千。她呀,相中了你這個貌相俊帥的神捕,想伺機抓你回去當夫婿,剛剛要不是你逃得快,大概真的就被她給抓走了。」
「女樹精?」陸清宇睜大了眼,臉上又浮現了害怕的表情,他是徹底被白霜染給唬住了。
「對啊,現在她又在你身後含情脈脈呢!」白霜染加油添醋。
「我……我不要,你跟她說我不要!人妖殊途,請她另覓良緣!」
「這……我的道行不夠,恐怕無能為力,憑我這身三腳貓的本事,最多只能讓她不近你身,盡快帶你離開棲雲山而已。」
「好,那我們還猶豫些什麼,馬上收拾收拾,我們立刻離開這里!」
陸清宇失明空洞的雙眸首度揚起堅定的神采,原因卻是為了逃命。
瞧陸清宇被她唬得一愣一愣,拐得團團轉,白霜染心下樂不可支,總算替她自己出了口氣。而後她才帶著這位害怕被女樹精招去當夫婿的天朝神捕,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棲雲山。
下山時,白霜染想這次被她這麼一整,陸清宇以後大概不敢再上棲雲山來了,因為這兒有個垂涎他「男色」的女樹精苦苦在等著呢!
呵呵,整人真是有趣!白霜染得意的心音無聲無息飄散在午後的秋風里……
兩人終于到了山下。
「喂,大神捕,我們平安下山了,那只女樹精道行不夠,離不開棲雲山,她沒辦法再跟過來,伺機抓你回山當夫婿,你可以放心了。」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陸清宇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讓白霜染見了,忍不住掩袖偷笑。
「再來呢?我們要上哪兒去?」白霜染問著,陸清宇的眼傷還沒治呢!
「先到朱河鎮,尋一位大夫治眼傷,然後再回容陽城,聖上御賜給我的宅邸就在容陽城內。」
「朱河鎮?容陽城?離這里有多遠啊?」白霜染听得迷糊,她只知這是兩個地名,但距離此地多遠,她可是一點概念也無。
「此行去朱河鎮策馬約四天路程,步行較久,大概要十一、二天。到了朱河鎮,離容陽城就不遠了,兩地相隔大約七十里左右,快的話不消一天就可到達。」
「什麼?要這麼久啊!等等……你說……策馬?你是指騎馬嗎?」
「沒錯啊!騎馬代步是很平常的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白靖,你沒騎過馬嗎?」白霜染語氣里透露出對騎馬的陌生與恐懼,讓陸清宇听了覺得很有趣。
「我……當然沒騎過。」我向來只會騰雲而已,白霜染在心中小聲補充道。
「我天生就怕這玩意兒,這馬生得高壯,鼻孔里吐個氣,就可以把人嚇退好幾步,沒事鬧脾氣再來個後腿踢,被踢中的話,不死也半條命,我不要!」
在她還是縷靈氣修煉時,就曾見過許多無辜同類慘遭馬蹄踐踏成泥,下場何其悲慘!即便修煉成仙,她對馬依舊是心有余悸。
「哈哈哈,原來如此,那也無妨,等會兒到市集或驛站,我們弄匹馬共乘就好,你負責當我的眼楮,指引方向,我的騎術很好,你盡管放心。」
「什麼?我們共乘一匹馬?」白霜染叫得更大聲了。天哪!她才不要!如果真的跟陸清宇共乘一匹馬,不消一天,她的心髒就會因為過度跳動而停擺,屆時菊花仙香消玉殞,任務也甭執行了。
「對啊,這是最好的辦法。」陸清宇點點頭。
「呃……」她死也不要,白霜染死命搖頭,不管了,先「拖」再說。
「我看這事兒等我們到了市集再說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衣衫不整,哪像個天朝神捕啊?趕快整理整理,好趕路去了。再不走,一會兒天黑,咱們就得露宿郊外了。」白霜染施展她最擅長的「拖」字訣,轉移話題。
「對喔,我的衣裳……」想起稍早在棲雲山上沐浴,卻因怕鬼落荒而逃,匆忙之中,一身衣裳是胡亂套上去的,他現在是怎麼個模樣,光想就覺得不好意思。
「趕快穿哪!還愣在那邊做什麼?」白霜染催促道。
「呵呵。」陸清宇抓抓頭傻笑道︰「你可不可以幫我一下?我眼楮看不見,怎麼穿也穿不整齊吧!」「我幫你穿?免談!」光听陸清宇的話,就讓她俏臉燒灼,心跳加速,說什麼她也不願意干這件「苦差事」。
白霜染大聲回絕之後,身影一閃,就躲到一旁大樹上去了。
「你別得寸進尺,既然連方向都能辨別清楚了,自己穿衣服算什麼?我在前頭等你,你穿好衣服之後再叫我。」白霜染窩在樹上,涼涼喊道。
白霜染的拒絕讓陸清宇听得一頭霧水,他實在想不透,這要省時間趕路的是她,那她為什麼不肯幫他穿好衣服呢?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啊!
提出要求,卻踫了一鼻子灰,陸清宇無奈苦笑,只得自己動手,邊模索,慢慢整理自己的衣服去了,他只希望一會兒他穿好的樣子不會太難看。
窩在大樹上等陸清予整理儀容的白霜染,想到再來的旅程,笑意盈盈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若是她的法術沒有失靈,去朱河鎮跟容陽城算什麼?只消她騰雲,頃刻間就可抵達,可是如今……唉,她可是修行了兩千年有余的菊花仙唉,為啥遇上陸清宇這頭牛,法術就不听她的使喚了?
白霜染愈想,心頭愈是不爽快,黑瞳一轉,瞟了天界一眼,嘟噥道︰「做事也不干脆一點,要我下凡當紅娘,幫人找老婆,這可是件苦差事唉!居然還限制我法力的使用,真是小器!」
就在她叨念發泄完,湛藍的天空突然傳來一陣駭人的青天霹靂,嚇得白霜染差點沒從樹上摔下來。
「好啦!好啦!都是小仙的錯,一切都是我惹出來的,下凡歷劫是我心甘情願領受,我一定心悅誠服,努力完成任務,老天爺,您就別跟我計較了!」
白霜染嚇白了臉,趕忙朝天拜了拜,請「天」息怒,來人間不過幾天,就讓她明白什麼叫作「老天有眼」。
大樹下正在努力與衣服奮斗的陸清宇,也被這聲青天霹靂嚇住,正在系腰帶的手陡地一松,腰帶掉了,褲子也落了地,他窘得蹲四處模索腰帶,愈急愈模不著,最後沒辦法,只好大聲向白霜染求救︰
「白靖,你快來幫我啦!我的腰帶掉了……」
「陸清宇,你這頭笨牛!」棲雲山下傳出白霜染拔尖的罵人聲。
嗚,為什麼她這麼苦命?當個落難仙子已經夠可憐的了,居然還得幫頭失明的笨牛穿衣服,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一輛馬車悠閑走在官道上,車行緩緩,車上一名暖黃衣著的女子駕著車,盡情欣賞沿途的山色風光。
女子身旁的白衣男子則是一臉苦惱,凝不住焦距的雙瞳直「瞪」著女子,敢怒而不敢言。
「失明的人別瞪得這麼用力,小心到時大夫看了,說你眼楮損傷過度,‘回天乏術’,你想恢復光明,就沒指望了。」白霜染譏道。
「好個白靖,人都說︰‘最毒婦人心’,沒想到你這個男人的心比女人還毒!小心以後打一輩子光棍,沒姑娘敢嫁給你!」陸清宇毫不客氣回敬。
「呵,只要有姑娘肯嫁給你,我就不怕討不到老婆,再則,我是個修道人,本來就不能發妻啊!」
「你……」這話听來真是大大地諷刺啊!陸清宇一听更嘔,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怎麼,你不服氣啊?不相信我的條件比你好,比你更受歡迎嗚?」白霜染說得得意,笑得開懷。話才說完,迎面就來了輛馬車經過,駕車的車夫一見白霜染,眼楮倏地亮了起來,兩輛馬車擦身而過時,車夫忍不住揮起了手,對白霜染打了招呼︰「姑娘,你好啊!你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姑娘阿!祝你一路順風啊。」
「車夫大哥,多謝贊美,你也一路順風呵。」白霜染微笑回應。
這一來一往讓陸清宇听了更是沮喪,沿途行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路過的人稱贊白霜染長得好看,她到底生得什麼模樣?陸清宇是愈听愈好奇,可他偏看不見,白霜染又不許他靠近她,他不敢犯她禁忌,怕惹怒她,將他丟在這里不管,那他還得自己想辦法到朱河鎮去,可就麻煩了。
「白靖,你是不是生得比女子還好看哪?不然一路上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稱贊你?」路人喚白霜染姑娘,听在他耳里變成「公子」,漂亮變成了「好看」
陸清宇問著,卻沒察覺他的語氣像是質問,有些酸溜溜的,而且心頭還滑過一陣不舒坦。
「你別因為剛剛租馬車的事情,心頭不爽快,就記恨在心好不好?我生得怎麼樣不是重點,等你眼楮好了,自然看得到。」白霜染一樣沒發現陸清宇語氣里的不對勁,只當他是遷怒。
稍早,離開棲雲山後,兩個人走了半天,找到城鎮,進了市集,陸清宇堅持只要一匹馬,兩個人共乘,省錢也省時間。但奇怪的是,那個馬販子不曉得著了什麼魔,居然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反而白霜染說什麼,馬販子就听什麼。末了,在白霜染的主意下,花了五兩銀子,租了這輛馬車上路,短短四天就要五兩銀子,那個馬販子還真敢開口,而白霜染這個修道人也樂得當冤大頭,但可憐的卻是他陸清宇,因為花的是他的銀子。
「我……好,好,你說什麼都對,我說的都不對,我問嘴總行了吧!」斗嘴斗不過白霜染,陸清宇臉上無光,牛脾氣便又犯了。
哼!說也說不過白霜染,一路上又這麼老牛拉車,慢吞吞地走,再這麼慢下去,不知道哪天才可以走到朱河鎮去?陸清宇心下惱怒著。
「牛就是牛,動不動就惱羞成怒,不理你了。」
白霜染睨了他一眼,偷偷探了他的心思,知道他現在正在氣些什麼之後,她唇邊揚起一抹捉弄的笑,好吧!就如你所願。
「陸清宇,坐穩,抓緊!」白霜染朗聲喚道。
「要干嘛?」陸清宇問著,下意識配合了白霜染的命令。
「坐穩了?抓緊了?」白霜染再確認。
「嗯,坐穩了,也抓緊了,你到底想干嘛?」陸清宇有些不耐煩了。
「呵,那就好,我們……趕路去了,駕!」白霜染嬌喝一聲,縴指一彈,光點打得馬兒吃痛,只听得馬兒嘶嗚一聲,便拔足狂奔而去。
「啊……」馬車突如其來的飛奔疾速讓毫無心理準備的陸清宇嚇得大喊出聲。
名響天朝的英勇神捕,遇上精靈慧黠的落難菊花仙子,他,注定形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