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再幫我提幾桶水來。」沅音站在宅院的大廳之中,滿身滿臉都是灰塵和蜘蛛絲,手中的抹布一下子就把一桶水染的全黑。「大豆,那邊要擦干淨,小豆,小心你的腳步,不要摔下來了。」
最近這兩天,他們從早忙到晚,四處清理。
自從她決定要留下來之後,心傾輕松愉快了不少,既然做好了長居此地的準備,她決心將這棟陰森森又敗舊的宅院,好好清掃一番。而在得知她的決定之後,大豆小豆兩兄弟也決定盡釋前嫌,全心幫助她。
想起銀狐听見她的回答時,臉上露出的表情,沅音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他既訝異又惱怒,看著她的樣子仿佛覺得她瘋了。
也許吧,也許她真的有一些瘋狂。直到她下定決心,才發現自己早就已經選擇相信他,她的心已經不由自主的傾向他了。
他仍然不打算放棄復仇的計劃,但沅音卻納悶他是否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報復?也許。
他仇視村子里的人,她並不怪他。那天從他房里出來之後,她便去找花婆,要求她將一切的事情告訴她。
花婆是沈家的下人從小看著銀狐長大,對他的了解也許比他自己還要清楚。
她們都同意他並不是冷血殘暴的人,也都相信他報復的念頭遠比他的心來的冷硬。對于她選擇留下,花婆明顯的給予贊許。
「也許你可以說服他,放棄這個愚蠢的計劃。」花婆如是說道。
沅音不以為自己對銀狐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他被仇恨蒙蔽的太久,復仇的意念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切。但她仍願意嘗試做一些努力,而讓他拋開身為半人半妖的自卑,生活在一個明亮舒適的環境便是第一件事。
她整整花了兩天的時間,他們四個人從早忙到晚,卻只不過清理了宅院的一半。每天上床時,她都累的沉沉睡去,就算有人進到她的房間,看著她到天明,她也沒有發現。
自從她到這兒之後,從未像此刻那般快樂自信。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掌控一切的情況,並且知道自己不會受到傷害。她的心里不再有恐懼和陰影,只有一個人……一個男人。
她撥開眼前掉落的發絲,搓揉著手中髒黑的抹布,當他帶著陰沉的表情出現時,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只有她仍繼續擦拭布滿灰塵的桌椅。
「不要擦了!」銀狐捉住她的手,將她手中的抹布遠遠甩開。「跟我走!」語畢,他便轉頭走了出去,甚至沒有費心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
她轉頭看向大漢和兩個小男孩,他們全都站在原地,噤若寒蟬的看著她,等著她反應。
「繼續擦。」她靜靜的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她默默的跟著他走進房間,等待著一場風暴降臨。
「你以為自己在做什麼?誰準你這麼做的?」
「我只是打掃屋子而已。」她聳聳肩。「這房子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住,其他人似乎很樂意有一個干淨的宅院。」
「這是我的房子!」他說的咬牙切齒。「誰允許你未經我的同意,就隨隨便便這麼做?你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她抬著頭,挑高雙眉。
「我不知道連打掃房子都要有你的同意,畢竟,任何有眼楮的人都會覺得這個地方需要好好的清掃,我還希望你會感激我呢!」
銀狐的雙眼危險的眯起。「你在玩什麼把戲?該死!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房里,或是乖乖的離開這里嗎?」
她抬高下巴。「兩者我都做不到,或許你該想想第三種可行的方法!」
他無言的瞪視她,久久才道︰「你還記得我說過,如果你選擇留下。會有什麼後果吧9’」
憶及那夜他的唇及手在她身體上留下的感覺,她不自覺的微微顫抖,分不清是害怕多些,期待多些,也許兩者皆有…
「那又如何?」她抑下心頭紛飛的思緒,僵硬的道,「我已經不怕你了,任何威脅都改變不了我的心意。」他的眸子變暗。黑色的眼眸深不可測。「你覺得這是威脅?」「我認為這只是你讓我離開的手段。」他突然躍身上前,一把將她拉人懷里,猛烈的吻她。
他們的唇舌交約,他饑渴的吸取她口中的芬芳,一雙大手也毫不遲疑的撫上她的胸,粗魯的搓揉著。
這變故來的大突然,沅音完全愣住了。
另一方面,她也被那天璇地轉,如狂潮般席卷她的熱浪所淹沒,四肢處軟得無法做任何反抗,只能任他對她于取予求。
當他終于放開她時,她險些因站不穩而跌倒在地。
她的雙頰徘紅,迷惑的看著他,像在邀請他再繼續。他閉上雙眼,不去看她誘人的模樣,就怕一時控制不住自己,會這樣直接要了她。
天知道,他多想就這樣要了她,不管她是人,自己是妖,不理將來結果會如何,不想他們之間的種種阻礙。但是他不能。
他無法這麼自私,自私的不顧她的快樂,自私的不去想她不見天日的未來。他多想要她,卻不得不壓抑自己,他多想不顧一切,卻舍不得她跟著他一塊受苦。
可是,若是她再不離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壓抑多久?
他還可以多久不踫她,還可以將心里那貪婪想擁有她的意念壓抑多久他已經沒有把握了╴
他想擁有她,哪怕只是短短的時間也好……
「你怎麼了?」她冰涼的手撫上他的臉,柔軟的手指一踫觸到他,他馬上伸手握住。
「那不是感脅,也不是手段,是我一直壓抑的事。」他緊緊捉住地的手,將她拉近。」我雖然是妖怪的兒我但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今天晚上,我會帶你回村子看你娘,看完之後你就走,否則明天晚上我會到你的房間去,到時會發生什麼事,你知道嗎?」
她原本已經灼熱的臉,在听到他後來的話時,更覺得滾燙。
雖然對于男女之間的事她並不完全知曉,但是他之前的許多動作,已經足夠讓她想像。
她不願正面回答他最後的問題,只道︰「我們什麼時候回村子?」
深夜,濃霧將村子完全包圍。
每走近村子一步,沅音就覺得喉頭更緊一分,眼看著屋子已近在眼前,她竟有些害怕踏進其中。
娘還在嗎?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村人可有好好照顧她?
她好怕,怕推開門看到的是寂寥的屋子,怕娘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你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銀狐站在他的身後,冷冷的道︰「等我辦完事,我們就得走。」
他的話,她恍若未聞,只是咬著唇瞪著門。
他皺眉看著她微微閉抖的身軀,伸手轉過她的身子。「很冷嗎?你在發抖。」
她露出苦笑,「我沒事,只是有些怕。我娘她身子一向不好,我常怕有一天她會這麼丟下我走了……」
他抬頭看向毫無亮光的屋子,沉聲道︰「要不要我在外頭等你?」
她搖頭︰「你去辦你的事吧。」他沉默了一會兒後道︰「你最好不要多嘴,如果你還希望你娘活命的話。」
她微揚嘴角,咽下諷刺反駁的話,只是淡淡的,帶著諷刺的回答︰「那當然。」
等到他的身影沒人濃霧中,她這才轉身推開屋門。
微弱的光線下,是熟悉的身影。一看見余大娘,沅音再也忍不住盈眶的熱淚,張嘴輕輕喚了一聲,「娘!」
只見床上的身影微動,沙啞又激動的聲音傳來。
「沅音?」余大娘從床上坐起,無神的眼神四處轉動著,像要確認屋子里是否有人存在。「沅音,我的女兒,真的是你嗎?你回來看娘了?」
沅音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到床前,一把捉住娘親的手,哭叫,「娘,我回來了!是您的女兒,是沅音!」
余大娘模索著她的手,然後是她的手臂、她的臉,最後才又哭又笑的進︰「沅音,真的是你,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其他人都勸我要想開些,都說你早被妖怪吃了,可是咱們是母女連心切,我就知道我的沅音福大命大,命不該絕!」
「娘,您怎麼會知道……」
「怎麼會知道你被妖怪捉去的事。」余大娘一邊扶著她的發,一邊說,「你一直沒回來,村長說你到井邊提水的時候,被山上的狐妖給捉了去,恐怕是凶多吉少,要我心里有個底,別太傷心。這些天,我天天求神拜佛,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你還好吧?那狐妖有沒有為難你?你是怎麼回來的?」
沅音苦笑。
村人們倒是挺聰明,把所有的錯全推給了銀狐,自己卻是清清白白。
當初,若不是他們,她又怎會被強送上山?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她,卻連說出真相的擔當都沒有。
她早該猜想的到。
「我沒事……」然而即使心中有怨,她卻還是選擇不拆穿這虛假的謊言。現實已經太丑陋,她又何必要母親去承受!「銀狐並沒有為難我,我只是在那邊住了幾天,他不是村人們說的那種凶殘的妖怪,您別擔心。」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你不在的日子,可想死娘了,既然那妖怪沒有為難你,為什麼不讓你回來?娘好想你。」
她吞下口中的苦澀,平靜的道︰「快了,我再過幾天就會回來。」
余大娘拍拍她的手。「那就好,那就好。雖然鄰居街坊都會來陪我,可是我還是想你,現在知道你沒事就好,這樣就好。」
無聲無息,銀狐從門外走了進來,無言的宜告這短暫的相聚已經結束。
沅音擦干眼淚,輕聲道︰「娘,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余大娘緊緊捉住她的手。「這麼快?不能多留一會兒嗎?」
她轉頭看向銀狐,只見他緩緩搖頭。「我真的得走了,娘,你……別為我擔心,我會回來的。」
余大娘擦去頰上的淚水,輕拍她的手。「那就好,那就好。你什麼時候再回來看娘啊?」
「很快的,娘,你等我。」
銀狐走上前拉她起身,用眼神示意她時間已到。
她放開娘親的手,緊緊擁抱娘親枯瘦的身軀之後,轉身和銀狐一起沒人濃霧之中。
翌日
熟悉的字條再次出現在村長家門口,銀狐再次要求活人獻祭的可怕消息,很快如野火燎原般傳遍全村。
村長很快的召開村民大會。
「還不足月啊!銀狐居然這麼快就要我們再送一名女子上山?」
「村子里年輕女子本就不多,這樣一個一個送上去,接下來該怎麼辦?」
「村長的女兒是不是也逃不過這個命運?」
「我們這樣一直容忍下去,不是辦法。」
村人互相耳語著、討論著,有人驚慌,有人憤怒,更多人是茫然,不知道這種日于的盡頭在哪里。
村長面無表情的站在人群之中,誰也看不出他心頭的波濤洶涌。
這十五年來,他沒有一刻忘了那一天,也早就想過遲早得付出代價,但是卻從來沒有想到,他犯的錯,必須由他的女兒來償還。
村里的年輕女子總有送完的一天,他的兩個女兒遲早不能幸免于難,今天他出門之前,妻子曾經狠狠警告過他,若是要送女兒上山,她便一頭撞死在牆柱下。
看著角落村民們緊擁自己孩子的模樣,他的心頭又起一陣痛楚。
難道,他們就真的要任孩子們為他們犯的錯贖罪嗎?他們是無辜的啊……犧牲了沅音,已經使他良心不安,再犧牲其他人……
「村長,該怎麼辦?」村民之中.有人大聲的問。
他看著這些人,緩緩的開口,「當初我已經說過了,犧牲一人保全村,或是,咱們全村的人沖上山,和銀狐拼了。沅音已經犧牲了.現在,大家選擇哪一樣?」
村民們面面相覷,誰也拿不定主意。
要他們犧牲自己的孩子固然不願,但是若要拿自己的命去拼一場,他們自認為毫無勝算的仗,也沒有人願意。
大家就這樣一直沉默著。
沅音的事之後,是誰也說不出要別人犧牲這種話來了。何況,其他的年輕女子不像沅音孤兒寡母,眾人決定就算,誰也不願去當這帶頭的壞人。
突然,一個瘦小的少女從人群中走出來,低聲的道︰「我原意去。」
此話一出,她身後一個胖女人哭著撲到她的身上,硬要將她拉回來。
「小蘭,你在說什麼傻話?我們家只有你一個女兒,你就這樣狠心,要拋棄我們兩個老的嗎?」
那被喚作小蘭的女子雖然不敵母親的力氣,但是自始至終一直堅定的看著眾人,勇敢的眼神表明她的決心。
「娘,就是因為我不希望你們送命,所以我才自願當祭品。村里的年輕人早就都走光了,現在這里的都是老弱婦孺,就算大家全沖上山,拼的贏嗎?我不要你們送命啊!而且,沅音姐已經早一步去了,我和她在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你這個傻孩子!」胖女人抱著她哭。「那也讓別人去吧,為什麼要你去,你是我的寶貝女兒,我怎麼舍得你去死。」這些話,自私,但卻又這麼現實。
每個人都不想犧牲自己,也不願犧牲自己的孩子,只願意犧牲別人來換取自己的安樂。
一時之間,所有的村人全低下頭去,一句話也不敢說。
然而,不管她再怎麼哭、怎麼求,小蘭卻似已經堅定了獻身的決心。
村人們全都松了一口氣,但誰都沒敢表現出來,只是低低的垂頭,听著小蘭母親的哭聲響徹雲霄。
夜幕籠罩大地。
沅音一人獨坐房內,坐立不安,外頭只要有任何細小的動靜,她的心就開始狂桃。
此時此刻,她很難分辨心里的情緒究竟為何。
是害怕,或是期待?
懷著忐忑的心侍,她在房里坐了很長的時間,但是卻遲遲不見銀狐的出現。她一方面松了一口氣,另一方面,卻又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失望。
其實,她是期待的吧?
正如同他渴望踫觸她一樣,其實她也想要接近他。
他的踫觸從來不曾讓她覺得厭惡,有時夜深人際時,她甚至會懷念那樣的踫觸、那樣的感覺。
她雙手捂住滾燙的臉頰,為自己心中的念頭感到羞恥。
「小心一點,大漢!」屋外,大豆的聲音遠遠傳來,伴隨著大漢沉重的腳步聲。她好奇的探頭出去看,只見大漢肩上扛著一個人,和大豆小豆兩兄弟一起走進柴房里去了。
沅音皺起眉頭。
半夜三更,他們在搞什麼花樣?
方才她看見大漢身上扛著的,好像是一個姑娘?
因為夜色深沉,她看不清對方身上的衣物,但那身影看來卻有些熟悉,她在哪里看過呢……
瞧了一會,始終沒什麼動靜,她決定自己上前探個虛實。小心翼翼的走到柴房外,便听見里頭傳來低低的談話聲。
「小豆,你覺得她何時會醒?」
「你才是小豆!我怎麼知道她什麼時候醒?」
「小豆,她是嚇暈的,上回秋姐姐暈了多久,你還記不記得?」
「死小豆,不要佔我便宜,上回秋姐姐足足七個時辰才醒。」
「那她暈了幾個時辰了?」
「已經七個時辰。」
「那為什麼她還沒醒?」
「我怎麼知道!」
沅音躡手躡腳的湊近門縫,只見草堆上躺著一個少女,當她看見少女的臉時,差點驚叫出聲。
是小蘭!
她的身上穿著紅衣,臉色蒼白的躺在草堆上,大漢蹲在她的身邊滿臉通紅的看著她,眼神痴迷。
沅音捂住嘴巴,好一會兒才明白其中的曲折。
昨天銀狐必定是去村子里送紙條,小蘭和她一樣,都是被送來當銀狐的祭品。
可是,為什麼他們要將小蘭偷偷的抱到這柴房里?「小豆,你去看看花婆飯萊煮好了沒。」
「你才是小豆,你去!」
「我是大豆,你是小豆,應該你去!」
兩個小男孩為了爭誰是兄長。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不休,音量也愈來愈大,終于吵醒了昏迷的小蘭。
淒厲的尖叫聲在此時響徹雲霄,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不要過來!」小蘭眼眶含淚,顫抖著身子瞪著蹲在她面前的大漢,神情驚懼。
大漢也瞪大眼,好一會兒才明白她是被自己的外表給嚇到,連忙後退,一邊指著自己插手,意思是他不會傷害她。
但是這種肢體動作,也只有和他相處過的人才看的懂,小蘭哪里明白,只覺得這男人虎背熊腰,滿臉疤痕,似乎隨手一折就可以把她折斷,還以為自己見到了地獄的索命無常。
「好姐姐,你別怕,大漢是好人。」大豆堆著甜笑上前,安撫她的情緒。「他雖然長的嚇人一點,可是心地很善良,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殺,何況是你這麼漂亮的姐姐呢?」
小蘭將目光從大漢的臉上移開,這才發現屋內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男孩。
「你們是誰?」她抹去臉上的淚水,環顧四周的景象。「我……是不是死了?」
「沒死,沒死,你瞧瞧這四周,地獄是長這樣的嗎?」
她遲疑了片刻才慢慢搖頭。
「這就對了!你是人,我們也是人,而且是好人。」
「那……銀狐呢?」這個名字似乎勾起了她某些恐怖的記憶,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我是它的祭品……」
「噓——」兩個小男孩不約而同將食指放在唇上,發出噓聲。小豆接著道︰「小聲一些,你現在就在它的巢穴里,我們是來救你的。」
事情至此,沅音終于模著了頭緒,看著里頭大豆小豆兩兄弟認真演戲的模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我們也是被它捉來的,真的好可憐,你看大漢身上那麼多疤痕,就是給那死狐狸打的,我們不忍心看你這麼漂亮的姐姐死掉,才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
小蘭聞言轉頭看向縮在牆角的大漢,憐憫的心情壓過了方才的恐懼,感覺他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麼嚇人了。
「趁著現在銀狐還沒醒來,你趕快離開這里,遲了的話,明天你就要被端上桌了。」
小蘭瑟縮了一下。「可是,如果我逃跑了,不會連累你們嗎?它會不會遷怒我的村人?我不想連累我的爹娘。」
大豆和小豆對望一眼。「你不要想那麼多,逃命要緊啊!哪顧得了別人!」
她堅決的搖頭。「如果我逃跑會連累村人和你們,我寧願留下來,我會選擇上山,就是不希望銀狐傷害我的家人。」
苦苦苦,又來一個難纏的。
大豆和小豆哭喪著臉對望。
「你怎麼和秋姐姐一樣,死都不肯走。」
小蘭一听見他們提起沅音,連忙問道︰「你們說的是沅音姐嗎?她人呢?你們也幫她逃走了嗎?」
「她也是和你方才一樣,死都不肯走,所以現在早進了那死狐狸的肚子啦!」
躲在屋外的沅音一听見大豆這麼說,差點被口水嗆到。這兩兄弟編故事的能力倒是不錯,說的跟真的一樣!
她站起身子,決定揭穿這個謊言。
「小蘭——」然而她才剛開口,嘴巴已被捂住。
「不要出聲。」銀狐緊貼著她的身軀,在她背後低聲警告。「跟我來。」語畢,抱著她將她往後拖,一直到離開柴房一段距離,才拉著她回房間。
小蘭猛然抬頭,瞪大眼楮道︰「我好像听到沅音姐的聲音?」
「沒有這回事!」大豆慌張四顧,生怕阮音跑出來壞事。「一定是你太緊張把風聲听成秋姐姐的聲音,她早死啦!」
「可是我真的有听到……」
「不可能,不可能。你到底要不要走?再拖下去天都亮了,到時你想走都走不了,你要想清楚,自己的命比較重要,還顧別人作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