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大街上,行人依舊如潮。
可在一陣莫名的騷動下,只見街上一角慢慢地聚攏了不少民眾。
傅紅瑛遠遠望去,在好奇心驅使下,也跟著過去瞧了瞧。
只見在一個牆角下,有個披麻戴孝的少女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身上還掛了個「賣身葬父」的牌子。
真可憐……傅紅瑛微皺眉頭暗忖。一個未婚女子要這樣拋頭露面地祈求他人幫助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啊?而且這份勇氣的生成還是孝心使然。這樣小小年紀,不禁讓人同情,更讓人欽佩。
其實不止她這麼想,不少圍觀的民眾也發出一聲聲嘆息同情的低語。
可她看了半晌,卻看不到有人伸出援手。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暗嘆之中,她也不禁汗顏——自己還不是同樣袖手旁觀,哪有資格說旁人?
其實,她很想解人急難,可路見不平的事何止眼前這一件,若要事事皆管,那豈不是沒完沒了?況且自己初來乍到這杭州城,實在不想多生事端。想上次不就是因為自己的多管閑事,才惹來一個不解的冤家,還落了個不捺相思、離家出走的下場!
這事殷鑒不遠,實應引以為戒啊!
但是想歸想,看著那名長得還算清秀的女子一臉悲切。默默垂淚的模樣,傅紅瑛一個心軟,一時沖動,就要踏上前去。
「走開!走開!」突如其來的幾聲斥喝,頓住了傅紅瑛的腳步。
只見幾名大漢囂張地推開圍觀的民眾,來到了少女的面前。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其中一名肥壯大漢對著少女大聲問道。
少女一見幾名惡形惡狀的大漢立在眼前像座山,又像一群吃人猛獸似的,嚇得小臉都白了。
「我……我叫小蝶。
「小蝶?」那肥壯大漢點了點頭,「抬起頭來給大爺瞧瞧。」
小蝶畏顫顫地抬起小臉,淚眼中盡是恐懼。
那名肥壯大漢左看右瞧,「嗯,長得還算可以……你當真要賣身葬父?」
小蝶垂下眼,慢慢地、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好,帶走吧。」那肥壯大漢手一揮,他身旁另外兩名男子就要上前來抓她。
小蝶一見,立時喊道︰「大……爺,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你賣身葬父還問那麼多干什麼?乖乖地跟大爺走就對了。」說話之間,小蝶已被拉了起來,直往前拖。
「大爺,你還沒有說清楚,小蝶不能跟你走!」她不斷掙扎。「小蝶賣身葬父只為奴為婢,若是為妓為娼,那萬萬不能……」她可以感覺得出,就算是大戶人家的護院也不會這麼惡形惡狀。
傅紅瑛覷著眼前的情景,腦中不斷飛快地盤算著。
自己此番來這人生地不熟的杭州尋找永璇,可說是大海撈針。此刻若是能引起一些騷動,制造一些消息,或許能引起他的注意、主動找上自己,那她豈不是省事多了?
她覷了一眼那幾名凶神惡煞,不禁抿嘴微笑。這眼前不正有一個絕佳的機會嗎?
此時,不斷有人竊竊私語著,說那群人是杭州城里令人聞風喪膽的惡霸,這少女一被拉走,九成九是被賣進了妓院。
于是,已打定主意的傅紅瑛一個箭步沖上前去。
「唉,你們沒听到小姑娘的話嗎?把話說清楚再帶人走!」
那帶頭的肥壯大漢一見是個唇紅齒白,看來弱不禁風的公子哥,立時一臉輕蔑地大喝︰「小子,識相的就別管這檔閑事,否則大爺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這話傅紅瑛已經听多了,也沒放在心上。「我不跟你們廢話,這小姑娘我要了,放了她!」
小蝶一听眼淚又不住奪眶而出,可這回是快樂的、喜悅的。但那群大漢就不同了。
「小子,你敢跟大爺搶人?」帶頭的肥壯漢子滿臉威嚇,手一揚又喝令手下,「你們上!給我好好教訓他一頓!」
兩名大漢丟下了小蝶,目露凶光的直逼近傅紅英國而原本圍觀的群眾恐受無妄之災,紛紛走避,現場頓時一片鬧哄哄。
她唇角微揚,冷哼一聲,凝神應戰。
雙方一觸即發,傅紅瑛移形換位以一敵二,倒還應付自如。她不禁暗自慶幸這回惹上的麻煩不大,否則像上回的糗事恐怕還得再演,而且下場可能更慘。
暗忖之間,她又和雙方過招了數回合,招招都打得那兩名漢于哀叫不已,看得一旁路人不住的喝彩。而一直不斷注意打斗狀況的小蝶,不止破涕為笑,還不時替她鼓掌加油。
帶頭大漢見狀,滿臉怒恨,一拍拳,也加人了戰局。
那帶頭大漢身手比那兩個小四羅好多了,傅紅瑛不敢大意,更加屏氣凝神,小心應戰。
不多時,那三名大漢敵不過她靈活的拳腳、刁鑽的招式,一個一個都被打得只青臉腫。帶頭大漢一見情形不對,一聲吆喝之下,三人便逃之夭夭。
傅紅瑛覷著他們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不禁得意極了。自從和永璇交過手之後,她對自己的武功全沒了信心,可現下看來,她這幾招花拳繡腿還挺管用的。
「公子,謝謝你。」
傅紅瑛立時轉過頭來識見小蝶似感激又似崇拜地直望著自己。
「小蝶,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來。」她從懷里掏出了一錠銀子交到小蝶手上。「我這些銀子你拿去安葬你爹,這樣你就不用賣身葬父了。」
小蝶緊緊握著那錠銀子,眼淚又撲籟籟地落了下來。
「公子,謝謝、謝謝你。你等我,等我埋葬了我爹,小蝶給公子做牛做馬。」
「小蝶,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馬。這銀子是我要給你的,不是用來買你的。」
「可……可是……」小蝶猶豫了。
「別可是了,趕快回家去……家里還有什麼人?」傅紅瑛隨口問了句。
「還有我娘,正病著呢!」小蝶淚流得更急了,而這也是她猶豫的緣故,否則說什麼她也要跟著這好心又俊美的公子走。
傅紅瑛心一軟,又從懷里拿出一錠銀子,「別哭了。來,小碟,這銀子拿去給你娘看病去。」
小蝶連忙搖手,「公子,夠了,夠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錢。」
傅紅瑛好人做到底,根本不容她拒絕。
「什麼夠了?剩下就當作生活費,知不知道?」她邊說邊一把拉過小蝶的手,將銀子硬塞到她的手里。
「公子……」手握著兩錠沉甸甸的銀子,小蝶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
傅紅瑛怕她又一番糾纏,望了四周一眼,也沒見著她想見的人。一好了,快回去吧,我走了。」說完她轉身離去。
小蝶望著望著,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一震,連忙大聲朝著傅紅瑛喊︰「公子,還沒請問你貴姓大名呢?」
「我姓傅,就住在隆東客棧。」傅紅瑛有意丟下這一句,才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這下子,幾乎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有個姓傅的秀美分子救了個孤女的英勇事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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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杭州城里燈火輝煌,輕籠上一層黑夜的神秘。
傅紅瑛很疲累地回到了隆東客棧。
而令她疲累的原因不只是找人這麼簡單。
怪只怪這遠近馳名的杭州城里,有趣的地方太多,美麗的風景更不少,是以她找著看著玩著。不知不做這麼晃蕩到了晚上。當然,永璇的身影還是杏如黃鶴,所以她決定晚上乖乖地留在客棧里,看自己的如意算盤是否打對了。
不過,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失算連連。
當初她就該詳問永璇那死于非命的婦人或者是她的夫婿姓啥名啥,如此她也不必這麼大費周章。可那時,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情不自禁的想隨他到天涯海角。
直到救了小蝶之後,她又後侮沒跟小蝶打听一下消息。這總比自己生面孔一個,貿然和陌生人搭訕套問那樁命案的消息來得好吧?但她卻棋差一著地忘了這點。
傅紅瑛嘆了口氣,直覺得自己的智慧似乎在踫到了永璇之後全變成了漿糊。
現在她只希望永璇盡快听到消息來找自己.否則事情就麻煩了。
想著想著,倚在床頭的她打了個阿欠,昏昏欲睡起來。
突地,燭火被一陣掌風吹熄,驚醒了她。緊接著窗前人影一閃,下意識地,她想都沒想便躍下床,追了出去。
可出了房門幾步,一見四下根本無人,傅紅瑛不禁懷疑是否自己眼花了。狐疑之間,她想起白天自己得罪了當地地頭蛇的事,心一驚,在一動不如一靜的想法下,她小心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回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房內,才扣上門,她立時被人從身後緊緊的抓著,還緊捂住她的嘴巴。
傅紅瑛知道自己上當了,可為時已晚。
她可以感覺到牢牢控制著自己的是個男人,還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一陣畏怯猛地浮上背脊,她想求救,但被緊捂住的嘴巴只能發出伊伊嗚嗚的聲音,而她死勁地掙月兌卻徒勞無功。頓時她猶如整個人跌進深不見底的冰窖里,寒透骨、涼透心。
未幾,只听身後的男人發出一聲婬邪冷笑,還在她的耳畔頸項間一陣舌忝洗。
惡心的感覺一波波地沖擊著傅紅瑛,她根本無法細想自己女扮男裝是什麼時候讓人識破的,只意識到自己遇上采花賊了。
一陣又加深的恐懼,她掙扎得更厲害了,卻怎麼也掙月兌不了賊人。然後,她被強行抱到了床榻上,被壓在那男人的身下。
冰涼的感覺迅速地竄遍全身,她感覺自己的嘴上一松,立時想大喊「來人」,但一出口便被那惡徒的嘴封住了。
「婬賊……住……手!」傅紅瑛臻首不住友躲右網地逃避侵犯,羞憤畏懼的淚水終于決堤而下。「放……了我……」她的雙手因為不斷拼命掙扎而疼痛不已,可那痛楚比不上越來越絕望的感覺。
在幾近魂飛魄散之際,已耗盡力氣的她漸漸無力反抗,只能嗚咽地低哺不已。
「求你……放了我……」
那采花賊頓了一下卻硬是不肯放過她,還空出一手邪惡地在她的身上四處游走。
又一陣極度惡心的感覺傳來,失神的她不禁月兌口而出,「永璇……永別了……」
語音一落,已決心一死以保清白的她立時想咬看自盡,卻冷不防地听到令她直感晴天霹靂的聲音。
「紅紅,你要干勁沖天什麼?!」
傅紅瑛杏眼圓睜,失神了片刻,猛眨了眨已適應了黑暗的雙眼,才發現那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正是永璇嗎?
「你……」她極度的驚愕,用力掙扎地坐了起來。「是你?永璇?!」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
永璇勾唇一笑下了床,拿出了火煙子點燃了蠟燭。「沒錯,正是我。」
傅紅瑛目瞪口呆地望著一臉帶著促狹笑意、卻又令她朝思暮想的面容,心情立時從絕望轉為輕松,輕松又轉為急怒,但一股火氣提了上來又有著一絲絲嗔怨。她一時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百轉千回之下一激動,只能轉身伏在枕上痛哭失聲。
「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永璇收起了笑臉,坐在床沿,「紅紅……」
話一出口,傅紅瑛霍得起身皆目相望,「你為什麼要這麼捉弄我?!」
永璇看著她布滿淚痕的小臉,心疼之余卻也狠下心來到床前圓桌,一坐下來便義正詞嚴,「我得給你一個教訓!」黑瞳之中隱隱有風暴在醞釀。
「教訓?!」傅紅瑛抹去淚水,失聲喊叫。「我只不過是離家出走來找你,你就要給我一個教訓?!」她說得憤憤不平。
「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只是時間晚了一點。永璇沒好氣的想。
傅紅瑛臉一熱,語氣也轉為哀怨,「既然你早就知得了,干嘛還要這樣對待人家?」她以為兩人久別重逢,一見面必定是兩情相悅、欣喜萬分,可他卻莫名其妙地拿她當猴戲耍,虧她還不顧一切、千里迢迢地尋他而來。
「這就要問你了!」永璇眼露氣憤地睨著她。
「我?為什麼要問我?」傅紅瑛又是一陣莫名其妙。
「當然要問你自己!」永璇止不住火氣。「請問你大小姐是不是救了一個賣身葬父的少女?」
「是啊。」傅紅瑛一口承認,喜上眉梢。「所以你就是根據這一點找上我的,對不對?」她如旋風似地來到永璇身邊,末下又加了一句,「我真聰明。」
「聰明個鬼!」永璇活生生地潑了她一桶水,換他對著她怒目而視,「你得罪了杭州城里最臭名昭彰的惡霸,卻還大肆宣揚你住在隆東客棧?!」他轉了口氣,又說︰「對!你是讓我知道你的落腳處,可同樣的,那班流氓不是聾子也不是啞巴,他們同樣會找上門來。」
對哦,她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傅紅瑛听得耳根子都熱了,一張粉臉不知不覺地越垂越低。
「要不是我正好趕來,一得知他們想迷暈你、將你綁了,便先下手為強的將他們收拾干淨。否則這會兒假意侵犯你的不是我,而是那班什麼事都干得出來的匪類!」永璇越說越氣憤,越想越害怕,聲音也越來越激昂。
傅紅瑛感到不寒而栗,剛才心驚膽戰的情景立時浮現在腦際,嚇得她潮紅的粉臉一下子轉為慘白,但在三魂不見了七魄中,她仍然感到十分慶幸。
「所以……所以你才要……給我一個教訓?」原來她是罪有應得呀。
「沒錯!」永璇口氣依然很沖的回道。「這下子你還要怪我、怨我、氣我嗎?」
傅紅瑛悔意十足的臉上又是一熱,立刻猛搖頭,垂著眼說︰「不!這會兒,我不怪、不怨你,更不氣你了。相反的,我、我還要謝謝你……」她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看看他氣消了沒。
看她抬眸偷瞄著自己,永璇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個‘謝’字就不用了,只要你知道錯了,也得到教訓就足夠了。」
當初他一听到她的消息,雀躍的心情一過,立時惶恐不安地直上隆東客棧等她。而在焦急的等待之中,他細心的注意到幾個鬼祟的大漢,在一陣打探之下發現了他們的詭計,進而借故將他們打得落荒而逃。
只是他氣不過她的大意,不想在客棧大廳等她而是躲在暗處,計劃出這一頓「教劃」。
這一番折騰之下,他才又進一步地知道這個小妮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遠遠超過他的想像了。
傅紅瑛在一片沉默中,忍不住又偷瞄了永璇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雙劍眉始終不見伸展,令她一顆心直落谷底。
「永璇,你別再氣我了。我、我只想早點見到你……沒想到會惹來麻煩……」
永璇回過神來,瞧她鬢發紛亂、楚楚可憐的模樣,一低頭,又看到她不斷絞弄的雙手手腕處已淤青一片,不禁心疼極了。
「疼嗎?」緊皺著眉頭,他拉起她雙手看著,「我實在是氣瘋了,才會失去理智弄傷了你。」那淤青的痕跡在她雪白的手上實在令人觸目驚心。
「別理它。這樣我才會記取教訓,不敢再自作聰明了。」她趕緊抽回手,意圖消去他眼中的自責懊悔。
永璇一嘆,滿臉愛憐地又伸手理了理她的頭發。
傅紅瑛忍不住眼眶一熱,撲進了他的懷里。「永璇,我好想。好想你!」
永璇心一動,緊緊擁住她.「我也是,紅紅。我也想你,老是停不住的想你……」
這一番告白,激起久別重逢的兩人胸懷一番震蕩,四目交投下,方才的紛紛擾擾早已被遺忘。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唇瓣也急切地向對方靠近。
一接觸到她香軟芳蘭的唇,他便貪婪地吸吮著。極度欲求不滿的他,大手緊鎖住她軟綿玲瓏的嬌軀,修長的手指隔著衣料撫上她豐盈飽滿的胸脯,赤果的欲火霎時狂烈放肆地燃燒起來。
他的剛強氣息充滿了鼻間,令她迷失、沉醉。
在一次次的沖擊之下,兩人達到了高潮,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極樂滋味。
「紅紅,你好棒……」永璇止不住心中的愛戀,在她的朱唇啄了一下,愛不釋手地將她擁在懷里。
傅紅瑛嬌羞地直埋在他廣厚的胸膛里,「很棒的人是你……」她說得如蚊似納,幾不可聞。
得此贊美,永璇既得意又快慰,又緊緊地擁了她一下後便坐了起來。「走,我們離開這里。」他順手將她拉了起來。
「永璇……」疲憊不堪的她抗議地喊著。「我好累,我們不能休息一下再走嗎?」同樣歡愛一場,他為什麼看來還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
「不行!」永璇邊說邊體貼的替她穿起了衣服,「我們不能太過招搖,萬一那些人又找上門來,不僅一場激戰免不了,搞不好還會驚動官府。」
傅紅瑛想了想,知道他說得有理,只是一低頭,看著他替自己穿衣服的動作顯得十分笨拙,不禁撲哧一笑。
「我自己來,照你這麼穿法,我們永遠走不出這間客棧。」
「你還笑我?」永璇掄起手指,對著她的額頭敲了一記。「向來只有女人服侍我穿月兌衣服,你卻得了便宜還賣乖。」
傅紅瑛心頭一甜,不禁低頭靦腆一笑,「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特別、這麼好?」
「這還用問?」永璇直想再敲她一記,但他伸出手來卻是勾起她的下巴,深情款款地盯著她,「因為我愛你,知道了嗎?小傻瓜。」
傅紅瑛立時欣喜欲狂地撲進他懷里,「永璇……」
「那你呢?我的紅紅,你愛我嗎?」永璇手握著她的雙臂,直勾勾的望著她,讓她在他的眼中無所遁形。
「這還用說?」傅紅瑛臉上漾起一片紅潮,不依地又撲進他的懷里,「永璇,我愛你、我愛你!」
永璇心滿意足地緊緊的抱著她,一個情不自禁,將滿腔的悸動全發泄在她甜蜜柔軟的唇上。
激火又一點一滴地累積而起,傅紅瑛在一聲聲嚶嚀宛轉中,抓回一絲游離的神智,忍不住問他︰「永璇……我們……我們不是應該走了嗎?」
「紅紅,就算此刻天塌下來,我也要再佔有你一回……」
兩人又雙雙倒臥在床榻之上,嬌吟粗喘聲再次盈滿房中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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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璇和傅紅瑛離開隆東客棧不久,身後遠遠地傳來一陣喧囂喝斥。
兩人往後一瞧,果然如永璇所料,幾名大漢氣勢洶洶地進人了隆東客棧,他立刻拉著她往前奔去。
隨著他奔跑,她邊看著他堅毅俊美的側臉,不禁贊賞又崇拜地想,他真是料事如神哪!
覷見一處暗巷,永璇心念一轉,將傅紅瑛拉了進去,隱身在黑暗中。
「紅紅,那個帶頭的,是否就是你得罪的那個人?」見一直沒有動靜,他開口問她。
傅紅瑛喘息一陣,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
「他名叫于大富。」
「于大富?」傅紅瑛十分訝異地望著他低喊,「你認識他?」
「我不認識他,卻跟他交過兩次手。」
「交過兩次手?!」傅紅瑛越听越迷糊了。
「一次是他的屬下計劃要對你不利的時候,另外一次是……」永璇開始述說起他如何用計在于大富手下,救了一個叫梁德全的經過。
方才他一覷見于大富時,還著實嚇了一跳,他們可真有緣!傅紅瑛恍然大悟,隨即氣憤填膺地說︰「這個于大富如此無惡不做,為什麼官府的人卻不聞不問呢?」
「有機會,我會問問杭州知府的。」永璇音量不高,但她听得出來其中濃厚的責怪意味。
「你這個欽差密使是該好好的問問。」她十分贊同地笑說。「可眼前我們應該將重點放在叫魂案上。」
這回換永璇贊同的笑了。但促狹的眼光一閃,他提出了另一個觀點。
「我們?怎麼是我們?你應該回江南去,你爹娘一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了。」
「啊?你要趕我回去?!」傅紅瑛小臉一垮,立時嘟著小嘴提出異議。「我不要!我要留在你身邊,人家好不容易才見到你…,,
「紅紅,別任性!」永璇語氣重了些。「你回去我才能專心辦案。我答應你,等這案子一了,我就會立刻回到你身邊。」
「我不要!」
「紅紅!」
听著永璇語氣中那不容質疑的威嚴,看著他堅決的眼神,傅紅瑛不禁紅了眼眶。
「永璇,你不要趕我回去,好不好?」她拉著他的手臂,語氣哀戚地說。「只要你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保證,我一定會乖乖地听你的話,你說東,我就往東,絕不敢往西。」
「不行!沒得商量!」永璇表面說得十分決絕,內心卻暗自好笑。看來,這枝帶刺玫瑰終于教自己給磨得無校無角了。
其實,他根本沒打算將她送走。因為留她在身邊,一來可免相思之苦,二來他似乎逗弄她上了癮,沒有她,他如何能一再重溫這種樂趣?
傅紅瑛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永璇,你好狠心哪!你說你愛我一定是騙我的!」
永璇見狀,又不禁暗自發笑。
「紅紅。」他不顧她象征性的反抗,一把將她擁人懷中。「我沒騙你!我真的愛你,真的很愛很愛你。」
傅紅瑛心中一喜,立時破涕為笑。「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愛我,那就讓我留在你身邊。」
「那……」永璇假裝猶疑了一下,「你爹娘那邊怎麼辦?」
「那很好辦啊!」傅紅瑛仰起小臉,滿懷希望地說。「我離家出走的時候,有留下一封信,說我想到杭州一帶游玩,所以你修書一封,說我們不期而遇,為了掩人耳目,所以要扮做一對……呃,兄妹。要我隨你辦案,這樣我爹就不會有意見了。」
「兄妹?」永璇驚奇她的機智之余,不禁又想逗一逗她,「紅紅,我們扮做一對夫妻不是更好,而且你原本就是這個想法不是嗎?」
傅紅瑛靦腆一笑,「我是這樣想沒錯啦。可是在我爹面前,我們還是說扮兄妹好一點。」
「你喲!」永璇忍不住輕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鬼靈精一個。可我就愛你這個鬼靈精。」他輕擁著她,直望著她說。
傅紅瑛覺得一股甜蜜喜悅直沖人心底,令她快樂得不得了。「那永璇,你是答應讓我留在你身邊了?」
永璇原想說破自己的心思,再欣賞一下她嬌嗔可愛的模樣,但回頭一想,在客棧之中的那一番「教訓」,已教她嘗盡了苦頭,他決定就讓她以為自己贏了一回吧。
「永璇……」傅紅瑛見他不言不語,急得又喊了聲。
他回過神來,她那略帶優慮的神情一映人眼簾,他立時笑道︰「是的,紅紅,你贏了,你可以留下來扮我的娘子。」
「哇!太棒了!」傅紅瑛摟住他的脖子,發出一聲欣喜的叫喊。
永璇抱住她,俊臉上滿是笑,滿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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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璇,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去你的落腳處,而要在客棧里住一晚?」一進這間僻靜小客棧的房間,傅紅瑛立時開口問道。
在發現于大富沒追著他們之後,他們就一路來到了這里。
永璇拴上門,轉身笑睨了她一眼反問道︰「紅紅,我們說好的,你要扮做我的什麼?」
傅紅瑛臉一紅,嬌羞回道︰「扮……扮做你的娘子呀。」
「那請問娘子,你現在有哪一點像人家娘子的樣子?」
傅紅瑛微愣,看了自己的裝扮一眼,這才了解地靦腆一笑,「對哦,我都忘了我還穿著男裝。」
「才說你是鬼靈精,馬上又變成了個小迷糊。」永璇笑睨了她一眼,直覺得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永遠樂趣無窮。
傅紅瑛吐了吐舌頭,「那你現在住哪里?」
「我住在李興家。」
「李興是誰?」傅紅瑛好奇問道。
「他是那個疑似叫魂而亡的婦人陳氏的丈夫。」
「咦?你為什要住在他家?你又是怎麼住進他家的?」
永璇一笑,將他住進李興家的緣由和過程簡略地說了一遍。
傅紅瑛听得驚奇連連,忍不住贊美道︰「永璇,你真的好聰明,居然會想到用這種方式查案。」
永璇听了自然很高興,但卻一閃即過。「我如果真的很聰明,那就不會到現在還調查不出陳氏的死因。」
一很多事是急不得的。」傅紅瑛感覺得到他的沮喪和焦慮,立時給予安慰。「可你當真一點線索也沒有?」
永璇想了想,「也不是沒有。昨天李興有個老鄰居李氏透露出了一些消息,我可以感覺到這其中某個部分一定和陳氏命案有關聯,可大概我心緒紊亂,一直理不出頭緒來。」
「那你說說看,或許我可以給你一些不同的看法。」雖然一向覺得自己的智慧比不上他,但她很想盡點力,因為這也等于在幫自己的爹一樣。
一听,他覺得很有道理,便將李氏的話—一述說了出來。
「極樂符?!」傅紅瑛听見這能讓男人壯陽的玩意是既不好意思又好奇,「這東西听來很是怪異。」
「會嗎?這東西八成是江湖郎中用來騙錢用的,很平常問,有何怪異之處?」永瑛笑看著她臉上的紅暈,當然,他很明白那紅暈所為何來。
「你說得也有道理,可這個‘符’字讓人听來就很不舒服。」傅紅瑛蹙著眉頭,將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
猛地腦中靈光一現,永璇露出大喜的神色,「紅紅,叫魂的手法一向和符咒月兌離不了關系,那這‘極樂符’是否和陳氏查無死因的緣由有關?」
傅紅瑛也十分興奮地猛點頭,「對、對!陳氏查無死因必定是死于很怪異的東西,那這‘極樂符’很有可能就是關鍵所在。」
永璇高興地將她抱在懷中,「紅紅,原來真正聰明的人是你,看你隨便一句話就讓我茅塞頓開。」
傅紅瑛面帶駝紅,雖有些沾沾自喜,卻也覺得被如此稱贊有些不好意思。
「永璇,你太看得起我了!其實你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因為你太全神貫注于案情上才會遺漏的。」
他抱住她,那種如獲至寶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不是我太全神貫注于案情上,而是我太全神貫注地在想你,才會心浮氣躁地遺漏了這一點。」
「亂講!」傅紅瑛碎了聲,「密使大人,這妨礙公務的罪名我可擔當不起。」
永璇摟著她笑了,他發現這短短幾個時辰以來,他笑得比這幾天加起來的還要多。一種喜悅輕松又自在的感覺立時溢滿了心胸。
「永璇,那除了‘極樂符’這一點值得追查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傅紅瑛問道。
這令永璇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梁德全!」
「梁德全?」傅紅瑛不解他為什麼會突然喊出這個名字。「李氏不是說官府認為他沒有嫌疑嗎?」
永璇腦際問過了許多思緒,他胸有成竹地笑說︰「紅紅,這必定就是官府疏漏之處,才會讓這個案子破不了。」
「哦?怎麼說?」
「梁德全雖說因欠債而逃,但在時間點上也太過巧合了。還有,為什麼他一听到保正來了,以致一見了我,便十分害怕地拔腿就跑?這人不做虧心事,又何必半夜怕鬼敲門?」
傅紅瑛听了,欣喜萬分地說︰「對!沒錯!梁德全這個人必定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頓了頓,她忍不住瞅著永璇,「那李興呢?他真的沒有嫌疑嗎?」
他搖搖頭,「就我這些天來對他的觀察,這陳氏一死,他才意識到自己沒有盡到對妻子應盡的義務而感到愧疚心虛,所以,我認為這個官府視為最有嫌疑的人反而是最不可能的人。」
傅紅瑛點點頭,一點也不懷疑他的話。「永璇,總歸這種種跡象看來,這個案子要破是指日可待了。」
「這都要歸功我的紅紅。」永璇唇角微勾,黑瞳里蘊滿深情光芒。
「你又來了。」傅紅瑛笑睇了他一眼,「我又沒做什麼。」
「你不用做什麼。」永璇收緊手臂,感受著她在懷中那種難以言喻的滿足,「只要你陪伴在我身邊,那我就會思緒清明,洞燭機先,自然凡事都會無往不利。」
傅紅瑛宜時有些飄飄然,「那現在你知道錯了吧?」她一臉清靈俏皮地望著他。
一錯?我哪里錯了?」
「你想趕我回江南的事啊!」傅紅瑛忿忿不平地道。「現在你總該知道你錯得有多離譜了吧?」神色一轉,她是一臉藏不住的得意。
永璇翻了翻白眼,不禁暗自申吟。
他是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了,因為這個小妮子根本寵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