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學期末,星期五,最後一堂社團活動。
靳雅若因為把東西忘在教室里,于是,趁著休息時間回到教室。當他踏進教室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被靠在窗戶上熟睡的佟涼秋給吸引。
他走上前,雙手環胸,欣賞她的睡姿。
本來他拿了東西就可以離開,反正都快放學了,他這時候喊醒她也沒幫助,只是,他動不了。
他的心、他的眼和他的腳都動不了,就這麼筆直地矗立在她身前。
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她,她的確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只可惜性子冷淡了些,又不太愛搭理人……哦!不,她唯一搭理的就是梁少海。
剛上高一,他就注意到她了,因為她的個性實在與他差異大大,所以引起他的關注。
那她呢?她對他可有特殊的感覺?
他想了解她的為人、想模清楚她的喜好,更想明白她的想法,這樣算是喜歡她吧?
喜歡呵……他頭一次對異性產生這種感覺,這樣的感覺……真好!
窗口外吹進陣陣涼風,吹起了她如絲般的長發,迷人的發香緩緩地飄向他,讓他為之失神。
俯,他忘情地吻了下她緊閉的紅唇。
他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今天,因為他的初吻給了一個睡美人——一個他很喜歡的睡美人。
胸口隱隱作痛,只因那位睡美人的容顏仍清晰地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靳雅若的眼楮睜開了,腦子也清醒了,可是,他的心魂仿佛仍停留在高一那個微醺的午後,他親吻了他的睡美人。
沒想到五年後又夢見那一幕,這會不會是什麼前兆呢?
等結束在法國的最後一場演奏後,他終于要回台灣了。
他好想見她,真的好想!
「涼秋……」她可曾想過他?
吁了口氣,靳雅若起床盥洗後,便打開電腦收信。
離開台灣,他惟一還稱得上有「聯絡」的便是梁少海。
這些年來,他除了學習語言、念大學之外,就是不斷地練琴,忙碌的生活讓他一直抽不出時間回台灣,所以,他才希望能由梁少海那里得到佟涼秋的消息。
他每日一封信,問的都是佟涼秋的事,五年過去了,梁少海卻連一封信也沒回。即使如此,每天早上收信的動作卻成了他的習慣,改不了。
您有一封信。
屏幕上出現的一行字簡直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因為他為佟涼秋而登錄的這個賬號,向來都是只出不進,這次卻意外得到回音,著實讓他驚喜萬分。
是涼秋有消息了嗎?她是不是願意見他了?滿滿的期待充塞在他胸中。
下個月二十號要開同學會,請撥空回來參加。
沒有抬頭、沒有署名,內容也十分簡短扼要。這份意外的驚喜讓他有如在天堂與地獄間來回擺蕩。
唉,真的什麼都不願告訴他嗎?
「涼秋……」不過,幸好他終于得以學成回國,這次,他決定不管花多少時間都要重新贏回佟涼秋的愛。
您有一封信。
又有信了!靳雅若滿心期待地打開信。
為了不讓你在背後罵我,我決定透露一點消息——
你最好快點回來,否則涼秋就要嫁人了,可別怪我沒事先通報!
就這樣,祝你一路順風!
涼秋要嫁人?這怎麼可以!他絕不答應。
關上電腦,靳雅若立刻撥了通電話。
「MAY,我是ALLEN,最後一場演奏會請幫我取消……對,沒錯,因為我必須回台灣一趟……對不起!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一定要回去,拜托了!」
再回到台灣,靳雅若竟有種近鄉情怯的心情。
她還記得他嗎?或者早就把他給遺忘了?
雖然不知道佟涼秋有沒有搬家,不過,他猜她必定還住在原處。他緊握著手心里的一把珍藏許久的鑰匙。
那不僅是佟涼秋的公寓的鑰匙,更是攸關他們兩人是否能從頭開始的關鍵。
她還會怪他嗎?
他不禁開始揣測當她見到他時會露出什麼表情,他希望她會以最開心的神情來面對他,這樣他才有勇氣開口求婚。
他想和她共組家庭,在她的早安吻中醒來,下班後享受她精心烹調的好手藝,每晚摟著她入睡,然後一起期待另一個家庭成員的降臨……這是他在腦海中編織了好久的畫面,這次回來,他期盼能美夢成真。
「涼秋……」他情不自禁地低哺。
「秋?還沒秋天啊?」-
個年輕的聲音打斷他的冥想,他回過神笑道︰「沒什麼。」
年輕的辦事員跟著一笑,一臉崇拜的望著此刻站在他身前、風靡整個歐洲的小提琴王子ALLEN,中文名字——靳雅若。
他年輕、英俊,又有才氣,是每個女孩心目中的
白馬王子,而他最大的魅力就是那親切的招牌笑容。
「靳先生,我們已經幫您準備好住處,您隨時可以搬進去。」
「麻煩你了。」
「哪兒的話。靳先生,您這次提早回國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辦事員好奇地問。
靳雅若欣然一笑,「我是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而回國的。」
「您的親人嗎?」
「不是,我是孤兒。」
「哦,不好意思。」
「沒關系,我不在意。我是為了心愛的女人回來的。」靳雅若坦誠不諱地說。
辦事員點點頭,笑道︰「那你們的婚事是不是近了?」
靳雅若注視著手中的鑰匙,「我不曉得她願不願意嫁給我。」
辦事員露出疑惑的眼神,「她不肯嫁給你?」不會吧?靳雅若可是目前音樂界里的黃金單身漢,會有女人不願意嫁給他?這實在太令人難以實信了。
「你叫名字?」靳雅若問。
「亞德。」
「亞德,我希望我心愛的女人能嫁給我,能不能請你也幫我祈禱她能早日嫁給我?」他微笑地提出要求。
亞德靦腆一笑,「當然可以,她叫什麼名字?」
「涼秋。」嘴里喚著心愛女人的名字,靳雅若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怦怦狂跳,好像快進出胸口一般。
「對了,我有沒有車子可以用?」他想盡早飛到她身邊。
亞德面有難色,「不好意思,靳先生,您的車子可能要過兩天才會到。」
「沒關系,那我搭計程車好了。」他一刻也不能等。
「如果您不嫌棄,我的紅色ObrEL可以借您。」看著靳雅若那歸心似箭的眼神,亞德忍不住想幫忙。
「真的?」
「嗯!只要您好好照顧它。」沒辦法,誰教他愛車成痴。
「一定。」靳雅若給予保證。
回到家族里的佟涼秋直到二十歲才又離開,大學一畢業,她透過梁少海的關系,進入梁氏企業擔任一個小小的行政人員。
這都是為了實現她的座右銘——平生無大志,只願無憂過一生。
在梁氏企業,她還遇見昔日的工作伙伴——
陳慧安,和她一樣,她也是個小小的行政人員。兩人什麼都不求,只想準時上、下班,月底領薪水。
這天又到了領薪水的日子,佟涼秋樂得眉開眼笑,下班後租了幾支VCD,準備回去大看特看。唉,現在經濟不景氣,她也只得省吃儉用,絕不亂花錢。
提著一袋光碟,和管理伯伯打過招呼後,她便搭電梯直達八樓。因為心情特好,她還一邊哼著小曲兒,
一邊開門進入。
她一直沒搬家,不是找不到更好的房子,而是有特別的理由,因為她在等一個人。
「哇!」一進門,便被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給嚇了一跳,VCD掉了一地。
定楮一看,竟是五年不見的靳雅若!
「嗨!」他輕柔地打招呼。
佟涼秋眨了眨眼,有點不敢相信應該遠在國外的他竟然會出現在她家客廳里。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記得自己有鎖門啊。
「你以前曾給我一把鑰匙,我還留著。」他笑得很溫柔。
「哦!你怎麼會突然回來?」乍見許久不見的他,她竟有些害羞,不敢直接面對他,只好背對著他一一撿起地上的VCD。
靳雅若先是一笑,接著又沉下臉色,「我……收到梁少海的信,說是要開同學會,你知道嗎?」
「知道啊!下禮拜六晚上,你是特地趕回來參加的嗎?」
「嗯!因為我……」靳雅若欲言又止,「我好久沒看到大家了,很想念你……們。」
「我听少海說了關于你在國外的事,他說你很有名,現在正在歐洲巡回演出。」
「他都有跟你說我的事?」他很驚訝,他寄出的E-mall都石沉大海,他本來還以為梁少海根本沒看。
「是啊!因為我家里沒電視,而我又不喜歡看報紙,所以你的事都是少海告訴我的,不過,最近他去了日本,所以比較少听說你的消息。你最近……過得好嗎?」再見靳雅若,為何她會有種說不上的怪異感覺?
「我……還好。倒是你;沒想到你還是住在這里,你的……男朋友呢?」他遲疑地問。
「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啊!」
「你沒有男朋友?可是,梁少海跟我說你快結婚了。」他的神情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
「我真的沒有,你放心。」她再三保證。
靳雅若呆愕了一會兒才說︰「你是該找個男朋友了。一個女孩子住在外面,若沒有男人照顧很不安全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她瞪大雙眸,心情有些激動。
靳雅若對上她那雙充滿疑惑的晶瑩眸子,無言以對。
是因為時間的關系,讓他們之間變得如此陌生嗎?
佟涼秋不解他的冷淡從何而來。
她之所以沒搬家,就是為了等他回來啊……
既然他沒那個意思,五年前為何要留下那封信給她?現在又為何要來找她?
佟涼秋愈來愈不了解靳雅若了。他要她交一個男朋友,是打算切斷他們之間的關系嗎?
如果是,他大可直說,何必這般拐彎抹角?
她的心隱隱作痛,五年前感染的「靳雅若」病毒,到現在尚未根除,她對他仍念念不忘,而他,說不定早就將有關她的一切拋在腦後了。
她真傻啊……心已經受傷過一次,傷口好不容易才愈合,現在又重重地挨了一刀,怕是要好一陣于才會恢復。
明知道愛情對她這種人根本就不適合,她卻偏偏要一頭栽和,能怪誰呢?
震驚于靳雅若所說的話,她連他何時離開都毫無所覺,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
度過了一個最差勁的假日,星期一她依舊準時上班。
一整個早上,她都心不在焉。
快中午時,甫從日本回來的梁少海忽然沖進辦公室,拉了她就走。
他的動作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直到上了他的跑車,她才有機會發言。
「梁二少爺,我想拿全勤。」不遲到、不早退、不請假是她的原則。
「全勤我給你,現在你跟我去辦一件更重要的事。」
梁少海一副火燒眉毛的模樣,惹得佟涼秋的好奇心大起。
「怎麼回事?」
迅速地超過三輛車,梁少海的車速仍在加速中。
「少海,我還想活著領下個月的薪水耶!」雖然知道他的駕車技術高超,她還是忍不住提醒他。
「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以他對佟涼秋的了解,他曉得她鐵定還不知情。
「知道什麼?」
果然!
「其實,我也是回台灣才知道的,上個月底發生了一件重大車禍。」
「哦!」這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提它做什麼?
「其中一個車主是我們都認識的。」
佟涼秋耐心等他解答。
「是靳雅若!」
才分開兩天,卻突然接獲靳雅若因為車禍而躺在醫院里的消息,實在是沒有比這個更詭異的事了。
佟涼秋跟著梁少海走進病房。
一進病房,她首先看見數根交錯的管子纏繞在躺在床上,一臉虛弱、蒼白的男人身上,那人不是別人,真的是兩天前還跟她說過話的靳雅若。
佟涼秋閉上眼楮,難怪那天她會有種奇怪的感覺,或許是太意外于他的出現,她竟然沒發現他已經成了生靈。
她伸出發顫的手,觸模他削瘦的臉龐,心疼不已。
「出車禍後,他就一直昏迷不醒,已經快一個月了,他的生靈如果不快點回到體內,他真的會變成植物人。」梁少海神情凝重。
佟涼秋強忍著欲哭的沖動,堅強地說︰「可是,我不知道他的生靈在哪里。」
現在她終于明白那天靳雅若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來找她了,他是來告別的……想到此,她的心又是一陣陣抽痛。
她怎能再次懷疑他的心?他一直都是固執、專注的,一且認定一個目標,就絕不會更改。
她的傻雅若啊!
「找啊!任何地方都別放過,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失去生命嗎?」
靳雅若這副形容柏槁的模樣,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我一定要救他!」佟涼秋發誓。
之後,佟涼秋和梁少海兩人在任何靳雅若可能會去的地方找尋,包括育幼院、校園,但是,他們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
「雅若,你會在哪里呢?」佟涼秋沮喪地低喊。
不眠不休地連找了三天都沒結果,兩人終于慢下腳步。
「他又不是活人,神將無法找……啊!我們怎麼忘了!」梁少海靈機一動,忽然說道。
「你想到什麼?」
「神將不能找生靈,卻能守在他的身體旁幫我們攔住他的生靈啊!你想想看,無處可去的生靈總是會回到自己的身體旁,我們人在外面,不好分身,但神將卻能幫我們留住他的生靈。」
明白梁少海的意思,佟涼秋趕緊召喚青龍,請他速速趕至靳雅若身邊。
「希望他不要再亂跑了。」梁少海感嘆地說。
接著,又忙了三天,連同學會也錯過了,他們仍是無功而返。
這天,佟涼秋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里,她沒想到靳雅若的生靈這麼會躲,讓他們怎麼也找不到。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你到底在哪里,雅若……」她仰著頭嘆氣,「不要再躲了,我真的很擔心你啊……」
想著想著,佟涼秋閉上了眼楮,腦中的記憶也漸漸地回到高中的那段時光…
「雅若……」她忍不住低喚。
「涼秋……」
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佟涼秋倏地睜大眼楮,果真看見靳雅若站在她身前。
「你跑到哪里去了?」佟涼秋太意外了,沒想到呼喚一聲就能把他叫出來,那麼他們這幾天又何必這麼辛苦?
我一直在這里。
見他終于出現,佟涼秋忍不住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擔心和害怕全發泄出來,「為什麼不回醫院?你知不知道我們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每天看著你們一起出門,我就好嫉妒,可是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也無能為力,如果你真的喜歡他的話,我會……試著祝你們幸福的!
靳雅若說著,還露出壯烈犧牲的表情。
佟涼秋听了,狂笑不止地倒在沙發上。
果然如她猜想的是這麼一回事……真是太有趣了!
你那麼急著想擺月兌我嗎?
看見佟涼秋笑得那麼開心,靳雅若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念我?不覺得傷心嗎?」他那麼想念她,她卻一點都不在乎他嗎?
「我當然……想你了。」佟涼秋趕緊表明心意。
「那為什麼……」
「我是在笑你傻。」
「我傻?」
「因為少海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和他一直都是單純的朋友關系,而且我也不想……擺月兌你。」佟涼秋愈說愈小聲,雙頰酡紅。
真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我已經變成這副模樣……
靳雅若惋惜地感嘆。
佟涼秋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驚慌地起身,「我差點忘了,快點跟我回醫院。」
做什麼?
「救你啊!」
為什麼不行?
佟涼秋急得滿頭大汗。她上次才幫了顏回,怎麼這次她的方法卻不管用?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讓生靈回到自己的體內是一種類似還魂的工作,比正統的還魂術還來得簡單,她沒道理會失敗啊!
涼秋,不行就算了,你不要受傷就好。
見她這副模樣,靳雅若心疼不已。
「怎麼可以?我一定要救你,你放心好了!」她緊握雙拳,眼底盛滿決心。
可是……
靳雅若瞧見她為自己拼命的模樣,十分不忍。
「可惜我沒學過還魂。要不要找你姐姐?」一旁的梁少海適時地提醒。
「姐姐到大陸去了。」佟涼秋嘆了口氣。
「你別忘了,神將可以幫你。」
梁少海的話讓她心底重新升起希望。
他們的相輔相成看在靳雅若的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他悄悄地離開病房,來到走廊。
而佟涼秋正忙著召喚神將,根本沒注意到。
「我看得出來,你心里很不安,在吃醋啊?班長。」閑著沒事,梁少海跟著他出來。
靳雅若背對著他,面對窗戶。
「她的身份特殊,或許你們在一起才是正確的。」
「沒想到昔日意氣風發的班長竟也對自己沒自信起來,這樣不像你喔,難道涼秋沒跟你說我已經死會了嗎?」梁少海調侃道。
「你愛她嗎?」
「當然,就像你愛涼秋一樣。或許你會覺得我比較適合涼秋,但她可不這麼想。她愛的是你,最適合她的也會是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也該信任她的選擇,她一直都是個有主見的人,不是嗎?」
「謝謝你。」
「不客氣。」
「喀!」病房的門打開,佟涼秋面帶笑容地沖出來。
「你們怎麼都站在門口?」
「找到問題的癥結了?」梁少海問。
「嗯!姐姐說可能是雅若的生靈少了一魄,所以無去回到身體里。」
「那要怎麼找回失去的那一魄?」梁少海直接切入重點。
「她要我們到雅若可能會去的地方再找找看!」
「什麼?」梁少海瞪大眼。又要再來一次?真是夠折騰了!
「雅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幫你把失去的那一魄找回來的。」她朝他點頭,要他放心。
我想陪你們去。
「不用了,沒剩多少時間,你就待在醫院里等我們。」
「涼秋,就讓他跟著你好了。我有車,我先去台中的育幼院找找看!你就跟他在台北找,兵分兩路,機會比較大,誰先找到就先回醫院,若有問題就用手機聯絡。」
雖然靳雅若有復生的機會,但卻困難重重,所以,梁少海能理解他想和自己喜歡的人把握最後相聚的時間的心情。
佟涼秋看看靳雅若,點頭答應。
靳雅若並不是個愛亂跑的人,他們能找的地方也很有限,縮小再縮小,最後他們依舊在高中校園里徘徊。
現在學校正逢暑假,黃昏的校園里沒有半個人。
「你能不能再想想,這段時間內,你還到過什麼地方?」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佟涼秋快緊張死了。
站在兩人昔日的秘密基地,靳雅若搖著頭。
那段時間我失去記憶了,等我想起自己是誰,又為何為變成這樣子時,就已經在學校里了。
他背對著她,不讓她看見他的落寞。
沒關系的,就算不行也無所謂。
「你怎麼能輕言放棄,你還有美好的人生、璀璨的將來,如今你已經是個享譽國際的小提琴手,怎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呢?」她激動地大喊。
涼秋,我已經滿足了,真的!
靳雅若轉過身來,臉上一點遺憾之情也沒有。
「你才二十二歲,人生才過了三分之一而巳,為什麼你能說自己已經滿足了?你難道舍得放棄我嗎?」澎湃的情感在瞬間爆發,到現在她才明白,若沒有靳雅若,她的生活將平靜無波,卻也了無生趣。
他走近她,溫柔地凝睇她。
因為我已經知道你愛我,這對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既然這樣,就不要放棄,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若是你放棄,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好不好?」掛在她眼角的淚珠終于滑落。
靳雅若伸手想接,淚珠卻穿過他的手,落在地上。
看著地上的淚漬,他沉默了。
他何時變得這麼軟弱?他想和涼秋在一起,他回來也是為了她,怎能在最後關頭放棄?
他從來都不是個會向命運低頭的人啊!
涼秋,我想用這雙手擁抱你,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嗯!」
氣氛一時間變得非常浪漫,但佟涼秋隨即又硬生生地打破這美好的時光。
「那你快點想想,還有什麼地方是你這段時間曾去過的?」
靳雅若嘆息,他的涼秋生來就少了點浪漫,他還能祈求什麼呢?
這……我一睜開眼就在這里了,恢復記憶後,就回到育幼院……
「等等!你剛剛說你一睜開眼就在這里,不是在醫院,你確定?」希望再度燃起,佟涼秋一掃臉上的陰霾。
是啊!因為這里有個令我懷念的地方……我想,這也許是我為什麼沒跟著身體到醫院的緣故。
「可是,這里我們不是已經全找過了嗎?」
不,還有個地方沒找。剛剛你是問我去過哪里,而那里是我一睜開眼就在的地方,所以我沒說出來,算來算去,也只剩下那里還沒找了。
「哪里?」這個學校還有值得他懷念的地方,她為什麼不知道?
靳雅若神秘一笑。
跟我來!
佟涼秋跟在靳雅若身後,沒多久,到了目的地後,見到他口中所謂的「很懷念的地方」,她的反應平平。
「這里是我們一年級上課的教室嘛!」這很值得懷念嗎?至少她不這麼覺得。回想起那一年他們兩人老是在玩貓追老鼠的游戲,她就不免感嘆起來。
嗯!這里是我獻上初吻的地方。
來到這里,靳雅若心里有說不出的愉快。
「哦!」佟涼秋冷淡地回應,心底不斷涌現妒意。
「是跟……誰啊?」就算不是跟她,她也想知道對方是誰。
你坐在這里,我就告訴你。
「何必這麼麻煩,不就是個名字。」佟涼秋抱怨歸抱怨,仍是照辦。
憑靳雅若的相貌,要是沒談過戀愛才會令人懷疑。
想開之後,她決定敞開心胸面對,反正將要跟他在一起的是她,不是他的初吻對象。
「快點說!」
她的名字是……
靳雅若慢慢地俯身靠近她的唇,最後親上她的唇。
被生靈親到,照理說不會有任何感覺,但不知何故,佟涼秋仍覺得很緊張、很愉悅,就好像靳雅若真的在親她一樣溫暖。
他的吻依舊令她心動莫名。
「你還沒告訴我……她的名字。」她怯怯地問,上帶著一抹羞澀。
佟、涼、秋!
「你叫我啊?」她一臉莫名其妙。
靳雅若哭笑不得。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初吻對象是誰嗎?
「對啊,咦?剛剛……你是不是……」她好像明自己的名字。
沒錯,我已經說了。
「可是……啊,找到了,你的魄在那里!」她興興地指著講桌的方向大叫,完全忘記剛剛要說什麼。
靳雅若轉頭,果然看見另一個自己佇立在講桌前。
是啊!找到了。
他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全教自己的魄給壞了,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們快點去醫院吧!」很想快點讓靳雅若變「完整」,佟涼秋著急地催促。
靳雅若只得無奈地跟上,他愛極了和她這樣的相處,真希望自己不要太早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