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季就要結束,但眾所矚目的亞洲杯錦標賽即將來臨,各家選手無不摩拳擦掌,努力在最後的賽事當中求得最完美的表現,希望可以被選入中華代表隊,為國家爭光。
徐立堯也不例外,身為黃隊的首席投手,外界呼聲很高,只是他自己相當不確定是否能入選。
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他的手傷。
倘若今天的他沒有受傷,那麼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可以得到參賽權,只是現在,傷勢雖然痊愈,但仍有復發的可能性。因此,基于種種考慮之下,代表隊的教練是否會選擇徐立堯,就成了一個很大的問號。
「我說阿堯,那個亞洲杯的事怎麼樣了?」一同做重量訓練的球員,好奇地開口詢問。
「還不知道。」徐立堯一邊吐氣,一邊把舉重器往上推。「听說選秀結果今天晚上就會公布,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看你一點都不緊張耶!很有信心喔?」
徐立堯聞言,手里的動作停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響應︰「怎麼可能不緊張?不過窮緊張也沒用。我之前手臂受過傷,對于進入代表隊的機率,可能會有很大的影響。」
他小心翼翼地感覺自己的所有動作,手臂伸縮是否順暢無礙,或者有任何的不適與疼痛。現在的他,不管在任何方面都要特別謹,即使不為了代表隊的參賽權,也得為日後的棒球生涯做打算。
「你那個傷不是已經好了?」球員對于徐立堯的不確定相當疑惑。據他所知,徐立堯的實力在國內球隊來說,算得上數一數二,現在他的傷也好了,沒道理不選他參加亞洲杯的培訓。
「還是有可能復發的。」他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氣,開始做緩和的動作,準備結束這一次的重量訓練。「如果不好好保養,沒有重新校正投球姿勢,據醫生的說法,很有可能再次復發,而且會比之前更嚴重。」
想想也是,從徐立堯歸隊至今,他總是看到他在做一些姿勢校正,或者是暖身方面的動作,但卻沒有再度出賽過。
「有誰不想被選上?反正盡人事听天命,我就做好最完善的準備,就算在亞洲杯代表隊選秀中落選,我依舊可以在明年的比賽中,重新站上投手丘,得到我應得的榮耀。」徐立堯充滿自信的笑容,彷佛對甄選結果絲毫不以為意。
「喂!你倒是很看得開嘛!外面的呼聲都很高耶,你……」一句話還沒說完,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該球員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喂?啥?結果出來了喔?怎樣怎樣,我們隊有幾個入選?」
嘴里說著不以為意的徐立堯,听到電話那端似乎在討論甄選結果,讓原本打算要離開訓練室的他,忍不住停下腳步,仔細聆听他們的對話。
「四個喔?不少耶!有誰有誰?」那球員听著對方報來的中選名單,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講到最後,他竟轉過頭來盯著徐立堯,臉上詭異的笑容讓他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呀呼!」掛上電話,那球員立刻爆出一聲歡呼,興奮的表情毫不掩飾。他快步奔向徐立堯,如同以往球隊勝利時,總是互相跳到對方身上擁抱歡呼吶喊的習慣,跳到他身上不斷地高喊著︰「耶!上了上了!阿堯你上了!」
他激動的舉止和言語讓徐立堯先是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像突然會意過來般,也跟著他興奮起來!
「你說、你剛才說我被選上了?」雖然仍有點無法置信,但雀躍的表情早已寫在臉上。
「上了上了啦!阿堯你要出國比賽了!」
過去的種種頓時浮現腦海,尤其是受傷以來那段艱苦難熬的歲月,要不是有江韋凌陪著他,今天他也不會有重回球場、甚至入選代表隊的機會。
此刻,他好想緊緊抱住她,用這個好消息來回報她的付出,並與她一起分享喜悅。
兩個大男人像孩子般在訓練室里大吼大叫,讓其它路過的球員們也聞聲而來,知道這件大喜之事後,全部的人都像瘋了似的又叫又跳,高分貝的歡呼聲幾乎要把屋頂都給掀了。
「請客啦!你們四個入選的要請客啦!」
「對呀對呀!趁這個機會好好吃他一頓啦!」
球員們起哄,要求入選代表隊的四個隊友請客。于是一群人歡欣熱烈地回到各自房間,整理梳洗完後,便出發前去慶祝了。
柔和的音樂聲充滿了整個室內,略微昏黃的燈光,洋溢著異國情調的裝潢,營造出一種既浪漫又輕松自在的情調。
顧客們三三兩兩自成一群,一陣陣傳出的言語談笑聲,使室內顯得更加熱鬧,卻不感覺嘈雜。
而在角落里的一張方桌,一對男女面對面坐著,似乎一邊聆听音樂,一邊在閑聊著什麼。
只是那男子的眉宇微蹙,不知為什麼事而煩惱著;而女子的臉上則平靜淡然,微眯的雙眼有些蒙,不知是陶醉在唯美音樂里,或是手中的醇酒中。
「這里還不錯啊!只不過有點吵。」那女子就是江韋凌,她輕曝了口杯中的美酒,悠閑地觀察眼前來往走動的男男女女。
「找我出來,不會只是要我陪你喝悶酒吧?」
楊灝無言地望著杯中透明的冰塊,似乎想從中發現什麼答案。他沉悶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麼,就連曾經與他交往過一段時間的江韋凌亦是如此,更何況她的心思早已放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就更加無法體會他的心情。
「你倒是說點話啊!」江韋凌半倚在椅背上,嘴里催促著楊灝,但臉上卻沒有半點不耐。
該說她迷上了這家店的調調,而已經不在乎原先楊灝約她出來小酌的目的了。
這家店有種鬧中取靜的特別感覺,明明很多顧客,說話的聲音也不小,但是她偏偏就能從中找到屬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音樂持續播放,別有韻味的異國曲調,淡淡輕輕的,卻牽動著她的思緒。就好像她的視線可以隨著音符的流動,穿梭在人群之中,一一觀察他們的舉動,他們的嬉笑怒罵。
這種輕松自在的感覺,就好像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徐立堯愛笑的臉龐驀然浮現腦海,讓她不禁嘴角微彎,好像他就在眼前一樣。
回去以後,她一定要告訴他這個好地方,找個時間,一起來小酌一番。
正當她打算更陶醉之時,楊灝卻開口將她拉回現實世界。
「你知道……晏灩嗎?」
「嗯?」江韋凌眯著微醺的眼,不解地看向他。「新科影後嘛!對了,她不是和你合拍一購偶像劇?」
楊灝沒有回答,但她可以看出他眼中的焦慮與掙扎。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跟那個小女生有關系?
「不會吧?」原本醉意就甚淺的江韋凌,此時更是清醒,雙眼瞪得老大,不可思議地看著滿臉苦笑的楊灝。
她對明星的新聞敏感度依舊很高,雖然已經離開影劇線數個月之久了。楊灝心里如此想著。
不過江韋凌隨即又隨起了眼,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你可別跟我說什麼,第一,我已經不是影劇記者了。第二,我可不想再吃一次官司。」她徑自端起酒杯,又啜了一些淡紫色的液體。
她撇清關系的態度,教楊灝急躁了起來。
「拜托!我只是不想讓她繼續這樣驕傲下去!她根本打從心里看不起我,認為我是靠這張臉吃飯!」
「然後呢?」江韋凌笑了笑,老實說出自己的想法。「跟你說呀!在我們記者的眼里,你的定位就是偶像歌手,歌而優則演,靠臉蛋賺錢!」
「你們!」楊灝嘔極了,他原本是想來取得一點信心和肯定的,沒想到連前女友都這麼說!簡直氣死他了!
「總而言之,我會讓她知道,戲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會演,我楊灝也不是她想的那麼沒用!」
看楊灝這麼咬牙切齒,江韋凌努力回想起關于這個小女生的種種。之前她采訪過晏灩幾次,看起來是頗高傲的,不過她有本錢擺臉色給人家看,好歹這小女生不過拍了兩部電影、幾個廣告,就拿下了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影後寶座。
不過這小女生嘛!江韋凌看過她私底下也和一般時下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愛玩愛笑,情緒都寫在臉上,和年齡相近的工作人員也是打打鬧鬧的。至于台面上的高傲,江韋凌覺得,那只是她的自我防衛罷了。
但是,為何晏灩獨獨對于楊灝,會有這麼深的敵意?
「你不會哪里得罪她了吧?」江韋凌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誰知道!」楊灝低吼了一聲,似乎相當不滿。「她從第一天定裝開始,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欠她幾百萬一樣!」一想起晏灩鏡頭前後迥然不同的態度,楊灝除了納悶之外,仍舊是滿腦疑問。
「你約我出來,就只是為了對我抱怨她的態度?」江韋凌把杯中剩余的酒液一口盡,打算沒什麼要事的話,就要買單走人了。
「該死!」楊灝一掌拍上桌面,對于自己莫名在意晏灩的態度,有相當程度的憤怒與越來越深的疑惑。
「沒事的話,我要回家了。」江韋凌不以為意,站起來,身子不自覺地搖晃了下,似乎已經有些醉意了。
見她的模樣,楊灝擔心地問道︰「你還好吧?干脆我送你回去好了。」
他伸手想扶住江韋凌,卻被她利落地躲開。
「我還好,反正我家很近……用走的也沒關系。」
她徑自離開座位,簸的步履讓楊灝無法放心地跟了上去,硬是摟住她的肩膀,讓她能平穩地繼續往前走。
「拜托!你這樣子我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回家?」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倔強,以為女強人的一面可以撐得住一切,卻忽略了女人原始的軟弱面。
「喂!我說沒事就是沒事!」江韋凌想推開他自行離去,卻因為楊灝也想拉住她的力量,讓她一個不支,整個人跌進楊灝的懷里。
這突發的狀況讓兩人都愣住了,恰巧又和方進入店中,準備和隊友續攤慶祝的徐立堯,以及隨朋友一同來小酌聊天的晏灩,處于四人目光交會,卻不知該如何應對的尷尬場面。
首先回過神的是晏灩,她的表情從驚愕中轉為不屑,甚至是帶點厭惡。她才正想跟走在前方的偶像球星搭訕要簽名之際,卻看到她一向不放在眼里的楊灝,心情馬上掉落谷底,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朋友立刻轉身而去。
而在楊灝懷里的江韋凌,心想干脆讓她暈過去算了,早知道就不要喝那據說酒精濃度不高,但足以讓她手腳發軟的調酒,害她明明神智清醒,卻連想推開楊灝的力氣也沒有,反而更是無力,恨不得直接昏倒。
楊灝見晏灩離去,而徐立堯恰巧就在眼前,心中滋味百般復雜。他直覺想去追上晏灩問個清楚,便將懷中的女人順勢推至徐立堯面前,只拋下一句「抱歉」,就立即奔出店門,追逐伊人而去。
徐立堯反射性地接住幾乎無法自行站立的江韋凌,一股莫名的郁悶直沖腦門,看著懷中意識模糊的女人,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緊咬牙根,一想起方才她就依偎在楊灝的懷里,就忍不住想把楊灝痛扁一頓,然後把這女人狠狠地搖醒,問她到底想怎麼樣!
不過他並沒有這麼做,沉默了許久之後,徐立堯只是在隊友不解的目光當中,帶著江韋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