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忘言盯著窗口,顯得無精打采。但想到待會兒公車會經過的路線又忍不住挺起腰桿,她已經離開多久了?回想起來,不過才是前幾個月的事情罷了,怎麼她覺得好像夢一般,仿佛她跟遲嘯川相處的那段時光是偷來的。她時常回憶起在川行館實習的日子,一切的人事物都令她牽掛,尤其又以遲嘯川為最,他根本是生活白痴,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回到秀姨家的日子一如往常,只是好像少了些什麼,她也說不出口。再也不用急著早起,可是她卻會在同一個時間醒來;習慣性的往左邊靠去汲取溫暖,卻發現撲了個空;煮粥的時候,會想起遲嘯川皺眉頭的模樣;在路旁看見人型玩偶會忍不住盯著看;看見糖果會多塞幾顆在自己的口袋,想像自己正吃著遲嘯川分享給她的幸福;看見不認識的小貓會主動喵喵叫,她好想念小討厭……
她好想念那段偷來的時光,好想念遲嘯川。有好幾次她都想回頭,但逝去的時光就像流瀉的沙,怎麼也回不到原位,更何況她的生命也只是踫巧和他人發生踫撞,走上了她不該走上的道路,現在也只是回歸正常。
倒是她自己生活上也踫到了不少麻煩,首當其沖的就是秀姨,三天兩頭向她要一本她根本就不知道的秘笈,要不到就大發雷霆。但她實在是不清楚秀姨口中所說的那本秘笈,連方向目標都沒有是要從哪里蹦出來給她?
「像你這種半吊子的,根本只會敗壞門風!好好的家傳不學,學人家西洋鬼子的東西!」諸葛忘言回想起今天早上秀姨破口大罵的模樣。
饒了她吧!她從小就對西式糕點有興趣,做起來特別的得心應手啊!老是逼她做不擅長的領域,成績當然不會好到哪里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說她敗壞門風這也未免太夸張。
「還有那本秘笈!你不要裝瘋賣傻,快點拿出來!」秀姨眼神凌厲的瞪視著她。
「什麼秘笈?」諸葛忘言滿臉問號。
「哼,少裝傻!這是你父親和我的約定!他說你二十歲這年就會乖乖把秘笈交出來……你現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當年學藝十九個弟子,每個人獨立門戶之後,手里都各有一份從祖師爺那流傳下來的秘笈,只是每個人拿到的部分不同,她之所以願意答應照顧諸葛忘言這臭丫頭,就是為了她父親手上那份秘笈,但該死的這臭丫頭好幾次都跟她裝瘋賣傻!
「我爸真的沒有拿什麼秘笈給我……」天啊!秀姨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將她五馬分尸。
「臭丫頭!你以為我養你這麼多年是為什麼?忘恩負義……」
「秀姨,不是我不給你,我真的不知道嘛!」諸葛忘言真是有理說不清,更何況自從投靠秀姨,她也是做牛做馬,該做的一樣都沒少,怎麼把她說得好像米蟲。
「你以為說不知道我就拿你沒辦法?我多得是方法治你!」諸葛忘言也火了。秘笈、秘笈、秘笈!她不知道啦!她只知道一步一腳印的努力,這是莫大叔教她的!
「大家都要秘笈,到底還有誰是真心想當廚師呢?」說出這句肺腑之言,諸葛忘言頭也不回的離開。
不知該何去何從,但她很確定她要的不是這樣家,樣樣都要工于心計、樣樣都要計較,她不是沒有努力打入這個家庭,而是打從一開始,秀姨就沒給她機會進去過,相處了四年,她仍然像個外人。
此時此刻,她不由得的好想念那個曾經說要給她一個溫暖的家的泰迪熊,好想念,想念到她不由自主的跳上公車,就只為了看川行館一眼。自從她離開後,再也不敢接觸任何有關川行館的一切事物,就怕觸景傷情,就怕她自己把持不住,而她現在卻紅著眼眶,只求遠遠的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車子越駛近川行館,諸葛忘言就更加的引領企盼,就像是孩子期待進入游樂園,也像是離開家鄉已久的旅人終于看見渴望的故土,但下一秒她卻狠狠地被眼前的光景震懾住,宛如離開水面的魚,必須用力掙扎才能呼吸。她看見了遲嘯川,終于看見了他,但也看見了他身旁的人,他們彼此有說有笑,而諸葛忘言仿佛是另一個星球的人,隔著外太空的薄膜,距離好幾億光年,再也靠近不了。她是可以被取代的,只要擁有一模一樣的臉孔,她就是可以被取代的。遲嘯川沒有發現,她們的笑容其實不同,她們的眼神閃爍著不同的光輝,就連溫柔、就連對待這個世界的方式,也是大相逕庭。
諸葛忘言更茫然了,原本來找個企盼、尋求安慰,卻撞見了她根本不想看見的事實,她最害怕的事都一一實現了。
心底的不安不停的擴大,她心中那只名為嫉妒的野獸就快要將她吞噬殆盡,但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來索回這一切,因為這些溫柔的時光,本來就不是她的。
茫茫然的下了車,諸葛忘言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像是穿梭在海底的魚,紅紅綠綠,她看不真切,拖著蹣跚的步伐,她覺得自己好像生病了,卻說不出哪里不舒服。
胸口痛、頭痛、眼楮痛,全身都覺得好痛,可是找不到傷口,迷迷糊糊當中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強悍而有力的,逼她不得不抬眼直視。
「諸葛忘言小姐,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來當我的嘉賓嗎?」嗓音低沉而柔和,隱隱透著魔性,迷人有禮卻又疏離。
諸葛忘言不解的望進眼前這雙過分閃耀的眼瞳里,淡色得幾近琥珀色的光輝,宛如寒冬里灑下的月光這樣清冷而不近人情,一瞬間她迷惑了。
「跟我來,所有的答案都會解開。」男子漾開一抹迷人的笑,但那笑,沒有溫度。
數月前
「小忘,我們去參加春宴。」遲嘯川興高采烈的說著。
「春宴?」諸葛忘言不解的看著他。
「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喔!所有的餐點都是五星級的師傅準備的。」
「你工作上要參加的聚會嗎?」遲嘯川皺起了眉頭,「也算是啦!」只是他每年都不參加就是了。
「對了,你明明是川行館的繼承人,怎麼會這麼閑?」她將視線從影片中調回,漫不經心的瞟他一眼。
「反正高層有人在主導,我根本不用擔心。」遲嘯川一臉老神在在,手里抓著洋芋片。
諸葛忘言皺著眉頭,逼近他俊雅的臉龐,說道︰「是位素餐!」遲嘯川不解的望著她,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小忘,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真正的工作?」
「你的工作不就是領乾薪嗎?」遲嘯川有點無辜,啊,小忘說話真狠。「我是電子工程師,自己有成立工作室。」他說得理直氣壯,她再度將眼光調回他身上。「工程師?」
「嗯,看起來不像嗎?」他抬頭挺胸,雖然身穿睡衣兼一頭亂發。
「哪里像?」這麼笨的人是工程師?
遲嘯川一臉大受打擊,他好歹也設計許多游戲,替公司賺進白花花的鈔票,更何況他還是老板耶!小忘真是太令他傷心了,他的自尊飽受摧殘。
一瞬間,整個客廳只剩電影的聲響,及兩人吃洋芋片的咀嚼聲。
諸葛忘言心里納悶,這只平常最喜歡撒嬌的泰迪熊怎麼突然悶不吭聲?她剛剛太毒舌了嗎?多年養下來的牙尖嘴利,一時之間真的戒不掉。她不時的偷瞄遲嘯川,好好的假日,兩個人在家看DVD、大吃零食,宅到深處無怨尤,怎麼搞到氣氛有點僵?
「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唷喔!她的泰迪熊鬧脾氣了!
「沒有啊。」遲嘯川仍是如往常溫和的模樣,但塞入嘴里的洋芋片卻異常的多。
諸葛忘言遞了杯果汁給他。
「謝謝。」喉嚨真乾。
「對不起嘛!」她抱著他的腰,糟糕糟糕,小孩子鬧脾氣了。
「我沒有生氣,只是不希望小忘認為我是這樣的人。」遲嘯川說著,繼續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塞進洋芋片。
「你知道我心直口快,沒有那個意思的……」哎喲,傷腦筋。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其實心底有小小得意。遲嘯川剛才的確是慌了,他的人生需要一些外來的事物來證明自己的存在,童年的他,幾乎做什麼都令人感到失望,任何人的期望他都沒辦法完成,在這方面他始終缺乏安全感,所以當小忘這樣說的時候,又讓他回想起當時無能為力的感受,而他從小只要一感受到威脅就會不停的吃東西,以填補心中那抹空虛。
「小忘,你要怎麼補償我?」換他踐了!
諸葛忘言用膝蓋也知道他想什麼,她微微的笑著。「今天晚上吃粥你覺得怎麼樣?」小朋友玩手段?怎麼玩得過她呢?
「……」遲嘯川眼眶泛淚。
一大早就被遲嘯川挖起來,很難得他們角色互換。正當諸葛忘言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專業人士已經手腳俐落的幫她做了一番打扮,由于之前當慣了模特兒,諸葛忘言非常習慣被當成洋女圭女圭擺來擺去,一時之間沒會意過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直到看見遲嘯川一身西裝筆挺,諸葛忘言才猛然驚覺過來,自己身上一襲雪白紡紗洋裝,又直又黑的長發優雅的綰起,他伸出手,對她發出邀請。
「家里怎麼來這麼多人?」她握住他溫暖的手掌。
「我請來的。」遲嘯川露出莞爾的笑,雙眼晶亮的看著她細心妝點過的臉蛋,他就知道打亂小忘的生理時鐘,她一定會迷迷糊糊的。
「……我都忘了今天要去參加你說的春宴。」諸葛忘言總算想起。
「走吧。」遲嘯川特別的開心,他從來沒攜帶女伴參加過這麼大型的聚會。
一上車,遲嘯川一如往常的貼心,幫諸葛忘言系上安全帶。
諸葛忘言紅唇綻開一抹笑,想起第一次坐上他車子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細心。但懸掛在心上的巨大陰影始終沒移開,她遲疑的對上遲嘯川的視線。
「小忘……」遲嘯川在她光潔額頭上烙上一吻,隨後將頭埋入她頸間。
「好癢……你怎麼老喜歡靠我這麼近?」遲嘯川笑而不答,乖乖的開車。
「我以前受過很嚴格的訓練。」開了一段路後,遲嘯川突然說道。
「嗯?」
「我爺爺希望我繼承家業之余,還能成為首屈一指的廚師,就像我爸一樣,可惜我始終不是那塊料。」諸葛忘言看著他優雅柔和的側臉,始終覺得他這樣如沐春風的氣質實在和過去的黑暗不搭軋,可是想起他生病出現的另一種模樣,又不禁讓她了然于心。
「我有一陣子住在中國,那時候請了很多師傅訓練我的味覺和嗅覺,用各式各樣的方法來激發這方面的潛能,結果失去味覺的我,反而嗅覺強了很多。」遲嘯川笑了笑,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咦?」諸葛忘言訝異的瞪著他,眼珠子幾乎要凸出來。
「這就是為什麼我這麼喜歡靠近你,小忘的味道很像是我失去味覺前吃的那顆糖果……」遲嘯川說得雲淡風輕,諸葛忘言則是嚇到說不出話來。難怪他老是酸甜苦辣分不清楚、糖跟鹽老是搞混、喜歡吃味道很重的食物……前前後後想一遭,所有的脈絡都清晰了。
諸葛忘言想著想著,替他感到很難過,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小孩,到底是如何面對這些事?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哭得唏哩啦,噢,她好壞,昨天還故意煮粥給他吃,粥根本沒有味道啊,更不要說用嗅覺聞了,難怪他這麼討厭!
遲嘯川了解似的,大掌拍拍她的頭,以表安慰。
參加春宴不久後,遲嘯川便鬧著要離開會場,可是諸葛忘言還左一塊糕點、右一塊糕點吃不完,最後幾乎是被遲嘯川「提出」會場。
「真的好好吃……大師不愧是大師……」諸葛忘言失魂似的贊嘆。
一旁的遲嘯川則是有些不滿,小忘光是吃吃吃,根本就冷落了他,不過看著她心滿意足的小臉,他也跟著微笑起來。
兩人牽著手,天馬行空的聊天,什麼都說,不時的哈哈大笑,最幸福的時光也不過如此。
兩人走到距離會場有一段路的羊腸小徑,正值春季,路旁開滿了油桐花,滿地雪白落花,像極了雪。
「諸葛真言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一支舞嗎?」遲嘯川一時興起,對她提出邀約。
耳邊隱隱傳來會場的音樂,想必里頭的人們都已經紛紛起舞了吧。……諸葛忘言愣了愣,她必須承認剛才遲嘯川喊出‘諸葛真言」這名字的那一刻,她的心幾乎降到冰點,不得不想一些額外的事來填補腦筋的空白。對啊,到現在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是諸葛「真」言,但她……
「嗯,小忘?」遲嘯川不明白她的遲疑,催促著她。
諸葛忘言勉強扯出笑容,伸出手,和他在滿地落花的小徑上跳起舞。諸葛忘言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既然人都在這里,就要享受當下。雖然她的身份始終是假,但她得到的關懷和快樂卻是貨真價實,讓她一輩子都舍不得遺忘。
遲嘯川始終滿懷笑意的望著她,今天的小忘美得像仙女,簡直令他屏息。一身雪白洋裝配上滿地落花,雪白純淨的精靈,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精靈。他始終認為,小忘是上帝派來修復他傷口的天使,他始終這麼認為,否則他怎麼會寂寞這麼久?否則小忘怎麼會來到他身邊?
「遲嘯川,我一定不會忘記你……」諸葛忘言眼底有著他不明白的瑩瑩淚光。
「小忘又再胡思亂想什麼?」她最近老說一些他听不懂的話。
「謝謝你。」諸葛忘言陡然抱住他高大的身軀,兩人停止了舞步。
遲嘯川模不著頭緒,一張俊臉非常疑惑,大掌捧著她的小臉,低頭望著她的眼,不明白她突如其來的不安。
「小忘,你……」他的話中斷了,因諸葛忘言踮起腳尖,攀住他的頸項,給他一記深情的吻。
遲嘯川差點中彈身亡,他都不知道原來小忘認真起來,居然這麼厲害!兩人幾近渴求的探尋彼此,一瞬間的光影似乎都停擺,伴隨著當時的呼吸,心跳、汗水、陽光、花香……
諸葛忘言柔軟的身段幾乎嵌進遲嘯川高大結實的身軀里,從來不曉得人類的體溫交融在一塊兒是這麼舒服的一件事,她像是要牢牢記住這一刻,他的氣息、他的發、他的唇,還有他厚實而溫柔的手,都要在她的記憶中牢牢保存。
兩人望著彼此,微喘著氣,雙眼晶亮。
「我把你頭發弄亂了。」遲嘯川撥著她前額的發。
聞言,諸葛忘言笑了出來。她還以為他要說什麼濃情蜜意的話……這麼笨的泰迪熊,她怎麼會這樣舍不得放下?
「少爺!少爺……原來你們躲到這來了!」莫大叔喘著氣。
「怎麼了?」
「股東他們要找你,說要商量一些事。」哎喲,他一把老骨頭,還要他大老遠跑來這。
遲嘯川皺起眉頭,對于這些事總是感到厭煩。「小忘,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她點點頭,「好。」
「不要亂跑。」他叮嚀。
「我不是小孩了!」諸葛忘言抗議,遲嘯川一定是不想再讓她進去會場里大吃!
大掌伸來,揉揉她的發。
遲嘯川離開前又回頭看她一眼,諸葛忘言就站在落花當中,微笑對他揮手。他心中總有些奇怪的念頭,仿佛小忘就要離開他似的,甩甩頭,覺得自己想太多。
等遲嘯川離開後,諸葛忘言一個人獨自在小徑上散步,想些事情,累了,就找張木椅隨意坐下。
這里真的很美,到處都是油桐樹,風一吹,盛開的雪白花朵就隨風落下,空氣中充滿著香甜的氣息。諸葛忘言坐在長條木椅上,忘情的欣賞眼前的美景,她以前從來沒有靜下心好好的欣賞周圍的人事物,自從遇上遲嘯川,大概是為了配合他緩慢的步調,多出來的時間反而讓她得到喘息。
「風景真美,是不是?」耳邊傳來清甜的嗓音,一名女子坐了下來。
諸葛忘言瞬間像僵硬的石像,呆坐在場,她沒有勇氣轉過頭,那聲音幾乎和她如出一轍。
「嗯,不看看我是誰嗎?」女子輕聲笑道,雙腳交疊,點了根煙。
「……你到底是誰?」諸葛忘言的聲音仿佛秋風中的落葉。
女子吐出一口煙。「諸葛真言。」
「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問的是,你跟我到底是什麼關系?」諸葛忘言鼓起勇氣,盯著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龐問道。
諸葛真言低眉,不一會兒抬眼,眼神犀利而透徹。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諸葛真言拉出衣服中的項鏈,那塊半圓形的玉佩。
「這玉佩……」
「你應該也有一個吧,嗯?妹妹?」諸葛真言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到底是怎麼回事?」諸葛忘言覺得頭好暈。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奇了!我從小就被送去大皇廚藝學院訓練,這件事你應該也不知道吧?」諸葛真言煙抽得很凶,藉此掩蓋自己的焦慮。
諸葛忘言搖頭,她什麼都不知情。她以為自己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親人,突然間冒出一個姊姊,除了惶恐之外,還有一絲絲的……喜悅?
「他們呢?」諸葛真言問道。
「誰?」
「爸和媽。」她渴望的家。
「走了。」听到這答案,諸葛真言也沒多訝異,只是內心的失落感很重,但她那張淡漠的臉龐令人讀不出情緒。「什麼時候?」
「爸在四年前生病走了,媽更早,我對她幾乎沒印象。」諸葛忘言看著她,總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姊姊身上有股哀傷的氛圍。
「你真幸運,至少還曾經有人陪伴……我找你們很久,始終沒你們的下落,前幾年得知你們在四川的消息,我趕過去,已經人去樓空。」
「爸過世之後,我就來台灣了,再也沒回去……」
「真的想不到,一直要找找不到,結果居然在街上踫到你。」諸葛真言笑了,有些無奈。
諸葛忘言想要給她一個擁抱,她想,她看起來其實不像外表這樣冷漠。即使她們一點都不親密,但她就是感覺得到。
「川行館好玩嗎?」諸葛真言問道,覺得自己的妹妹非常可愛。
提到川行館,諸葛忘言臉上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學到很多東西。」
「那就好……這個位置也該還我了吧?」諸葛真言看她一眼,諸葛忘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逝,她是來跟她……「我的招牌可不能被你砸了!」諸葛真言揉揉妹妹的發,露出溫柔的微笑。「我……」諸葛忘言絞著手,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十二點了,仙度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