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之戀 第八章 作者 ︰ 沈鹿

煙火沖向天際,沉月島上空的黑幕,霎時映出了目眩光彩,綻放後四射的緞彩,伴隨陣陣驚嘆聲縷縷低落。

沉月島是一座彎月形孤島,遺落在遙遠外海,藏在斷魂谷後,是龍嘯盟的領地。

斷魂谷是海盜的出沒地,從沒任何船只敢靠近,因此外人從不知道這座島的存在。

龍嘯盟從成立以來,就一直經營著這座島,除了最頂端的沉月主堡,旁邊還有兵器廠、火炮廠、造船廠、火藥庫,專業龐大的程度,令人咋舌,獨力經營強大的火力後盾,這也是龍嘯盟越發強大的原因之一。

龍嘯盟的所有隊伍,每隔幾個月會全部回到沉月島,今夜是慶祝滿載而歸的日子,島上歌舞升平、煙火四起,所有人歡暢酒池幣。

到沉月島已經五日,顏樂沒見著過花羽蒙,她與花羽蒙不同房,她清楚這是他安排的,他否認了兩人的愛,她心中滿是傷痛和不安,她望向窗外,遠方傳來煙火綻放的聲音,她按捺不住了。

「我一定要見他!」顏樂站起身走出門。

晚宴上,所有海盜在沙灘上喝酒作樂,每個人或坐或躺,身邊穿梭著衣不蔽體的舞妓陪酒,任人撫模婬吻,沙灘中央高起的大石台上,幾個舞妓隨一旁敲打的鼓聲,用力扭動著半果的身軀,全身僅圍著薄紗,兩團肉彈上的突起和腿間的濃黑若隱若現,隨著扭動的狂浪舞姿,幾近完全敞開,台下熱情的吆喝、大聲鼓噪,沉月島今夜彌漫在縱欲的氣氛中。

躲在樹叢後的顏樂,瞪著眼前令人瞠目結舌、臉紅心跳的場面,看來長期在海上的海盜,已經累積了不少。

她想起了花羽蒙,眼前這些交纏的男女,他也縱欲在其中嗎?她真的好想見他,就算會看見令她心痛的場面。

她躲在大石邊慢慢往沙灘移去,大石後是一群群交纏的,她看見許多男人,分享著同一個女人,在**氣氛的催化下,所有人都充滿了渴求的獸欲。

她在迷情的沙灘上尋找花羽蒙的身影,突然看見一群人往這里逼近,她趕緊往後頭跑,躲進後面的棕櫚樹叢中。

「哎呀!誰那麼沒長眼?」

「對不起、對不起!」發覺撞了人,顏樂趕緊道歉。

「疼死我啦!」一個愛嬌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顏樂一看,大吃一驚,是她把她的衣服撞飛了嗎?地上的女人幾乎衣不蔽體,兩顆酥乳在她眼前晃動,雖然同為女人,但顏樂仍羞紅了臉。

女人看了她一眼,從地上爬起,稍拉扯了身上僅有的薄紗。

「你打哪來的啊?」女人好奇的打量她,今晚沉月島的沙灘除了男人,就是像自己這種專供玩樂的女人,她看起來白淨純真,跟自己比起來,全身包得跟肉粽一樣,竟在這種地方閑逛。

「我……我前些日子跟船來的。」顏樂低低的說,還是不敢正視她的胸部。

「新來的?」女人點了點頭,原來是新的舞妓。

「新來?」顏樂不解她的意思。

女人又端詳了一會兒她的臉,看得顏樂好不自在。

「看你長得倒也挺甜的,不過要是不帶點勁努力,小心變煮飯婆。」

「煮飯婆?」

「是啊,會來到這里,不就是為了金銀財寶嗎?精明點使出你的美色,要好運釣上了哪船的船長,就稍有點地位,免得人老珠黃給人玩膩了,就只能在這島上孤獨干活,想跑也跑不了。」

顏樂一臉木然,女人就這麼不值嗎?

「哎呀!干嘛一副死人臉?來,姊姊幫幫你。」看她一臉愁容,女人一手拉過她。

「去哪?」她驚慌的開口問。

「來就是了。」

越過棕櫚叢,顏樂被帶進一間板屋,一進門,一股刺鼻的香粉味撲鼻而來,幾個同樣衣衫不整的女人坐在那里,上著一層層厚厚的妝。

看著滿間春色,她羞得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哎呀!」顏樂身上的衣服被突然一扯,嚇得雙手護胸往後退。

「叫什麼叫啊?哪天你謝我都來不及了。」帶她進房的女人繼續動作,把顏樂身上的衣物,全給褪了下來。

顏樂扭捏,東遮西掩的。

「別遮了,反正久了就習慣了。」一旁上著脂紅,一身俗艷的女人,轉頭笑她。

「你以為在這座島上除了找男人寵,你還有其他指望嗎?」幫她換衣服的女人接著說。

顏樂看著眼前這些女人,心中一陣酸楚,等著男人疼的命運,必須如此卑賤嗎?想到自己的處境竟也這般悲哀,明明已經失寵,卻還等著小花回過頭來,施舍自己一眼。

「你在愣什麼啊?」看她一臉哭喪,上完脂紅的女人搖著臀,走了過來,「想心上人啊?」

「哈哈!心上人!」這話惹得幾個女人一陣訕笑。

「人家又不是你,整天念著你那個寧海二十號的小船長。」另一個女人嘲諷著。

「憑那個跛子他也配?我是看他好歹也是個船長等級,才留他當後補的好不好?」

「你別不知足啦!小心陰溝里翻船。」女人相互嘲弄著。顏樂融不進這些笑聲中,仍是一臉愁容。

「你該不是真的想心上人吧?」女人轉頭看著顏樂。

「我……」顏樂低下頭來。

「哪船的?說來听听?姊姊幫幫你。」一群人全圍了上來。

顏樂頓了一會兒,才小聲的說︰「鄱……鄱海十七號。」

「鄱海十七號?」所有人全瞪大了眼,像是听到什麼可怕的事。

「不會吧!妹妹,那艘翻不了身的船,掛的可是最低等的綠旗耶!」

「就是說啊!你長得也是個美人胚子,怎麼眼楮有問題啊?起碼也找個掛二等黃旗的船,也比較有地位,你是看上了哪個人啊?」

「花羽蒙……」顏樂低下頭小小聲的說。

「海王?!」這下大家尖叫得更大聲了。

「哎呀!原來不是眼楮有問題,而是長到頭頂上啦!」

「看上海王你胃口還真不小,這里哪個女人敢奢想海王?」

「上次艷紅那個女人被海王要了一次,就那麼一次喔!就在我耳邊炫耀了整整三個月,每天念、念、念,听到我耳都長繭了。」

幾個女人張著濃艷的血盆大口,七嘴八舌。

顏樂听得心頭一陣酸澀,原來小花也愛找這些女人尋歡。

「就是說啊!我看你就放棄了,被海王要過的女人雖也不少,但也就是玩玩,誰也沒得寵。」

「是啊,海王正眼看過的女人,也只有那個海娘娘了,那女人這麼多年來都得海王寵,身分地位可高了,其他人被要了幾次,海王早忘得一乾二淨,你可別指望他記著你啊!」

顏樂心完全沉到了底,是啊!他再也沒見過她一次,原來這就是小花為她安排的命運。

在她晃神間,那女人已替她換上了衣服,她著著自己身上暴露的衣物,羞得用手遮掩。

「別遮了,這可是我最保守的衣服。」

「最保守的衣服?」

她看了看自己,一條翠綠色長帶綁住了胸部,兩條帶尾巴纏在頸後,雪白頸肩袒露在外,白皙的背部露出一大半,下半身僅圍著一條綢布裙。

「哎呀!肚臍都露出來了。」顏樂轉身用雙手遮住月復部。

聞言,眾人愣了一下,一會兒全笑得前俯後仰。

「你怎麼這麼可愛啊!不過是露個肚臍,要討男人歡心,他們想看的可不止是肚臍那個洞。」所有女人又是一陣狂笑。

這麼露骨的話,讓顏樂耳根都紅了。

「這樣穿真的好嗎?」她不安的看著自己,她從沒如此過。

那些女人又開始七嘴八舌。

「要得男人寵啊!美色是唯一的方法。」

「你不是要釣那個海王嗎?你就穿這樣,說不定還有一絲機會。」

「怎麼看都比你本來那身肉粽皮要好多了。」

當顏樂還在猶豫時,已被那群女人拉出了門,搔首弄姿的往沙灘上走去,她被拉著跟在後頭,雖然比起那些幾近的女人,自己真是稱得上保守,但這身單薄的衣料,加上那女人幫她上的濃妝,她渾身不自在,一路上不斷遮掩著自己。

進入了沙灘上的肉池中,那些女人立刻大力扭著臀穿梭其中,剛剛拉著自己的女人,早已跨坐在一個男人腿上,從臉上被淋了酒,還笑吟吟的舌忝著。

顏樂被這一幕嚇壞了,急著想逃離這里,才一轉身,卻被一只大手抓住,原來是一個彪形大漢抓著她。

「這女娃子長得可真俏,讓哥哥我模模你的女乃子!」他伸出滿是毛的大手就要抓去。

「放開我!」顏樂大力掙扎。

「來陪哥哥玩啊!」他色迷迷的兩手摟著她。

「別弄疼她了,人家可是新來的呢!」剛剛也在屋里的女人開口。

「新來的?該不是處子吧?」彪形大漢露出了饑餓的嘴臉。

「那麼鮮啊!」旁邊幾個耳尖的大個兒,眼中射出光芒,流著口水往她逼近,像一群大野狼抓著了一只小兔子,準備大快朵頤一番。

顏樂一慌,腳一踹,正中大個兒的胯下,大個兒痛苦的哀叫,立即松了手,顏樂跌坐在地,乘機往後爬去。

「你敢踢我,看老子怎麼吃了你!」幾個大漢像餓狼一樣慢慢逼近她。

「別……別靠近我!」她努力發出口中的顫音。

眼看這群豺狼就要撲了上來,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出。

「你在這兒干嘛?」

顏樂身子一震,一轉身便見花羽蒙表情冰冷的看著她,她從地,上爬起往他撲去。

「你來了!你來救我了!」她倒在他懷中,露出開心的笑。

花羽蒙看她穿著舞妓的衣服,臉上帶著濃艷的妝,出現在這欲池中,一股火沖上了腦門,雙手緊握拳,兩眼怒視懷中的顏樂。

「才不見你幾天,就跑到這里找男人,還真是欲求不滿的女人。」

「我……我不是。」

「就這麼想要男人?」他兩眼射出炙人的火焰,

「我是來找你的,我好想見你。」

「那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臉上那令人作嘔的濃妝是怎麼回事?就那麼寂寞難耐?」他露出嫌惡的眼神,看得顏樂心痛不已。

一旁早已虎視耽耽的大漢走上前去。

「頭兒,你不想要的話,就留給小的吧!我來幫她發泄她的欲求不滿。」

大漢色迷迷的搓著手,口水都快掉了出來。

花羽蒙瞥了她一眼。

「隨你便!」他轉身就走。

顏樂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完全愣住了,她兩手被兩個大漢一架,就往大石後拖去。

「不要!不要這樣對我,你不可以!」顏樂瘋狂的嘶吼,她大聲哭泣,崩潰的喊著。

旁邊伴舞的鼓聲大作,但她淒厲的哭喊,還是穿過了雜聲,刺進了花羽蒙的心坎,他顫抖的身子夾雜憤怒和不舍,轉身一手將她拉過,狠狠拖著她離開沙灘。

見煮熟的鴨子飛了,大漢也只能自討沒趣,模模鼻子走人。

一進房,花羽蒙一把將她甩在地上,她頭上的紫蝶貝發飾被甩落在地,他雙眼狠狠的瞪著她。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對你的愛是真的,別對我不聞不問,我好痛苦、好想你。」顏樂看著他,淚珠沿著面頰滾滾而下。

他看見眼前的淚人兒,心中一痛,但她的臉,就像一把鎖,打開了塵封的記憶,讓他心中的傷痕越來越清晰,每看見她一次,那傷口就被剝開一次。

「告訴我,我們沒有變對不對?」顏樂面對那張冷漠的臉哭著。

「把衣服月兌了。」他毫無情緒的命令。

默然的看了他一會兒,顏樂緊咬著唇,起身站在床前,站在這個令她無法回頭的男人面前,緩緩的解開了衣帶,不一會兒,就全身一絲不掛的袒露在他眼前。

花羽蒙坐在床上扯開自己的褲頭,沒一句話就將她壓在地上.

「啊——」他無預警的穿刺,進了她還沒完全濕潤的花徑,一股巨大的痛楚讓她驚喊出聲,他用力的**,像完全不帶感情的發泄,逼出了她的淚。

「還要嗎?說!」

「要!我還要!」顏樂忍著痛回應他,他的力道越來越猛烈,強大的痛感夾著快意,她搖著頭大聲叫喊。

「再叫大聲一點,讓所有人都听到!」花羽蒙向她低吼著。

顏樂放浪的婬叫一聲高過一聲,她心中充滿了和痛楚,承受他霸道的插入。

花羽蒙將她翻過身去,讓她的臀部朝他趴著,然後直接頂到了底,他猛烈的撞擊,激出她更放蕩的嬌喊,就快承受不住同時襲來的痛苦和快感,在一陣高潮沖上後,她昏眩了過去。

在她身上宣泄完後,花羽蒙癱坐在床邊,看著昏過去的美麗臉龐殘留著汗珠和淚水,散亂的頭發幾絲還貼著臉頰,被他摧殘的道道紅痕,望著眼前狼狽不堪的胴體,花羽蒙心頭一陣割裂之痛,他深邃俊逸的眼,透出了無限悲傷。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躺在床上的顏樂緩緩睜開雙眼,花羽蒙已不知去向,她腦中不斷回蕩他那無情的臉,原來小花真的遺棄了他們的愛,還安排好了她的命運,就跟那些女人一樣,靠著求得安慰,原來這就是她的結局,多麼的悲慘啊l

她看著地上被扯掉的紫蝶貝發飾,突然覺得自己跟貝殼好像,也曾是被大海包圍呵護的小貝殼,現在卻被大海推開,擱淺在沙灘,只能等待海浪偶爾的拍打上岸,短暫的**後又退潮而去。

「可憐的小貝殼,再也不能閃閃發亮了。」她腦海中回蕩著他在耳邊溫柔的喚著自己的名。

樂樂,他是這麼叫的吧!兩道淚順著未乾的淚痕,又滾滾而下。

雪靈不知何時進了門,走近床邊,看著面容毫無血色的顏樂,沉下了臉,坐在床邊用手撫去了她的淚。

「可惡的男人。」雪靈嘆了口氣,「原諒他好嗎?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沒所謂原不原諒,愛走了。」她氣若游絲。

「他是愛你的。」

顏樂閉上雙眼沒回答。

雪靈望著她,有些話含在口中,幾次想說出,卻又吞了回去。

「你哥哥還好嗎?」她吸了口氣,終是問出了聲。

「他是你們龍嘯盟的仇人。」顏樂仍沒睜開眼。

「他是我愛的人。」雪靈語氣沉靜,帶著些許落寞。

顏樂睜開眼,坐起身,驚疑的看著雪靈。

雪靈嘆了口氣,緩緩道出三年前,和顏嶄那段至深的愛情,他不顧一切離去後,她所承受的思念煎熬,更坦承了顏樂溜上船那天,龍嘯盟之所以靠近汴港海域,是她一時沖動想見他一面而故意靠近,言語中有著無限的感慨和遺憾。

「你還愛著哥哥嗎?」顏樂低聲問道。

「我和他的線從那一天就已經斷了,我在這里用我的方式繼續愛著他,我替他領導他的兄弟,不再濫殺無辜,不再隨意欺壓善良,將龍嘯盟導上正途,這是他的希望。」她一直平靜的臉微微抽動,眼里微閃著晶瑩波光。

「你後悔當年沒跟著哥哥走嗎?」

「後悔有什麼用,隨著時間,一切都會淡去的。」

「你好堅強。」顏樂的眼眶也濕了。

「我並不堅強,我並不想當什麼海娘娘啊!」雪靈再也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若時間重來一次,你會跟哥哥走吧!」

雪靈笑著流淚,緩緩點頭。

顏樂望著她,原來她堅強冷酷的表面下,也有身為女人的脆弱,為愛而戴上的面具是多麼的沉重啊!

雪靈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能幫助花羽蒙的人是你,你的出現改變了他,讓他月兌離整日醉生夢死的生活,再努力一些好嗎?幫他從枷鎖中走出來。」雪靈的語氣誠摯,甚至帶點懇求。

顏樂深刻的體認到,原來被那些沉痛過去困住的,不止是小花一人,或許連遠在汴港的哥哥,也仍身陷回憶之中,並未抽離。

但她真有這個能耐能挽回嗎?她也無法肯定。》》》

夕陽落在海面上,一百多艘船緩緩向前。

「再過三個時辰就到沉月島了。」一個水手向前稟報。

「嗯!」懿臣應了一聲。

懿臣飽讀詩書,更擅於兵器造船等技術,在龍嘯盟中和扈千瑜一樣,職於輔佐海王的重要位置。

這次回沉月島,他的隊伍因事耽擱晚了一步,因此並未和花羽蒙的隊伍集結同行,雖未同行,但他有預感,那邊已發生了驚天動地的事情,預感的來源,就來自於坐在背後的那個人。

「我說你也真是不怕死,就駕著那艘小漁船,也敢獨闖猛海,不愧是龍嘯盟前海王。」他轉過頭看著那人。

懿臣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五天前的那一晚,前方海面出現了一艘小漁船,破爛的程度想必已在海上經過無數次驚濤駭浪,一個人影在漁船上用力揮旗,還在想是哪個不怕死的人,竟不閃躲直迎海盜船而來,沒想到仔細一看,竟是三年多前,花羽蒙派扈千瑜送回汴港的顏嶄。

三年後的顏嶄留了滿臉落腮胡,還真有些認不出來,但他身上的氣魄和當年比起絲毫未減。

顏嶄不語。

「你真要上沉月島?」懿臣再次確認,畢竟那里殘留太多回憶。

「我一定要找回我妹妹。」

「你確定你妹妹三個月前是上了海盜船?」

「準沒錯,我一定要把她給救回來。」他語氣充滿堅定。

雖然根據妹妹的個性,他不太確定她是被強迫,還是自動跑上船的。

「去了也好,說不定能解開一些結吧!」

顏嶄已從懿臣口中得知,花羽蒙這幾年荒誕逃避的生活,他幽出的嘆了一口氣。

「是我太自私了吧!只想一個人月兌離,卻從沒想過被仇恨囚錮的花羽蒙才真正需要有人拉他一把,當年拜把時,立誓生死共進的約定,是被我一手撕爛的。」

「事過境遷誰也別怪誰,若能求得圓滿,所有仇恨也終能落幕。」

「我會跟他談談的,我一直沒忘了他這個兄弟。」

「你沒忘的只有他嗎?被你留下的,好像不止他一人。」懿臣意有所指的提醒了他。

這時,顏嶄眼中閃過一絲柔情憐惜。

「靈兒……她還好嗎?」他語中夾雜著歉疚,緩緩的說。

「從你走後,她就從一個愛撒嬌的小女人,變成一個冷酷堅強的海娘娘了。」

「苦了她了。」他言語中盡是不舍,想必她也承受了不少悲慟。

船隊抵達沉月島靠岸,顏嶄立刻沖下船往堡里奔去,因為他的落腮胡,沒人認出他就是當年被丟在孤島的海王,他在堡里狂奔,任誰也攔不住。

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踢了開來。

「顏樂,你在哪里?」

屋內的扈千瑜正要入口的酒杯停在嘴邊。

「這誰啊?」

他看著眼前的大漢,滿臉大胡,多日在海上的漂蕩,讓他一臉憔悴,身上衣服已好幾日沒換洗,看起來狼狽不堪。

看著扈千瑜,顏嶄大聲怒斥。

「是哪個不要命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抓我顏嶄的妹妹!」

原本愣住的扈千瑜這下真傻了,眼前這活像原始野人的大漢,是當年威風凜凜的顏嶄?

早就猜測到顏嶄一定會追回沉月島找人,也有了心理準備,但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以這種面貌出現。

「我以為我已平安將你送回汴港了,原來你這幾年都一直在孤島當原始人。」扈千瑜笑著說。

「我妹妹在哪?」沒興致和他嚼舌根,顏嶄又大吼一聲。

才吼完,一個熟悉的驚叫聲從身後響起。

「哥!」

顏嶄一轉頭,思念的妹妹就站在門前,他立刻沖上前去,緊抱往他撲來的妹妹。

「哥哥,我好想你啊!」顏樂立刻哭成了淚人兒。

「哥哥也好想你啊!」顏嶄也馬上熱淚盈眶,從顏樂失蹤當晚,他就立刻駕著他的漁船追去,他知道顏樂失蹤一定跟龍嘯盟的出現有關,但一艘漁船要怎麼跟大海搏斗?讓他追得好辛苦,還好踫上了懿臣的船,才得以月兌困,他真的好擔心妹妹會遭到不測。

兩人哭了好一會兒,顏嶄突然抓著顏樂的肩。

「說!你是怎麼上海盜船的?」

「啊?」顏樂一听,糟了!這麼快就開始追問,看來感人的重逢場面要暫停了,她不安的開始揉她的屁屁。

見她開始揉起屁屁,顏嶄就知道她心虛了,他這個妹妹只要做錯事,知道要討打了,就會先揉。

「說!」他用凶狠的眼神逼問她。

「我自己跑上去的。」顏樂一臉心虛,完全不敢正視他的眼。

「我就知道!」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開始猛打她的,顏樂繞著他躲圈子,「我就知道,你就愛亂跑!」

「我不敢了啦!哎呀!」顏樂大聲求饒,拚了命的閃躲。

扈千瑜和懿臣原本被眼前感人的相聚,感動得快要落淚,這下全愣住了,跟在顏樂後頭進門的雪靈,看見這一幕,也不知道該不該笑。

發狠的顏嶄看見雪靈,立即停住手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場氣氛一時僵住。

顏樂望著對看的兩人,也不知該接什麼話,時間就像凝結了一般。

許久,雪靈終於開了口。

「你怎麼會這麼狼狽?看來當年沒跟了你,還真是明智之舉。」

她的話讓現場一陣笑,軟化了尷尬。

顏嶄苦笑的望著她,她和當年比起多了成熟的韻昧,但從她沉靜的臉也感覺得出,這些年她不得已必須表現出的堅強,顏嶄杵在那里心疼的看著她,還是不知該說什麼,或許經過了那麼多年,再多的抱歉,也已不具任何意義。

「花羽蒙呢?」顏嶄突然想起現場少了個重要的人。

顏樂听見這名字,臉上浮現一抹愁容。

顏嶄發現了,眼神往扈千瑜掃去。

「他昨晚率隊前往北方。」扈千瑜也嘆了口氣,花羽蒙不知是從哪得知了消息,顏嶄已隨懿臣船隊回來,昨晚搶先一步離開了沉月島。

所有人都知道他還不肯面對,也默然無語。

顏樂的落寞看在顏嶄眼中,知道似乎另有隱情。

「他為難你了?」他關切的問了顏樂。

「不是的!」顏樂趕緊否認。

「你先換件衣服吃點東西吧!」雪靈開口,言下之意這話要細說從頭,可得花上一段時間。

「吃過了東西,我就帶顏樂離開。」顏嶄點了點頭。

「這麼快就要走?」扈千瑜緊接著問。

「我們早已不是同路人。」他簡短的回答,沒能見上花羽蒙他感到遺憾,也找不到理由繼續留在這里。

梳洗過後,顏嶄和扈千瑜、懿臣簡短吃了頓飯,席間兩人跟他解釋了花羽蒙和顏樂,那段陰錯陽差而擦出的愛情,顏嶄一直都沒開口,嚴肅的听著。

飯後扈千瑜派了艘船要護送他們回汴港,听過了顏樂和花羽蒙的事,他一直都沉著臉,不發一語。

顏嶄準備踏上船,卻仍不見顏樂人影。

「顏樂呢?」他急著問,深怕她又溜走,他看向後頭,顏樂正跟著雪靈往這里走來,「你又在磨蹭個什麼勁?」

「人家要時間收拾行李嘛!」

「你有什麼行李?」

「不就這些嘛!」她提起手上的大包袱。

「好了,該走了。」顏嶄催著她。

「好了,該走了。」顏樂說畢,立刻把手上的包袱,往雪靈手上塞。

雪靈愣住了,她干嘛把包袱往她這里丟?

「顏樂,你這……」顏嶄看著她奇怪的舉動。

「你三年前忘了帶走的人,這次可要記得喔!」顏樂對哥哥說。

雪靈和顏嶄同時睜大眼。

顏樂握住雪靈的手。

「雪靈姑娘,你曾說過,若能再有一次機會,你會奮不顧身的跟著哥哥走,現在機會來了,你還猶豫嗎?」

雪靈怔怔的看著她,淚在眼眶中打轉。

「靈兒,你真的曾那麼說過?那是你的本意嗎?」顏嶄望向雪靈,迫切想從她口中听到答案。

「只怕這個機會會遺棄我。」雪靈的淚珠已滾滾流下。

「不會的,我想帶你走,我一直不善言辭,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對不起。」顏嶄急著解釋。

他一直不敢和雪靈提起從前的事,他怕她無法原諒自己,此刻他發覺自己差點又要錯過最後機會,不斷在心中咒罵自己。

「你真要帶我走?」雪靈淚流滿面望著顏嶄。

「真的!我不會再錯過了。」他拉上她的手,緊緊握住。

雪靈一直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嬌柔的笑。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她想了一會兒才開口。

「什麼事?」

「回去立刻把胡子給刮了。」

「哈!哈!」現場一陣大笑。

顏嶄抓著滿臉胡須苦笑著,點了點頭。

「你真的不走嗎?」雪靈又轉頭看著顏樂。

「顏樂,你想清楚了嗎?」顏嶄關切的問,听了顏樂和花羽蒙之間的情愫,他清楚妹妹對他的一往情深,而她對花羽蒙的執著,讓他重新認識了自己的妹妹,那屬於女人對愛情堅韌的一面。

「我想清楚了,我不想讓這種悔恨的愛情故事重演,不想讓自己有所遺憾,即使現在的我已傷痕累累,但我想再努力一次,就算最後粉身碎骨,也無憾。」她一臉堅定,「而且這不是為了自己,也為了他。」

她低下頭,撫著自己的肚子。

「你有了?」眾人驚呼。

「你懷了花羽蒙的孩子?」顏嶄抓著她。

顏樂點點頭。

「我會不顧一切的把孩子生下來,為我所選擇的一切努力。」

雪靈望著她的堅定不移,緊緊抱住她。

「顏樂,你會幸福的,一定會的。」她不舍她的執著,因同身為女人,她感受得到她的愛是如此無私無悔,和自己一樣,有著為愛而活的靈魂。

「既然你決定了,我也無法攔你,我千辛萬苦找到你,雖然無法將你帶回去,但你得好好活著,就是對哥哥最好的回報。」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為了愛變得更堅強成熟了。

就在船消失在海平面的那一刻起,顏樂知道這一切,再也無法回頭,這是她為自己決定的命運,即使是飛蛾撲火化為灰燼,也是甘之如飴。》》》

沉月島的沙灘一片狼藉,處處遺留著遭受侵蝕的痕跡,昨日狂風驟雨,強風從四面八方而來,海浪直往天空卷去,停靠在沙灘的船,被打得東倒西歪,幾近翻覆。

這狂風驟雨來得突然,它的威力僅一晚,隔日海面又是風平浪靜,就像昨晚的風雨交加只是一場夢,只有沙灘的殘敗不堪,證明昨晚暴風雨曾經肆虐。

所有人在沙攤收拾善後。

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顏樂望著沙灘的一片殘敗,昨晚的風雨咆哮,讓她一夜難眠,心中充滿不安。

「昨晚的風雨真可怕。」她蹙起了眉,憂心不已。

「你別擔心,這暴風雨來得短暫,不會有事的。」扈千瑜走到她身邊安慰著,「我前些日子已派了船去通知海王你的事,但追不上他的船,他似乎並未依原計劃一路向北,你就多點耐心吧,過些時日他就會回來的。」

顏樂眉頭深鎖,點了點頭,小花歸期未定,昨晚的狂風暴雨不免讓人擔心,那駭人的風雨仍讓她一直無法平靜。

這段時間,扈千瑜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只是她的心仍快樂不起來,龍嘯盟每次出航,最短也要三個月才回沉月島,這次小花出海,她只能天天思念著他。

他應該不知道她沒跟哥哥回去,還留在沉月島等著他吧!她輕嘆了一口氣,準備進屋。

「海王回來啦!」前方有人大喊。

她猛然轉頭,小花回來了?

所有人都往海面望去,果然遠方海面,出現了浩大的船隊。

顏樂露出笑容往前跑去,完全不顧隆起的肚子。

「小心啊!別動了胎氣!」扈千瑜提醒她。

她站在沙灘不停張望,不一會兒,欣喜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在回航的船只中,她找尋不到掛著骷髏花海旗的船。

「鄱海十七號呢?」顏樂不禁叫了出來,「為什麼看不到鄱海十七號?」

其他人的笑臉也僵住了,沒錯!鄱海十七號掛著最著名的骷髏花海旗,在遠方總能一眼找到,但這回真的沒看見那面旗。

船已停靠,所有人帶著一身狼狽下船,個個就像歷劫歸來。

顏樂立刻沖上前去。

「鄱海十七號呢?花羽蒙呢?」她焦急的問,心跳急促,額頭冰涼。

听見她的焦急,歸來的人都低頭不語。

顏樂的心完全沉了下來,她全身顫抖,發現自己已快站不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後頭幾個大漢扶著胖丁等人下船,顏樂沖了上去。

「花羽蒙呢?」

胖丁哭喪著臉,淚滑了下來,顏樂一怔。

「到底怎麼回事?快說!海王呢?」見情況不對,懿臣也向前盤問。

胖丁還是流著淚啜泣,一句話也說不出,鄱海十二號船長面色凝重,上前報告。

「前一日我們已在沉月島一日里程外,誰知昨晚遇上罕見的暴風雨,所有船困在海上進退不得,只能載浮載沉,結果鄱海十七號……」

鐵傻在旁接著開口,聲音哽咽,「我們那艘船跟其他船比起來是破爛多了,哪能抵擋這狂風暴雨?沒幾下就給大浪給撞翻了,真是千鈞一發啊!所有人靠著其他船的幫忙得到救援,就獨缺頭兒……」

顏樂頓時驚愕,五髒六腑像被猛力拉扯,這怎麼可能?小花……

「是屬下的錯,沒能護送海王歸來。」鄱海十二號船長低下頭。

「憑海王的身段,大家全上了船,怎麼可能他上不了船?」扈千瑜不敢置信的抓著鐵傻追問。

「頭兒奮力將所有人都推上了船,等他要上船時,卻轉身去抓旗,就在這時,卷起了三尺高大浪,毫不留情的吞噬了他。」鐵傻開始痛哭。

「抓什麼旗?」扈千瑜緊接著追問。

「抓鄱海十七號的船旗,就是副船長刺的那面骷髏花海旗啊!」

顏樂面如死灰。

「我們吼著要他別抓了,可他卻拚了命,死也要救副船長的那面旗。」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抓那面旗?」顏樂哭著猛力搖頭。

「他說那是副船長的旗,他才一抓到,就連人帶旗消失在我們眼前了。」

「要旗我可以再做一面,為什麼他要抓那面旗呢?」顏樂聲嘶力竭,大聲哭喊。

「顏樂姑娘,你冷靜一點,別動了胎氣啊!」扈千瑜抓住已失去理智的顏樂。

「為什麼他要抓旗呢?早知道我就不繡了,我就不繡什麼花海旗了……」

顏樂瘋了似的哭,她淒慘的叫喊,讓所有人都為之鼻酸。

「顏樂姑娘,你要面對事實啊!」扈千瑜忍住悲慟,攙扶著已全身癱軟的她。

「不!這不是真的!」她使出全力朝天吶喊。

好痛苦啊!整個人像極度被撕扯著,悲痛已潰堤,她的哭聲蕩在平靜的海面,聲聲柔腸寸斷,嘶喊著被海浪吞噬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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