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銀龍?」
燕飛卿一到大廳,就看到引起這陣喧鬧聲的來源,正被壓制在大廳中央,手臂被銀龍扭著,口中不斷傳來詛咒聲,那是一個滿臉須渣,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他看到燕飛卿出來,渾身一僵,停止了掙扎。
「門主。」蕭銀龍點住那人的穴道,放開了他。「我抓到這個人在堡外鬼鬼祟祟的,正打算潛入堡中。」
「是嗎?」燕飛卿慢吞吞地說,走到那人面前站定。「你是誰?」燕飛卿仔細地端詳他,在腦中搜尋著,卻沒有任何印象。
那人的臉上充滿憎恨,眸中閃著怒火。「既然被你逮到,要殺就殺,不必多言。
「我並不是個小氣的人,如果你提出要求,我也許會考慮考慮的。」心情大好的燕飛卿一反平日作風,居然跟人說起道理來。
「得了吧!」那人尖銳的笑了起來。「我可不是白痴,你以為我會跟你們姓燕的人提要求?」
「說話當心一點。」江玉南在旁怒喝一聲。
「對你們這種人說話還需要太客氣嗎?我的家人和親戚就是都毀在你們燕家人手中,你們居然還要我說話當心?」他看著燕飛卿。「你的臉型、眼神,沒有一處不像你父親,都是惡魔!」
「你太過分了!」江太南踹了他一腳。
燕飛卿並未動怒,只是沉思的打量他。「是我父親得罪了你?」
「哼!我曾有一個家,但由于你父親,這一切都毀了。他不但搶走了我所有家產,還殺了我全家,這就是你父親那個土匪頭子的杰作。你無權因為我的行為來批判我,這是你們造的孽。」
伊亞躲在門後,瞥見燕飛卿蒼白的臉色,他一定認為自己必須為他家人所曾犯下的惡行負責,而這個人的話更加重了他心中無形的內疚。
「這不是你的錯!」伊亞想這樣告訴他,但現在顯然不是個好時機。
江玉南和蕭銀龍听了這番話,心中氣憤難平。他們小心的看向門主,他只是默默地不置一詞。
「放了他!」燕飛卿冷漠、不露一絲情感的望向蕭銀龍。
「至少先問清他的目的!」江玉南開口道。「我看他八成也是為了那顆寶石而來,故意說了一大堆借口。」江玉南鄙視地瞪了他一眼。
「即使我是為了那顆寶石而來,那也是你們欠我的。」那人毫無悔意。
「冤有頭債有主這句話你沒听過嗎?老門主都死了,這筆帳也該一筆勾消了。
「我只听說過父債子償。」他惡狠狠地盯著燕飛卿。「你躲不掉的,你父親造的孽太多,你永遠也還不清的。」
「讓他走!」燕飛卿的好心情已然消失,轉身拂袖而出。
「他不該責怪自己的。」不知何時,趙雲樵已站在伊亞身旁,一同審視著外面的情況。
「他已經在責怪自己了。」伊亞低聲道,他的心因同情而作痛。
蕭銀龍厭惡地解了那人的穴,那人怒視了眾人一眼,然後逃逸無蹤。
「我得去找大哥談談。」伊亞憂心地望著前庭中孤獨的身影。
「我想此刻他並不想听。」趙雲樵好心地建議道。每次一發生這種事,燕飛卿的心情就會極端惡劣。
「可是……」伊亞愁眉不展。他想上前去告訴大哥請他別難過,又怕傷了他的自尊。
「別擔心,他一會兒就會恢復。」趙雲樵樂觀的說。
然而趙雲樵的預測並沒有成真,燕飛卿並沒有出來用膳,只是一個人關在房間里不許人打擾。飯桌上的沉默緊張而凝重,伊亞不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趁著大伙都還在用餐,伊亞來到了燕飛卿的門外,輕輕地敲了門,里頭只傳來了一聲「滾開」。
伊亞耳聞他的嗓音,似乎比平常更低沉粗嘎,雙眉因而憂慮地皺起。那個偷兒深深地影響了大哥的心情,為什麼?平時的大哥並不是這樣的!
伊亞伸手推了推門,門應聲而開。燕飛卿坐在桌前,手中拎著一個酒瓶,正往杯中倒酒。他抬起頭,無聲地打量著伊亞,仿佛他是個陌生人一般,雙眸空洞飄渺,顯得沉靜而憂郁。
「出去!」燕飛卿冷冷地說道。
他不知道這兩句話有多傷人,伊亞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抽了一鞭似的發疼。他眸中冷酷的神情使人害怕,但伊亞仍是留在原地不動。
「別這樣,喝酒並不能解決任何事情。」伊亞耐著性子說道。
「但它使我好多了!」燕飛卿睜著略顯迷蒙的眼楮說道,一口仰干了杯中的酒。
「不,你一點也不好。」伊亞上前拿走了他的酒瓶。「為什麼?我印象中如此驕傲,如此萬能的你怎會變成這樣?你告訴我要我依賴你,相信你!但是你卻不是如此待我,你只是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為什麼不讓我為你分擔,為什麼要一個人受苦?」伊亞握緊雙拳,有些傷心與迷惑。「我也想做大哥的同伴,而不只是一個受你保護的人,我也想保護大哥呀!」
「你什麼也不明白,我不是你心目中那種受人仰慕的英雄。」燕飛卿有些苦澀地自嘲。
「有些事我或許不清楚,但我的確明白一些事,你在責怪自己,為了一些不是你的過錯而怪罪自己。」伊亞上前撫著他的肩。「為何不忘了它?」
「你不會懂的。」燕飛卿陰沉地聳聳肩,抖落伊亞的手。「父親的罪惡,已經深入我的生活中,我永遠也擺月兌不掉,這些噩夢永遠也不會結束的,就像父親結下的仇人會不斷上門一樣,我永遠也應付不完。」
「那是你父親的錯,不是你的錯,你不應該為他的錯負責,讓他過去吧!」
「我知道。」燕飛卿聲音粗啞起來。「這些道理我都懂,我也一直這樣子欺騙自己,以為總有一天能擺月兌這些陰影。但是我不管怎麼努力,這些事永遠深植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燕飛卿望著自己的雙手,思緒飄忽。「你不知道父親他……有多殘忍,他可以面帶微笑的殺死一個人,甚至襁褓中的嬰兒也不放過。你不能想像那種身體里流著他的血的感覺是什麼!」他開始喃喃自語著。「小時候大家總愛在父親面前說我長得多像他,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親總會得意地大笑,他絕不知道那是我最大的恐懼,我多害怕自己也會變成那副德行。我小時候的玩具就是刀,懂事以後,學習的就是殺人的技巧,過得是腥風血雨的生活,老天!像你這樣的人絕對無法了解的。」
「別再說了,也不要再想了。」伊亞打斷他,雙手捧住他的臉,一坐上他的大腿,眼神信任而專注地仰視著燕飛卿。
「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你父親的影子。我相信你會照顧我,保護我,而你都做到了。
其他需要你、依賴你的人,你更是負起了照顧他們的責任,你跟你父親是不同的,別這樣折磨自己好嗎?」
燕飛卿抓住伊亞的手腕,想要將他推開,但伊亞堅決的攀住他,燕飛卿不得已只好放棄。
「他只是個你必須擺月兌的回憶,別再讓你父親影響你,不值得的。現在的金劍門是個正當的門派,而金劍堡是個美麗的地方,別再讓過去的陰影遮住陽光了,我們該往前看才是!」
伊亞的話似乎打動了他。燕飛卿瞪著他發亮的雙眸,手輕輕的摟上他的腰。「我一直不喜歡金劍堡。」燕飛卿低低地說。
「為什麼?我可是很喜歡這個地方。」伊亞信賴地將手臂環上他的頸項。「金劍堡很美呀!這里是大哥的家,也將是我的家。這里更是大哥第一次跟我說喜歡我的地方,我真的很喜歡這里。」
透過伊亞的眼光,燕飛卿真的開始覺得這個他自小成長的家沒有那麼不堪了。酒精和疲倦滲入他體內,使他有些暈眩。或者是因為伊亞的緣故?他有點搞不清了。
燕飛卿縮緊圈住伊亞的手臂,使伊亞靠在他肩上。伊亞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感覺到他的臉埋入自己的頸邊,一邊輕聲低語著他肩上的重擔、過去的傷痛和成長的苦澀。
伊亞撫著他的頭頸,輕聲地安慰他。「沒關系,我了解的。」他一再的呢喃低語。
「老天爺,你如何能了解?你是這麼的純潔,我……我卻這麼的污穢,我根本不配跟你共處一室。」
伊亞靜靜地倚在他懷中,感覺他結實的肌肉。「在你四周的人,大家都不再回想過去的事,他們已經不在意那些不能挽回的事。而大哥你卻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不但自己深受過去的傷害,也不讓大家忘記,這樣不是很痛苦嗎?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你明白嗎?我仍然在這兒,在你的懷中沒有離開。過去的一切已經不重要了,求求你,放手吧!
也放了大家!」
燕飛卿沉默地看著伊亞,有些驚奇的看著他。伊亞居然能說出這番大道理,真讓他訝異。半晌,他忽然笑了,讓伊亞一頭霧水。
「笑什麼嘛!人家說的不對嗎?」伊亞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是難得想出這麼多話呢!
「你說的都對!」燕飛卿將伊亞抱了起來,走到床鋪將伊亞放了下去。「今晚陪大哥睡。」他不想一個人睡,度過難挨的長夜。
「大哥好些了嗎?」伊亞望著上床躺在他身邊的燕飛卿,小心地問道。
「嗯!」伊亞的陪伴的確讓他感覺好了許多。「謝謝你,還好有你在。」他伸手將伊亞拉入懷中抱個滿懷。
伊亞柔順的靠在燕飛卿胸前,靜靜的沒說話,不過听到他的話還是蠻欣喜的,臉上悄悄露出笑容。一會兒後,伊亞又開口了。
「大哥,月之淚為你們帶來很多麻煩嗎?」自听了那個偷兒的話,這件事就一直兜在伊亞心中。
「也不盡然,沒有什麼是大哥應付不了的,你不用擔心。」燕飛卿似乎忘了剛才的失態,又開始許下承諾。
「我應該要盡快把月之淚送回去才行,拖得愈久只會帶給大哥更多的麻煩。」
「你想回去你的國家?」燕飛卿身子一僵。
「我會回來的。」伊亞抬頭看著他。「我答應過大哥會陪著你的,不是嗎?」
「是的。」燕飛卿松了口氣,他都忘了這回事,窮緊張了一下。「你何時離開?」
「再過幾天吧!」現在他還舍不得燕飛卿,他們的感情才剛有進展,而且那個趙雲霓也在這里。
「嗯!」燕飛卿滿足地摟緊伊亞。
「大哥?」
「什麼事?」
「你覺得趙小姐人怎麼樣?」伊亞仔細地觀察他。
「雲霓嗎?」燕飛卿有些莫名其妙。「她雖然有些驕縱,不過心地還是蠻好的。她和雲樵是這鄰近的人中唯一不看輕我們的。」
「這樣啊!」看來她有些可取之處。「可見她很喜歡大哥!」
「是嗎?」燕飛卿好笑的听出伊亞指控的語氣。他是知道雲霓喜歡他,不過他向來不當回事。現在看伊亞滿臉嫉妒的樣子,他還是繼續裝傻吧!「我怎麼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伊亞懷疑道。
「嗯!我一直把她當是妹妹呀!」
「那最好。」伊亞滿意的點頭。「你最好永遠保持這樣。」他警告著燕飛卿。
「遵命!這樣可以了吧?我們可以睡了嗎?」
「好吧!」
「求求你!」伊亞拉長聲音說道,將手滑上燕飛卿的腰際,噘著下唇抬頭望他。
「你答應過什麼都依我的,拜托啦,大哥。」
「我真的這麼說過嗎?」燕飛卿反問道,懶懶地咧嘴一笑,將伊亞一綹松垂的發絲纏在手指上。「怎麼我不太有印象啊?」
「真的有,你別想賴。」
「好吧,等大哥有空時再帶你去初雲牧場,現在乖乖的等大哥看完這些東西好不好?」他指著桌上的一大疊帳本。
「可是大哥每天都看這些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完,人家無聊死了。」伊亞喃喃抱怨著。「之前還不都是江大哥陪我到處走走看看,有什麼關系嘛?何況趙大哥他們也要回去,有很多人跟我作伴呢!」
就是有趙雲樵在才讓他擔心!燕飛卿很想這樣說,只是難以啟齒。這幾天雲樵老是有空就找伊亞,一會兒騎馬,一會兒放紙鳶的,纏伊亞纏得很緊。難道雲樵不知道伊亞是男的嗎,每天黏著他不放像什麼話!而自己還有許多工作得做,不能這樣每天跟著他們,只好命伊亞到書房來陪他,搞得伊亞每天喊無聊。
「伊亞不喜歡大哥嗎?」燕飛卿故意這樣問。
「當然喜歡呀,可是每天都關在房間里,我……」伊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雖然他那麼喜歡大哥,可是每天呆在房子里還是讓他很難受。
「你很受不了,是不是?」這個過動兒能陪他三天就不容易了,或許他不該要求太多。
「對不起嘛!」
「算了。」燕飛卿搖搖頭不解地問︰「我真不明白初雲牧場有什麼好玩的,為什麼你會那麼想去?」
「那是因為你已經去過好幾次了。我想去看看那兒是什麼樣子,和金劍堡有什麼不同……,江大哥也會陪在我身邊,還有趟大哥說會一直陪著我,絕對沒問題的。
見鬼的沒問題,燕飛卿勉強按下心中的不快。「初雲牧場跟金劍堡差不多,只不過草多了些,實在沒什麼可看的,你一定會大失所望的。」
「可是趙大哥說那兒有好多動物,而且途中還有市集,其他村的人都會來參加,有很多東西可以看,可以——」
「吃。」燕飛卿一語道破。
伊亞只是誘惑的對他笑一笑。
「好吧!」誰能對那張笑臉說不。「不過傍晚前一定得回來,可以吧?」
伊亞笑容更可人。「沒問題,我最乖了。」
「還真敢說。」燕飛卿真服了他。「不過你是不是該給我些好處來感謝我?」
「什麼樣的好處?」
「你說呢?」燕飛卿暖昧地一笑。
「哦!」伊亞拉長了聲音。「沒問題!」那可是他最喜歡的事了。
伊亞伸手將燕飛卿的頭拉向他,笑容中含有誘人的承諾。燕飛卿用指梳著他光滑的秀發,拇指在他耳朵上流連,用嘴唇輕掃著伊亞的唇,侵略地探進他口中。
「如果多一些這種好處的話!」燕飛卿熱情的低語著。「我一定什麼事都答應你。」
「那大哥還真是太好收買了!」一吻既畢,伊亞氣喘噓噓地抵在他胸前,打趣的說道。「不過有那麼多的女人可讓大哥挑選,也多得是想成為大哥的新娘,你卻挑了個最奇怪的。」
「不準再說一個字了。」燕飛卿警告道,眼神溫暖的凝視他。「我可不許你挑剔我的品味。」
伊亞笑了,又伸手抱住他。「選擇我是大哥最好的決定,我不會讓你後悔的,以後大哥就會知道了。」
「傻瓜,既然選了你,我就不會後悔。」即使伊亞是男人也罷,他已經豁出去了。
「兩年之後,我會給大哥一個驚喜的。」
「什麼驚喜?」燕飛卿好奇道。
「現在暫時不告訴你。」伊亞決定不告訴他,關于兩年後自己就可以變成女性體的事,誰讓他之前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話,即使伊亞已經努力地重復了數次。
「不說啊?」燕飛卿無所謂的聳聳肩。「沒關系,我可以等。」他一向有耐心。何況伊亞提到兩年後,那不就表示伊亞會一直留下來陪他,他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其他事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村中市集不如說叫慶典還比較貼切些,有各地方的俚俗樂曲分別從好幾個地方傳來,而且還有歌唱和舞蹈的表演。最吸引伊亞的,當然是各種小吃,各式食物的香味使他胃口大開。雖然在來金劍堡之前,他也到過各城鎮的不同市集,但那時都只顧著找尋月之淚,無暇注意一些有趣的玩意兒。但現在,月之淚已經找到了——就安穩的掛在他的脖子上,他才能盡興地游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村中的人一見到江玉南,臉上總露出一絲恐懼和鄙視,總是離他遠遠的。但相反的,眾人對趙雲樵兄妹就親切多了,左聲「趙公子」,右一聲「趙小姐」,熱情的為他們張羅一切,連他這隨行的人也沾光不少。不過江玉南對周圍的眼神並不在意,只是盡責的跟在伊亞身邊,但平日常掛在臉上的笑容則明顯消失,臉上肌肉緊繃著。
伊亞逛得很高興,不過在他心中老盤踞著一個念頭,如果大哥也能跟他來就好了,他想把市集上有趣的事說給他听。今天看了江玉南的表現,伊亞可以明了到為什麼大哥不想陪他來,不過他可以轉述給大哥听啊!
一路漫步、談笑,趙雲樵仰頭看了看,已經接近正午,太陽正掛在頭頂上,天氣熱得不得了,而他們仍在市集閑逛,距初雲牧場還有一段路。
「我們該走快點了,照這種速度下去,恐怕到天黑都還到不了初雲牧場,更別想在日落前回來。」趙雲樵催促著正在買零食的伊亞和看衣裳的雲霓。
「也好,那我們騎馬好不好?」伊亞已經大快朵頤一番,滿足了他的口月復之欲,也就不再留戀。
「等我一下嘛!那件衣服好漂亮!」趙雲霓眼楮留戀地望著一件粉色羅裙。
「你的衣服還不夠多嗎?現在又要買了!」趙雲樵真受不了這個妹妹,就是對衣服和服飾品抗拒不了。
「唉!趙大哥你就體諒她一下嘛,女人家總是少一件衣服的,你就讓她買吧!」伊亞像是為趙雲霓說情,但又話中帶刺。
「哼,剛才不知道是誰一路上買東西買個不停,一路吃到現在,還敢說我!而且連馬也不會騎,居然還敢提議要騎馬去牧場,唉,真是沒有自知之明。」趙雲霓不甘示弱地回敬。
「你!」伊亞一時不知如何回嘴,只能嘟著嘴生氣。「命好的人不用自己學騎馬,自然有人會為我服務,不像你還得自己辛苦地駕御馬匹,真是辛苦你了。」這下換趙雲霓冒火。「一個大男人連馬都不會騎,說出去可會笑掉人家大牙,虧你還有臉拿來說嘴,羞不羞呀?」
「我干嘛要羞恥?會騎馬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沒什麼好驕傲的。」我可是會飛的呢!伊亞不屑的說。「看你大刺刺的坐在馬背上,一點女孩樣都沒有,怎麼會有男人喜歡?」
「總比有人一點男人樣都沒有的好。」趙雲霓挑剔地睨了伊亞一眼。「明明是男人,卻比女人還嬌柔,怎麼會有女人喜歡?」
「我才不在乎呢!」伊亞得意地望了她一眼。「只要大哥喜歡我就行了。」
「說話當心點,燕大哥才不會喜歡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趙雲霓吼道,完全不顧她的形象了。
「偏偏他就是喜歡我不喜歡你,怎麼樣?」
「燕大哥才沒有那種特殊癖好。」她堅決否認。「你想騙我還早得很。」
「不信就算了。」伊亞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而趙雲霓則是愈看愈生氣,巴不得上前賞他幾巴掌。
「你們兩個別斗了,每天這樣吵不累嗎?」趙雲樵站出來做和事佬。這幾天就光看他們倆人唇槍舌劍的,害他想跟伊亞培養感情都沒機會。加上飛卿又防他像防賊似的,不讓他接近伊亞,更讓他一點機會也沒有。好不容易邀得伊亞到牧場作客,但這一早上卻都花在听伊亞和小妹斗嘴上,搞得他英雄無用武之地,完全無從發揮他的男性魅力。
若照剛才伊亞所說,那麼飛卿跟伊亞的感情已經很好了,恐怕沒有他介入的余地,那他辛苦陪著伊亞逛市集,不就白搭了嗎?幸好他還沒有放下太多心,要收回也容易得很,就別跟飛卿那個木頭爭了。只是可惜了這麼一個俏生生的大美人。
趙雲樵以惋惜的眼光打量著伊亞。穿著男裝就已經這麼明艷無方,若換上雲衣羅裙,該是怎樣的動人啊!這麼難得一見的女孩卻不屬于他,他也只能羨慕飛卿的好運道。只是趙雲樵若知道燕飛卿心中的掙扎苦楚,恐怕就不會這般羨慕他了。
「我才不想跟他吵呢!有失我大家閨秀的風範。」在趙雲霓剛才的潑婦罵街之後,再說這話似乎有些可笑,只見江玉南放松了臉部線條,噗嗤一笑,不過馬上招來她的白眼伺候。
「我也不想跟女流之輩一般見識。」伊亞不屑的說。
「好了,好了。」眼見兩人又劍拔弩張,趙雲樵連忙開口。「小亞跟我乘一匹馬,大家快走吧,天氣愈來愈熱了我可受不了了。」
「好吧!」伊亞勉強收口,讓趙雲樵抱他上馬。一下子馬兒便跑得老遠,向著初雲牧場而去。而趙雲霓只得悻悻地跟上。
對初雲牧場抱持高度期望的伊亞,在看到一大片的綠草如茵和成群的牛羊後,興致高昂的下馬追著那群可愛的羊群,至于牛兒他可是不踫的。因為只要是比他高或大的動物,他完全沒有興趣親近。
「真的好美哦!」不過伊亞又加上一句。「金劍堡比這兒美多了。」他忠誠地說。
「有沒有搞錯?金劍堡都是人為造景,怎麼能比得上初雲牧場卓然天成的美景?」
趙雲樵哇哇大叫,初雲牧場是他的驕傲,卻被伊亞一句話就貶低了。
「金劍堡本來就比較好看。」這是第一次趙雲霓贊同伊亞的意見。若一切照她的想法,也許金劍堡就是她將來的家,當然要多贊美一番。「人家堡中仿造江南庭園造景,可是耗費不貲,我們初雲牧場的野草怎麼跟人家比?」
「你怎麼胳臂往外彎?」
「實在話也不用怕人說。」她聳聳肩。「我就不知道一大片野草有什麼好看的?
「其實這座牧場也不錯啊!充滿了原始的自然氣息。」伊亞不願附和她的意見。
「是啊!總算有人懂得欣賞。」趙雲樵頗感欣慰。
「不理你們了。」趙雲霓策馬往主屋方向奔去,不再回頭。
這趟到金劍堡,她所計劃的一切完全沒有實現,都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伊亞給破壞了。他不但佔據了燕飛卿所有的休息時間,連那顆寶石也被他奪走,更過分的是他還有間無意地嘲諷她,叫她如何不惱?連他們要回家了,他都還不識趣的跟來,真叫人氣惱。
看到趙雲霓頭也不回的離去,伊亞只是不在乎的笑笑。「女人!」他聳聳肩。
「別管她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子。「我帶你去看這附近最美的一條河。」
「真的?」伊亞眼楮一亮。自來到這兒後,他再也沒到過河邊了。「那我們快走吧!」
「玉南,你也去嗎?」趙雲樵回頭詢問著站在一旁的江玉南。
「當然。」江玉南警告地瞄了他一眼。「門主吩咐我必須跟著伊亞,一步也不能離開。」
「可惡!」趙雲樵的目的一下就被識破,看來他是別想跟伊亞獨處。「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