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舒適典雅的餐廳里,于家四口人難得湊齊了一塊兒用晚餐。
看見這一幕,最高興的就屬于家的女主人唐惠心了。
平時丈夫總忙著工作應酬,幾乎每天都有不同名目的飯局,而飛嫣這孩子性野,工作、進修、跟朋友鬼混……反正她總有理由不回家吃晚飯。
至于飛凝嘛,性子雖然柔順,也極貼心,但二十二歲,正是可以正式進入社交場合的年紀,飛嫣個性自主,做父親的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小女兒的身上,自作主張地幫女兒排了一大堆的課,不是學跳社交舞就是插花、禮儀……總之,就是望女成風,希望女兒在各種的社交場合,能夠發光發亮。
「來來來,我今天特地叫王嫂多做幾道你們愛吃的菜,趕快動筷子吧。」唐惠心開心地招呼大家,「你們嘗嘗這道東坡肉,這可是媽咪我練習了好久才敢端出來的一道菜呢。」
「哇,媽咪居然可以把東坡肉做得那麼棒,油亮油亮的,好厲害哦!」
飛凝最捧場,立刻把筷子伸到母親親手仿的萊肴上,夾了一大塊放進碗里。
「嗯,果然好吃!原來媽咪除了會畫國畫、寫毛筆外,煮起萊來也不錯嘛。」
唐惠心開心地掩嘴輕笑,「飛嫣,你也來吃一點,你呀,在外頭瘋了那麼久,都不知道媽咪有多想你。」
「謝謝媽咪。」接過母親替她挾的菜,飛嫣勉強振作起精神,揚起嘴角,應付家人的關心。
中午離開殷層雲後,她回菲菲那兒把東西收一收,便打道回家。
天曉得她現在的心情真的是紛亂如飛雪、脆弱不堪,唯有回到家里,才能讓她忐忑難平的心稍稍得以安歇。
「嗯咳……」坐在壬位上,忍了很久都還沒出聲的于鏈海終于要說話了。
嚴厲的目光冷颼颼地掃向一臉無精打采的大女兒,「終于混夠了、享樂夠了,還是錢都花光了?哼,我還以為你這輩子不打算回家了!」
「哪有?」飛嫣瞄了眼父親,連跟他拌嘴的意願都很低落。
「還說什麼立誓一定要幫藍天拿到跟哥倫比亞航空的合作契約……」于鏈海心情很不爽地瞪著她,「結果一玩就玩了個把個月,跟個混吃等死的敗家女沒兩樣!」
聞言,飛嫣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用筷子一粒一粒地夾著碗里的飯吃,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合作契約應該算是到手了吧!我想,應該很快就會有哥倫比亞航空的人來跟你們聯絡了。」
父親不提,她滿腦子只想著自己跟殷層雲之間的事,還當真差點把這件「正事」給遺忘得一干二淨了呢!
不料,她話才說完,于鏈海立刻漲紅了臉拍桌大罵,「你這個不肖女,喜歡說大話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敢說這種天大的謊話來唬弄你父親?我從小給你們的家教都丟到太平洋里去了啊!」
「鏈海啊,氣別氣。」唐惠心心疼女兒一回到家就挨罵,連忙在丈夫背後又拍又撫的,試圖幫他順順氣,「飛嫣她……她是因為一時怕被你罵,才會撒謊的嘛,她還不過是個孩子,這是善意的謊言,你就別怪她了。」
「這丫頭,我太了解她了,如果真的拿到合作契約,她會這麼乖乖地,等我問她才開口說啊?老早就飛到公司邀功去啦!」于鏈海氣得邊嘆氣,邊數落,「沒出息,真是沒出息……什麼好的沒學會,居然學會說謊。」
是啊,如果是以前的于飛嫣,老早就喳呼喳呼講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做成了什麼事,還會等到現在?
但她今天就是沒勁、就是沒心情,就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不行嗎?犯法啊?
憋了一肚子悶氣的飛嫣正愁沒地方發泄,再說,她也不甘心父親居然如此看扁她,竟然還罵她沒出息?
簡直太侮辱人了!
放下碗筷,她燃燒著憤怒的眸子不滿地看向父親,「爸爸,難道我在你心中,就真的那麼差勁嗎?」
「我只看事實。」于鏈海冷言道。
「事實就是,在你眼中,我不是個兒子,我只是個沒用的女人,遲早要嫁人的賠錢貨,所以無論我為公司做了什麼、如何拼命,你根本就不曾肯定我!」
「重點是,你什麼都沒做,只會出一張嘴罵人家沒創意、保守、不積極,一副你比人家都行的樣子……好,結果呢?我看不出你哪里比人家行,」于鏈海憤怒地吹胡子瞪眼楮,越罵越大聲,「你該知道,我于鏈海在商場闖蕩數十年,最恨的就是說話不負責的人,你這個樣子,教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麼肯定你?」
「你憑什麼說我說話不負責?」不管飛凝在桌底下怎麼拉她的褲子打暗號,飛嫣依然沒打算住口,「我是你的女兒,你應該對我是最了解的,但居然連最基本的倌任都沒有?」
「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你在撒謊,你還敢編出一大堆理由來教訓你老子?」
「你連最基本的查證都沒有,又知道我騙人了?」飛嫣的情緒是遏抑不住的激動。
唐惠心趕緊接話,「是啊,鏈海,給女兒一點機會,先查查再說嘛。」
「查出來只會讓說謊的人更加無地自容而已!」于鏈海怒顏未曾稍減,說出來的話更毫無轉圜余地。
「爸,你有听過犯人還沒受審就被判死刑的嗎?再說,我不是犯人,你更不是法官,憑什麼這樣殘忍地否定我?你知道這樣會讓我心里多麼難過嗎?或者,你根本不在乎我會不會難過!」
「你……」
忽地,于鏈海的手機響起,打斷了父女倆火到最高點的談話。
見父親接起電話,正在氣頭上的飛嫣只得硬生生地吞回含在喉底那一百句、一千句想要跟父親吵到底的不滿。
眼看著自己賠掉人格、賠掉感情,更賠掉殷層雲對她的信任,卻仍然得不到父親一絲絲的認同,氣極、嘔極的她索性不顧一切的推開椅子奔上樓去。
于鏈海一邊听電話,一邊瞄著女兒飛奔上樓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則閃現了奇怪的尷尬與心虛。
半晌,切斷通話,只見他靜靜地端起碗,繼續吃飯。
「誰啊?下了班還談公事?」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卻搞得氣氛奇差無比,唐惠心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紅著臉輕咳一聲,于鏈海磨蹭半天才挑著一邊的白眉開口,「是天漢打來的。」
「天漢?」唐惠心有些驚訝地問道,。你難得回家吃晚飯,若真有什麼事,他這個做總經理的不能先處理,就非要打電話來驚擾你嗎?」
「他……」說起話來總是霸氣十足的于鏈海,難得地出現了結巴的異狀,而且聲調還出奇的小聲,「他是打電話來……嗯,來報喜的。」
聞言,連飛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報什麼喜啊!應該是很大的喜事,葉叔才會特地打電話來跟爸爸說的吧?」
「嗯……」雖然要于鏈海當場承認自己冤枉了飛嫣,實在有點難堪,但這事瞞的了一時,又能瞞的了多久?
半推半就的,他還是決定招了。「天漢說,哥倫比亞航空的副總裁剛才親自撥了電話給他,說是要跟咱們談合作的事。」
「爸,你看,你剛才錯怪姐姐了啦!」真相水落石出,嬌滴滴的飛凝率先挺身維護受了委屈的姐姐,以譴責的目光看著他,「沒搞清楚狀況還對姐姐那麼凶。」
唐惠心也加人行列,「是啊,鏈海,飛嫣說得一點也沒錯,你真是太不信任她了!女兒辛辛苦苦地為你的王國打拼,你居然還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她罵得狗血淋頭,真是太過份了。」
「姐姐連飯都不吃,就跑上樓去了耶!可見她有多傷心?」飛凝嘟著嘴憤慨地道,「她個性那麼好強,受到如此難堪的委屈,雖然在我們面前強撐著,但我猜她現在一定是躲在棉被里大哭特哭了。」講著講著,飛凝紅著眼眶放下碗筷,「姐姐實在是太可憐了……我也不吃了,我要上樓去看她。」
「唉,你看你,沒事把兩個寶貝女兒氣成這個樣子……」唐惠心搖搖頭,實在不知該說這個頑固的老頭子什麼才好,「咱們沒有兒子是個事實,飛嫣個性像你,工作能力不比男孩差,這也是事實,你要是再看不清楚,那就……」
「那就怎樣?誰教她做事神神秘秘的,半點風聲也沒有,我才會……」
「你還不認錯?」說著,唐惠心也不理他,「算了算了,我去練我的書法,懶得和你說了。」
平時總是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于鏈海,現在卻被妻女結結實實數落了一大頓,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飯廳里,心頭說多悶就有多悶。
說穿了,其實他心里也不是真的嫌飛嫣不是男孩,就一定成不了大器,只是……年輕人總要多磨鏈磨鏈嘛,總不能教他藍天航空的繼承人,就這麼舒舒服服地坐上大位,那豈不是太危險了嗎?
也是用心良苦啊!這些女人們哪知道他的苦心?
于鏈海萬分不平衡地嘀咕著,但想到女兒到底是遺傳了他優秀且靈活的生意頭腦,竟然連哥倫比亞航空都被她三兩下擺子了,胡須下的嘴角,仍然忍不住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模了模下巴,在心頭迅速作下決定,這一次,他一定要送個大驚喜給女兒,讓她徹底明白,身為她的父親,他有多麼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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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最後一次看見殷層雲的時間,已經有整整一個星期了。
孤零零躺在床上的手機,在殷層雲打來第一百零八通電話後,終于慘遭關機的命運。
飛嫣身體呈大字型地躺在床上,除了翻來覆去,除了無可避免地想像著殷層雲現在究竟急成什麼模樣外,心底的煎熬完全淹沒了她。
她像個溺水的人,卻只能無助地抓住水草任其載浮載沉,旁徨著、恐懼著不知該如何逃生。
這些天來,飛嫣什麼也做不下去,只能像只鴕鳥似地窩在房間里,以為只要不踏出房門,殷層雲便不可能找得著她,而她,更不必去面對自己捅出來的大樓子了。
「姐……」飛凝敲敲門後,逕自打開房門,從門後探出頭來,「你還好吧?」
「還好。」飛嫣病焉焉地道。
飛凝關上門,先是自作主張地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室內,才逕自走到床旁坐下,不安地打量姐姐消瘦慘白的面容。
「姐,你該不會還在氣爸爸誤會你的事吧?我不是跟你說過,已經真相大白,爸也已經知道你說的全是真的了嗎?」
「嗯,是啊。」
「那你怎麼還這樣?」姐姐平時總生龍活虎的,日子過得積極而充實,像現在這樣要死不活的模樣,可是她從來沒見識過的。「你知不知道,媽咪有多擔心你啊,還是,你身體出了什麼狀況?」
「嗯,你少瞎猜了啦。」飛嫣虛弱地將臉埋進枕頭里,自我催眠,「我沒什麼,我只是……一時被老爸給氣昏頭了,再給我幾天時間,我很快就會好起來了啦。」
「是喔。」
飛凝打量著姐姐眉宇間滿溢的愁緒,怎麼樣也想不出來以往和老爸有爭執,只會越挫越勇、力爭到底的姐姐,竟會為了場家常便飯的爭吵,頹廢了這麼多天還好不起來。
再說,事後還證明了她是勝利的一方,而她居然連去跟老爸示威都沒有,真是太奇怪了。
難道,菲菲姐的推論是對的?
性子單純的飛凝越想越不對,「姐,你該不是讓菲菲姐料中了,偷偷談戀愛了吧?」
被一語道破的飛嫣嚇得登時從床鋪上坐起身來,「那個臭菲菲又在背後亂說我什麼了?」
「沒什麼啊,她只是說……」飛凝不解她為何那麼激動。
「她說我什麼?你身為我的親妹妹,竟敢替她隱瞞?快說快說!」飛嫣迭聲催促。
「她說,她賭你算計殷層雲這一次,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即使任務達成,也得付出賠上一顆心的代價,是贏是輸,很難說。」
「啐,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愛面子的飛嫣自然是不會承認好友說的是該死的完全正確。
飛凝女敕白的小手輕點紅唇,側頭努力地想,把她記得的話全老實地對姐姐說出來,「菲菲姐還說,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料地發生,你卻仍然只想顧全自己的面子,那麼,你將會死的很淒慘喔!」
「死女人!竟敢詛咒我……」飛嫣瀕臨發瘋地抓著一頭亂發,然後,為了證明菲菲說的完全不對,她死撐著從床上跳下來,開始語無倫次地叫囂著。
「我只是一時偷懶,多休息幾天也不行啊?輪得到她這個巫婆在我背後胡說八道,好好好,為了證明給她看,我現在立刻恢復正常,請你出去吃大餐,別教她把我給看扁了!」
「可是,姐,不行耶。」
「什麼不行?」飛嫣橫眉豎目地瞪著妹妹,一副好橡有誰不順她的心,她就要把誰給抓來痛扁一頓的樣子。
「爸爸剛才打電話回來吩咐,要你下午一點進公司喔,我們可能來不及去吃大餐了。」
「他不是很討厭我進公司窮攪和嗎?」飛嫣臭著臉,像個任性的孩子,「干麼現在又要我進公司去了?我不去!我才不去呢!省得又討罵挨。」
「可是我看爸爸心情很好,還跟我說,你去了鐵定會高興死呢。」
「高興?他教我高興我就一定要高興啊?莫名其妙!」
「你……你真的不去啊?可是,沒說動你去公司,爸爸會罵我的。」
見到妹妹可憐兮兮的臉,飛嫣沒轍地垮下肩膀,「去去去,你叫我去我就去,行了吧?」
見姐姐臉上又恢復那種恰北北的生氣,飛凝忍不住松口氣,甜甜地笑了。
「姐,你還是凶一點好,我比較習慣。」
「神經!」
走進浴室里沖了個冷水澡,飛嫣昏沉的心神霎時清醒多了。
她對著鏡子,阿Q地告訴自己︰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殷層雲要在短時間內以如此有限的資訊找到她,哪有那麼簡單?只要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她相信這件事……終究會過去的。
雖然她無法否認,她真的很想念他對她似無止境的寵溺、縱容的微笑、溫柔的擁抱和熱情如火的吻……但,如果她柑他注定只能有這樣一段如露水般的緣份,那麼,她又何必把帳都算在自己頭上呢?
畢竟,雖然她負了他的情,卻也賠上了自個兒的身心,她已付出了她該付的代價,彼此應也算扯平了吧?
待時間流逝,一切就會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按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抬頭挺胸的飛嫣,決定試著忘記他,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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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行平穩,舒適寬敞的車內,殷層雲面無一絲笑意,身形挺直如一只俊美的希臘離像,照理說,與藍天航空的洽談工作進行順利,父親及哥倫比亞航空的諸位董事,在視訊會議中听完他的簡報後,也全數無異議通過他的計劃,間接表示出他們對他處理這件投資案的肯定,照理來說,此刻的他,應該是自信高漲、悅快飛揚的時候啊,但——
他笑不出來,一點也笑不出來。
「Kevin,那位唐飛嫣依然一點消息也沒有?」畢竟是情同手足的好友,看他這麼悶悶不樂,邵昕心里也很不好受。
被好友這麼一問,本來努力壓住躁亂的心情,逼迫自己非得先好好想想等會兒跟藍天航空董事長會談內容的殷層雲,還是忍不住連嘆了好幾口氣,那張好看到不像話的容顏上,幾乎要被連日累積的憂心給壓垮了。
「邵昕,我不斷回想最後一次跟飛嫣相處的情況,一切都很美好、都很正常,然而,她卻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就像不曾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過一樣。」他神情落寞,幽然地道。
邵昕試著將他從迷亂的深淵里拉出來,「我很驚訝,像你這樣一個頭腦清楚的人,竟然會沒頭沒腦地愛上一個只知道對方名字、手機及一點點家庭狀況的謎樣女人,然而,在你瘋狂的尋找當中,你沒發現一件荒謬的事實嗎?」
微微眯起的黑瞳中,泄漏出殷層雲的輕怒,「我不懂你的意思。」
「Kevin,你居然在完全不了解一個人之前就愛上她了,這對你尊貴的身份而言,有多麼地危險,你知道嗎?」
「如果她真像你以為的,會對我有什麼不懷好意的企圖,那麼,她又何必在什麼好處都沒得到前就離開我了呢?」
關于這一點,邵听的確也很納悶。
他不懂,唐飛嫣到底要什麼?而她在離開之前,又得到她要的東西了嗎?
「或許,她是忽然良心發現,也或許,她知道你身邊有我在虎視眈眈地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要得逞,實在太難了,所以她干脆自己先逃走。」
「別鬧了!」殷層雲終于忍不住怒斥好友,「我真的很擔心她的安危,她曾跟我提過,家里的經濟狀況不好,我實在很害怕她會被迫債的人給怎麼樣了。要不然,我不相信她會狠心到連一通電話都不給我,我打去的每一通電話,她也都不曾接過,最後甚至關了機……」說到這里,殷層雲心力交瘁地將臉埋人雙掌中,「我是這麼的愛她,我不相信她感覺不到,更不相信她會在自由意識的情況下,選擇如此待我。唉……」
他這個人的確是個多情種,可惜,得到這份深情的,並不是他的妹妹邵葳。
邵昕拍拍好友的肩,不忍再潑他冷水,「也許她真的有什麼苦衷也說不一定,若是有緣,你終究會再見到她的。」抬眼望了望已近在眼前的藍天集團大樓,「不過,今天是和藍天簽約的大日子,總得先把這件事辦好,是不?」
殷層雲無奈地點點頭,深吸口氣打起精神來與好友相偕下車。
方下車,藍天航空便有人接待他們坐電梯直上二十九樓的總裁辦公室。
在一番制式的寒喧後,殷層雲完全沒多余的心情和藍天航空的高層聊天,只打算直接簽完約便走人。
此刻的他人雖坐在這里,但腦袋卻正積極揣想著是否應該冒然動用父親和台灣高層的關系,幫助協助飛嫣。
心神不定間,只隱約听聞藍天航空總裁笑著說,未來後續投資計劃的執行,藍天航空這邊,將全權交由他們新任的執行副總,也就是他的女兒處理。
因簽約而顯得心情大好的于鏈海,難得有心情自我調侃。
「呵呵,你們都是年輕人,而且我女兒也在國外念了好幾年的書,我想你們的思想應該會更接近,跟她溝通起來,也此跟我這個頑固的老頭子溝通要容易多了。再說,她對這件案投入很深,我們能夠合作,她也盡了很大的心力呢!」
想到等會兒,這個執行副總的頭餃,和把這個投資案全權交給女兒,會帶給她多大的驚喜後,他笑得更是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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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殷層雲卻只是微笑點頭。
雖然心頭有些納悶在雙方簽約前的洽談過程中,似乎並沒有出現過任何能影響決策的女人,而于總裁說他女兒投人很深,又所指何來呢?
但這件事目前在他紊亂的思緒里根本無足輕重,所以他並沒有表達任何意見。
隨後,只見于鏈海拿起電話按分機吩咐幾句後,半晌,一個身著合身白色褲裝,披肩鬈發五官明艷如火的女人帶笑而人。
「呵,她來了!她來了!」看見女兒,于鏈海開心地說著。
乍見她,再對照于鏈海的話語,殷層雲一顆心如遭雷擊,嘴角的笑意頓時凍僵,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
而飛嫣也不例外。
手中抱的文件登時掉落滿地,她顫抖著、羞窘著,毫無心理準備地——
在看清楚他眼中燃燒的巨大憤怒後,她全身發軟,此自己所以為地更加無法承受謊言被拆穿的難堪及恐懼。
于是,在眾目睽睽下,她選擇了最愚蠢,也是最直接的方式——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