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若薇才掙扎地從他胸前抬起頭來。
「你其實是對我有感覺的,對不對?為什麼要壓抑你自己?如果你真的有難言之隱,就算要我當你的情婦都行……誰叫我真的太喜歡你了呢?」
說完,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留下生澀一吻。
「忘掉我的身份,把我當個單純愛戀你的女人……讓我對你好,而你只要試著感覺我……好嗎?」
她再度將頭貼枕在他厚實溫暖的胸前,貪戀地嗅著他身上的氣息,「如果,真的不行,放心,我不會勉強你的。」
大概因為身體虛弱,情緒波動又太大,說完這句話,她便軟軟地癱倒在他懷中,昏了過去。
「薇……薇……薇……」
以手掌大力地拍打著她泛紅的臉頰,待發現她真的不省人事之後,尼可心急如焚地抱起她輕盈的身軀往樓上沖去。
他喃喃念著,「你這個胡涂的笨女孩,只想著怎麼對我好,怎麼卻不知道多善待自己一點呢?」
尼可沒發現,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他其實已在不知不覺中,讓緊閉的心扉裂出一道細縫,讓這個甜蜜如天使般的東方女孩……翩然進駐。
若薇動動全身酸痛的身子,逐漸從昏睡的黑甜鄉悠悠轉醒。
眨動著還有點沉重的眼皮,好半晌,才找回雙眼的焦距。
她望向窗外——夜幕深重……該是深夜了吧?
房間里除了右側床頭一盞微弱的床頭燈之外,烏漆抹黑一片。
若薇動手將床頭燈調亮,這才猛然發覺,房間那頭的雙人沙發上,有個人支顎坐在那兒,再定楮一瞧,發現那人竟是尼可。
他看來睡得很熟,瞧他卷起的衣袖,下巴爭先恐後冒出的胡渣,照顧了她一夜,他一定累壞了吧?
一陣溫熱襲上若薇雙眸……他待在這兒只是為了守候她清醒嗎?
這個也許在別人做來稀松平常的舉動,在他這樣一個孤傲慣了的男人身上發生,是多麼不容易的突破?
若薇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走到他面前,然後蹲下……
雖然那張臉還是那麼地好看,但少了總是將人隔絕于外的冰冽眼神,熟睡的他看起來容易親近多了!
凝視著他,若薇忍不住動手將他垂落在額前的一綹短發拂開,以指尖巡禮眼前這張讓她傾心愛戀的臉龐,從眉宇到眼瞼,從鼻尖到雙頰,最後停駐在那張稜線分明的嘴唇上,來回梭巡著。
當緊閉的雙眸忽然睜開時,她來不及縮回她的手。
「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張比布萊德彼特更性感的唇?我萬分期待將自己寶貴的初吻,獻給這樣一張仿佛天生就是用來接吻的唇。」’
「小姐,你是在勾引我嗎?」
眼前的若薇只著一件薄薄的白色長袍睡衣,長發隨意被散在身後,一張略顯蒼白的小臉,因仰望他而散發著異樣的光彩,她整個人看起來極孱弱得惹人憐惜,也清新神秘得誘人心動。
她撐起身子讓自己的唇接近他的,很近很近,近到連說話時吐出的氣,都可讓對方清晰感覺。
「尼可先生,如果是的話,你願意勉強接受嗎?」
「如果我拒絕呢?」
「那我一定會傷心而死!」
黑夜寧靜的氛圍使人意志力薄弱——
「你這個折磨人的小女巫!」
低嘆一聲,尼可以大掌扶住她的後頸,微一使力,讓四片唇瓣密密相貼……
像在充滿氫氣的房里點燃一根火柴,雖然只是一根小小火柴,卻已足夠讓整間屋子爆炸燃燒。
她柔軟的唇,生女敕而努力的回應,激發他想要她的強烈。
他克制不住自己心頭被點燃的那把火,一開始,便無法停止地在她花辮似的紅唇上狠狠吮吻著,發似泄的,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氣息全烙印上去……
當她滑女敕的舌尖頑皮地伸出挑逗他的回應時,他毫不客氣地將舌尖滑入,佔據她溫熱的口腔,與她的舌熱烈交纏、嬉戲。
原始的本能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四肢緊擁,熾熱的吻讓他們恨不得將彼此揉進身體里,直到若薇承受不住如此狂熾的而嚶嚀出聲,尼可才如大夢初醒似地猛離她的唇。
她眨著迷蒙的大眼望著他,「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醫生給你打了營養針,說你需要多休息,多補充營養……」
她貓兒似的將臉枕在他胸前磨蹭著,「你的吻就是讓我活下去最好的養分。」
「傻女孩!」
他揉揉她如絲綢的發絲,冰凍許久的心經她的熱情灌注,發生無法停止的松動。
但,另一股強烈的失落及心痛也在同一時間凶猛襲來,矛盾的情緒同時在尼可的胸口來回拉扯著。
松開擁著她的雙臂,尼可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強迫自己離開她依偎在他胸前的身體。
「乖,我去替你泡杯熱牛女乃,喝下去後早點休息。」
「尼可,你不能多陪我一下嗎?」若薇耍賴地抓住他的手臂,「這是你第一次吻我,也是我的第一次接吻經驗,我想多抱著你一會兒。」
他皺著眉頭,「現在已經凌晨四點多了,而我明天要上班,大概是因為睡眠不足,我現在頭有點痛。」
「哦,」她失望地放開手,垂下雙眸,「對不起,我真是太任性了,一點都沒顧慮到你明天一早還得辛苦地出門上班……你現在趕快去泡牛女乃,我一定馬上喝光光,讓你放心去睡覺,好嗎?」
輕輕點頭,尼可以意志力驅使自己步出房門,但一顆心卻為她乖巧而委屈的體諒感到刺痛。
他知道自己正走在長滿奇花的險崖邊,奇花雖然艷麗奪人,但若動念摘取,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跌個粉身碎骨,而他要的,究竟是這朵讓他已然動念的奇花,還是嚴密保護自己不再有破口,不再有置身于險境的堅持呢?
他得趁著這短短的夜,好好思索清楚才行。
為了給心愛的尼可一個早安吻,一個甜蜜的驚喜,凌晨睡下前,若薇特地按下鬧鐘,提醒自己在早晨七點以前非得醒來,以吻喚起沉睡的尼可。
時間一到,鬧鐘就驚天動地地響了起來。
愛情的魔力果然無遠弗屆……
以往總是鬧下床氣,又拼命賴床的若薇這輩子從來沒那麼準時、那麼心甘情願地跳下過床,一听見鬧鐘的響鈴,一秒鐘不差,便喜孜孜地離開床鋪,開門往尼可房間走去。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尼可-睜開眼,發現她就在眼前的驚喜模樣。
站定在尼可的房門口,她先以手將長發攏了攏,才開門,踮著腳尖悄悄進入。
未料,當她終于端著一顆狂跳的心走到尼可的房間,那白色的床墊上卻是空蕩蕩的,甚至于,床單和棉被鋪疊整齊地像是沒人睡過一般。
不會吧?住在這里的期間,她每天都以耳朵注意著尼可房間的所有動靜。
他這個人規律得很,每天都在七點半左右步出房門,然後,大約八點半尼可出了門之後,女佣才會來他房間打掃的呀。
難道,他今天有事,提早起床了?
顧不得自己的衣裝不整,若薇想也沒想便赤著足三步並兩步跑下樓。
「猶拉太太。」她順手便抓住剛走進門的管家,「早安,請問,尼可先生在嗎?」
猶拉太太的態度恭敬卻帶著難以言喻的距離感,「唐小姐,主人清晨五點多便離開大宅了。」
若薇好心急,一口氣丟出擠在心頭所有的問題。
「清晨五點多?怎麼那麼早?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嗎?是公司臨時發生什麼狀況,所以需要他趕去處理嗎?」
猶拉太太仍是慢條斯理地回答,「唐小姐,主人對我們這些下人一向要求嚴格,我們是不準隨便對外人透露他的行蹤的。」
「可是我不是外人,我是他的……」
一對上猶拉太太皺眉不屑的表情,若薇馬上把差點月兌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再說……仔細想想,尼可的確從來沒對她親口許下任何承諾,她又怎能替他發言,厚著臉皮說自己是他的「誰」?
她紅著臉改口,「我是他邀請的客人,難道不能知道一下他的去處嗎?」
「在尼可先生沒有允許的前提下,我是不能就你的問題發表任何意見的。」
「那……謝謝你。」
「我要去伺候老夫人用早餐了,唐小姐還有任何吩咐嗎?」
「沒有。」
若薇頹然地坐在樓梯口,百思不解尼可為何會這麼早出門,讓她的滿腔熱情全泡在冷水里。
忽地,若薇以眼角的余光瞄見諾魯從窗戶的庭園經過,她像是被電到似的,立刻跳起來飛奔而出,一把抓住莫名其妙望著她的諾魯。
「光頭……光頭……」
「什麼事啊?听說你生病了,不是嗎?不好好休息,怎麼還亂跑出來吹風?這兒的九月早晨,涼颼颼的冷風可是會讓人生病的。」諾魯好心地提醒她。
「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昨天尼可先生抱著你上樓,這事很快就傳遍了整棟宅于……听說……」諾魯緊張兮兮地左右張望,確定沒人經過後,才小聲道︰「听說老夫人為此,還結結實實對尼可先生發了一頓脾氣呢。」
「哦?」尼可大概怕她擔心,提都沒跟她提,「那,你知道尼可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嗎?」
諾魯亳無心機地道︰「當然!還是我載他去搭船的呢!」
若薇眼楮一亮,接著追問︰「那他人呢?」
听了她的問題,諾魯不禁愣住了!
老板特地吩咐不能告訴唐小姐他的去處,她這還真來問了?怎麼有那麼準的事?’
「嘿嘿,不知道。」諾魯模模光頭,準備開溜,「我得去把車子洗一洗才行……」
「你騙人,你是他的司機兼保鏢,他怎麼可能沒告訴你?」希望落空,若薇的心一急,鼻頭登時泛紅,眼看淚水就要滴出來。
「喂,不跟你說,你就要哭了哦?」一見她要哭,諾魯開始手足無措。
「你信不信,我真的會哭給你看?」
「可是,尼可先生再三吩咐我不能說……」
那代表他真的知道嘍?
如此一來,若薇怎可能放過他?
她眨動著濡濕的眼,可憐兮兮地望著雖然壯得像頭野牛,長得百分之兩百像壞人,心卻軟得可以的諾魯。
「我又不會告訴他是你說的,但是,你現在不告訴我,我鐵定會哭給你看。」
「你真的不會出賣我?」
「一定。」
「可憐的小薔薇,老板出遠門去了。」不舍若薇心急如焚的狼狽模樣,諾魯終究是說出了真相。
「出遠門?多遠?」她鍥而不舍地追問。
「很遠,老板到歐洲去了。」
歐洲,這麼遠?
若薇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幾天?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這老板真的沒說,他只交代若你要離開這里,要我和老莫替你好好地安排,待你回去你的國家,我們再通知他。」
尼可這句話不是擺明了要躲開她嗎?
若薇的眼前一黑,幾乎又要昏了過去。
若薇忍住暈眩扶住牆面,無語問蒼天。
她簡直不敢相信,尼可竟然選擇這種方式來讓她死心,這比當面拒絕她還讓她難堪啊。
但,他若不曾有一絲絲的悸動,需要逃到那麼遙遠的地方來避開她嗎?
只要他對她動了心,用盡任何方式,她也要他回到她面前,逼他親口給她一個交代。
她絕不可能如他所願,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希臘回到台灣,若真如此,她一定會遺憾一輩子的。
再說,她對他的愛若能那麼輕易撒手,那還叫愛嗎?
「你還好吧?」看著若薇蒼白得嚇人的清麗臉龐;諾魯突然不確定自己告訴她真相,究竟是對還是錯。
「還好。諾魯,謝謝你把我當朋友,告訴我答案,但……」若薇懇切地里住他,「你可以好人做到底,再幫我個忙嗎?」
諾魯不忍拒絕,「你說吧。」
「你剛才提到的老莫,,是尼可身邊最信任的人嗎?」
諾魯抓頭想了想,「應該是吧,他們之間的關系除了老板跟下屬,還多了層類似父子間的情誼,老莫可以說是除了老夫人之外,對尼可先生最有影響力的人。」
「那你可以帶我去找他嗎?」
「找他?我不懂他能幫上什麼忙?」
「諾魯,求求你,你只要帶我找到他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你的身體可以嗎?」諾魯有些猶豫,「老板臨走前,還特地交代猶拉太太要好好煮些營養的東西調養你的身體,要是老板知道我在你身體還沒恢復之前,就拉著你到處跑,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諾魯——」若薇搖著他粗壯的手臂,苦苦哀求著,」「你又沒拉著我到處跑,而是我求你帶我出去的,你一點責任也沒有,而且……」
雖然若薇知道自己這麼說,有點不道德,但為了她的愛情,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而且尼可叫你不準透露他的行蹤,你還不是說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還不如就干干脆脆地幫我一把吧!」
「你這是在威脅我啊!難怪人家都說‘最毒女人心’……」雖是這麼嚷嚷著,諾魯還是掏出口袋里的車鑰匙,「我看我要是不答應,你非得天天纏著我大哭大鬧不可。」
「耶,諾魯!太棒了!」若薇感動地抱住他龐大的身軀,「你真是個大好人耶,你放心,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那你得保佑等尼可先生回來他不會把我殺了才行呀!」他捏捏若薇白女敕的臉頰,打從心底喜歡她的坦率,「別說這麼多了,先上樓換件衣服,加件外套再下來電!我在這里等著你。」
「謝謝諾魯。」
終于說服諾魯帶她去找老莫,她的計劃完成了第一步,若是老莫能再被她說服,尼可就有可能再飛回她眼前了。
若薇跪地合掌向天祈求︰天上所有的神啊,請幫助我,請給我力量,讓尼可.波妥卡斯回到我面前,讓我有機會再一次證明我對他的愛,也讓他願意敞開心門,回應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