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南部普羅旺斯——
又到了薰衣草開花的季節,一片湛藍的晴空之下,是一整片深紫色到無邊際的美麗顏色,讓人有如身在天堂。
郁菁菁穿著一身寬松的棉衣裙從遠遠的地方走來,好像一個從花中跳出了的精靈似的。
她的長發任著春天的風吹拂著,揚起一陣漂亮的線條,她走了一個早上,準備在花田旁的咖啡館休息一下。
她到法國來已經半年多了,要不是因為發生了那件事,她來這里上香水學校的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很多年前,她就一直想要出國深造,尤其是胡太太那一款激情靈氣一直調不好的時候,她就有這股沖動,只是因為正沉浸在愛情的歡愉中,這個計劃一直遲遲未能成行。
可能是時機到了吧,褚豐關了她一扇窗,也幫她開了另一扇窗。
半年前,菁菁沖到台中公司時,她一副潑辣的模樣指著人家總經理對罵,差點讓警衛給趕了出來。
「小姐,你的問題我們無能為力,因為這批土地已經轉讓給另一家財團了。」
她垂頭喪氣的回到山上,帶著山上種花維生的榮民伯伯們綁白布條示威抗議,試圖以肉身來抵擋怪手的開挖。
「小姐,我們只是被人家請來工作的,請不要讓我們為難。」開怪手的工人也無奈的搖搖頭。
在無力抵抗之下,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辛苦經營了多年的花田被無情的怪手蹂躪怠盡,她跪在泥地上捧著凋零的花泥痛哭失聲。
經過幾番轉折,她驚訝的發現破壞這塊山林地的劊子手原來是褚豐的公司,她一氣之下跑去找他興師問罪,卻被雷家父女給擋住了。
「郁小姐,我想你該知道我們是生意人,生意人就是要賺錢,你那些環保人道的論調跟我們沒有關系,希望你能了解。」雷爸用著老謀深算的陰騖眼神,不把她當一回事的自顧自的打著小白球。
「對呀,你也未免太高佔自己了吧,況且豐哥哥是要拿這塊地蓋大飯店送給我這個未婚妻當結婚禮物,我想這一點他沒告訴你吧。」蕾蕾心高氣傲的瞪視著郁菁菁。
「你騙我,豐說他沒有未婚妻,他只把你當妹妹看!」菁菁想起上次她帶人來砸她的香草魔法屋的事一直很火大,要不是事後褚豐賠償所有的錢和極力的安撫她,她早就親自來教訓這個放肆的小女孩了。
「哼,信不信隨你,我和豐哥哥從小一塊兒長大,結婚也是早就決定的事,現在他跟你說的話,都只是哄哄你這個沒大腦的笨女人罷了!」
「我今天不是來談這個的,我想見褚豐,他在嗎?」菁菁突然覺得談感情這件事上她很弱勢,說真的,她並不想跟雷小姐比,而且也不想自取其辱。
她來找褚豐的最終目的,是希望他不要拿這塊地來蓋大飯店,因為,那里有她父母的夢想,和一群弱勢族群的生計問題,還有她的夢想。
「他不在台北,你走吧。」雷爸抬起頭來,開始下逐客令。
「他在哪里,我去找他。」菁菁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她,當面跟他說清楚這件事情。
「小姐,你找到他也沒用,因為這件事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我勸你不要自討沒趣了,走吧。」
「對啦,我和豐哥哥很快就要結婚了,到時候請你來觀禮你就會死心了。」蕾蕾在她走到門邊時趾高氣揚的丟了這麼一句給她,讓她心生厭惡,為什麼這些有錢人都生得這一副嘴臉,讓人作嘔。
最關鍵的那幾天,她都找不到褚豐的人,因為雷爸刻意安排他到南部去,還穿插了幾件意外,讓他忙了好幾天。
菁菁傷心絕望的回到山上跟那些老伯伯們說抱歉,並且下了一些重要的決定。
所以,她現在人在法國南部的普羅旺斯,這一帶的精油香水工業非常興盛,所以有許多專門的精油學校。
郁菁菁決定離開那讓她一直波折不斷的愛情,剛好趁這段時間去研讀她一直想念的精油學位,香草魔法屋就全權交給麻花經營。
想到這里,她喝了一口咖啡,嘆了一口氣,遠遠的看見三個急速奔馳的身影向她這個方向跑來,她注意到了,因為那節奏跟這里的優合安逸很不搭軋。
再仔細一看,差點被她剛咬的香草餅干噎到,因為來人竟然是怎麼都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的葛霸和大條。
「小姐,這兩位先生說要找你!」是花田的工人,跑得氣喘噓噓的。
「你們兩個來這里做什麼?怎麼找到我的?」太神奇了吧,她也只跟麻花說要到法國讀書,並沒有正確的地址呀?他們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菁菁小姐,呼呼呼……我們是要來找你拿我們老大的身份證,呼呼呼……」高大略胖的葛霸氣喘個不停。
「身份證?!」菁菁原以為他們會說他們老大怎樣的事,沒想到他們遠千里而來竟是為了他老兄的身份證。
「是的,偶們老大說他的身份證一直放在你這邊他都沒拿。」
是呀,說到這里她才想到從第一次認識褚豐押了他的身份證之後,他就一直沒能拿回去,但他們這回為主人跑到法國拿身份證是為什麼?
「他的身份證不在我身上。」
「什麼!不在你身上,那在哪里?」天呀,要是他們這趟沒能把老大的身份證拿回去,可能連工作都會沒了。
「在香草魔法屋。」菁菁聲調平緩的幾個字,讓葛霸和大條幾乎昏厥在花田里。
他們雖然不怕坐飛機,可是為了老大要搭飛機來法國找菁菁小姐這事,他們先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查到菁菁的行蹤,再來是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再轉了好幾趟車,終于找到人了,沒想到……嗚嗚嗚,老大的身份證就在香草魔法屋里。
至于為什麼要身份證要的這樣緊急哩,因為老大要辦簽證和護照,一定要用到身份證,而老大為了菁菁小姐又冤枉了他而不告而別,說什麼他都要克服搭飛機的恐懼,一定要親自到她面前來跟她解釋。
所以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自然就落在葛霸和大條身上。
「啊,好不容易來到法國,都沒有好好給它玩一下就要搭飛機回去了,好煩喔。」大條听人家說法國美食很有名,法國美女很熱情哩。
「你不要妄想了啦,趕快回去把老大身份證的事弄好再說,不趕快弄好喔,我看我們沒前途了啦!」
「菁菁小姐,我們沒空多跟你解釋,不過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們老大,他對你是真心真意的,再見。」葛霸說完拉著大條向菁菁點點頭又龍卷風似的走了,讓她傻愣了眼站在原地好半天。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葛霸和大條讓她原本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湖又蕩起不小的漣漪,上課的時候她腦海里不斷的想著那句「我們老大對你是真心真意的」。
旋即又想起他們急如星火的沖來只說了要拿身份證,身份證?!難不成他真的要結婚了?!對呀,結婚不是要用到身份證。
一股復雜的情緒向她襲卷而去,有不甘、憤怒也有傷痛和不舍,全身僵硬著麻木著,她連手上握著的試管都……捏碎了。
同學們驚叫出聲,她才醒過來,發現自己的手流血了,才有痛的感覺。
眼眶在霎時間紅了起來,倔強的她不想在別人面前掉眼淚,說了聲對不起後就沖出教室外了。菁菁跑到校園的中庭,終于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了起來,當初她決定離開豐到法國來,一滴眼淚也沒掉,為什麼葛霸和大條的出現竟讓她如此波動。
原本以為,她在意的是精油研發方面的精進,不是愛情上的不順利,所以她連法國的電話和地址都沒跟麻花說,其實內心深處她還是選擇逃避,以為只要逃開了跟他有關的消息,她就可以過得很好。
可是,半年過去了,她也如願的進入了香水學校讀精油研究所,也讓自己徜徉悠游在普羅旺斯的田園美景里,可是,她還是逃不過自己對愛的企盼。
她還是在意褚豐,她還是愛他,不因為逃離了香草魔法屋而絲毫減少,她哭的那樣傷心是因為承認自己真的輸了。
「嗚……嗚……嗚,褚豐你這個討厭鬼……嗚!」周遭沒人,她忍不住發泄情緒。
哭了好一會兒,她的專業老師香蘭拿著急救箱出現了,笑紋紋的用寵愛的眼神看著她,什麼話也不說的幫她受傷的手擦藥包扎好。
「謝謝香蘭小姐。」她伸了手將臉上的淚痕拭去,露出淺淺的笑。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倆人手牽著手,慢慢的閑步到校園花田的一角,香蘭停在一處不知名的植物前,緩緩的彎下腰聞嗅著還沒開花的綠葉,臉上浮現出心曠神怡的舒暢感。
「你知道這是什麼植物嗎?」菁菁搖頭,香水學校的專業花田太大了,她才來半年,認識的植物還不到三分之一。
「這是香水玫瑰。」
「香水玫瑰?!」原來這就是她苦苦追尋多年的香水玫瑰,可是,怎麼沒想象中那繁花盛開的美麗,就幾片干枯的枝葉隨風搖擺著。
「香水玫瑰要開花之前,會大量的吸收土地和枝葉的養份,因為它要將最充足的能量用在開花的一剎那,如果養份的吸收不夠,這一年香水玫瑰就不開花了。」
「原來是這樣呀。」想起豐送給她的那一盆香水玫瑰可能已經枯死在她的花房里了,她一直都沒有用心照顧它們。
「所以當香水玫瑰在最難看的時候,也就代表開花的時間快到了,你知道香水玫瑰的花語是什麼嗎?」
「不知道。」
「當香水玫瑰開花的時候代表你的愛情將會勇者無懼,香水玫瑰所提煉的精油將會帶給對愛沒勇氣的人不可思議的力量。」香蘭小姐睜著晶亮而慈詳的眼楮看著她。
香蘭小姐從小在普羅旺斯花園長大,從事精油的研究已經四十多年了,所以她知道調制精油是需要一顆真誠靈魂的。
這半年來,她發覺菁菁一直在激情靈藥的研發上老遇到瓶頸,經驗老到的香蘭小姐一情就知道她的關鍵在自己身上,也在香水玫瑰上。
「所以,從現在開始這一塊香水玫瑰區就由你負責認養!」
「我?我負責認養,我行嗎?」菁菁就是這麼對自己沒信心。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而且不準你拒絕,一定要全力以赴,知道嗎?」香蘭小姐的口氣非常堅定,讓她無法拒絕。
和香蘭小姐擁抱過後就留下她一人上課去了,她蹲在這一片香水玫瑰花叢邊發了大半天的呆。
一直想著香蘭小姐說的那幾句話,一直想著褚豐當時送她香水玫瑰時的心情,一直想著自己現在該怎麼辦。
算了,反正她沒情錯的話,褚豐應該會跟別的女人結婚去了,目前她只有繼續當個膽小草,躲在這里專心的上精油的課,拿到精油博士的學位。
從那之後,菁菁每天不上課的時間都會去照顧香水玫瑰,細心的澆水施肥驅蟲,簡直比談戀愛還用心。
有時她駐足在花田邊發呆,覺得自己將對褚豐那一份遺憾的愛轉移到香水玫瑰上。
這天她端著一杯玫瑰蜂蜜茶在花田邊喝著,突發其想的將喝剩的花茶倒進香水玫瑰的土地里,也沒多想,就走人了。
大約半個多月之後的某一天,她接到了麻花從台灣打來的電話,讓她吃了一驚。
「麻花,你怎麼知道我這邊的電話?」
「葛霸給我的,你真是有夠沒良心的,一去半年也不給一點消息回來,我想死你了。」
「香草魔法屋的生意好不好?」
「好,好極了,店里的事交給我麻花一切OK啦,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正在攻讀精油博士的學位,等順利拿到,我會很快回台灣的。」
「具的呀,菁菁你真是太棒了,不過我今天打這通電話給你是要跟你說,褚豐去法國找你了!」一堆寒暄過後,麻花開始切入正題。
「他……他來法國找我做什麼?」這個正題也未免過于震撼了吧,嚇得她頭皮發麻,那個人非要把她逼瘋嗎?
「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他……他如果再不找到你的話,我們都沒好日子過了上麻花這弦外之音是什麼意思?「唉呀呀,我不跟你說了,國際電話很貴的,他們搭的飛機應該會在十八號下午四點多到,如果你對他還有一點情分的話,就去機場接他們吧,拜了,我等你回來。」
麻花平空丟了一個大炸彈,讓她再也平靜不得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個人要殺來法國了,他真的要來嗎?他不是有飛行恐懼癥?他……
想起他在摩天輪上第一次跟她求婚時的樣子,然後他在醫院昏睡十天的悲慘遭遇,他……行嗎?從台灣到法國要十幾個鐘頭耶。
想到這里,她開始擔心起來了,擔心他要如何克服飛行的恐懼,會不會拿飛機上的空姐出氣?會不會虐待葛霸和大條?會不會像個孩子一樣拼命的哭,哭到大家都想把他扔下飛機?
她也擔心如果他真的來到她面前了,她要說些什麼呢?
他干嗎一定要來呢?讓她安安靜靜的在法國求學不是很好嗎?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盧呀。
糟了,他明天就要來了,明天明天……慘了慘該糟了,她該不該躲掉,繼續當個膽小鬼?
她苦腦至極的蹲跟那一片略顯干枯單薄的香水玫瑰哭訴著︰「告訴我該怎麼辦好嗎?」
香水玫瑰仍是無言無語的隨風搖擺,像在取笑她的苦腦。
經過一夜的輾轉難眠,她在去還是不去,躲還是不躲間掙扎矛盾著,那心情就好像在天堂和地獄之間來回拔河著,心中的天使和魔鬼在纏斗廝殺著,戰況激烈非常。
到清晨天發白時她終于累慘昏昏睡去,一直到有人把她叫醒,她才從床上驚跳而起。
「幾點了幾點了,糟了,我怎麼睡著了,我我我……」慌亂的像逃命的小螞蟻在臥房里四處亂竄,來叫她的香蘭小姐看了她這德性都笑了。
「不急,中午剛過,你今天很反常喔!」香蘭小姐溫柔慈祥的幫她折被子,印象中的菁菁是從不賴床的。
「我,我快天亮才睡著,嚇!糟了,香蘭小姐我該怎麼辦?」一根牙刷插在菁菁嘴上,牙膏泡泡冒的滿嘴都是,沒頭沒腦的丟了個問題給她。
香蘭小姐看了她一眼,笑著將她嘴角的泡泡用手指拭去,「快去花田看看,你要的答案應該在那理。」
花田?花田怎麼會有她要的答案?香蘭小姐知道她擔憂的是什麼嗎?
刷好牙洗好臉穿好衣,她飛也似的沖到學校花田,那一眼足以讓她暫時停止呼吸,讓她恍如身在天堂,讓她在一剎那間忘記所有悲傷事。
此刻她站在陽光普照的蔚藍晴空下,四周是一整片的粉霧色的粉紅玫瑰,空氣中幽幽飄逸著一股香味,這味道讓她渾身發燙,讓她血液沸騰。
她捧著一朵香水玫瑰,激動的留下串串淚珠,落在泥土里,這就是她等待了二十年之久的味道,在記憶理苦苦追尋的神奇香味。
「現在還問我怎麼辦嗎?」香蘭小姐輕撫著她的肩,柔聲的暗示她。
「我……我……」心中雖然是早有答案了,但她還差那麼一點背後的力量,肯定的能量。」
「你知道當香水玫瑰開花時,代表你的愛情將會讓你勇者無懼,孩子,現在你已經能量飽滿了,面對它,你才能知道那股力量有多嚇人。」
香蘭小姐的話教她驚嘆,讓她從心底暗暗敬佩這位香草博士的深厚智慧,當下她就下了個重要的決定。
菁菁幾番輾轉到機場時,她看到了那個讓她朝思慕想的男人。
沒有連續劇里頭男女主角飛奔擁吻的畫面,也沒有天雷勾動地火的擁抱哭泣,她只見到豐意識不清的被綁在擔架上,正要送上救護車。
「豐,豐……」這樣的場面真的嚇壞她了,不停的叫喚他,回頭猛揪住葛霸焦急的問著,「你們老大怎麼了?」
「他沒事啦,只是昏了過去而已,大概十天之後就會醒過來的,沒事沒事。」葛霸善良的安慰她,他們老大執意要來法國,既然要克服搭飛機的恐懼,就要有這個心里準備。
「既然這樣干嗎一定要來呢?真夠傻的。」她氣那個人做事老是粗魯莽撞,從不考慮後果有多嚴重。
「如果老大不來,你會回台灣嗎?」葛霸語重心長的道出了老大不得不來法國的原因。
「先去醫院啦,有什麼事車上再說。」大條一旁輕聲催促著。
「菁菁小姐,我看我們老大這一次不昏個十天半個月是不會醒過來的,我看這里就交給我們,你先回去休息吧。」
菁菁一整個晚上就坐在病床邊憂心仲仲的看著他,「你怎麼那麼傻呢?」
「菁菁小姐,還是那句老話,我們老大對你是真心真意的。」半年不見,葛霸和大條似乎成熟干練許多。
「我……愛情這種事好像也不是真心真意就能圓滿的,不是嗎?」這句話含意太深,葛霸和大條可就听不太懂了。
從那之後,菁菁每天早上照常上課,下午她則請假到醫院看顧褚豐,讓葛霸和大條有機會到外頭走走,或嘗嘗好吃的法國美食。
豐昏睡的狀況有點接近植物人,不過從儀器上看來他的生理功能又都一切正常,真是夠怪的了。
菁菁總是對著昏睡中的她說話,說初到法國上課的一切情形,說香水學校的老師同學,說最近開花的香水玫瑰,她正在分解這一款精油,如果成功的話……
「唉!褚豐,我希望你快點醒來,可是我又害怕你醒來之後,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該拿你怎麼辦呢?褚豐呀褚豐。」
看著他那張安睡在夢中的俊臉,她拿指背輕撫著他的眼眉唇頰。
褚豐呀褚豐!你快醒來吧。
這是褚豐到法國的第六天。
那天早上,菁菁上課的實驗室傳出一陣尖叫聲,同在一起做實驗的同學卻開心的看著她又跳又叫的,「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原來她日以繼夜煉制的香水玫瑰精油成功了,就在香蘭小姐露出滿意笑容的一剎那,她忘情的將香蘭抱得緊緊的,開心的高聲歡呼。
「香蘭小姐,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不會煉出香水玫瑰的。」
「不,因為煉制香氣的你心靈改變了,所以才能成功的,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香蘭小姐謙遜有禮的像是個溫柔的老天使。
「我變了?我怎麼都不知道?」她疑惑的撫著自己的心窩,不可思議的感覺此刻的心跳。
「去吧,去面對你該面對的,記住我說過的那句話。」
「當香水玫瑰開花的時候,代表著愛情是勇者無懼的。」她早已將香蘭小姐的話緊緊的記在心里了,只是一直無法深刻體會。
「所以現在你懂了嗎?去驗證這勇者無懼的能量,因為勇氣讓愛情更美麗。」香蘭小姐將剛出爐的香水玫瑰精油倒在一個小小的藍瓶子里,交到她上。
菁菁握住小瓶子,感動得兩眼泛著瑩瑩淚光。
她緊緊握著那小小的瓶子,飛奔到醫院,坐在昏睡中褚豐的面前,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她點上了薰香瓶,摘了三滴的香水玫瑰精油在里面,不一會兒的時間,小小的病房彌漫著一股馨甜如蜜的難以形容的香味。
「豐,今天是你昏睡的第六天了,我希望你快點醒過來聞一間這個味道,你還記得嗎?你說在空難之前曾經聞過這個香味,沒錯,那是我小時候身上的味道,花了二十年,我們終于又在這香味中相遇了,可是……」喉嚨一陣酸處,讓她哽咽的說不下去。
菁菁沒發現,褚豐的手指頭微微的動了一下。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清了清喉嚨,繼續深情的告白。
「……可是我多希望你現在是清醒的,和我一同分享這份喜悅,你知道嗎?香蘭小姐說,香水玫瑰開花的時候代表著勇者無懼的愛情……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個膽小鬼,表面上好像很堅強,內心深處卻……嗚嗚嗚……」想到自己的痛,她難過的再也說不下去放聲痛哭了。
「卻……很渴望……愛!」不知哪兒看出來的聲音。
「對,我很渴望愛,但又怕受傷,我痛恨傷害,卻裝得……」哭了一半的菁菁突然停下來,捂著嘴看著四周。
該不會是听錯了吧,這病房只有她和豐呀,怎會有人說話的聲音。
「嗯……啊……是誰哭得這麼恐怖……我……」褚豐掙扎著睜開眼楮,嘴里喃喃的抱怨著。
他剛剛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空氣中的香味讓他開心的飛舞著,卻被一陣可咱的鬼哭嚎叫聲給驚醒,讓他很想破口大罵,卻又買不出口,只好從夢中醒來。
「豐……你醒啦,天呀,你真的醒過來了!」她激動的抱著他,撲在他身上又哭又叫的。
同一天發生了兩件讓她又哭又笑的喜事,具是不知該用什麼心情來形容。
「喔……菁菁,我終于找到你了,你……怎麼會在這里?」他原本是想熬過這段昏睡期後,再抬頭挺胸走到她面前的,怎麼?這糗樣又被她看到了。
「我怎麼會在這里?那你怎麼又會在這里呢?」菁菁把問題又丟回去給他。
「你誤會我了,我……我一定要來跟你解釋清楚,不然……我一個人在台灣會發瘋。」
「要解釋什麼?反正一切都沒辦法挽回了,不是嗎?」她是指山上的花田要蓋大飯店和要跟蕾蕾結婚的事。
「喔……我就知道你……你這個女人怎麼……怎麼這麼……」他剛從昏睡中醒來,要解釋這麼落落長的事的確很傷神。
「我怎樣?」唉呀,明明就希望人家醒來的,怎麼他醒過來了又要頂嘴,真是口是心非。
褚豐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嬌嗔要賴固執的模樣真讓他無法招架,一雙出其不意的大手將她壓倒在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吻了再說。
喔,這個香甜濃郁的吻,他想了半年,想到思念瀕臨崩潰邊緣,不管她如何抗拒掙扎,他都不能再放手了。
「說!說你愛我。」她抬起頭來,埃及艷後般的威權著。
「我……愛死你了,親愛的。」
「這還差不多!」
兩人緊緊相擁著,想著剛剛那迫不及待的激情,都忍不住的笑了。
法國的醫院里,正傳出讓人勇者無懼的香味,小小的病房,春心蕩漾著。
一個月之後,豐帶著他心愛的戰利品回台灣,因為他還有一件事沒解決,這件事他搞很久了,而且要菁菁配合才成。
「搞什麼,神秘兮兮的!」菁菁觀了他一眼。
反正她姑且相信那個叫蕾蕾的女生已經被他封殺出局了,而且山上的地看來也已成定局了,最重要的事,香水學校給了她一張香水博士的執照,這是她最開心也是她甘願回台灣的理由之一。
再說,人家褚豐都冒著生命危險搭這麼遠的飛機來這里展現他最大的誠意了,再要脾氣不回台灣就說不過去了。
不過,大家都有個不小的擔憂,就是他們要重新經歷二十年前的恐懼,這讓葛霸和大條憂心忡忡。
老大大不了就回去再昏睡個十天就好,那菁菁小姐呢?她會不會瘋狂掃射機上人員?會不會哭的如喪考妣天崩地裂?會不會……
飛機起飛前,菁菁將準備好的手帕和被單拿出來,上頭灑有菁菁研發的勇者無懼之香。
他們兩人將手帕放在鼻子前深深吸一口,然後堅定的握緊彼此的手,相視而笑著,給彼此一個加油的打氣。
飛行的十幾個鐘頭里,他們因為吃了少許鎮定劑而安睡著,這讓葛霸和大條放心不少,心情輕松的跟空中小姐搭訕。
到了台灣上空,兩個人很自然的醒了過來,麥克風傳來機長要降落的訊息,兩人再一次堅定的相望著,菁菁將沾了香氣的小被單被在兩人身上,然後,緊緊的握住雙手。
機輪落地的一剎那,機身劇烈的震蕩著,兩個人驚叫了一聲,氣喘噓噓的放松了身子倒在椅子上。
「降落了?!飛機平安降落了!」褚豐解開安全帶,驚喜自己竟然沒有昏過去,隨即曖昧的看了身旁的菁菁一眼,「你好樣的啊!」。
這招果然有效,他們真的克服困擾了他們二十多年的恐懼了,飛機降落的那一刻,他們竟然沒有害怕的恐懼的感覺,只有……愛。
出了機場,葛霸開車往山里走,讓菁菁不解。
「你不要問,先睡一覺起來就知道了。」
「是喔,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她乖乖的閉上眼楮,不知不覺的沉入了香甜的美夢中。
豐叫醒她時,她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這不是她在南投山上的花田嗎?
「豐……這,這是怎麼回事?」放眼望去,是一整片的……香水玫瑰,一片亮著霧粉的紅,場面比在普羅旺斯的花田還要壯觀,還有,這一棟原木造型的大房子就是他所謂的大飯店嗎?
這時褚豐捧著一束盛開的香水玫瑰單腳跪在她面前,正交雜在一陣復雜情緒中的菁菁,霎時間雙眸翦上了一層水霧,與他手中的香水玫瑰照照呼應。
「親愛的菁菁,這是真心誠意的褚豐的心意,獻給我的最愛,請問你……」
「願意,我願意!」
這情況又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原本以為她又會出什麼怪招刁難地,沒想到她什麼都不問就答應了,這……女人真是,難以理解的奇妙生物。
這時原本躲在大木屋里的人都跑出來為他們歡呼放禮炮,都是那些原本種花的老伯伯和原住民們,還有麻花也上來了!看來他們是早有預謀的,不過是個甜蜜的預謀就是了,她樂意接受。
褚豐笑開了嘴的牽起她的手,走到門前,拉著一條牽著紅布的繩子,上頭用木頭刻著「郁馥菁香花園」幾個榜磚的大字,菁菁開心的不顧眾人的目光,猴子似的跳到她他身上,狂親猛吻的不停的說謝謝。
「不要客氣啦?你喜歡就好了。」
「我喜歡,我喜歡極了!」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好,你問。」
「香水玫瑰和我,你喜歡那一個。」
「香水玫瑰!」她幾乎是想都不想的斬釘截鐵的回答,讓褚豐有點沮喪。
「啊啊啊,心寒呀,我竟然比不上一朵香水玫瑰,可悲呀。」
「唉呀,你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哩!」
「好,快說完。」這小妮子,真會折磨他的耐性。
「因為你是我的香水玫瑰嘛!」
「哈哈哈,這還差不多。」
是呀,他得意的想著當他看到這一整片香水玫瑰綻放時,他就想起那個給他種子的女人說,當香水玫瑰開花的時候,他們的愛情是勇者無懼的,所以拼了命他也要搭飛機去法國將她帶回來,讓她親眼看看這一片真愛無敵的花。
對,他是她生命中的香水玫瑰!
在飛機上他听菁菁說胡太太的那一款激情靈氣在加了一滴香水玫瑰之後,效力加倍,而且……粉勁爆喔。
不過,還需要經過試用才能確定。
「那廢話不多說,我們快進屋吧,小木屋里有我們的蜜月套房,快……」豐不顧眾人的目光將她拖進房間了,大家都知道,從此這一片花田除了綿綿不絕的香氣之外,還有春情不絕的催情之愛。
「啊,那要讓胡太太先用呀。」
「不管了,我們用也一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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