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聯絡上向聆,一般而言是難上加難的,她上有母親當經紀人把關,身邊又有妹妹當助理守著,公司在喬朔不幸「隕落」之後,對第二大將向聆更是保護得像隨時都會夭折的搖錢樹,簡直是滴水不漏。
但曉波也不是省油的燈,一通電話打去,留話說是「Joe這邊要找」,沒過半小時就有回電了,還是向大小姐本人的聲音。
「Popo嗎?」嬌柔的聲音,連透過手機都能酥人骨頭。
「是我,我有事想跟-談談,-什麼時候有空?」曉波立刻切入正題。
「是有關Joe的嗎?」向聆的語調有著期待。
「我不好在電話里說,-今天有空嗎?」當曉波專業起來,效率之高無人能敵。
「應該……有吧!」她似乎轉頭和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麼,「需要我去-那邊嗎?」
「不好意思麻煩-,我知道-一定很忙,我去SunMachine找-就好了。」
約好時間,曉波準時報到。
向聆的私人專室,寬敞而舒適,有一面大鏡子,還有可以拉開成床的大沙發。電話、計算機,甚至DVD一應俱全,用來辦公或休憩都可以。
曉波特別要求和向聆「私下談話」,所以很幸運地不必再趕人。
向聆一等她坐下就急急地問︰「是Joe派-來的嗎?」
「可以說是。」曉波不置可否,下一句卻投下炸彈,「他想了解一下有關喬朔的事。」
「喬……喬朔?!」向聆驚跳了一下,「為什麼?」
曉波審視向聆突然發白的小臉,其中有震驚,還有……情感?
「他自從唱了那首歌之後,不斷有人向他提起喬朔的名字,-去看他的演唱會。更引發許多聯想和猜測。他想知道-有什麼意圖。」
向聆慘白的臉抹上紅暈,「我不是有意替他帶來困擾的,我只是……自從我听妹妹提起Joe,听說他很像喬大哥,又翻唱喬大哥的歌,我就……我只是想認識一下他而已。」
那一聲聲的「喬大哥」,听在曉波耳中,實在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但曉波很努力地維持專業的笑容。
「-和喬朔很接近?」
向聆垂下眼,嬌顏上的紅暈更深了,睫毛上卻閃出淚光。「他沒有,是我……」
曉波移開眼,無法再看著眼前那張藏不住感情的臉龐。
天!向聆對喬朔果然是……
「……他卻從沒有……」向聆的聲音轉為淒然。
曉波無法再听下去,她不知該欣喜于喬朔對向聆果真從無牽掛,還是同情向聆一樣愛上喬朔,卻不得回報的失意……
她站起身,「-責怪喬朔嗎?」
向聆猛烈搖頭,「不!是我自己單戀,和喬大哥沒有關系。有時我甚至在想,說不定是我要得太多了,上天才把喬大哥給奪去……」
她沒有說謊,曉波看得出向聆眼中真切的感情,因為她也愛著喬朔……那是她可以毫無疑問辨識出的。
她也……愛著喬朔?
突如其來的了悟,使她震動了。
好不容易,她才能再開口。
「請不要想那麼多,」曉波輕柔地安慰,「-和喬朔有緣當師兄妹,這是很難得的,那些回憶都是-的,誰也奪不走。至于Joe……」她頓了一下,「說起來,他也是那樣的人,除非他動了心,否則誰也不能接近-能了解嗎?」
向聆黯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強求Joe來取代喬朔,我根本沒資格這樣要求。感情的事……強求也沒有用,我早該知道了。」
眼前的少女是那樣年輕,小小的肩頭卻寫著無比的失意。
曉波不禁要想,天下人眼中擁有一切的閃亮明星,實際上卻要不到最想要的東西。這是什麼樣的諷刺?
而她呢?什麼都不想要的她,是否其實想要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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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是她。」曉波對三個哥哥和喬朔宣布。「她是……曾真心愛著喬朔。」
她看著喬朔,喬朔深沉地凝望她,將她的手包入大手中。
「曉波,就算天下人都愛我,我也不能為他們的感情負責。」喬朔說得很輕柔。「我不曾對向聆表示過什麼,我甚至不覺得應該對她說抱歉。出事之後,曾有好幾個人為我而自殺……如果我不能以理智來面對所有歌迷付出的情感,我會自責到死的。」
「不!當然不是你的錯。」曉波喃道,「一個人無法對另一個人的感情負責,如果有千百人迷戀你,你如何把自己分成千百份來回報?」
戚家的男人意外地沒有插嘴,或冷言冷語地扯喬朔後腿。
「我相信-的判斷,我們就從其它人身上下手。」喬朔答道。
他相信她?
曉波感傷的心情,注入絲絲暖意。喬朔注定要負天下人的情了,但他是個真誠的男人,一旦決定付出,就不會再遲疑。
也許就是這樣的魄力,讓天下人痴迷吧?
換了一個軟弱多情的男人,怕不會在偶像寶座上弄得一身腥?
餐廳的包廂里,一時靜了下來,接著大哥曉風起身。
「-要把晚餐吃完才能走,喬朔,你要負責盯著她。我們先走一步。」
「大哥,我還有問題沒問完……」曉陽抗議。
「吃飯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小妹的食欲已經夠差了。」曉風的語氣溫和卻不容分辯,把兩個弟弟帶走了。
「我一直覺得,-大哥至少會投我半票的。」喬朔微笑的說。
「大哥一向最疼我……」曉波還沒說完就被抱上某人的腿,「喬朔!這里不能亂來啦!」
「這是包廂,包廂就是給人亂來的。」喬朔夸張地湊上臉,「-再說一次,最疼-的是誰?」
「我說了啊,是我……」她正要重復。才恍然明白喬朔的意思,不禁紅了臉,推了他的肩頭一把。
她隱隱中意識到,喬朔是特意要讓她跳月兌灰暗的心情,用他獨特的霸道方式。
「-是一個真正的好女孩,」喬朔將她抱緊,「雖然心腸太豆腐了一點……」
「說什麼!」她不禁笑了。
「……連抱起來都像豆花……」他的手在她腰間搓揉。
哎呀!
從體貼立刻又轉成熱情,中間不到五秒鐘!
「-快吃,不吃飯的話,就得吃我喔!」
這是熱情,還是體貼?
唉,她再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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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飛載回他的住處,她看來有些暈暈的,因為她才乖乖喝完最後一口湯,就被他來上一個「等了好久終于等到」的吻。
那是今天第一個,一直等到晚上七點,真是苦了他了。她絕對猜不到他有多苦!
喬朔的心情是翻騰的。
當她執意要去見向聆,他在自己辦公室里踱步踱到她回來,不是擔心向聆會說什麼,而是擔心她踏入SunMachine會有什麼危險!
不知敵人究竟在哪里,使他一見不到她就擔心得半死。
而當她終于回來,那談起向聆的神情……
天,她是多麼好的女孩,竟然能對其他女人如此關懷。
就在那一刻,喬朔知道自己已永遠陷了下去。
戚家的男人也看出來了吧?他們也終于給了他「綠燈」。
他顫抖著手將她拉上樓,她的小步子幾乎跟不上。
「喬……」
他踢上門,在背後鎖上,燈也不開,把她攔腰抱起。
「朔。」他啞聲提醒。
他的舉動、他的言語,終于傳達給她那不能錯辨的激情。她倒抽一口氣,嬌軀本能地融入他懷中。
「朔……」
這就是他想要的訊號!感謝上天!
他將她輕柔地放在睡袋上,這樣簡單的陳設,給了他一種奇異的、純粹的感覺,彷佛原始如亞當與夏娃,不帶一絲雜質。
為什麼竟有一種虔誠感,將他緊緊攫住?
「告訴-一個秘密……」
他亮褐的眼,在黑暗中閃著光。
「什麼……秘密?」
她全身似乎燙熱起來。
「我從來不近。」
好幾秒鐘過去,她毫無反應。
他微笑了,雖然他的身體是無助地震顫。嚇到她了,是嗎?
「曉波?」
她僵在那里,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愣住了。
他……他……
「你是gay?」
喬朔倏地放開她,躺平在睡袋上,大笑出聲。
他笑了又笑,笑得全身震動,笑得一室回蕩。
「喬朔?」她完全迷惑了。他不可能是,對不對?所以才會笑她?而且他抱她的熱力、他吻她的熱度……他正要和她……不是嗎?
但是,他又怎麼可能……像他剛才說的那樣?
「嗯?」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但奇異地不穩。
「你剛剛說什麼?」她幾乎是怯怯地問。
「就是-听到的啊,」他一翻身,密密實實壓住了她,身上的熱度讓她驚跳,一下沒了呼吸。「就是-沒問出口、不敢相信的那個意思。」
「但……怎麼可能?!」
他點頭,「是啊,若不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也絕不會相信!」
「到底是怎麼樣?」她越問越不懂了,「你說清楚一點好不好?」
「-模模看我的手臂,把袖子拉上來。」
她照著做了,模到他手臂上,咦?怎麼全是雞皮疙瘩,像是太冷了一樣?他明明熱得嚇人!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很不舒服,不舒服得快死了!而且只有-幫得上忙。」他嘴里喃喃自語,她貼近耳朵才听得到。
「不是因為我吧?」她讓他起雞皮疙瘩?這多丟人啊!她有那麼令人「發毛」嗎?
「正是因為。」他止住她想跳起來的身子,「別急,听我說!我從青春期開始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很奇怪,對女人興趣缺缺,但在心情極度激蕩的時候,我會渾身起雞皮疙瘩,還會忍不住發抖。」
他說得沒錯,他的手在顫抖。那樣有力又神奇的手,竟在發抖?
「但是沒有女人曾引發過這樣的反應,甚至很難引發任何反應!我知道自己欣賞女人,不質疑自己的性傾向。所以我耐心地等,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但你是男人啊!你有正常的需要……」她說著嗆到了,她怎麼在對他解釋他自己的身體啊?
「大概跟我的音樂天賦有關系吧!」他嚴肅起來,「我一向靠本能感受一切,我的身體也像我的歌聲、我的琴藝一樣,有它自己的生命,勉強不得。這也許和平常人不太一樣,但我就是我,不是別人-……-會覺得我很怪嗎?」
「當然!」她的回答讓他僵硬了,但她又接下去,「你簡直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說是『平常』的。」她搖頭,「但我卻很普通……」
他噗哧一笑,「-?」
「我當然是……」
她的嘴被堵住了,他的舌尖探入,她睜大了眼,但黑暗中他太近了,什麼都看不真確,只有一些跳動的火花……
她一定是燒過頭了,哪里來的火花?
「-讓我身體失控,讓我想再唱歌,讓我覺得活著真好,還讓我一點也不愛錢了……」他抵著她的額頭低語,「-說,-哪里普通了?-說,天下還有比-更不可思議的奇跡嗎?」
她的心在胸口狂跳,他往下移,在她頸部咬了一口。
「啊──」
她的叫聲如火苗,他不禁往前頂,正嵌入她最柔軟脆弱的地方。
「朔……」
他痛苦地申吟一聲,強壯的身軀顫抖得更劇烈了。
「這第一次,會很難熬了……」他喃喃自語。
她已經分不太清楚,自己是緊張過度,還是需求太烈,但身軀已經在他的重量下扭動起來,摩擦出野火。
她的套裝短裙是一道嚴重的障礙,但他渾然不覺地用自己的雙腿分開她的,隨即听到裙-扯裂的聲音。
她來不及抗議,被他探到腿根的大手引出申吟。
很難……實在很難不緊緊攏起雙腿,把他那奇妙的手指夾住,讓他跑不掉……
但喬朔沒有一絲一毫想跑的意思。他的食指在她小褲最窄小的部分,來回輕旋。
「哦……」她的濕潤滲出薄布,沾上他的手指。
「曉波,-知道自己有多性感嗎?」他低喃,注視那雙半合的星眸,其中盈滿的,像隨時會溢出。
她一定不知道的,男人如他,在看到她的時候,一眼就可以看穿她那性感的嬌軀中,裹藏著的是少有的風情。如果不是緊緊壓抑,會有多麼爆炸性的熱力。
就像有男人天生散發著磁力,如此的形容詞常常被用在他身上,但在女人也是一樣的,他的曉波就是這樣天生性感的女人。
難怪他們的身體會互相呼喚,難怪他的身體一接觸就認出了她。
哦,這已經不只是呼喚了,他簡直有仰天狂嘯的沖動!
他抽回手,但離開她也只不過是十秒鐘而已,那是他月兌衣的最高速紀錄。
月兌她的衣服,卻是萬般難……他無法不一再停下來,探索踫觸到的柔軟肌膚……
「曉波……求求-,幫我一個忙。」他咬牙說。
「嗯?」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听錯,心跳聲似乎震耳欲聾。
「想做什麼就做,想要什麼……就去要,」他燙熱的呼息灼燒過她的乳峰,使它高高挺立,「不要害羞,不要猶豫,更不要害怕……因為我們是一樣的,我們一起,懂嗎?」
不知怎地,身體的燙熱傳到眼中,竟有了想哭的沖動。
「好。」
簡單一個字,是她多年來本能的自保,終于放開。
「踫我。」他的低喃近乎乞求。
她怯怯地撫上他緊繃的肩頭,但接觸之後,猶豫突然消失了,她盡情他,從硬朗的胸膛,到結實的月復部,到挺立的……
「啊──」他毫不保留地低吼出聲,抱住她在睡袋上翻滾。
曉波從未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天,連一絲一毫的空隙都沒有!
「我把放在枕頭下面,」他喘息著,「幫幫我!」
看了他激情的面容一眼,她顫抖的手幫他上套,幾秒鐘的時間,像在替一把火炬點火──
她不記得每一個過程,卻又像被每一個畫面烙了印。當他捧住她的臉進入她──
她無法閉眼、無法轉開眼光、無法閃躲他眼中的激烈情感,那一瞬間,她被他穿透!
尖叫與低吼相混。他濃黑的眉緊鎖,汗水滑下深刻的稜角。
「看著我,記得我……」他眼中有奇異的水光,「把-的疼痛給我……曉波,我可以負盡天下人,但我絕不負-!」
在淚水之中,他的誓言穿過疼痛,永遠成為這天搖地動的一刻,最真切的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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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不知愛過了多少次。
基于對她的體貼,那夜他沒有再進入她,但兩個新鮮人像在做實驗一樣,嘗試每一種他們听過看過、卻完全陌生的愛法。
其實很嚇人的……曉波終于相信喬朔所謂的「他們都是天生性感的人」。
在愛的時候臉紅,連現在回想起來都會臉紅。
曉波在Pub的辦公室里視而不見地翻著有關喬朔的報導,臉紅了一次又一次,卻怎麼也無法阻止思緒老往那個方向飄。
「Popo,flowersforyou!」
對講機傳來Jeff的聲音,幾分鐘後Pub打工的小妹就捧來一大束鮮艷欲滴的黃玫瑰要她簽收。
「這品種是進口的耶……」曉波咋舌。整整兩打,怎麼有人花錢花成這樣?
門關上後,基于長久以來在花店工作的習慣,她沒有先拆開卡片,熟練地把花束打開,拿出一只花瓶裝了水,要把花插入。
「哎呀!」玫瑰睫上的刺扎疼了她的手,她立刻松開,縴指上冒出血珠。
「曉波?怎麼了?」喬朔剛好開門進來,飛快來到她身邊。
「有人送我花……」她蹙著眉,「什麼爛花店,竟然連玫瑰的刺都沒除掉!」
「是誰送的?」喬朔瞪著還沒拆開的卡片,有搶過來的沖動。
曉波幫他打點一切,現在在樂界的名氣也不容小覷了。加上那張讓人垂涎的臉龐,和讓人噴血的身材……會有人送她花,也是理所當然……
理個頭!他只要踫上和她有關的事,所有的理智都消失無縱。
「到底是誰?!」她沒有馬上回答,使他心中的酸泡泡冒得更多了。
「『心痛的滋味』?這是什麼意思?別名嗎?還是一個謎題?沒看過這種花語啊……」曉波檢視著卡片。
喬朔看到她的手指還在冒血,不再去管花和卡片,把她的手指拉過來,就要去吸吮。
「不要啦!」曉波及時抽回手指,隨手拿張紙巾壓住,「你不知道,花睫通常都是泡在加了漂白劑的死水里好幾天,很惡心的耶!」
「有沒有扎很深?」
「沒有啦!」應該是沒有,雖然還真疼。
「-確定是給-的嗎?」通常每天有好幾打花束上門,都是送他的。
「ToPopo,沒錯啊。」
心痛的滋味?心痛?
一個回憶突然沖上他心頭,喬朔僵住了。
「我出事那晚,車開進車庫以後,還有一些意識……我記得,那時覺得心在絞痛,像心髒病突發似的。」
「真的?」曉波蹙眉。
「天!」喬朔臉上頓失血色,「玫瑰花!故意不除去刺……花睫上下了毒!」
心痛的滋味……曉波立刻明白了,拿開紙巾審視。
「快!」喬朔己按下手機,另一手半拉半扶著曉波,沖出辦公室。「Jeff!Jeff!」他邊跑邊對著角落大吼。
「但我並沒有心絞痛的感覺……」曉波還不願往最壞的方向去想,也許一切只是巧合,她不希望喬朔太為她焦慮。
Jeff不知從哪里突然現身,听了喬朔一大串英文的指示,也開始在隨身的通話器上呼叫。
「我上次開車開了半小時才到家,」喬朔的臉色緊繃得嚇人,「我們這次發現得早,感謝上天!-得立刻去看Dr.Lou!」
那就是救他那位醫生的名字嗎?曉波有些模糊地想。她沒有太多不舒服的感覺,甚至有些飄飄然,就像喝醉了酒一樣……
她倏然一驚。天!真如喬朔上次中毒的癥狀一樣?
不知何時她已被喬朔塞入車中,Jeff擔任司機橫沖直撞地往前開,她的頭更加昏眩。
不!不行!無論如何她都要保持清醒,最起碼她不能嚇壞喬朔。
喬朔把她抱入懷中,他在顫抖,她感覺他的身體緊繃如即將拉斷的弦。
「朔,我並不覺得……」
「天!不要勉強說話!」喬朔把她抱得更緊,她的臉被壓在他狂跳的心口上。
她本是想說自己並沒有任何疼痛,心口突然一緊,彷佛有人握住她的心髒用力捏了一下。
椎心的疼痛穿過她的身體。
真要……發生了嗎?
她會怎麼樣?是突然暴斃,還是慢慢地心髒衰竭而死?
她虛軟地抬起頭來,雙手使力要把他稍稍推開。
「曉波──」他手下一緊,要將她再抱緊,她搖頭。
「不,我要說。」她啞聲道。如果最糟的結果無法避免,她要把握這幾分鐘,在自己的意識仍然清楚時,說出想說的話。
在她還能看清他蒼白的、親愛的容顏時……
「我要說。」她固執地重復。「我想……凶手想要你知道的,是你傷了某人的心,所以他要你知道心痛的滋味……會找上我,一定是因為知道我們在一起……」
她要說清楚,要讓喬朔多一條線索,找出凶手來。就算她不在了……她要喬朔終于能月兌離危險。
如果仍然找不出凶手……她希望至少凶手會滿意,不再找喬朔的麻煩。
不,她若真的遇害,喬朔死也會把凶手抓出來!
喬朔的臉龐失焦了,她努力睜大眼,但不再能看得真切。
腦中閃過爸媽的臉,還有哥哥們的……喬朔即將昏厥之前,也像她這樣忽然看見所有深愛的家人嗎?
「……你要往這方向去查,一定查得出來……」
「天!」喬朔把臉埋進她發中,「老天爺,求求你!不要……」
「……我很高興遇見你……朔……」
喬朔無法回答,他激烈地搖頭,震動她無力的身軀。
Jeff猛然煞車,跳出車子,喬朔立刻將她抱出車外。
時間和空間壓縮了,曉波只記得有人在吼叫,然後是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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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封鎖所有的消息,醫院會配合,曉波在家里休養就可以……」
「……不準任何訪客來打擾,我們要小心過濾打進來的電話……」
「……花店那邊沒有紀錄,對方是輾轉找人代訂的……但線索已經有了,我的人上溯到毒品的中盤……」
許多的聲音,都是男人的。
曉波吃力地睜開眼,看到的天花板似乎在打轉。
「曉波!」
喬朔第一個發現她醒來,他的聲音就在她頭頂右方,她轉過頭去看他。
「……朔……」
「-覺得怎麼樣?」喬朔沙啞地問。
她覺得很好,好極了!彷佛睡了一世紀的覺,一切都很鮮明。
倒是他,眼中滿布血絲,好幾天未刮的胡碴,看起來……真狂野。
好幾天未刮……
「今天星期幾了?」她小聲地問。
「-昏迷了三天。」
三個哥哥都在,看起來不比喬朔好到哪里去,連頭發都亂亂的。
她微笑,「我沒事了,你們快去休息吧!」
四個男人瞪著她,彷佛她說了什麼蠢話。
她努力不讓淚水又沾上眼睫,真是的,她太幸福了,這麼多人關心她。
她突然心中一動,某種念頭浮現,她掙扎起身。
「曉波!」喬朔低喊,「-不要亂動!」
他扶在她後腦的大手在顫抖,她不穩地微笑,伸手模了模他那有些刺手的俊容。
「朔,听我說,我要去見向聆。」
「但……」
「你要听我的,我要走這一趟,然後我保證以後都會乖乖休息。真的!」
她感覺得到,謎底離向聆不遠……
果然,喬朔拿她沒轍,入夜之後,她被他抱著進了一間華宅。
在她的指示下,Jeff調查出向聆今晚的行蹤,安排他們潛入。這是向家的別宅,也是向聆在台北的住所。
向聆在家,她的臥室燈亮著,喬朔在房門前放她下地,房內傳來人聲,曉波示意喬朔不要開門。
「……我並沒有……」
「……-有!而他就像那個喬朔一樣,讓-心碎……」
「……是我自作多情,不是……」
「……我不管!誰傷了-就該死!」
門後傳來片刻的寂靜,然後是向聆駭然的聲音。
「……-……小妹,-說什麼?」
「……-不用擔心,這次我找到更好的辦法,Joe不必死,只要沒有了那個動不動就投懷送抱的女人,-一定可以得到Joe的!」
「……天啊!」向聆的聲音被什麼給半遮住了。
門外,喬朔的身軀僵硬無比,像火山被死死堵住,激烈的怒火隨時都可能爆發。
曉波一手緊緊環住他的腰,就怕他會沖進去殺人,她另一手輕輕轉動門把,將門推開。
「你們?!」
房內猛然轉過來的兩人,是陌生的那個女孩先出聲。
不,那女孩看來並不陌生!
「原來-是向聆的……」曉波低喊。那是演唱會上,曾想偷拍她和喬朔的那個女孩!難怪那女孩很眼熟,她和她姊姊有些神似……
「-怎麼沒死?!」向抒尖叫,「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明明……」
她撲向曉波,但喬朔的動作更快,將向抒攫住,把她的雙手反剪在她身後。
向抒瘋狂地掙扎,但怎麼也掙月兌不出喬朔的掌握。向聆顫抖地沖向兩人,被現身的Jeff拉住。
「請……請不要傷害她!」向聆哭了,「我妹妹有病,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求求你……」
曉波看著向抒,那柔美而年輕的臉龐有著狂亂的神情。這女孩精神不穩定,為了姊姊居然做出如此瘋狂的事!
「我們不會傷害她的。」曉波虛弱地走近向聆,把她從Jeff手中接過來,給她安慰的擁抱。「-妹妹需要幫助,我們只是要找出真相而已……不要擔心,一切都結束了。」
向聆緊緊回抱她,哭得難以自抑。
終于結束了……曉波卻沒有松了一口氣的心情。她覺得悵然、憐憫,甚至有些抱歉……
喬朔把向抒交給Jeff,來到向聆面前。向聆楚楚可憐地仰望著他,忽然之間,掩口驚呼了一聲。
「沒錯,是我。」喬朔平靜地說。
「你沒死……喬大哥!你沒死!」
向聆撲向他懷中,曉波閉上眼,輕嘆了口氣。
「喬大哥?」
向聆吃驚的語氣讓曉波立刻又睜開眼,看到喬朔輕柔卻有力地握住向聆的手腕,將她定在原地,有效隔開兩人的距離。
「我不再是喬大哥了。」他輕聲說,「讓以前的事過去吧!我不會采取法律途徑來解決-妹妹的事,但她需要治療和觀察,確定以後不會再出事。這些我願意幫忙,但我也需要-幫忙我一件事。」
「什……什麼事?」向聆眼中不斷溢出淚水。
「原諒我無法回報-的感情。」喬朔認真地說,「我已經知道了那種心痛的滋味……但我無能為力。」
向聆低下頭,淚水一滴滴滾落,她點了點頭。
喬朔放開她的手腕,回到曉波身邊,溫柔的抱起她,走出房門,沒有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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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三哥告訴她,向抒從十歲開始就接受心理治療,由于溫柔而成功的姊姊是她最崇拜的人,她一直跟在姊姊身邊,而向聆也無微不至地照顧她,讓她當助理,給她一些責任,希望對她有所幫助。
向抒大概是唯一真正知道姊姊心事的人,因此為她深深不平。
她竟然動手欲除去所有傷害她姊姊的人!
曉波不知自己的心情究竟為何,向抒差點就殺了喬朔和她,但……
她就是不能不同情向抒,還有充滿失落感和自責的向聆。
她開始主動去醫院看向抒,也常在那里遇到向聆。
當她這天推開醫院的玻璃大門出來,倚在騎樓柱邊的,是戴著墨鏡、一身洗白牛仔衣褲的喬朔。
他總是在門外等她,默默支持她那份想要付出一點什麼的心情。
「等一下我煮酸辣面喔!」他劈頭就這一句。
「今天不寫歌啊?」曉波把手放在他等待的大手中,然後小手被他拉進口袋里保暖。
「昨晚我爬起來寫了一首,-太累了才不知道。」
墨鏡後擠眉弄眼的,嗟!以為人家就看不到啊?
但曉波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都怪他啦,什麼認識第三十七天的紀念日愛愛……
每天都是紀念日、每天都在「愛愛」……這……這也要慶祝啊?
「吃面當然好,但不能搞太久,人家一點還要去幫忙……」她提醒。
「我要『快』也可以很『快』的,沒問題!」他還是面不改色地打情罵俏,「而且我也要跟著去表演啊!」
今天排的是義演會──「每個孩子都有音樂」,是一個免費讓低收入家庭的孩子也能學鋼琴、小提琴等樂器的基金贊助計劃,她和喬朔當義工,她幫忙企劃,喬朔呢,當然是彈彈唱唱就行了。
別小看他的吸引力,只要抬出他的名號,義演會一定門票賣光光,還有人現場大捐獻呢!
「你真的決定不上電視?」曉波再確認一遍,昨天她代表喬朔對電視台宣布「不接通告」的正式決定,以後也將一律回絕,絕無例外。
「我沒有什麼上電視的必要吧?」喬朔完全不在乎。
向抒事件以後,他私下和家人團圓,但仍以Joe的新身分生活下去。他成為只做現場表演的搖滾樂團歌手,走純音樂路線,尤其專門在義演會上出現,想听他的歌,就請支持某某基金會或某某慈善團體啦!
曉波曾問過,他不是為了她,才走了和以前不同的路吧?
「死過一次,我已經知道自己想走什麼路,也只走自己想走的路。」他答得認真而自在。
這樣的他……她更喜歡,喜歡得不能再喜歡了!
她就是這樣告訴哥哥們的,也終于爭取到他們的首肯,不再想「砍了」喬朔──他死有余辜,因為他竟然害他們的寶貝妹妹差點升天!
但話說回來,也是喬朔救回她的,光這一點就夠用一輩子了。
「曉波……」他把她拉進懷中,包進他的牛仔外套里,「我改變主意了!」
「什麼主意?」她頰上遭受親吻的偷襲,咯咯笑著直躲。
「酸辣面太麻煩,我做烏龍面就好了。」他吻著她柔軟的耳垂,「因為我忽然不想要很快的那種愛愛……」
「朔!」她趕快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听到。
有沒有被听到也沒差了!街上有好幾輛車突然按喇叭,因為有猛男辣妹當街吻起來。
天涼好個秋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