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劍羽盯著眼前受傷的拓跋靖,眼里閃過一絲憂傷。
這男人說的沒錯,他是比自己更愛綾羅。因為他至少有勇氣去爭取,至少願為綾羅而拼命。但自己呢?卻只會縮在後面,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把最心愛的女人搶定。這份反抗一切的力量,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但現在不是同情他的時候,因為,他是自己的敵人!
秦劍羽揮劍,寒光閃閃的劍尖直指拓跋靖的眼楮。
拓跋靖冷冷地盯著他的劍,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其實這個世界令他留戀的只剩下綾羅,如果要死,就死得英雄一點吧!
「等一下!」
耳邊突然傳來綾羅的叫聲。是他的幻覺嗎?居然在臨死之前,還能听到綾羅的聲音。
兩個男人都奇怪地抬頭,卻真的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的綾羅。
她頭發散亂,一臉慌張,一身血衣。
「綾羅!」兩個男人同時喊道。
「發生什麼事了?」
綾羅站在他們的面前,有些百感交集。雖然命運對他們三人做了如此的安排,但不得不說,她是很幸運的,因為她得到了兩個好男人的愛。他們都如此優秀,兩人都如此的重情重義,兩人對她如此真心。
「靖……沙琳死了……」綾羅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瞬間癱軟在地上,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什麼?沙琳怎麼會……」拓跋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忍著傷痛走到她的身邊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快告訴我!」
秦劍羽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綾羅,心如刀絞。他在痛她依靠的並不是他,他也在痛她的心里不再有他。只要看著綾羅的眼楮,他便能清楚地看到綾羅的心。他知道,這個女人已經不再屬于他。她的心,已經交給身邊的這個男人。
「是你大哥……一切都是你大哥的計謀。他殺了父王,又派人追殺你!這一切都是為了能坐上拓跋的王位,所以他要除掉你,除掉你們所有的兄弟。他說拓跋進只不過是听他的命令行事,而他最恨的人就是你!他說一旦你死了,拓跋就整個屬于他。連這次大宋攻打拓跋,都是他與我父皇密謀好的。」綾羅一邊說一邊痛哭,「靖,我在思君湖邊為你祈禱時,他居然想要奸污我,幸好沙琳及時出現,解救了
我……但她……她卻被……」綾羅掩面,再也說不下去了。
拓跋靖听到綾羅的話,整個人受到嚴重的打擊。他根本沒有想到,一切的事情居然都是那個他最敬重的大哥做出來的!他總以為自己和大哥是同一個娘親所生,自然要比其他兄弟親上幾分。但沒有想到,最終把他看作眼中釘、肉中剌的,居然是自己最最敬佩的大哥。這樣的兄弟要來做什麼?這拓跋的江山拿來做什麼?
他恨恨地把手中的劍向地上一擲,仰天長嘯。
「啊——」
「靖!靖!」綾羅痛哭著拉住他的衣服,「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秦劍羽呆呆地看著他們痛苦的樣子,終于明白為什麼他這一路打下來,遇到的只是微小的抵抗。
原來他們早與拓跋的大王子密謀殺父奪位,里應外合。而他與拓跋靖還有綾羅,不過都是這盤棋局的棋子罷了!他們如此拼命,如此報效國家,所得來的竟是這種結果!
難怪他離開大宋時,皇上還把父母扣在天牢里,他本以為是為了綾羅,結果是為了怕他不攻打拓跋!天啊!這究竟是什麼世界?這究竟是什麼命運?
秦劍羽扔下劍,同樣仰天長嘯。
突然,拓跋靖拔劍而起,他指著秦劍羽,目光冷冽。
「來吧,秦劍羽,不為國家而戰,就為你我而戰,為了綾羅而戰!」
「不要!靖!」綾羅被拓跋靖嚇了一大跳,她按住他的劍柄阻止。「靖,沙琳已經死了,不要再有人受傷了!」
「綾羅,你怎麼不懂?一山難容二虎,一個女人只能跟著一個男人!跟我,或是跟他?」拓跋靖轉過身直視著她。
綾羅面對著他的眼楮,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那雙眼楮是那麼的深情,有著那麼多的不舍,更多的是傷痛……
靖,你究竟想做什麼?你現在受了傷,根本打不過秦劍羽,你向他挑戰,究竟意味著什麼?你想放棄嗎?放棄所有的希望?因為你最敬愛的大哥讓你傷透了心。這個世界,你已不想留戀是嗎?但,你還有我啊!
綾羅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死死地抓住拓跋靖的手。
「靖!不要……不要這樣!」
拓跋靖卻猛然推了綾羅一把,讓她跌倒在地上。他把手中的長劍一轉,劍尖直指秦劍羽。
「來吧,秦劍羽,來跟我決一死戰!贏的人,便可以帶綾羅走!」
秦劍羽盯著他那受了傷的肩膀,冷冷地一笑,「你以為綾羅是什麼?是東西嗎?贏得人便可以帶她走?綾羅本來就是屬于我的!」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拓跋靖直直地面對著他,「你若認為綾羅應該是你的,就拿起你的劍和我拼到底!只要你能贏我,把我給殺了,綾羅便永遠是屬于你的!」
秦劍羽听到他的話之後,突然覺得拓跋靖是個瘋子。難道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嗎?居然還要跟他打下去?那不是在自尋死路嗎?
「怎麼?你不敢?」拓跋靖卻還一再地挑釁他,「早就知道你是個孬種!所以綾羅才做了我的王妃,而不是你的妻子!」
拓跋靖的話一出口,果然就激怒了秦劍羽。
他一把就抓起插在地上的寒劍,刷的一聲就對上他手中的長劍!
「劍羽!不要!」綾羅卻在這時候撲上來,想要扣住秦劍羽的手腕。但不知道為何,就在她要觸到他的那一刻,她的手又猛然縮了回去。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的綾羅,她是拓跋靖的王妃,是他的妻子,她再不能像以前一樣拉著秦劍羽的手。
「綾羅,這是我們男人的事,你別管。」秦劍羽寒著臉說道。他感覺到綾羅的酸楚,她的眼神令他的心里哽咽得難受。
兩把長劍相互對峙著,寒光閃閃。兩個男人互相凝視著,目光冷冽。這究竟是為彼此的命運而戰,為彼此的國家而戰,還是為自己心愛的女人而戰,他們再也分不清……
晚霞就像在天邊燃燒的烈火,整個天空都變成了一片火紅的顏色。整個青山堡上,都是捉對廝殺的將士,鮮血不停地噴涌出來,把整片草原映成了鮮紅的色澤,天空和大地仿佛連成了一線。男人們的眼楮,就在這種強烈的色彩里,被殺戮渲染成異樣的血腥。
拓跋靖突然怒吼一聲,劍光一閃,就向著秦劍羽撲去。
秦劍羽當然也不會害怕,他手腕一抖,也直沖著拓跋靖而去。
兩個男人,仿-都抱著必死的決心,在這火紅的戰場上,用著自己的生命去拼斗。
綾羅,為你,也為了自己……
綾羅想哭泣,但眼淚已經流不出來。如果再哭下去,落下來的,也許只剩下鮮血。
她突然站起身,一把抽出身邊的劍,直直地架上自己的脖子。
「靖,劍羽!要死,我就陪你們一起死!你們哪一個離去,都是我不能承受的痛苦,原諒我,先走一步!」綾羅嘶啞地大喊。
她痛苦的叫聲,果然驚動了兩個拼命廝殺的男人,他們一同停下手中的劍,同時喊著。
「綾羅,不要!」
綾羅看著面前兩個如此深情的男人,一時間百感交集。也許這便是命運吧!
「靖,劍羽,此生遇到你們,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你們兩個對我都是有情有義,綾羅對你們根本無以回報!我先行一步,我們來世再相見!」綾羅痛楚地咬唇,拿起劍來就要自刎。
「綾羅——」
「不要——」
兩個男人驚聲尖叫!
就在這干鈞一發之際,突然有人扣住她的手腕。
「想死?太不值得了!」一聲邪氣地低喝,及時救下了綾羅一命。
兩個男人長吁了一口氣,但拓跋靖卻突然發現,扣住綾羅手腕的,居然是他的三哥拓跋進!
「三哥,你要做什麼?」拓跋靖突然感覺大事不妙,因為拓跋進正扣住綾羅的手把她抓住懷中。
「做什麼?」拓跋進大笑道︰「我聰明的七弟啊,你怎麼會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呢?大哥已經被沙琳刺死,二哥在昨天戰役中受了重傷,如果今天我再殺了你,拓跋的王位就屬于我了……哈哈……」
拓跋靖听到他的話大吃一驚,連二哥都受了重傷嗎?二哥那人雖然勇猛,但他絕對不會要手段來暗算別人,就算是爭奪王位,他也是光明正大,從來不會派人暗殺或下毒!反而是瘦小的三哥,常常做出令人不齒的行徑。
本來大哥的行為就已經夠讓他傷心了,現在又加上三哥……真不知道拓跋王朝,還有沒有明天?
「你死了這條心吧!如今大宋攻打過來,蒙古也在我們身後虎視眈眈,拓跋王朝還會有王位嗎?你別作夢了!」拓跋靖生氣地大喊。
「怎麼會沒有?我和大哥已經跟大宋的使者商量好了,大宋攻下銀川城後,便會賜給我們王位。現在大哥已經死了,王位當然屬于我。」拓跋進大笑。
「使者?」秦劍羽站出來,「你說那個已經被切成一塊一塊的家伙嗎?」他冷冷地哼道︰「我最討厭叛徒,他還沒有回到軍營,就已經被亂刀砍死了。大宋從來沒有跟你們達成什麼協定,我只知道,皇上要求我佔領整個拓跋,並無什麼王位之說。」
拓跋進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
「什麼?你說什麼?你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是大宋的先鋒大元帥,豈會有興趣騙你這落沒小兒?」秦劍羽冷笑。
拓跋進當然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的話可能不假。戰場之上,本來就是爾虞我詐,根本沒有誠信可言。大宋軍隊馬上就要攻到銀川城下,有可能把他們拓跋王朝所有的人統統殺光!哪里來的什麼王位、什麼王朝……
拓跋靖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他沒想到父王如此辛苦打下的江山,居然會被這幫不肖兒葬送!父王倘若地下有知,也會大哭不止吧!
他氣得把劍鋒一轉,就朝著拓跋進撲過去。
「你們這些無恥敗類,我要替父王殺了你們!」
拓跋進看到他紅著眼楮撲過來,連忙把手中的劍朝綾羅的脖子上一架。
「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殺了她!」
他果然抓到了拓跋靖的痛處,他的腳步頓時停住。
「拓跋進,你別亂來,快放開綾羅!」
「拓跋進,放開綾羅!」秦劍羽也大喊。
拓跋進看到兩個男人如此在意綾羅,不禁喜上眉梢。他已經看到自己的生路,就在綾羅的身上。
「看來你們兩個還很在意這個女人嘛!七弟,女人如衣服,如果像你這樣在乎的話,早晚會死在女人的手里。還有你也一樣,宋朝的先鋒大元帥!」
「你少廢話,快放開綾羅!」秦劍羽怒吼。
「好,要我放開她可以,不過我要你們兩個人統統自盡,只要你們死了,我就放過她。」拓跋進張狂地大笑。
「不!不要!」綾羅哭著大喊︰「你們不要相信他,不要听他的,你們不要管我,快殺了他!反正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你們快殺了他吧!劍羽,你答應我,放過靖,讓他遠走高飛吧!」
「你給我閉嘴!」
拓跋進把劍鋒一轉,用力地按進她細女敕的皮膚上。綾羅柔軟的皮膚上立刻滲出了絲絲血跡。
拓跋靖一看到綾羅流血,心痛得簡直就快要了他的命。他想動又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個動作,那個家伙就會傷害他的綾羅。就算綾羅再怎樣想念秦劍羽,就算她百般不願意嫁給他,但在他心里,最愛的女人始終還是綾羅!只要綾羅可以平安無事,他可以為她生,也可以為她死。
「不要傷害她!」拓跋靖大叫。「不要傷害綾羅!只要你放過綾羅,我情願替她死!」拓跋靖舉起自己的劍。
「靖,不要!不要啊!」綾羅瘋狂地大叫,但她越是掙扎,那劍鋒就越陷入她的肌膚,血更快地流出來,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拓跋靖看著那些涌出來的鮮血,簡直心痛欲碎。
「綾羅,我知道你很不情願才嫁給我。但我是真的很愛你。但願下輩子,你不會再遇到我……」拓跋靖哽咽地說完,便快速地拿劍朝自己脖子上一抹。
秦劍羽想要攔住他,但只抓住他的胳膊,來不及阻止他的動作。
拓跋靖的鮮血噴了出來,熱熱的、紅紅的,就像是他對待她的那份真情。
他果然比我更愛綾羅!秦劍羽看著拓跋靖高大的身軀頹然倒下同,心里突然對這個男人涌出滿滿的敬佩。這男人可以為綾羅交付生命,必定是綾羅可以依靠的人。
綾羅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驚呆,她呆呆地望著拓跋靖拿劍劃過自己的喉嚨,頹然倒在她的面前。她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的鮮血噴在她的臉頰,用著一種可以溫暖她一切的能量。
拓跋進也驚呆了,他沒想到拓跋靖為了這個女人真的肯拿劍自刎。
「靖——」綾羅聲嘶力竭地大喊。
整個大地突然一片晃動,仿佛是天崩地裂,又仿佛是青天霹靂!晚霞依然火紅著半邊的天空,大雨卻突然傾盆而落,青山堡仿-被這雨水沖刷成紅山堡。滿山遍野都是鮮血流成的小河……
「靖!不要啊!不要!」綾羅奮力地從拓跋進的手中掙月兌,撲在拓跋靖的身上。
拓跋進沒想到綾羅能掙開他的鉗制,幾乎是本能的,他抓著劍的手向下一刺,便直直地刺進了綾羅的身體。
「啊——」綾羅驚叫一聲。
劇烈的疼痛像火灼般地從她的背後燃燒開來。是不是天邊的晚霞落在她的背後?否則怎麼會如此熱燙?怎麼會如此疼痛……
她掙扎著想要模一模拓跋靖的臉頰,但雨水這麼大,大到模糊她的視線,令她無法看清。而伸出去的手指又不住地顫抖。好不容易她才觸踫到拓跋靖的臉頰,而他的臉還溫溫的,仿-還帶著他的溫柔……
「靖……我們……一起……」綾羅艱難地說不出話來。
迷蒙中,她听到秦劍羽揮劍的聲音,但一切……都已經離她那麼遙遠。整個世界只剩下沙沙的雨聲,還有倒在她面前的拓跋靖。
靖,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都與你生死不離……
六年之後,平相城內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客必居」依然還是飄著醇厚的酒香,令人迷醉。
自從拓跋王朝與大宋慘烈戰役結束後,整個邊境好長的一段時間都血流成河,邊境小城也杳無人煙。不過大宋在佔領了拓跋後沒多久,蒙古的鐵騎就踏了進來,已經缺兵少將的大宋根本無力抵抗,乖乖地把拓跋王朝交給了蒙古。拓跋王朝從此失去蹤影,在中國的版圖上,再也沒有這個國家。隨著戰事的安定,有些邊城的舊居民們陸續回到平相城,這里又漸漸熱鬧起來。
「客必居」依然開在城中最顯目的位置,那濃重的酒香,依然吸引了眾多南來北往的客人。
「小二哥,我要打酒。」
一名小小的娃兒站在櫃台前面,他梳著可愛的小髻,身穿普通的翠綠棉衫,瞪著兩只大眼楮,看起來格外可愛。只不過在他的手里還抱著一只碩大的酒壇,看起來比他的身高還高。
今天在櫃台里忙碌的是一名新來的小二,他看到站在櫃台前的是一名約五、六歲的娃兒,便想騙騙他,佔點小便宜。
「女圭女圭,你要打多少酒?」
「我娘說,今天秦叔叔要來家里拜訪,所以要打一斤六兩酒。」娃兒天真地說。
「一斤六兩?怎麼還有零頭?」店小二存心逗他。
「因為爹爹有病在身,娘不讓爹爹多喝酒。六兩給爹爹,一斤給叔叔。」小娃兒認真地說,並且從褲袋里掏出一把碎銀放在櫃台上。
小二把酒壇裝滿酒遞給他。
「好,一斤六兩,一兩兩錢,一斤二兩,六兩是二六一十四,一共三兩四錢,你給我四兩我找你六錢就對啦!」小二胡亂念著,伸手就把錢遞給女圭女圭。
「唉,小二哥,你是新來的吧?」女圭女圭不解地問。
小二連忙點頭。「我今天第一天上工。」
「難怪。」女圭女圭恍然大悟地說︰「我說怎麼連算術都不會,就能到客必居工作,原來是第一天上工啊!那我看你明天不用來了!」他突然扯開大嗓門叫道︰「林掌櫃,你的伙計詐我錢!」
小二被女圭女圭的叫聲嚇了一跳,連忙哀求他,「女圭女圭你別叫,我把錢還你成不成?」
「不成!我娘說了,在這個世界上,最可惡的就是騙子!」女圭女圭根本不打算放過他,依然大叫著。
林掌櫃听到女圭女圭的叫聲,連忙從里面走了出來。他一看到站在櫃台前的女圭女圭,便立刻堆滿笑容。
「呀,是小神童啊,又來給你爹爹打酒啊!」
女圭女圭點點頭笑道︰「你這個伙計是個騙子,居然騙我小娃兒二六是十四。像他這樣的人,掌櫃你還是不要用了,不然哪天家當被他騙光了還蒙在鼓里呢!」
林掌櫃听到這話大吃一驚,朝著那小二的頭敲過去。
「你這個家伙,居然連孩子的錢都騙!我們客必居一向信譽至上,你竟然敢砸我們的招牌,明天你不用來了!」
女圭女圭看著那小二挨打的樣子,非常開心地模著找回來的錢,轉身抱著酒壇向外走去。
「我打死你這個小家伙!」林掌櫃卻不肯放過小二,一邊打還一邊喝罵著。「你知不知道這孩子是誰?傳說他的父親是拓跋的七王子,母親是大宋的平陽公主。他二歲就識字,三歲就過目不忘,五歲就會吟詩作對、舞刀弄槍了。他就是方圓百里赫赫有名的神童——東綾宇。你居然敢騙他!你居然敢騙他……」
溪邊的一間茅草屋里,傳來一男一女細細的密語。
「哎呀,不行,放開我啦!」女聲抗拒著。
「老婆,來嘛!好不容易那小混蛋出去了,你就答應我嘛!」男聲哀求著。
「喂,靖,你怎麼罵自己兒子是小混蛋啊?」綾羅不開心地反問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誰教那小子得你真傳,居然那麼聰明。連他老爹想干什麼都知道!」拓跋靖死死地抱著自己的老婆,「第一年我們兩個養傷,第二年你懷孕生他,我活活做兩年的和尚。而這兩年小家伙又長大,我只要一抱你,他就偷笑,害得我只能等他睡著才能跟你親熱。偏偏這家伙睡覺還要抱著你,把我的位置都搶走!」拓跋靖噘著嘴,不開心地說。
「喂,你怎麼吃兒子的醋啊!他還小,只是比較黏娘親而已啦!」綾羅盯著丈夫那欲求不滿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才怪,那小子是故意的。早知道就不把他生下來。」拓跋靖不放棄地再黏上去,緊緊抱住老婆的縴腰,「老婆,你答應我啦!」
「好啦,別鬧了,待會兒劍羽就要來了,听說他這次會帶他的妻子一起來,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喂,老婆,你不許想他!」拓跋靖吃完兒子的醋,再吃秦劍羽的醋。
「好了啦,你別鬧了啦!」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綾羅連忙拍掉他的手,直接打開門,兒子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宇兒,你回來啦!」綾羅幫兒子接過那壇酒。
「嗯。」東綾宇看看母親再看看一臉怒氣的父親,忍不住偷笑起來。「爹爹又跟娘親撒嬌要抱抱嗎?」
東綾宇的話一出口,拓跋靖的巴掌眼看就要打過去,「你這個小兔崽子,究竟我是爹,還是你是爹啊?」
東綾字眼明手快地向後一跳,一下就閃過。「爹爹啊,我這個德行還不是你教出來的?」
「咦,你這個死小子!」拓跋靖氣得直跳腳。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宇兒,快去看看你秦叔叔來了沒有?」綾羅好不容易把這兩父子拉開。
「秦叔叔來了,我看到他了!」東綾宇竊笑,「娘親,秦叔叔這次是帶著個女的來……兩個人還手拉手……」他捂著自己的小嘴偷笑。
「你這小子,你真的只有五歲嗎?」拓跋靖被兒子的表情氣得快要發狂。他就是不明白,他這個高大英俊、威風八面的七王子怎會生出這麼一個小魔頭?
他完全沒想過兒子的動作表情,完全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綾羅不再管這對父子,她走出門,看到不遠處蜿蜒的小路上,有兩個人影已經朝著他們的茅屋定來。
當初那戰役,拓跋靖自刎時全靠秦劍羽拉了一下,因而沒有割斷自己的脖子,而綾羅也是萬幸,沒有被刺中要害。可以說他們命大,也可以說他們命不該絕。
那場惡戰之後,秦劍羽帶著他們逃離青山堡。眾人在遍尋不著的情況下,都以為他們已經戰死在沙場。大末皇帝還特意表揚秦劍羽,釋放他的父母,而秦劍羽則帶著拓跋靖和綾羅來這里隱居。
經過一年的療傷,他們兩個終于漸漸好轉,綾羅也生下他們的第一個兒子。因為不能再用他們的本姓,拓跋靖就為兒子取名為東綾宇。因為當初的東綾宮,完全是為綾羅而修建的。
後來秦劍羽離開他們去闖蕩江湖,但每年一到這個時候,他就會回來探視他們。前幾天綾羅接到秦劍羽的飛鴿傳書,說認識了一個很奇怪的女人,被她死纏爛打打快要一年,終于無力抵抗,認命投降了……
綾羅真的很想看一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竟然能打動秦劍羽那顆冰冷的心?
東綾宇撒嬌地鑽進她的懷里,拓跋靖也從她的身後走過來,握住她縴細的手。綾羅回過頭,對他溫柔一笑。
听著潺潺的溪水,看著走近的秦劍羽和他的最愛,抱緊古靈精怪的兒子,再握緊身邊人的手,綾羅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