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擾醒了藍亦-,迷蒙中,她感覺到自己似乎躺在陌生的房間里。
她的眼楮張大了些,待瞧清楚房內的擺設後,她瞬間清醒,臉上滿是不解。
奇怪,她明明在藍月酒店的,怎麼會……這是哪里?
開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見到來者,她訝異地道︰「耀光,是你,那我現在……」
「在我住的地方。」藍耀光淡漠的應聲,將手中的杯子遞給她。「喝杯熱茶會讓-好過一點。」
「謝謝。」她伸手接過,慢慢地啜飲。
兩人各自陷入沉思,房內的氣氛頓時有些詭異。
藍亦-頻頻望向站在窗前的藍耀光,遲疑著該怎麼問他昨晚的事。會來到他的住處,肯定是被他逮著,只是過程如何,她實在沒有印象。
喝完茶後,她輕聲問道︰「昨晚我是不是很失態?」
「嗯。」藍耀光沒有否認。
「對不起,我只是想去藍月看看,還有……」見你。後頭的話消失在她的喉頭,因為此時不是說這句話的時機,尤其見到他一副極力忍著不對她發飆的模樣,她覺得少說話應該比較好。
「以後別這樣,很危險。」藍耀光順著她的話提醒道。
「我下次不會了。」藍亦-垂頭著允諾,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慌張的問道︰「我二哥他……」
「他昨天有事沒去藍月,另外,-放心,我已經跟伯父伯母報備過-要在我這里過夜,請他們別擔心。」
「你有沒有提到我扮成男人的事?」藍亦-緊張的詢問。
「如果-希望的話。」
「不要,我不想被念。」藍亦-連忙道。
還好他沒說,否則她肯定被念到臭頭。之前偷溜進去不成,被逮到後足足被雙親和兄長訓了好幾個鐘頭,這次以男人身分成功溜進去,要是被曉得,她敢保證會被禁足。
「記住,不要不顧自己的安全,別做出讓家人擔心的事。」藍耀光語氣平淡的耳提面命,但言詞中隱約透露著激動。
他瞬間變得冷冽的黑瞳顯得好陌生,她一度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不懂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如此。
「你這樣好可怕……」
「抱歉,我只是要-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听到她這麼說,藍耀光發覺自己太過激動,于是深吸了口氣,穩住一想起家人就失控的情緒。
「我知道了。」
「我送-回去吧。」
「嗯。」
門開啟的-那,一只正欲按下門鈴的縴縴玉手緩緩放下。
「呃,你們要出去嗎?」葉怡貞看著兩人。
「對,-找我有事嗎?」
「上次跟你提過有位同學到台灣來的事,說好要帶他四處逛逛的,你不會忘了吧?」葉怡貞側著臉消遺他的「好記性」。
「我是忘了。」那時他並沒注意听她說話,因此對這件事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現在怎麼辦?我都跟人家說好了。」葉怡貞的神情充滿困惑。
此時,藍亦-識相地道︰「哥,我先回去了,你們好好談,BYEBYE!」
「沒關系,我送。路上說吧。」藍耀光認為自己有必要將藍亦-安全送到家,于是拉住她的手臂,後頭的話則是說給葉怡貞听的。
葉怡貞若有所思的瞳眸打量著前方的兩人。女人的感覺很敏銳,她可以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但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啊,除非他們不顧倫常,做出違反天理的事。
藍耀光下班後回到住處,一個靠坐在牆邊的熟悉身影映入他眼簾,讓他心一緊。
他蹲下來輕搖晃著她的肩頭。「亦-,醒一醒。」
「唔……」藍亦-揉著惺忪的眸子,見到是他,下意識的漾開笑靨。「耀光,你回來啦。」
「-在這里做什麼?」藍耀光攏起眉心。
幾天前才警告她要注意安全,現在就將他的話-到九霄雲外,大膽的睡在走廊上?盡管這棟大樓有監視系統,但難保不會有意外發生。
這麼一想,他心頭又是一緊。
「等你啊。」藍亦-理所當然的道。
「怎麼不打電話給我?」藍耀光拉起她,之後掏出鑰匙開門。
「有啊,可是轉到語音信箱了,我又不好意思打到藍月找你。」藍亦-跟在他身後進屋。
「是嗎?」他取出手機,才發現早已沒電,他竟沒有發現。「抱歉,手機沒電了。」
「沒關系。」
藍耀光倒了杯水給她後,淡然的道︰「現在已經零晨四點了,有事快點說,我好送-回去,別讓伯父和伯母操心。」
「我跟爸媽交代過了,他們知道我今晚會在你這里。」
聞言,藍耀光語氣不悅的問︰「-什麼時候就來了?」
「八點。」
整整在走廊上待了八個鐘頭,她在搞什麼?
思及此,他的怒氣又被挑起。「-不是答應過我會注意自己的安全嗎?為什麼又這麼做?」
「我只是……」
「只是什麼?說啊!」藍耀光扣住她的手腕,逼視著她,絲毫沒有意識到怒火已侵佔了他的理智。
「我只是想見你……」藍亦-嚇著,抖著嗓音道。
眼前的男人是她認識的耀光嗎?他怎會突如其來的變了樣,完全和平時冷淡的模樣不同,此時的他就像一顆隨時引爆的炸彈,十分恐怖。
「是-的性命重要,還是見我重要?」藍耀光不接受她的理由。
「都重要,因為我相信你會保護我。」藍亦-毫不遲疑的道出對他的信任。
「-太天真了,男人並不是什麼好東西,獸性一來,遭殃的只會是。」藍耀光咬牙切齒,變得深沉的黑眸極為駭人,顫抖的唇角顯示出他的激動。
那一夜,姊姊的尖叫求救聲至今依然清晰。
歹徒傷害他家人後,其中一名見到姊姊便起色欲,而他,手無縛雞之力,只能親眼目睹姊姊被欺陵。
閉上眼不忍看,耳里依然傳來姊姊的呼叫,他捂住耳朵,還是無法阻擋她驚懼的呼喊聲,這樣的煎熬,他直到現在仍忘不了,也揮之不去。
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家人的愛怎能忽視?他的存活,是家人以命換命;而她,竟不在乎家人的開心,輕易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中!
「你不會……」藍亦-搖頭。
「世事沒有定論,-怎能保證我不會?」藍耀光不置可否,陰冷的笑著。
「因為我相信。」
「今天我會讓-知道該不該相信我。」他斜揚唇角,一把將她推向沙發,隨即傾身壓住她。
他刻意漠視她眼中的驚恐及訝異。既然用說的她听不懂,那麼他不介意用蠻橫的行動告訴她,性命安全比任何東西來得重要。
「耀光……」她企圖出聲喚醒他,奈何他全然不予理會。
他的掌心肆無忌憚的撫著她因害怕而戰栗的身軀,不顧她的推拒,另一手已解開她上衣的扣子,露出白皙細女敕的肌膚。
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養眼的畫面猶如興奮劑,飛快地撩撥起他男性的。原本只想點到為止,稍微教訓她一番,想不到反而是折磨自己,讓他可能做出超乎預期的事。
于是他一聲低吼,起身離開她。「快走,不然待會可能發生什麼事,我自己都無法保證,我不想做出對不起伯父、伯母的事。」
「你剛才不是已經做了,現在再來說這些話會不會太諷刺?」藍亦-趕緊穿好上衣,心中怒濤洶涌。
「剛才只是起頭,如果-不想失身于我就快走。」藍耀光厲聲命令。
「不要,我要你說清楚。」藍亦-沖到他面前,忿然的眼直盯著他。
她絕不相信耀光會欺負她,一定有理由,否則怎會莫名其妙的說變就變。
「沒什麼好說的。」藍耀光看了眼她受傷又帶著倔強的眸子,之後將視線移開。
「有,我看得出來,你一直逼著你自己……」會逃避她的直視,表示他心虛,否則他大可像先前那樣瞪她,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我何必?」藍耀光冷哼。
他不認為自己的情感遮掩得不夠,但為何她像已掌握了些許蛛絲馬跡,只要再多點線索,她便能抽絲剝繭,清楚的了解?
「這也是我要知道的答案。」藍亦-說著,伸手撫觸他的臉頰。
他錯愕的逃開,以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她在做什麼?有人會對差點侵犯她的人做出可能再讓自己深陷危險的舉動嗎?不,不會有的,唯一的可能便是相信他,堅定無比的信任著他。
藍亦-愣了一會兒,之後一步步緩慢的走向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欲人知的事,你有,我也有。可是,若那些事情讓你痛苦,讓你做出非你本意的事時,寧可找個人談談,不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緊,我看了好難過……」
「不要再說了!」藍耀光心中的傷疤意外的被她戳中,他悲慟又惱怒的打斷她的話,免得企圖平靜的心湖再度被擾動。
奈何椎心刺骨的疼痛並非極力隱忍便能平復,他雙手緊緊握拳,激憤的臉龐顫動不已,努力遏抑仍然停止不了排山倒海的怒意奔竄。
見到他的掌心因指尖刺入而微微滲出血絲,藍亦-于心不忍,沒多想便抱住他,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這樣子……」
「走開。」藍耀光沒有動作,而是以冰冷的語氣制止她。
「不,我走並不能解決問題。」藍亦-在他懷中搖頭。
「無所謂。」
「不,我看不出來,你分明很在意。」
藍亦-正挑戰他的極限,每一字每一句都尖銳的割劃著他的心。
「夠了。」
「不夠。你知道嗎?當一個你喜歡的人正受煎熬時,不能幫助他的感覺有多讓人心急?你能夠體會這種心情嗎?我現在就是這樣,因為我不知你為何所擾,為何所苦,實在無從幫起。」
她原本打算找個好時機表白,沒想到話就這麼說出口。
「不需要。」總算將四處流竄的狂亂思緒關回屬于它們的封閉空間後,藍耀光斂起怒顏,冷漠的拒絕她。「只要-走,我就會好過點,因為我不想听-這些長篇大論。」
「我……」
「對我而言,-的關心是很大的壓力,而且-三不五時的來找我,我覺得很煩。」他推開她,來到窗前。
「告訴我,你不是說真的。」藍亦-站在原地呆愣的望著他。
「是真的,從今以後,-最好不要來找我,我並不想見到。」
「這麼說,你連我這個妹妹都不認?」藍亦-帶著一絲希望問道。
「我們是毫無血緣關系的人。」藍耀光繼續無情的說著。
其實他並不見得比她好過,尤其當她那傷心絕望的視線落寞的從他臉上轉開時,他的心幾乎碎了。
「我知道了。」藍亦-帶著被傷透的心,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大門。
藍耀光原本冰冷的眸子逐漸充滿復雜的神情,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苦澀的笑。
他默默跟在她後頭,一路護送她回到家,他才放心的離去。
從那天過後,藍亦-放縱自己玩樂,享受所謂的大學生活,不斷的參加聯誼、夜游,只為了填滿心中的傷痕。
因為沒有時間想,就不會太難過,傷心就能減少。
家人擔心的詢問她原因,只得到她筒單的一句回答,「跟同學在一起」。
這一天,藍承克終于受不了她毫無節制的玩樂,打算和她談談。
他坐在客廳里等門,終于在午夜十二點十五分時等到她。
「小-,過來。」
「我要休息了。」藍亦-瞥了父親一眼後就往樓梯走去。
「過來!」
她听出父親的口氣帶著慍怒,便轉身走向沙發。
「-會不會覺得最近的生活太糜爛了?」藍承克盡量以平穩的語氣問話。
「沒有啊,我只是享受大學生活。」藍亦-不以為然的回道。
「玩到半夜才回家,這就是大學生活嗎?偶爾和同學出去玩無所謂,但-晚歸的次數太過頻繁了。」他憂心仲仲的看著她。
那天從耀光的住處回來後,她忽然開始忙著跟同學玩樂、和異性約會。從她上大學以來,這些向來不是她感興趣的事,但現在,一星期七天滿檔的約會令人瞠目結舌。
父女連心,從她眼底隱約透露出的惆悵,他明白她正為某事困擾。他找耀光詢問未果,只好直接問她。
「爸,你也念過大學,應該知道大學生活動很多,時間根本不夠用。」藍亦-隨口找了個理由。
「是這樣嗎?那麼玩了這麼多天,-有解月兌的快感嗎?」
藍承克帶著隱喻的詢問讓藍亦——那間變了臉色。
她迅速恢復鎮定,淡笑著道︰「為什麼要有解月兌的快感?玩樂只是消磨時間,爸,你未免把休閑娛樂看得太過嚴肅了。」
「真的嗎?」藍承克刻意再次問道。
他不是沒瞧見方才她一閃即逝的倉皇神情,這更是印證了他的想法。
「對啊。」藍亦-打了個呵欠。「爸,我想睡了。」
「好吧,早點休息。」
「爸也是,晚安。」
藍亦-在他的臉頰上輕吻一下後,迅速奔回房間。
癱在床上,望著窗外朦朧的夜色,她的眼里漸漸滿是淚光。
她恨恨的捶著床鋪。
不是說告白後結果如何不重要?為什麼她都已經努力地想忘掉他,老天卻不可憐她,他的身影依然停駐在她心中?
只要腦海里一閃過他的影子,她的心湖就不由自主的蕩起波瀾,壓抑不了,也抗拒不了。
難道她非得永遠愛著這個可恨的男人,無法從他的陰影中掙月兌,一輩子讓他的形影跟隨她左右,影響著她?
她不要啊!
有什麼方法才能徹底忘了他,還她寧靜的生活?
早知會這麼難受,她寧願選擇以「妹妹」的身分待在他身邊……
「亦-,-喝過這里的酒嗎?听說都是經過店長精心挑選,值得一嘗。」男同學熱絡的介紹著。
但藍亦-沒有理會他,只是盯著舞池。
炫目的燈光,嘈雜的音樂,喧囂的歡鬧聲,熱鬧的PUB完全無法引起她的興趣,心中的煩躁依然如影隨形,讓她頭痛不已。
她眉頭微微一皺,終于不耐煩,站起身便離開。
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忘記一切,早知道毫無效果,卻又不停地自我催眠,告訴自己這是最有用的辦法,只要別有空檔想起他,自然不會為情所困,怎知反倒讓她煩不勝煩。
無聊的約會,加上無趣的男同學,整晚盡是沉悶又無味。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自個兒去尋找更好的解憂方法,免得浪費時間。
踏出PUB沒多久,她忽然被後頭跟上的男同學拉住手臂。
「亦-,-怎麼不等我?」
「我不想待在那里,看你還不願離開,所以我決定先走。」藍亦-撇了撇嘴。
煩死了,滾遠一點!她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他難道不會看人臉色嗎?
「怎麼會,只要-說一聲,我就會跟-一道走啊。」
「可是我不想。」
藍亦-的話頓時讓男同學臉上涌起一絲惱怒。
「-在耍我嗎?」
「沒有,只是時間太晚,我要回家了。」藍亦——下話,轉身就往前走。
惱羞成怒的男同學一把將她拉往旁邊的暗巷,把她壓在牆上。
「你做什麼?」藍亦-甩開他的手怒道。
「哼,別裝清高,我都听說了,-之前拒絕男生的約會,只不過是想哄抬自己的身價,等時機一到,-骨子里的放蕩就開始作怪。」
「胡說八道!」藍亦-嗤之以鼻。
是誰跟她有仇,說出這種毫無根據的話,而听信這謠言的人更是愚蠢至極。
「呸!別否認了,大家口中都流傳著-有多甜美,床上的-更是浪蕩得可以,想不到……」男同學邪婬的撫著她的臉頰。「今晚我也可以嘗嘗。」
「放手!」藍亦-厲聲制止。
都怪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亂放話,要是讓她知道誰是始作俑者,絕對不善罷甘休。
「我為什麼要放手?這麼標致的美人就在我面前,不用用不是太可惜了?何況我真的想嘗嘗傳聞中的甜頭是什麼滋味。」
這時,他們的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由于背光,他們無法看清來者的臉龐。
「如果不放手,也許下一秒你的手就不見了。」他忽然出聲,語氣冰寒,嚇壞了想染指藍亦-的男同學。
藍亦-愣住了。
是他?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兒?
為什麼她的心隨著他的聲音而怦然?
啊,為什麼她那麼不爭氣……
「你……是誰,憑什麼管我們的事?」男同學企圖保持鎮定,但聲音依然止不住顫抖。
「對呀,我們兩人在這兒說悄悄話,你這個陌生人管那麼多做什麼?」藍亦-揚高嗓音道。
听出她負氣的語調,藍耀光二話不說的拉住她的手,不顧她的反抗硬是將她帶走。
男同學被這一幕嚇得啞口無言,愣愣的注視著漸行漸遠的兩人,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