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三人紛紛面露詫異的瞅著她。
「我很滿意他在床上的表現。」郭芳瑜出其不易的偎近賀紹威,明亮的水眸盡是甜蜜的光芒,儼然是個沉浸在幸福愛河中的美麗小女人。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賀紹威了然于心,感動的配合她,手與她緊緊交握。
「旁人說什麼,對我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只在乎她相信我。」
「你們……」仍抓住他手腕的王玲玲,悻悻然的放開,滿臉不相信,「你不是沒有女朋友?」
「我是沒有女朋友。」
「那她……」王玲玲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她是我未婚妻。」賀紹威堅定的回答她,並給了郭芳瑜一抹燦爛的微笑,映入他人眼中,絕不會懷疑他們在演戲。
「未婚妻耶!王玲玲,-想要重回他懷抱的希望落空了。」李子良嘲諷的拉回她,「-還是乖乖回來當我的妻子,別丟人現眼。」
「不要,你這個變態,說什麼我都不跟你回去。」王玲玲驚恐的甩開他的手,慌張的躲在賀紹威身後,彷佛踫到駭人的猛獸,欲找個安全場所藏匿。
「-以為逃得了嗎?如果-堅持不跟我回去,賀紹威明天就會被控告破壞家庭,等著接律師信。」
李子良語出威脅,听得賀紹威攏起眉心,納悶他們夫妻的關系怎會惡化到這種地步?
「沒有證據,你告不了。」王玲玲辯駁。
「我有沒有這個能耐,-難道不清楚?」李子良陰險的哼笑。
此話一出,賀紹威明顯的感覺到背後被王玲玲緊揪住的衣服緩緩松開,只見她緊咬著嘴唇,不甘願的走回李子良身邊。
她一走近,李子良毫不憐香惜玉的猛然扭住她的手,硬拖著她離開,不甘願的她頻頻回首向賀紹威投出求救視線。
「我回去了。」親昵的接觸只限于剛才,郭芳瑜轉身去牽摩托車,藉以安撫因他那句「未婚妻」而亂跳的心。
「謝謝。」賀紹威走到她旁邊,感謝她的急中生智,解救他月兌離難堪的場面。
「不客氣,只是以後不要亂說我是-的未婚妻。」郭芳瑜的語氣有些許抱怨。
「這是事實,我們還曾經辦過訂婚……」
「停!你可別忘了,你並沒有出席。」郭芳瑜打斷他。
「可以補辦。」月兌口而出的話,更使他認清一件事,也許心中的疙瘩未全然褪去,卻不妨礙他對她的悸動,他可以試著改善狀況。
「補辦?過去的事是難以彌補的,那時你知道我是抱著多麼喜悅的心情等待成為你的妻子嗎?即使我很清楚你非常抗拒,但我仍然抱著希望,至少希望你能看在爺的面子上,別把場面弄得太僵,沒想到你……真的很狠心,讓我受盡嘲笑,嘲笑我這只丑小鴨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隨著自己的心聲道出,酸澀的煎熬飛快席卷她的心坎,淚不爭氣的濕潤了眼眶,滑落臉頰的珠液,顆顆是對他無情的指控。
「對不起,那時候我討厭女人。」賀紹威慌得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種場面,尤其是她我見猶憐的愁容,像在他心上硬生生的投了塊大石,壓得他悶悶不樂。「如果重新來過,我絕不會放-一個人忍受這種折騰。」
郭芳瑜吸了吸鼻子,「好了,不要再講了,是我失控在先,別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下去。」
怎麼搞的?她不是已曉得他的苦衷,為什麼還跟他計較?如果他沒有提到「那時候我討厭女人」的話,她不就會繼續「番」下去,泄漏內心最深層的渴望,渴望不止是維持朋友的關系就好,還多了份奢求。
「-要我們做多久的朋友?」賀紹威抑郁的道。
「朋友可以是一輩子。」縱使她明白自己的情感,依然決定欺騙自己,因為她不想再受傷了。
賀紹威強打起精神,咧開嘴,「-在勉強自己,若這是-給我的教訓,我無話可說,只是當-覺得我的心被背叛的陰影纏繞時,是否也該想想-自己?我都肯努力的走出來,-為什麼不給機會與我一起經營這段感情?或者-根本就在怕,對我沒有信心,不認為我能夠平復心中的傷痕?」
他的黑眸銳利的凝睇她,看透了她害怕的事,她措手不及的說︰「沒錯,我是對你沒信心。」
「是嘛,原來是我做人太失敗。」賀紹威自我揶揄,苦澀的搖頭。
「知道就不要再強求改變目前的關系,再見。」
郭芳瑜發動車子,噗噗的揚長而去,蔓延的灰煙叫囂般遲遲未退,賀紹威百般無奈的仰頭望著大部分被都市大廈遮掩而看不到星星的黑幕,不懂該如何才能安撫她的心?
以為「朋友」這身分是個煙霧彈,可以維持曖昧不清,只是當情愫漸漸發酵,又怎會滿足于現狀,想要突破是理所當然,可惜一切不盡人意。
他不是沒思考過是否要請爺爺幫助,至少爺爺的話比他有分量,但後來想想感情要靠自己,于是他放棄這個念頭,試著土法煉鋼,沒想到現下居然換來更慘的結果,看來他要變更作戰計畫了。
賀紹威下班回家時,瞥見門口坐了個孤單的身影,無助的靠在柱子旁,雙眼忙碌的尋找等待的人影。
當他一走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進他懷中,錯愕的賀紹威愣了幾秒後,硬生生的扳開她緊抓著的手,將她推開一個手臂的距離。
「-在干什麼?」
「紹威,救救我!」王玲玲沮喪的求助他。
「救-?」賀紹威眉頭深鎖,她憔悴的容貌,比起前幾天,更顯蒼白虛弱,見她淒涼的模樣,他心中的恨意似乎已逐漸消褪,轉而同情起她悲慘的處境。
「我一直想跟子良離婚,可是他不準,因為他認為有損門風,但是我……我受不了了,他的疑心病好重,稍不如他的意就會出手打人,我好幾次被他打成重傷,為了怕上新聞,他沒有送我到醫院接受治療,而是請信任的醫生來看我,你看……」王玲玲卷起袖子,手臂上布滿淤傷,看得出來李子良下手殘忍。
「怎麼會這樣?」他印象中的李子良個性沒這麼火爆,雖然上次見面時,李子良跟以前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應該還不至于到打人的地步……
「今天我是趁人不注意逃出來的,我不想再回到那麼恐怖的地方,但又無處可去,只剩下你,你要幫我。」
「這已經是家暴了,-可以請律師協助訴請離婚,我實在愛莫能助。」賀紹威不是沒有憐憫心,而是清官難斷家務事,況且他們結婚多年,若她所言屬實,她早該向外求援,怎會拖到現在?
「我不認識律師,就算請到,他們也有辦法說服律師別幫我打官司。」
「試試看才知道。」賀紹威依然堅持不-渾水。
「紹威,你真的不幫我?」王玲玲苦苦哀求。
「我的能力有限,只能給-建議。」他莫可奈何。
「能不能至少幫我找個住的地方?別讓我今晚流落街頭。」
「如果-身邊有錢,請去住飯店。」他淡然的道。
「我沒錢,子良凍結了我的戶頭,我根本無法動用半毛錢。」
「這是五千元,夠-住一晚了。」賀紹威從皮夾取出五張千元大鈔。
「之後呢,我該怎麼辦?我連請律師的錢都沒有。」
「-可以去驗傷,帶著醫生開立的驗傷單到法院詢問相關事宜,他們一定會派人給-應有的建議及必要的幫助。」她泛著淚光的可憐神情並沒撼動賀紹威。
「這段時間你難道不能陪我度過?」王玲玲哽咽,難過的瞅著他。
「抱歉,不太適合,趁天尚未完全黑前,去找個飯店休息一下,再思考明天該怎麼走下去。」
賀紹威已下達逐客令,听出話意的她,縱使仍有千言萬語,也只有把話吞回去。
「謝謝你的五千元,改天再還你。」
「沒關系。」
賀紹威送走王玲玲後,馬不停蹄的驅車到餐廳,就為了見思念的郭芳瑜一面。
「你還來做什麼?吃一樣的嗎?」郭芳瑜悶著臉問。
「幾日沒見,來看一下-過得如何?一樣的。」
「生活無慮,只要某人不出現,會比較神清氣爽。餐後甜點要哪個?」郭芳瑜心口不一的道,殊不知乍見他時,連日來的悶悶不樂,猶如撥雲見日般喜不自勝,卻又故作逞強。
「給我女乃酪-真的一點都不想我?」賀紹威臉色黯淡。
「有必要嗎?你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男朋友,想你有何用?飲料呢?」她口氣企圖維持平靜,避免泄漏最深層的情感。
「咖啡。兩者我都想做,只要-點頭。」賀紹威順著她的話回應,藉以表達內心的渴望。
「兩者我都不想。馬上來。」放下點餐單後,郭芳瑜加速步伐遠離他。
接下來,她更是不願跟他有任何接觸,吩咐其他服務生替她送上餐點。而他,這頓飯吃得痛苦萬分,食不知味。
過程中,他接到一通緊急電話,趕緊奔回家處理。
沖進家門,王玲玲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納悶的蹙眉。
「-在這里做什麼?」
「紹威……」王玲玲話未畢,又一個箭步朝他懷中飛奔而去,這次賀紹威反應快速的朝旁挪動,她撲了個空,喪氣的放下雙手。
「有話直說,不必動手動腳。」他走到賀紹洋身邊,尋求支持。
接收到賀紹威困擾眼神的賀紹洋附和,「小姐,-剛說有要緊事找二哥,非得親自跟他本人說不可,現在人到了,-快講,很晚了,大家要休息了。」
「可不可以留我住一晚?」
「不行!」賀紹洋搶先賀紹威拒絕她。
「紹威?」王玲玲漠視賀紹洋的話,視線落在賀紹威身上,等待不同的答案。
「我跟我弟弟一樣的意思,-不是要去住飯店?」
「從這里離開後,我發現有人在跟蹤,所以不敢一個人去住房間,怕被他們帶回去,才想盡辦法甩掉他們,繞回來。」
「既然如此,待在我們這里也不見得安全。」賀紹威說。
她描述的是真是假?無奈礙于時間,只能等明天才能確認,此時的處理考驗他的應變能力,無論如何,他的前提是「三不政策」──不多听、不多問、不同情。
並非他惡劣到連留一名弱女子過夜都做不到,重點是要先確保這屋子里的人的安全。
「而且難保他們不會找上門,到時-是不是要我們當人肉箭靶,替-擋住那些人?」賀紹洋斜揚唇說。
「我沒這個意思。」王玲玲搖頭否認。
縱使有,經這一說,也不能承認,要以大局為重,先住進他家再說。
「如果-真的沒地方去,我先暫時幫-安排住的地方。」賀紹威提議。
「不是這里?」顯然王玲玲對這個建議有點失望。
「我們這里只有男人,為了避嫌,實在無法留-,就麻煩-委屈一下了。」話畢,賀紹威撥打電話。
幾分鐘後,他請計程車將她送達住處,能減少接觸就盡量避免,即便她百般哀求的淚眼殷殷望著,他依然不為所動送她離去。
回到屋內,賀紹洋用饒富興味的黑瞳迎接他。
「想知道她是誰吧?」賀紹威明了的悶哼,「要不要猜看看?」
「很難猜,因為你已經對外放話要改頭換面,應該不會再有不識相的女人在這麼晚的時候找到家里來,所以你還是自己講。」賀紹洋不知所以然的聳肩。
「她是我前女友,現在是李子良的妻子。」賀紹威淡然的答腔。
「原來,難怪我覺得她很面熟。」由于工作的緣故,李家找過他設計競選企畫,他親自上門拜訪詳談細節,曾匆匆一瞥王玲玲,所以印象不是很深。
「你見過她?」賀紹威訝異。
「嗯。」賀紹洋描述見面的經過,突然靈光一閃,「該不會她就是你上次口中提的『不能原諒見錢眼開,利用男人,還妄想腳踏兩條船』的女人?」
「你的聯想力真豐富,被你猜到了。」賀紹威試著隱瞞的事,稍不留意,終究曝光了。
「這有什麼不好講,你干嘛三緘其口?」
「過去的事就算了,沒必要到處去宣傳李家媳婦是這樣子的人,政治人物的面子是很重要的,若因此影響聲譽,後果恐難想象。」
「顧忌是對的,可是我們是親人,讓我們曉得你所受的傷害不為過啊!」
「無所謂,反正都過去了。」賀紹威不在意。
「真的不在乎?那你心中的疙瘩是怎麼回事?要不要解釋一下?」賀紹洋指證歷歷,絲毫不認為他做到了。
「我已經試著撫平傷口,努力不影響對感情的看法,尤其在見到她,發現她過得並不是很好時,胸口的那股不平突然獲得紆解,深感上天是公平的。」
「你這叫踩低別人,抬高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嗎?」
「賀、紹、洋,我是認真的,你干嘛批評得那麼難听?」賀紹威斥責。
「開玩笑的啦,我是想緩和一下嚴肅的氣氛,你能走出來,替你高興都來不及,而且有一句真心話一定要告訴你,你跟她分手是正確的。」
「為什麼?」賀紹威知道他接下來還有話說。
「她剛剛在這里等你時,我發現她會有意無意,試探般的對我拋媚眼,甚至說一些費人猜疑的話,似乎是想看看她的魅力在我身上能不能發生效用,而我卻只想送她一句話。」賀紹洋光是回想,就禁不住打哆嗦,慶幸自己的抵抗力驚人,不致受她迷惑,不然兄弟間可能會為了她演變成兄弟鬩牆。
「哪句?」
「你還是別知道得好,總之要把持得住,這是小弟給你的真心建議。」雖說是事實,但拿「水性楊花」來形容一個女人,還是不太適當。
「別鬧了,我懂得分寸。」賀紹威笑笑。
「那就好,不要回首過去,因為有個好女人在等著你。」
「唉!我都快沒轍了。」一提到郭芳瑜,賀紹威的精力頓時被抽空,像泄了氣的皮球,無力的癱軟在沙發里。
「需不需要助你一臂之力?」賀紹洋主動伸出援手。
「我本來是想自己來,不想尋求爺爺和你的協助,可是我不行了……」芳瑜的倔強實在很難搞定,猶如徒手欲將釘子打入銅牆鐵壁般,無能為力。
「你很見外,只要你一開口,我跟爺爺絕對義不容辭,何必白白浪費這麼好的資源,你是覺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會好過我跟爺爺與她的交情嗎?」賀紹洋忍不住戲謔他的「不自量力」。
「是,你說得對,你們一句話好過我講三句,甚至十句。」賀紹威深知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如他們,畢竟他跟她的開始並不愉快。
「好說,怎麼樣?要還是不要?」
「麻煩你了。」
翌日,賀紹威的辦公室來了個不速之客。
「找我有事?」賀紹威警戒的盯著李子良。
「跟你談玲玲的事,她有來找過你嗎?」李子良的語氣不若那天盛氣凌人,反倒多了份蒼涼。
他以為是錯覺,仍心有防備的選擇前句回答,「為什麼要跟我談她?」
「這可能會花你一些時間,不曉得方不方便?」
「請說,我目前手邊的事沒那麼趕,可以暫緩處理。」
「是嗎?謝謝你撥空听我講,從我們成為情敵後,我一直拉不下臉跟你談和,其實跟玲玲交往沒多久,我就發現了她的惡習,卻又深愛她無法自拔,寧可欺騙自己,也不願跟她分手。
「這些年來,她不斷尋找能夠給她更多錢的人,不滿足我每月給她的固定生活費,為此她經常跟我大吵要多拿些錢,我不答應,還要求她克制支出,無奈她听不進去。
「為了拿到更多錢,她開始用各種不同的理由,去詐騙別人,又在東窗事發後,把爛攤子丟給我處理,為了李家的顏面,我已經出面替她解決了十幾件,還想盡辦法隱瞞這些事。
「現在她把矛頭指向你,因為我對她逐漸冷淡,讓她想起了你的好,所以那晚我刻意貶低你,希望能打消她的念頭,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听完這番話,賀紹威的腦袋轟轟作響,簡直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訊息,更是難以想象王玲玲是這樣愛慕虛榮到不擇手段的女人。
他艱澀的道︰「你打算怎麼辦?繼續跟她在一起?」
「是啊,我還是無法不管她,我試過離開她,但很難。」李子良感慨,「這就是深陷愛情泥淖的折磨,或者也可以稱之為盲目的愛情,明知她的缺點,卻又相信有天她會改變,很傻吧?」
「應該說每個人都會有執著的時候,只是你的執著在于她。」
「希望你听完後能夠原諒我,也很抱歉對你造成的傷害。」
「不,是我要謝謝你今天來找我,將我從執著里解救出來,否則我還在為她的背叛耿耿于懷。」賀紹威心上的那塊陰影總算消失,也決定不再記恨她的所為,因為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那就好,還能做朋友嗎?」李子良伸出手。
「當然。」賀紹威坦然笑著,迅速扣住他張開的手,握住重拾的友誼。
隨後在賀紹威的帶領下,王玲玲被李子良帶回去,凝睇著這對難分難舍的夫妻,他百感交集。
愛情是個折磨人的東西,但它令人難以忘懷的就在于能夠嘗到酸甜苦辣。
當遇到一段失敗的戀情時,傷心在所難免,也許需要時間治療,但無論長短,至少別成了下段愛情的阻礙,他阻礙得夠久了,現在海闊天空的感覺真好。
新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