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敲門聲響徹在佩蒂的夢中,直到她意識到這是現實,不是夢。她勉強睜開眼楮,從枕頭上抬起頭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鬧鐘上大大的數字正顯示著七點過十分。在星期六的早晨,這麼早就被驚醒讓她怒氣沖天。
「走開!」她大喊了一聲,又讓她的頭在枕頭上垂落下來,她的眼楮再一次合上了。
「佩蒂!」低沉沙啞的男性嗓音從門外傳進來,「我想要見你。」
她的眼楮倏然張開,周圍的一切朦朦朧朧模糊一片,陽光從窗台上的百葉窗中透進來,橙紅色的和桔黃色的光點綴著她的工作室。她將毯子推開,在床邊坐起來,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她的頭發。
她記起昨夜的點點滴滴,她與喬治-米歇爾的爭論;恩狄娜關于如何操縱男人的勸告;卡梅倫打開一瓶香檳酒,給她倒了一杯,她喝了。這就是她犯的一個大錯誤,從那一刻起,事情在她的記憶中有些混亂了,她向他提的問題中混雜著他對她的凝視,他的面容他的微笑都在慢慢地誘導著她,直到最終,她在他的親吻中投降。
哦,那些親吻。
她用舌頭舌忝了一下嘴唇,他的味道還留在那兒。
「佩蒂?」重重的敲門聲又響起來。
「來了,」她喊了一聲,「稍等片刻。」
她沒有睡袍,她的舊睡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她至今也沒有再買一件。她倒有一件披巾,正搭在她的女乃油色沙發的靠背上。她將披巾披在身上,這樣能遮蓋住她極短的睡衣。她從桌子上抓起她的眼鏡,光著腳,向門口走去。
「哪一位?」她問,雖然她非常清楚站在門外的是誰,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聲音,有誘惑力的嘴唇,和堅韌的身體;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誘惑……或者他所引起的意亂情迷。
「卡梅倫,」他回答說,「我需要和你談談。」
「現在才早上七點鐘。」
「我知道,很抱歉吵醒了你,但是我在八點鐘有一個高爾夫球的約會,我只用幾分鐘。」
听起來他不像是抱歉,倒像是嘲諷與命令,而且完全清醒,她煩惱地意識到這一點。
門上的鏈子和插好的插梢松開來,她打開門然後走回去。他站在方廳中,控制著這片空間,他的頭發有些散亂,一件淺藍色的毛衣套在白色的馬球衫外面,褲子很隨便,一直垂到腳面。他仿佛剛剛從男人運動廣告的插圖中走出來,她感覺他像是一個街上的頑童。
她又一次用手梳理了一下長發,將它們從臉的兩側拂到後面去,想讓自己再清醒些。披巾滑了下來,露出了她肩膀上的睡衣的淺粉色花邊。他的目光跟了過去,然後落得更低,他那綠色眼楮里的神情擁抱著她,讓她一陣戰栗,又一陣躁熱。
「我可以進來嗎?」他問,向前走了一步。
他從她身邊走過,進入她的房間,似乎這地方是他的。她原以為她不會再見到他了,然而現在他就在這兒,她慢慢關上了門。
卡梅倫打量了一會兒她的房間,他沒想到還有個工作室。一個小沙發和一把安樂椅佔據了一個角落,一張圓形的桌子和四只廚房用的椅子佔據了另一個角落;廚房很小巧——一張早餐桌面向著臥室——用升起的平台隔開的她睡覺的地方。每一樣東西的色調都是淺色的,女乃油色,象牙色,女敕綠色,淡黃色和橙紅色,都配合得錯落有致,甚至她鋪在雙人床上的床單,都展現出一種色彩的節奏來。
「我喜歡。」他說,對她控制色彩的本領感到驚奇。她用混合的顏色和有限的空間,創造出一種朝氣蓬勃、生機盎然的氛圍;將狹窄、擁擠的價格低廉的房間,變成了高雅品味的展示廳。
「我把它叫做家。」她說,同時四處環視著。
她的眼鏡有些歪,她的頭發蓬松散亂,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化妝品,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剛起床的女人。他看了一眼她的睡意惺松的樣子和她凌亂的床,他應該為這麼早就叫醒她感到有些內疚。
他沒有。
他昨夜的覺睡得很少。夜晚的大部分時間,他的身體與精神雙重苦惱著。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的大腦回憶著幾個小時以前發生的事情……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他並不相信靈媒的預言,但是他想要佩蒂,那種渴望——一種實際的需要——讓他困苦不堪。在她離開以前,他已決定結束他們之間的合作關系。
在早上五點鐘左右,他想起了如果要解聘她他在法律上應付的責任,于是他改變了主意。
他非常精通法律,意識到如果在他向她提出了協議之後,又把她解雇,他就會面臨不必要的麻煩。他不需要花邊新聞,他所要做的就是和她談話,讓她回來。
「你忘了這些。」他說,將三本烹飪書遞給她。
「噢——我都忘記了。」她伸手去接書,身上的披巾滑得更低了。他盯著她圓潤光滑的肩頭和隱約起伏的胸部,感到從未有過的誘惑。她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她的目光和他對視了極短的一剎那,然後她轉開了眼楮。她將披巾向上調整了一下,手臂下夾著書。
「謝謝,」她將書放到桌子上,「看來我形成了總把一些東西落在你的住處的習慣。」
「這是唯一一個能讓你保證再次見到我的方法。」
她的眉毛挑了起來,「你是這麼想的嗎?」
「這種情況以前發生過。」
「你忘了,我不玩游戲。」
「所有的女人都在玩游戲。」
她仰起了她的頭,「你為什麼在這兒,卡梅倫?」她的目光又落回到書上,「當然不只是為了還書,還書不應該在清晨這個時候。」
「我想和你談談,」一個小時以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見到她,現在他在這兒了,他反而對他的這種做法感到了不妥,「關于昨天晚上——」
他停下來,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下去。和她呆在同一間房間中,知道她在披巾下面穿得非常少,他變得更加心猿意馬起來。如果他今天早上醒來時,她在他的身邊,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
然後,再一次,也許不。
「我昨夜有些失態,」他接著說,「我不應該——」
當他這次停下來時,佩蒂笑了,看起來多麼不可思議,芝加哥的城市男人正在絞盡腦汁地措詞,她替他說下去,「你不應該那麼好奇?」
他迅速地向她的嘴唇看了一眼,「我不想讓你感到任何壓力,不論在哪一方面來說,對我而言,讓我們的關系超出工作關系以外,是愚蠢的做法。」
愚蠢但是有趣,「我理解……而且同意。」
「是否我會听從你的設計,還是決定解雇你,要看其他方面的因素而定。」
她點點頭,開始理解了他的意圖,「你害怕如果解雇我,我會讓你有一條花邊新聞?」
他的眉毛輕輕地揚起,告訴她這正是他所害怕的。他一大早就跑到這里來,因為他的位置岌岌可危,他知道這一點。
「讓我想想,」她說,「你讓我和你睡覺,我拒絕了,于是你解雇了我。」她再次點點頭,似乎在認真地考慮著這個想法,「是的,我想我會和你打官司的。」
「我不想因為那件事而解雇你。」他粗魯地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只是在你我之間的私事。」
「那麼我們昨天協商的設計方案是誰的公寓?」
「我的。」他發出一聲失敗的嘆息。
「你很擔心,是不是?」她從他身邊走開,走向她的小廚房,「想喝點咖啡嗎?」
「我沒有時間,」他仍然在原地站著,「我不想吃任何東西,我不想打亂你的計劃。」
「我想你也不會。」她抓過來裝咖啡的細頸小口玻璃瓶,打開蓋子。讓披巾保持原來的位置已變得不可能,當她向咖啡瓶中倒水的時候,披巾再一次滑落下去。她背對著卡梅倫,佩蒂希望從他所站的位置,他不會看到很多。
卡梅倫看到的景象誘惑了他。他不知道她是否在用她的身體挑逗著他,或者是出于她的羞怯,反正她試圖將自己遮擋起來的努力失敗了。她的淺粉色的睡衣對遮蓋她的身體作用不大,從她的長發所散落下來的肩胛骨以下,她的身體讓他一覽無遺。
從他昨夜對她的擁抱來看,她的身體很輕盈,她緊緊地靠著他,有一種女性的嬌柔。他還知道,如果她將水倒進咖啡壺中,他看到的將會比此刻更多。「為什麼不讓我來幫助你呢?」他說,走到她的身後。
他听到她急促地吸了一口氣,知道他的靠近讓她受到了驚嚇。她將咖啡瓶遞給他,抓起了披巾,將它在腋下合攏起來,然後她才面對著他。
他向下看了一眼,發現她力圖遮掩自己的結果,是讓她比以前暴露了更多的地方。現在女乃油般光潔的大腿展現在他的目光之下,有一種天鵝絨般柔軟的質感,一只小小的蝴蝶紋身刺在她的臀部。
他笑起來。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很快地,她又調整了一下披巾,擋住了她的蝴蝶和她的身體。她將頭發從臉側甩到腦後,看著他,似乎不在乎他在想什麼,只有她頰邊的一抹玫瑰紅,透露了她的窘境。
他仍在笑著,但是對蝴蝶沒有發表任何評論。他比他應該看到的看到了更多,開始有他自己的麻煩了,生理上的麻煩,他必須將他的心思放到別的事情上去,「咖啡放在哪兒?」
「那兒,」她指著碗櫥,「但是我能——」
他打開碗櫥,拿下來咖啡罐和過濾器,「你平時喝多少?」
她放棄了,走回去,「里面有只勺子,每杯用一勺。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兒?」
「我今天早上給你的公司打電話,我原以為你住在那兒,我听到了你的留言。當我正在給你留言的時候,你的合伙人接起了電話。」
「達琳起來了?」
「起來了,而且非常活躍。她說她今天早上要去一個拍賣會,靠近橡樹公園的某個地方;她還向我解釋你不住在那兒,只有她住在那兒,如果我想要見到你,我就必須到這兒來。因為你的住處離我去俱樂部的路線不遠,于是我就決定過來了。」
「在清晨七點鐘?」
「很明顯,你不像你的合伙人起得那樣早。」
「至少在星期六不像。」特別是這個星期六,佩蒂懷疑她昨天夜里只睡了總共不到三個小時的覺,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很久……不斷地回憶他們的親吻。
咖啡開始煮起來,他走開來,「你理解我昨夜的焦慮,是不是?」
「我理解。」她向後靠在櫃子上,緊緊抓住披巾,「你知道,這很有趣,但是昨夜我真的認為你取消了我們的合作。」
「真的嗎?」他走出廚房,在她當做起居室的空間內走來走去,「你這里沒有太多的房間可以走一走,是不是?」
「我不能說我的住處和你的一樣寬敞。」她看著他走到她掛在牆上的兩幅照片前。
「那是我的姐姐黛娜,她的丈夫泰德,和我的外甥喬,那時他剛四歲。」
「扁桃體有病的那個外甥?」
她點點頭,「現在已經沒有扁桃體了。」
「他現在還好吧?」
「很好,吃了一大堆的冰激凌,這是黛娜說的。」
卡梅倫笑了,「我記得當我切除扁桃體時,我的媽媽也許諾給我冰激凌。」但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它。
他的目光轉到另一張照片上,一對中年夫婦站在海邊,清澈碧藍的海水在他們身後。那個婦女看起來很像佩蒂,修長、苗條、皮膚白哲、頭發金黃;另一方面,佩蒂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那個矮小、黑頭發的男人。「你的父母?」
「我的媽媽,凱文是我的繼父,我的生父在我兩歲時就去世了。」佩蒂走到卡梅倫的身邊,「我不記得我的生父了。當我八歲時,我的媽媽嫁給了凱文,他幾乎就像是我的父親。他們現在住在威斯康星,」她笑起來,「而且非常快樂,我的父親和我的母親都有一個成功的婚姻。」
她強調了「非常快樂」這兩個詞,他明白了她的所指,「就你所知,他們有很美滿的婚姻,」他辯論著,「但是表面上的東西不是實質。」
「多麼尖銳。」她輕笑著,責備著他的憤世嫉俗,「讓我猜一猜,你的父母離婚了。」
他搖了搖頭。
「總是爭吵?」
他再次搖搖頭。她像大多數女人一樣,想就他為什麼反對婚姻找出一個答案,他不打算解釋,至少不會比告訴靈媒的更多,理由很復雜——同時也很簡單。
「我的父母相處得很好,」他說,「實際上,我的父親非常寵愛我的母親,在他看來,太陽的升起與降落都是為了她;而且她也一直擔心我的父親,當他死時,她深受打擊。」
「你的父親死了?」
「是啊。」這件事仍然讓他憤憤不平,「癌癥。」
「我很難過。最近嗎?」
「不是,當我十六歲時。」
佩蒂想要伸出手去觸模他,讓他知道她理解他失去親人的悲哀,但是她縮回了手,觸模看起來太刺激了,也太危險了。她讓她的反應平淡下來,「癌癥很可怕。」
「尤其是它不應該得上的時候。」
他的聲音中有一股怒氣讓她不理解,像是意在言外的指責,「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從他工作的那家工廠出來,他就不會有這種得病的機會,他也許在今天還活著。那家工廠說,我父親接觸的化學藥品與他的死沒有任何關系,但是我不相信。」
他短促的情緒上的激動一閃而逝,卡梅倫的表情再一次恢復了防御,「我們的父親都死了,母親都又改嫁了。」他在鼻子里哼了一聲,充滿了諷刺意味,「婚姻看起來是你們這種性別的人喜歡的消遣。」
「人類應該繁殖並且發展,」她說,「而不是過獨居的生活。」
「為了繁殖後代,人們並不一定要結婚。」他向她的床上瞥了一眼。
她注意到了,「對我來說,沒有婚姻承諾的性——僅僅是性。」
「不錯,但是我認為它是更好的性,」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帶著建議性的笑容,「什麼時候你改變主意了,告訴我。」
「不要妄想。」
「哦,我沒有。」他看了手表一眼,然後向她的房門口走去,「我必須走了,當那些設計完成之後,你會給我打電話?」她點點頭,「下星期的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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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卡梅倫從佩蒂的房間走出來時,他感到有些內疚,他告訴她與不與他睡覺都沒有關系。他沒有告訴她的——不能告訴她的——是再次見到她,更加強了他決定向她的設計說不的決心。
他怎麼能與她一同工作呢?她總是讓他心猿意馬,想入非非;她迫使他向她講述他自己,比他曾經告訴別人的還多;他本不想談論他父親的,沒有必要。
在鄉村俱樂部時,他試著想把她從他的思想中清除出去,結果是徒勞無獲的。一會兒,他想起他們昨夜共享的親吻,她的味道和她的感覺;一會兒,他又在頭腦里改寫著他們之間的爭執。他無法將他的思維集中在他的三個高爾夫球伙伴的談話上面,直到米奇提到了佩蒂的名字,卡梅倫才注意听著。
「你們應該看一看來給我們的唐-璜設計公寓的可愛的人兒,」米奇對查利-邁克米蘭和列奧-斯迪菲德說。
卡梅倫糾正米奇的話,「我還沒有正式雇用她。」
「很漂亮,是不是?」查利說,向著卡梅倫會意地一笑。
「大腿到這兒,」米奇回答著,用手向他的下巴比劃了一下,「長長的金發,」他停了一下,看著卡梅倫,「也許那不是天生的。」
卡梅倫想起當佩蒂向上圍著披巾時,他看到的她的臀部和大腿,還有那只蝴蝶紋身。他微笑著看著米奇,「那是天生的。」
「啊哈!我們的唐-璜又得分了。」米奇搖著他的頭,「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的,可是我,健康,長得也不壞,還有不斷增長的法律經驗,經濟上也有實力,而且非常渴望結婚,但是有向我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嗎?我找到過看起來像泳裝模特一樣的室內設計師嗎?」
卡梅倫對他朋友的兩難處境輕輕笑起來,「我不知道你曾經尋找過看起來像泳裝模特的室內設計師,但是上星期和你在一起的銀行經理看起來不壞。」
「不壞?你想談論厭倦?」米奇拉長了聲音,「昨夜我帶她去喜劇俱樂部,她僅僅笑了一次。」
「看來,這情況不妙。」列奧說。
「我的妻子總是在一個小時以後,才明白笑話的含義,」查利說,咕噥著,「如果她能最終理解的話。我們結婚的時間越長,她的幽默感越少。你是很現代派的,卡米,要及時行樂,機會總是很快就溜掉的。」
「就像是你的叔叔,對不對?」米奇說。卡梅倫的叔叔曾經在不同的場合和他們三個人都打過高爾夫球,「這是你們年輕人追逐的震顫。」
「我不知道什麼是‘震顫’。」卡梅倫說。
列奧微微笑起來,「听約翰講話,就是一種震顫。現在他在做什麼?還在賺錢增加他的百萬財富嗎?」
「他現在很好,他的公司仍然被業績線排名為最好的企業之一。」
「自從那次直播節目以後,你和他談過話了嗎?」米奇問,「檢查一下他是否已經與他的命中注定的伴侶聯系上了。」
「命中注定的伴侶?」查利和列奧重復著。
米奇講起那個故事,從股市報道被直播節目取代開始,他不時地在這里或是那里修飾潤色一番,最後他將佩蒂呆在卡梅倫的公寓里,等著他回來做為結束,一切就像靈媒所預言的那樣。
「于是你見到了你命中注定的女人。」列奧說,笑了起來。
「我希望沒有,」卡梅倫對這個想法報之一笑,「她會毀了我的事業的。她昨天晚上在我的公寓里和喬治與恩狄娜一起吃晚餐,我想當喬治說女人不像男人那樣有能力時,她幾乎要向他宣戰。」
「那個喬治-米歇爾和米爾科技公司?」查利問。
「就是他。」
米奇笑起來,「想到那天她激烈指責你的樣子,我想她讓你的老主顧奮起反抗了吧。」
「喬治對我說,如果我想和她卷在一起的話,我最好先去檢查一下我的大腦。」
「正確,」米奇沾沾自喜地點著頭,「你們兩個真是天生的一對。」
「不對。」
「她讓你的生活有趣。」
「我可以找到其他的方法讓我的生活有趣。」
那三個男人看著卡梅倫,笑著。卡梅倫搖著他的頭,「忘了它,我是一個不結婚的男人,就這些。」他轉向米奇,「我看不出你為什麼對那件事這樣敏感,為什麼總是重復那件事?」米奇仍然在笑著,走到高爾夫球的發球處,「因為,當一件事看起來很好時,它實際上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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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蒂喝完了她的第三杯咖啡,合上了最新的《建築指南》。這個早上她必須完成許多事,她要做每周一次的清掃,要付賬單,還要閱讀大量的資料。她的頭腦中跳躍著很多新的靈感,她準備去到公司里,開始給卡梅倫的公寓設計藍圖。
達琳說在下午以前,不要指望她從拍賣會上回來,但是在周一時,她們雇用了一名婦女在周六照看店鋪,既然她沒有打電話來,佩蒂想公司的一切事情都進行得很順利。
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她拿起了話筒,準備盡可能簡潔地回答問題。話筒里傳來一陣驚慌不安的聲音,「佩蒂?」
她立刻听出那是達琳的聲音,「出了什麼事?你在哪兒?」
「在公司,我的汽車不能開了,所以我沒有去拍賣會,佩蒂,我今天早上接到了一個電話。」
佩蒂長出了一口氣,放松下來,達琳做事情總是富有戲劇性,她應該去當演員。「卡梅倫的電話,是不是?我知道,他剛剛來過這兒。」
「不是卡梅倫,」達琳停頓了一下,佩蒂听到她在深深地吸氣,「他回來了。」
「他?」達琳簡短的話中暗示著什麼嚴重的事情,佩蒂認為她不是在演戲,「你的意思是……」
「吉姆。」
佩蒂能理解達琳的激動不安了。吉姆-勞倫斯在三年以前離開了她,在他們的嬰兒死了一個月以後,他坐飛機走了。他需要去「尋找」他自己,這就是當他最後一次和達琳接觸時,他所說的話。從那以後,吉姆偶爾打電話回來,每一次都讓達琳煩惱,但是據佩蒂所知,他從來沒有再回到過芝加哥。
「他住在他父母的家里,」達琳說,「他想要見見我,佩蒂,我該怎麼辦呢?」
「你想怎麼辦?」佩蒂清楚地知道她會對吉姆做什麼。在她看來,當男人離開家以後,所有失去孩子的痛苦都要由妻子一人承擔——那個男人只顧他自己的生活,卻沒有看到他給別人的生活帶來的毀滅性打擊,這樣的男人都應該在身上涂上油,頭上插上羽毛,然後大頭沖下地被吊死。
「我不知道,」達琳承認,「我想見見他,我們需要讓事情有個了結,但是——」
「但是什麼?」
「我害怕……害怕當我看見他時,我的感覺。哦,佩蒂,我是不是發瘋了?」
「有可能,」佩蒂說,「是男人迫使我們發瘋的。」
「那麼,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了,」達琳嘆息著說,「不需要等待,他就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