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恩坐在車站里堅硬的木椅上,試著不去注意周圍的炎熱、擁擠和難聞的氣味。他們出發已四天,他已經外始強烈地懷疑自己是否一時糊涂,才會說服自己走這—趟。他因火車不穩的震動和難坐的椅子而全身酸痛,而且他的外套又太緊了。他現在需要的,是洗個熱水澡,換一身乾淨、普通的衣服,一瓶白蘭地和一個心甘情願的女人,好好地待在他倫敦的房子里,享受一下和平跟寧靜。
偉恩憶起不前,他知道他願意尋找「之冠」,是因為他知道他叔叔絕對願意這麼做。但隨著一哩—哩過去,他愈來愈發現他一點也不像叔叔。白艾德是個仁慈又體貼的人。偉恩始終覺得,無論他叔叔在病危時曾怎麼況,他就是少了叔叔那份天生的善良。他的艾德叔叔始終相信他是個好人,但偉恩開始強烈地感到懷疑。
這一切始於他們第一天上火車後。人們—見到他的裝束就開始走向他。他們對他自我介紹,然後立刻開始對他傾訴。偉恩對他所受的待遇感到很吃驚。但並非他不想听或不想幫忙,而是他不知道該從何幫起。他有時會給些建議或表示同情,但大部分時間,他只能坐著傾听。真不知那些神職人員曾受何種訓練,如此長於處理人們發泄情感。他也懷疑,他給其他旅人的祝福到底算不算數。這些人是如此地沮喪,以致相信只要他對他們說句話,他們就會覺得有所幫助,他也希望能相信自己為上帝做了些功德,無論有多小。
「神父?」
一個女人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叫來,偉恩抬頭看到有著天使般金發的小姐站在他面前。
「你好,女士?」他準備站起身。
「不用起身了。我只希望你收下這些點心。」她說道,將一個小盒子放在他手上。「你看起來有些疲倦,神父。也許它們對你能有所幫助。」
「喔,謝謝。請問你——」
「我姓韋,神父。韋瑪姬。」她微笑地看著他打開盒子。「我是白神父。祝福你,韋夫人。這些餅干正是我所需要的。它們看起來真的很可口。」
「那真是太好了。我的火車來了,我必須走了,
「祝你旅途平安。」
「謝謝你,白神父,也祝福你。」她微笑地離開,去趕她的火車。她認為他是她平生僅見最英俊的神父,她轉身離開時,她的心情相當愉快。
「你真的是個好人。」雅莉說道,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微笑。她一直安靜地坐在他身邊,看著別人走過來和他說話。
「謝謝你。」這是他唯一能說的,他懷疑當她發現他是冒牌神父之後,她會怎麼看待他。「來吃點餅干。」他把盒子拿向她。
「你常常遇到這種事嗎?人們這樣走向你、利用你?」她問他,拿起一片餅干咬了一口。「嗯——真好吃。」「我不為這是利用,」他回答道,也吃了一片餅干。雖然事實上他並不習慣給別人祝福,這令他很難受。神職人員在修院時,或許該上過「如何祈福」的課程。「如果我能幫助—個人,如果我能改變一個心靈,如果我能讓一個人擁有一絲希望,那麼這一切就值得了。」他很驚訝自己這麼說,但他真的如此相信。
—陣柔和的光輝在她的黑眸中閃耀著。「你知道嗎?你真的是個特別的人,像你這樣的人並不多見。」
偉恩凝視著她,迷失在她的眼神里。她真的很迷人,而他是如此強烈地希望將她擁入懷中。她的嘴唇柔軟,讓人極想要品嘗。那會是什麼感覺?甜美?芬芳一-他修改了先前他對白蘭地及女人的願望。他還是想要一瓶上好的白蘭地,但此時他並不想要其他的女人,他只要雅莉。
他很快地吃完點心,然後移開視線。「我和—般人沒有什麼不同。」
「不,當然不同。你比別人更像紳士,而且你將你自己奉獻給上帝和教會…?這些讓你異於他人。你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他為她的贊美感到痛苫,他知道一旦她發現到事實,她就會改變看法。然而,他很快地告訴自己,他並沒有這麼壞,因為他的動機是高尚的。他之所以偽裝並非為了一己之利,若他叔叔仍在世,他也會這麼做。根據勞倫信中所言,他叔叔的忠誠為這次的探險帶來好處,困此他必須以一個神父的角色參與這次的行動。他會做到,無論有多困難。他叔叔不是曾說過,他的生命需要多—些磨練嗎?而這是最好的磨練了。
雅莉的靠近,再加上個站里炙人的熱度使他快要窒息。偉恩知道他們的班車至少還有一個小時才進站,站長告訴過他們路線發生了一些問題,他們也能了解這樣的延誤是不可避免的。但那並無法讓他們的等待更加好過,他們—心只想盡快抵達聖路易市。
「我想出去走走。」偉恩告訴雅莉和邁特。
「我們會待在這里,以免錯過任何消息。」邁特說道。
從他們坐下來等班車的消息時,他就一直在看書,但即使他始終專心於書本上,還是很難不注意到人們一個個走向偉恩神父,他傾訴他們私人的困擾。他不懂為什麼像白偉恩這樣的人會選擇擔任神職。他猜想擔任這種工作的人必須身強體壯且意志堅定,他相當敬佩他這種奉獻的精神。他就十分懷疑自已是否能夠勝任。
偉恩將剩下的餅乾干留給雅莉和邁特,便走離車站,在鐵軌旁徘徊著。他看到不遠處的樹蔭下有一張椅子,正好正對車站,於是他走過去,想要休息一下並呼吸新鮮空氣。
「神父?」
偉恩幾乎要大聲申吟了,他只想要獨處片刻-一只求幾分鐘的寧靜只求保留一些時間給自己。「什麼事?」他四下看看,發現一個約共十一歲大的男孩正用很嚴肅的表情看著他。這孩子看起來有好一陣子沒洗澡或是梳頭了,衣服則骯髒而破舊。
「我在想-—我能和你談一會兒嗎?就我們兩個?」
偉恩看得出這孩子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走向他。「這個嘛一-」他想要拒絕,但是看到男孩的眼中閃過一絲猜疑和不確定…他無法拒絕。「我們何不去坐在那邊的長椅上?它看起來很舒適也很涼快。」
「當然,神父。」
他帶著這孩子走向長椅。他們一坐下後,男孩就開始說話了。「我叫巴比,神父,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是天主教徒。」
「哦,」偉恩有些困惑。如果這孩子不是天主教徒。為什麼來找他?「你有什麼困難?」
「嗯——神父!——」
「我姓白。」
「白神父,」他修正自己的說法後,開始用一種掩飾自己內心不安的語氣說道。「如果我做了件壞事,你真的會原諒我嗎?」
偉恩注視著這個男孩,他猜想著為什麼一個才這麼點大的孩子就擔心自己做了壞事。他不過比嬰兒大一點罷了。「這個得看情形。」他迥避問題,並榨乾自己的腦袋,努力回憶以前讀書做告解時,神父是怎麼告訴他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進告解室了。
「看什麼情形?」巴比眯起眼楮端詳這個他認為很靠近上帝的人。
「看這個人是不是真心對所做的事感到後悔。」
「喔,我是真的很後悔。但神父,我想知道,你真的能原諒罪過——很大的罪過,即使像謀殺嗎?」
謀殺?偉恩用一種洞悉真相的眼神看著他。「沒錯,即使是謀殺也能被原諒,只要他是真心悔改。」
巴比一直屏氣凝神地等待他的回答,這時才長長地吁了口氣。「神父,即使我不是個天主教徒,你也能原諒我嗎?」
「原諒來自於上帝,而非來自於我。我不過是她在人世間的代言人。」
巴比看向偉恩的眼神充滿緊張,偉恩幾乎感覺這孩子能夠看穿他的心思。「神父,我做了些壞事…—」
「你願意談談嗎?」
「我真的為我所做的事感到後悔。我爸爸經常打我。每次喝醉酒回家,就打我和我媽。」
「這真教人遺憾。」
「是啊!但是,神父,我逃走了,我不該這麼做的。可是我無法再忍受下去,所以我搭上火車,就到這兒來了。」
「你離家多久了?」偉恩看穿了這男孩極力想隱藏的絕望和孤單。
「大約一個月了,我過得還不錯。我三餐都有著落。但是——」他充滿痛苦的眼神看向他。「我沒向我媽媽說再見,我趁深夜時跑了出來。但我想念媽,神父,我真的好想她。我很擔心她,也知道她會為我擔心,而我不希望她再擔心了。」
偉恩听出他聲音中的痛楚,了解他內心的掙扎。「你知道嗎?你快要長大了。你能夠在這里生存下去,足以證明了你的聰明才智。你識字嗎?」
「我上過一陣子的學,但認識的字不多。我必須休學,幫我媽賺點錢。我還有兩個兄弟和一個妹妹。」
「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話。」這孩子小小年紀,所受的虐待卻比偉恩—生中所知更多。他想到這孩子可憐的母親,竟嫁給一個脾氣暴戾的酗酒男人,他想著自己該如何幫助他們
男孩滿心期待地听神父說下去。
「我要你回去找你媽媽,這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愛你了。雖然情況不見得會變得更好,但是至少你們能夠在一起。然後去找離你們家最近的教區,告訴那里的教士,說是我要你去的。把你的麻煩告訴他,請他幫助你、請他跟你父親談一談。」
巴比看起來很害怕。「如果他更生氣呢?」
「你母親有任何親戚嗎?」
「我有一個舅舅,他經營一座農場。」
「叫你母親和他聯絡,並帶你和你弟弟、妹妹去投靠他。如果你父親不願改過自新,那你們就永遠離開他。」
巴比因這個建議露出開朗的神色。他知道他母親有多不幸,而且他也一直希望能逃離他父親的身邊。「你願意原諒我嗎,神父?因為我的不告而別,讓我母親變得更加孤單?」他問道。
偉恩拍拍男孩的肩膀,再模模他的頭。「你的罪過已經被饒恕了,巴比。回家吧,別再犯錯了。你將會成為一家之主,要常懷仁慈的心。」他嚴肅而充滿感情地賜予他祝福。「跟我來」
「去哪兒?」
「我們去買張車票,送你回家。只要搭上火車。就沒有任何問題了。我要確定你能安全地回到你母親身邊。」
巴比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他。這個人創造了一個奇跡,他能使他回到母親的身邊,而且願意幫他付車資。「等我能夠賺錢以後,我會把車票的錢還給你。」
「不用,」偉恩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我不擔心錢的問題。」
「但是我不喜歡虧欠別人,神父。」
「我希望你能回家,做個成功的人,這就是你回報我的方法。我要你努力照顧好你所有的家人,我要你用功讀書,學習識字。然後,當你能自食其力,想要回報我的時候,我希望你把這筆錢拿去做有益的事,幫助需要幫助的人,讓善行永遠流傳下去。」
巴比凝視他時,眼中閃耀著光芒。他看到偉恩眼中的熱誠,也相信他曉的每一個字。「我會做到的,神父。我會讓你以我為榮。」
「你是個好孩子,巴比。」偉恩手搭著他的肩,帶他走到售票門。「你住哪兒,巴比?」
「匹茲堡。」
「我要買一張到匹茲堡的票,麻煩你。這孩子多久後能離開?」
售票員告訴他,火車一小時之內就會抵達,於是他買了張車票,並把它交給這男孩,還給他一些路上便於急用的零錢。「記住你答應我的事。」
「我不會忘記的,神父,謝謝你!」
完全出乎偉恩意料之外的,巴比的手圈住他並緊緊地抱著他。他起初很害怕走近這位神父,但現在他知道,他做了這輩子最聰明的一件事。他知道他該怎麼做了。只要他一收拾好他的衣物,他就要叫家找他媽媽了。他好想她,幾乎等不及要見到她了。
「你永遠受歡迎,巴比。祝你幸福,對了,巴比,」
「什麼事?」
「祈禱,永遠別忘了祈禱。你遭遇困境時,相信上帝會助你度過難關。」
「就是上帝要我去找你的。他真的很聰明,不是嗎?」
「他的確很聰明。」
「我必須去收拾我的東西了。在我走以前還能再見到你嗎?」
「可以,只要我們的火車還沒來。」
「我會盡快。」
他們就此分別,偉恩看著他匆匆跑走。
「你真是個好人。」當偉恩向男孩揮別時,雅莉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來。
偉恩為她的贊美感到困窘。「你听多久了?」
「夠久了,他听起來像個好孩子。」
「沒錯,如果他夠幸運,他將來會成功的。這並不容易,但我相信他有足夠的智慧和決心去完成。」
「有你這樣為他祈禱,他怎麼可能失敗?邁特認為我們該吃點東西,所以我過來找你。街上有一家小餐館。」
當雅莉和他並肩走向邁特等他們的地方時,她覺得好安全、好平靜。他有種深沉且永不消逝的力量。激起人們的信賴和安全感。她以前認識的男人,好像從來沒有人能給她這種感覺。她對邁特笑一下。他也是個英俊的男人,也夠吸引人,但偉恩神父有種特殊的魅力,深深觸動著她的心。
「你也願意一起去嘍?」邁特問偉恩。
「嗯,我們去吃點東西吧!照這種速度,我們得在這待好一段時間呢!」
偉恩有些無奈地看著邁特挽著雅莉的了,領著她走向不遠處的餐館。他看著她臀部微微的擺動,听到她為邁特說的什麼事情笑出聲來,只能掙扎著保持平靜的表情。
偉恩希望他是那個與她同行和談笑的人。他憎恨邁特能如此輕易與她談笑,而自己卻只能在—旁干發愁的事實。他開始自怨自艾時,他想起了他的叔叔。他要做的只是為他叔叔找回王冠,並確定它能被妥善收藏。只要這件事一完成,他就可以尋回往日的生活,和那群老友一起狂歡作樂、豪飲巨賭一番。
他忽然驚訝的發現,過去的生活方式已不再吸引他。他不要尋歡,也不要狂飲,他只要雅莉。他郁悶地嘆了口氣,並告訴自己,他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他已經潔身自愛太久了。不過,規律的生活對他是有好處的。他只希望,這一切結束之後,雅莉還願意跟他說話。
聖路易市是這個國家最大的港門之一,沿岸停靠了超過—百七十多艘的輪船。他們於清晨抵達,隨後便住進了‘布蘭特旅館’。他們已經受夠了這些天來在火車上度過的日子了,渴望好好休息一番。偉恩和邁特就住在雅莉隔壁的房間里。
雅莉享受著這個設備充足的房間,感覺好像身處於極樂世界。她洗了個熱水澡,還洗了頭發,然後就躺在柔軟的床鋪和被單上小睡一番。一直到躺下來後,她才了解自己有多疲憊。她的頭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幾個小時後,連接兩個房間的門上響起一陣敲門聲,才使她不至於睡到天黑。
「雅莉?」一陣低沉的聲音從門的那頭傳了過來。
「我馬上來,」她一邊起床,一邊愛困地叫答。她只穿了件連身襯裙就睡著了,她急忙地會上睡袍後才去開門。「很抱歉我休息了那麼長一段時間,沒想到我這麼累。」
雅莉抬起頭,希望看到的是邁特。但門外站的竟然是偉恩,這太令她驚訝了,接著她突然想到自己幾乎沒穿什麼衣服,她清楚地知覺到自己是個女人,而他是個男人。他的肩膀如此寬闊,而腰部卻很結實。他的笑容——喔,這種笑容,此刻,連他的雙眸彷佛也變得更藍了,眼中似乎藏著永恆的秘密。她緊張地抓著身上的睡袍。「哦——神父——我很抱歉。」
雅莉的裝束令偉恩防衛盡失,在他能阻止自己以前,他的眼神已經大膽地梭巡過她,體內的激情狂野地沖擊著。她的樣子好美,臉龐因睡眠而酡紅,柔柔亮亮的卷發則有些凌乩。即使她的睡袍很端莊地遮住了全身,卻也完全地描繪出胸部和臀部間圓潤的曲線,他想要剝去她身上的衣服以品嘗她的甜美。但他不能再遐想,只能重復他最近常常自我欺騙的話︰抗拒對他有益。他告訴自己,規範有益於他的靈魂,並培養健全人格。他也想到,如果雅莉是他最後一夜在快樂園的狂歡對象,他可能還留在那里,而不會來尋找「之冠」。偉恩馬上嚴厲地制止自己不道德的想法。
「邁特和我決定要再進一步研究那本書。」他設法保持語調的平穩,以避免泄漏出體內的騷動。
「好的。給我一分鐘換上合適的衣服。」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結結巴巴的。天曉得自從離開波士頓之後,他們就一直在一起了。她替自己的思緒混亂找了個還沒有睡醒當藉口。
雅莉關上門後,迅速地套上長裙、長襪和鞋子。她匆匆地梳了個頭便開門讓他們兩個進來。他們從隔壁的房里各帶了把椅子過來,圍坐小桌子旁。
「偉恩和我同意這些線索都跟教堂有關。」邁特又把那首詩讀了一遍。「這些‘善行’和‘天堂之門’好像都和教堂有關。但究竟是何種關聯呢?」
「我們何不分頭到城里止一趟,下午再會合看看有無找到什麼線索。」
「不錯。我去看看城里的教堂,」邁特說道。「雅莉,你要和我一道走嗎?」
「雅莉跟我一道,」偉恩很快說道,佔有欲的感覺很強烈地表達出來。「我們會從墓地先查起,也許會看看修道院或其他的吧!」
「那我們晚些時候再見。」邁特隨即出去。
「可以出發了嗎?」偉恩問道,房里只剩他們兩個。
「好啊!我好興奮。這是我們真正開始找到「之冠」的第一步。如果夠幸運,我們就能得到解答,也許今天就能開始研究第二道線索了。」
「你真是標準的樂天派。」
「大概是吧!我很了解勞倫,我確信這一切絕不會人容易。他詩里的涵義絕不會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其中還有些內涵是我們尚未領略的。這就是勞倫。他總是能見人之所未見,明人之所未明。」
「你很了解安勞倫?」偉恩在他們出發後問道。
「他和我父親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想家父會很遺憾錯過這次旅行。」她真的如此確信,尤其她很清楚他身在何處。
「你為何這麼憂郁,你還好吧?你在煩惱什麼嗎?」
「我沒事。我只是在想,我父親如果能和我們—起,他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如果你能達成這次的任務,他將會以你為榮。」
「希望如此,希望我們沒有做錯。」
「不會錯的,這是勞倫所想要的結果。」
雅莉因想到菲力和洛比而陷入沉默之中。只要一想到他們也在這兒,也許就在不遠處,正在監視著她和偉恩,她就感到一陣寒顫。她希望她能想到治他們的方法,但只要她父親的性命還操控在他們手上,她就必須繼續陪他們玩這場游戲。他們雇了一輛馬車,並請車夫帶他們到城里四處逛—
逛。約一個小時後,他們經過一排高聳的鑄鐵所圍繞的一幢教堂似的建築。
「停一停,先生,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聖心修道院。」他解釋道。他駕車穿過開啟的兩扇門,進到庭院里面。
「偉恩,快看!」雅莉看到那幢建築時不禁興奮地抓住他的手臂。入門處有個石頭雕刻而成的聖心標幟。「一定是它!」
「也許是吧!偉恩同意道,一邊查看這幢建築,這幢三層樓高的房子看起來有些破舊,而墓地離房子則有些距離。這個地方看起來杳無人跡,除了一個穿著黑衣的婦人,正朝著墓地的方向走去。這座修道院看起來似乎能吻合勞倫的線索,如果雅莉對勞倫的推測無誤,也許還會有其他的地方更符合他們的要求。
偉恩指示車夫回到他們的旅館,然後叫到房里等邁特回來。邁特終於從他獨自的探索中回到旅館時,幾乎都快天黑。「有什麼發現嗎?」偉恩問道。
「沒有,沒那麼幸運。你們呢?」
「我想我們找到了,邁特!」雅莉迫不及待地告訴他關于修道院的事。
「那我們該怎麼做?」
「我們得先找修道院的院長談一談。如果我們的方向正確,她也許能幫得上忙。」
「還有一件事很困擾我。」邁特說道。
「什麼事?」
「詩中有一行︰‘兩顆心應合而為一名實相副直到最後。’這是指什麼」
「我希望勞倫現在能在這里向我們解釋清楚。他不可能寫下無關緊要的話,他所寫的每一個字必定和王冠有關。詩中的每個字都有其意義,不管是什麼意義。」雅莉說道。
偉恩這時覺得有些沮喪。自從他在波士頓讀到這一行,他就一直想了解勞倫所指為何。事到如今,他只好說出唯一的想法。他並不喜歡這個主意,但這似乎是解這道謎題的唯一解釋。「在我們去見修道院的院長之前,我想我們該做一些改變。」
「你有任何主意嗎?」雅莉很快地問道。
「你到底有什麼想法?」邁特皺起眉頭猜測著。
「這似乎是滿足這道謎題的唯一方法——它要你們兩個馬上結婚。」
「什麼?」雅莉和邁特同時驚叫出來。
「兩顆心應合而為一名實相副…—」偉恩引用書里的話。
「這太荒謬了吧」邁特抗議。
「也許吧,但我總不能娶雅莉吧!邁特,」偉恩合理地指出。「所以,如果想要找出王冠,你就得這麼做。」
「結婚?」雅莉問道,仍然因偉恩的推論而感到暈眩。
「這是唯一的方法,除非你有更好的主意,我會很樂意听從別的建議。」
邊特和雅莉持續保持緘默。
「我可以馬上為你們舉行儀式——」
邊特和雅莉互看—眼。「馬上?」
「如果你們今晚就結婚,那我明天就可以向院長介紹你們是夫妻。雨顆心應合而為一——名實相副——自到最後。只要我們一找到王冠,你們的婚姻即可宣告作廢。如你們所知,只有婚姻有其名義使兩顆心合而為一。」他很快地補充說明,卻突然為了邁特即將擁有雅莉的想法而感到困擾。但該做的他還是得做。
「一樁名義上的嬌姻…—然後再作廢?听起來好復雜。」
「我們是為了王冠,不是嗎?」邁特問道,開始接受這個想法。雅莉相當迷人,也許和她‘結婚’不錯吧!
「好吧!」雅莉看了邁特一眼後,同意道。「但,偉恩神父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你不是不了解勞倫。」
「那就來吧!」她終於不再爭辯。「你打算什麼時候舉行儀式?」
「愈快愈好。」邁特催促道。
「就在這里舉行好了,現在我們只缺見證人。」
「我去大廳找找看。」邁特打開門,正好看到一名女僕從一個房里止出來,正走向大廳的方向。他叫住她,並請她盡快再找一名女僕到他們的房里來。
「她們五分鐘內就會到,」邊特對偉恩保證道,然後朝雅莉瞥了一眼,這女孩將成為他短期內的新娘。「我從末想到我會閃電結婚。」他微笑地對她說道。
「我希望我能穿上我母親的結婚禮服…-」她微笑道。「但「之冠」值得我這麼做。」
偉恩不喜歡邁特看著雅莉的樣子,他盡了全力才沒去提醒邁特,這個婚姻只是‘名義上’的。偉恩忽然想到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甚至忘了要去拿他叔叔的聖經,才能開始舉行儀式。「我去拿件東西,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