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說是從捷運開始愛上台北的。
每次站在捷運站里,當列車急速停駛而風吹起時,我總有一種是置身于東京地下鐵的錯覺,然後木村拓哉會迎面向我走來,而我會從容不迫的喊住他,並且告訴他我愛他好多年了。
而木村兄會微笑的傾听我細數他的作品,然後用一種很抱歉的表情告訴我,若不是他一時沒長眼娶了那女人,那麼他會認真的考慮我和交往的。
我們會愉快的交談,在東京地鐵里。
當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要真讓我出運堵到木村大帥哥的話,他肯定是沒有開口的機會,不是被我無法自制的口水所淹沒,而是因為我會以發了狠的姿態狂吻他性感的唇。
一直到我斷氣為止,或者被警察拉走為止,或者被他的FANS海扁到我終于松手為止。
想要狂吻木村兄的這個念頭幾乎可以說是我畢生的志願,也可以說我幾乎是以狂吻木村兄作為夢想而堅持生活下去的,就好像有人夢想統治世界、移民火星、鞭尸秦始皇(怪他當年沒把書燒完全)一樣,而我的夢想是--
我要狂吻木村拓哉。
有人會以狂吻偶像作為生存的原動力嗎?答案是有的。
而那個人就是我。
慘!正午十二點!真的完了!
果真,馬上我就接到了宗學的電話︰
「現在幾點?」
「十……十二點,其實還有兩分鐘啦!」
「你到了嗎?」
「我……正要出門耶!」
「我們約幾點?」
「好像是十二點哦?」
「我們是約十二點見面還是十二點出門?」
「對不起。」
「算了!改約三點好了。」
「那會不會讓你等太久?」
「還好啦!因為我才剛起床。」
娘的咧!
當然這三個字只是我在心底偷偷問候他母親大人的話,我是不敢真的這麼說出口的,因為這樣會讓宗學以為我是一個非常沒有教養的女生。
*****
宗學是我的男朋友,而今天剛好是我們交往一周年的紀念日,宗學也是令我之所以會因為捷運而愛上台北的楔子。
更明白一點的說法是,我因為宗學所以決定搬來台北住,順便找工作,因為宗學說他畢業後不想在假日還塞車到高雄去看我,所以我就來台北了。
很沒用對不對?有時候我自己也這樣覺得,但是沒辦法,誰教我本來就是這麼一個沒用的女生,我這輩子最難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發脾氣吧!
宗學和我是大學同學,很難以置信我們是當了三年的同學之後才開始想變成情人的。實際情形是有天宗學突然約了我晚餐,然後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告訴我說,不如就交往吧!
是告訴而不是詢問哦!
然後我們就交往了!沒想到原來要開始一段感情居然這麼簡單。
雖然宗學自許為台灣的木村拓哉,但身為他女朋友的我還是得坦白說,其實也嘛只有發型在像而已!雖然我跟木村本人不熟,但我想他本人大概都不會像宗學這麼自戀吧?
宗學自戀到不隨身帶面鏡子絕對不出門。
雖然我的宗學是這樣的自戀而且大男人,約會又非常的愛遲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非常的愛宗學,否則我干嘛吃飽撐著跑來這種什麼都貴死人的地方生活?
在對著衣櫃思考著宗學會喜歡我穿什麼衣服的同時,我心里突然發神經的回想起和宗學交往的這一年,以及宗學這個人。
然後我發神經的感覺到,我真的是非常愛宗學的一個女生-!
雖然宗學把時間延後了三個小時,但是我都已經準備好要出門了,我還能怎麼辦?
只好先出去晃晃了。
*****
當我走了十分鐘的路程來到捷運站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皮包里竟然只剩下一張千元大鈔了!
這對我來說是非常糟糕的狀況,那表示我很可能得開始過著三餐不濟的窮苦生活了!而且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哎!我當學生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窮苦過。
還好我還有宗學,還好在宗學大男人主義的想法里,約會買單本來就是男人天經地義的責任,還好我的宗學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
而且是個畢業後馬上找到工作的幸運家伙!不像我,每天只能坐吃山空。
因為想到反正還有宗學是我的靠山,所以我便很爽快的把最後的那張鈔票投進機器里,然後換來二十個重死人的硬幣。
這對我來說又是一種非常糟糕的狀況,因為我天生有種怪毛病,那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老和口袋里的硬幣過不去,我想這應該是和這怪毛病分手的最好時機。
否則我的日子就難過了。
*****
「小姐。」
我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個長的很高而且感覺十分靦腆的大男生向我搭訕。
「我能不能.....。」
能不能和我做朋友嗎?怎麼辦!雖然他長的十分的帥,但是我畢竟已經有了宗學,所以恐怕只好讓他失望了。
「我能不能向你借四十塊?」
「吭?」
恐怕是我多心了,原來他的目的不是搭訕而是借錢,真是掃興。
「因為.....我只有一千塊找不開,所以.....。」
他以為我身後這台機器是裝飾用的嗎?忘了帶錢還不好意思直說,難怪他要靦腆成這樣。
「好呀!反正我零錢多的是。」
于是我笑著遞給他一枚五十的硬幣,然後他以一副非常感激的表情直向我道謝,並且再三保證一定會還。
「好呀!BYEBYE。」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形的時候,好像都會客氣的說不用了,反正沒多少錢,但是我卻沒有這麼做的原因,不是我真的要他還,而是我另外一個怪毛病,不曉得該怎麼拒絕別人。
尤其對方又是一個帥哥,靦腆又可愛的帥哥。
只是我總覺得那張臉仿佛似曾相識的感覺。
因為我這種沒辦法拒絕別人的怪毛病,以致于我在等宗學的時候,被一個笑容很慈祥的老婆婆要求買口香糖。
「好呀。」
當老婆婆對我笑著說謝謝的時候,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條口香糖該不會是我明天的午餐吧?真慘!
我左手拿著口香糖,右手放在口袋里悄悄的數著錢--
九百塊!
*****
當宗學終于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僅存的財產只有九百塊,而時間是下午四點。
還不錯,宗學這次只遲到了一個小時。
還不錯,剛好差不多可以吃晚餐。
還不錯,我還有宗學。
還不錯,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都只能勉強算是還不錯的狀態。
只是勉強□!
「我今天好像遇到明星了耶!」
「誰?」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好像是一個新人吧!」
「先別說這個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訴你。」
「好呀。」
「我們就到這里了吧!」
「吭?」
「意思是我們分手吧!」
「這樣。」
「你不同意嗎?還是不想跟我分手?」
「我只是……覺得好像很突然的感覺。」
「怎麼會?」
「就是.....會呀。」
「其實你是想問我為什麼吧?」
「欺!也想知道為什麼。」
「我之前不是跟你提過有一個女上司對我很好嗎?」
「但是……我對你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問題出在于我和她發生關系了。」
「所以你想和我分手?」
「是這樣子的沒錯。」
「哦。」
*****
我忘了我是怎麼回到家的,不過我猜大概是宗學開車送我回家的吧!
因為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我人坐在馬桶上,而身上還有九百塊,以及一條價值十五塊的愛心口香糖。
我有哭嗎?沒有,這是我的另一個怪毛病,我不習慣用眼淚解決問題。
如果我哭的話,宗學就會內疚的回心轉意了嗎?我不知道,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不會哭的吧!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掉眼淚。
所以我只是卯起來狠狠的把浴室整個刷了一遍,差不多有兩個鐘頭那麼久,我呆望著沒有地方可以給我刷的潔白浴室時,終于想到要打電話給小。
我淡淡的告訴她,宗學和我分手了,差不多是三個鐘頭以前的事情吧。
小-的反應和我一樣淡,好像這早在她意料之中的那種感覺,坦白說小-的反應真是傷感情,不過她還是很好心的趕過來陪我,好像是怕我會做傻事一樣。
因為只要是我的朋友都會知道我有多依賴宗學,更何況是我的手帕交小。
而小-真是個貼心的好女人,因為她來的時候,還順便帶了水果來給我吃,只是她的目的是要我削給她吃。
「為什麼分手?」
「宗學說他和別的女人上床了。」
「所以你就答應了?」
「不然怎麼辦?跟他說那我們也上床好了,這樣就扯平了嗎?」
「哎!該說你人太好還是太笨呀?」
听見小-為我嘆氣的時候,我才開始也想要哀聲嘆氣。
「如果宗學也想和我上床的話,直接說就好了呀!」
「你們沒做過?」
「如果有的話,他就不會和那女人上床了吧?」
「你干嘛還一副很可惜的樣子呀?那種白爛鬼沒什麼好留戀的吧!早點分手了也好呀!」
「可是還是會難過呀。」
「難過什麼?」
「今天是我們交往的一周年紀念耶!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提分手吧!明天再說也好呀!或者晚上十二點零一分傳訊息給我也可以呀!想到這一點就真的很難過耶!」
「該難過的是那白爛鬼居然和你交往的同時,又和別的女人上床吧?」
「這點也讓我有點難過。」
「覺得難過就哭呀!干嘛憋著?」
「我不是憋著呀!只是沒有想要哭的感覺而已。」
「哎!」
「怎麼辦?」
「你想抱著他的大腿求他回來?」
「這倒是不至于!比較嚴重的問題是我只剩下九百塊,和一條口香糖。」
「哎!」
「又還沒找到工作。」
「哎!」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哎!」
「現在就連宗學都把我甩了。」
「哎!」
「在這種情形下回家,又覺得很丟臉,好像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一樣。」
「哎!」
「我的際遇真的很慘,對不對?」
「.....。」
終于小-嘆息嘆到自己都覺得累了的時候,她提議道︰
「干桅你先來我家住一陣子吧!」
「吭?」
「吭什麼呀!你也不想這麼丟臉的回家吧?」
「嗯。」
「反正我小弟現在當兵去了,你就先住我家吧!」
「可是......。」
「還可是什麼哦?」
「好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呀這兩個字好像已經變成我的口頭禪了。
哎!我會被這個口頭禪害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