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棋布的天空,如鉤的月綻放出淡淡冷光,光華映射在黑緞絨之上,給人一種朦朧的美感。
煙霧繚繞的天然溫泉池中,隱約可見一身形窈窕的儷人置身其中,螓首趴伏于池邊,如瀑般的秀發掩住臉龐,令人無法窺其全貌。
只是,自儷人口中間間斷斷溢出的喘息聲,卻令人心生不忍。
驀地,一重物落地聲,讓黛眉緊鎖的她,狐疑地睜開眼簾。
「梅英,是妳嗎?」儷人輕聲喚著。
毫無響應的空寂,使她深鎖的眉蹙得更緊。
反手拎起外衫穿上,縴細的蓮足拾級而上,準備一采究竟。
溫泉外圍,野生的玫瑰花叢邊,露出衣衫一角,顯示出有人正躺在那里。
女子好笑地暗自搖頭,心想應是梅英那丫鬟,等著等著便睡著了。夜深露重,得趕緊喚醒她,免得染上風寒。
「梅英,梅英,醒醒,別睡了,收拾收拾咱們……」未盡的言語梗在唇邊,女子晶亮的眼眸中寫滿驚訝。
「梅英,祁伯,快來啊!」女子回首大喊。
這男人!
一位頎長,卻略顯削瘦的男人。
「小姐,小姐您在哪?出什麼事了?」
聞風而至的兩人亂了心神,焦急的眼四處搜尋。
「小姐!」梅英一把拉過女子,仔細端詳。「小姐,您身子還是不舒服嗎?既然這溫泉無法減輕您的痛苦,咱們還是趕緊找楊大夫開止痛劑吧!」急性子的梅英拉著女子便想走。
「等等。」女子出聲喚著。
「小姐,別等了,再忍耐,會忍出事來的。」
女子微啟紅唇道︰「別急,出事的人是他,不是我!」
「他?!」梅英與祁伯一頭霧水。
「哪!」女子移開身子,讓人看清躺在地上的男子。
「啊!死人!」梅英害怕的以手掩目,大聲嚷嚷。
「別胡說,人家還有氣呢。」女子美眸一了梅英一眼。
「祁伯,幫忙將他抱到馬車內。
「小姐,這男子來路不明……」
「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女子截斷祁伯的猶豫,並催促著︰「快!將他送至最近的客棧,再請楊大夫來一趟。」語畢,先蹲子,想扶起男子的肩。
「小姐,咱們來便行了。」梅英與祁伯連忙接手抬人的工作。
知道他尚未死,梅英的膽子便大了許多。
半晌,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官道上疾速地往城中的客棧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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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坐在床畔,望著被她所救的男子,帶著水氣的眸中,瓖著濃得化下開的愁。
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嗎?竟然讓兩個身染隱疾的人踫在一塊兒,這是告訴她,世間還是有人同她一般,忍受著病痛的折磨。上天所考驗的,不只她一人嗎?
只是這種磨難,對他們兩人而看,未免過于殘酷。
可惜!這麼風神絕世、英挺不凡的男子,竟染上連楊大夫都能法確定的病癥,當真照化弄人嗎?
幸好他的病似乎有高明的醫者幫他調養著,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的。
那她呢?
唉!女子輕輕地嘆息。彷佛呼應她的嘆息一般,床上的男子也發出一聲低低的申吟。
女子聞聲,連忙取下他額上的濕巾,重新擰水,為他擦拭額際滲出的細汗。
喂他吃了楊大夫所開的藥之後,他發燙的身軀開始全身冒汗,昏迷中的男子再也受不高熱的體溫,下意識開始剝除身上的衣裳。
女子滿臉酡紅的轉過身去,卻又讓他粗重的喘息引回去。
罷了!
女子索性閉上雙眸,拿著濕巾往他身上胡亂擦著。她冰涼的肌膚與男子的肌膚觸踫時,令他舒服地申吟出口。當女子的手逐漸往下擦拭時,一只有力的手突然緊握著她的柔荑,將她往床上一帶。
張口的嬌呼,驀地被他以唇舌緊緊封住,她略顯冰涼的肌膚,引出他更多的渴望。
昏迷中的他貪婪地汲取她的甜美,灼熱的唇無所不在,一一撫過她全身,不一會兒,她女敕白的雪肌已呈現出玫瑰股的粉色光澤。
女子的雙手顫抖地貼上男子赤果的胸膛,她的眼中有著明顯的驚慌與無助,但她卻沒有掙扎反抗,也沒有一絲想逃的意念。
她只是睜大雙眸,一一瀏覽過他刀鑿般的完美五宮,將他的俊容深深烙印在心坎里,因為她想在她不堪回首的生命中,留下唯一的驚喜。
柔弱無骨的雙手主動地攀上他的背,她全然的貼觸,引出他更深的喘息,更激起他進一步的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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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背對著他穿上質地柔細的衣裙。雙腿間的酸疼,讓她險些站不住。
替他蓋好衿被,深深地凝視著他。抿緊的薄唇,看得出來他並不是一位常笑的人,英挺的劍眉連在睡夢中都是蹙緊的……她心疼地輕撫著。
可惜,她未能見到他的雙瞳,想必是深邃迷人吧!她也不及見到他的笑,也許窮盡一生,都不可能吧!
她自嘲地笑了。
撫著為他折好放置在床畔的衣裳。上等的織錦緞,顯示出他非富即貴的身分,這樣的男子,是不會看上她的。
她不明白她的心為什麼在一夜之間宣告淪陷,進而交付自己的身心于一個連他姓啥名誰都不曉得的人,未免人過于荒唐,但她卻不悔。
是一見鐘情吧!
卻也是沒有結果的單戀。她淒愴地笑了。
輕輕推開房門,昨夜請梅英與祁伯送大夫回醫館之後,要他們回去告知湘姨一聲,讓她別替她擔心,這時,應已在客棧前等她了吧。
望了他最後一眼,她緊緊關上門,突然覺得眼眶好熱,她卻無法回頭。
因為她知道——
她永遠也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