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風昱和芳緹算是處在同一屋檐下了。風昱還特地逃了一間與芳緹的院子最近的客房,近到祗隔著一扇矮矮的牆(對風昱來說)。
這不,此時他又爬上牆邊的大樹,懶懶地靠在樹杈上望著芳緹的書房。那里,從窗口看去,可以見到芳緹埋頭辦公的身影。
住進來已經快半個月了,這段時間他非常安分,即使是他老爹見到他乖成這副樣子也會擔心的。可是他沒空啊,每天祗要看著芳緹就覺得時間一下子溜過去了。這種濃烈的心情,起初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其中的甜蜜是他從未體味過的。那就這樣吧,就這樣看著她一輩子吧。他向來勇于接受現實。
現在他可以理解爹爹為何丟下好玩的江湖,與娘隱居在深山里,並竭力趕他出谷了。
此刻,芳緹正在核對這一季度的賬目。回來後半個月她一直很忙,尤其是近日,海龍幫又加強了對碼頭的管制,並到處挑釁林氏茶莊的人,她已經下令暫停巴陵郡內林氏茶館的營業了。有些客戶听聞海龍幫壓制林氏茶莊一事,都不敢再與林氏做買賣。幸好大部分老客戶因林氏信譽一向不錯,對林氏還是很支持的,但芳緹知他們也在觀望後續發展,畢竟誰都不想招惹海龍幫。
其實,說到底並非海龍幫要搞垮林氏(不然林氏也撐不到今天),而是大發茶行想吞並林氏,于是買通海龍幫巴陵分堂主作靠山。就是說,這是巴陵分堂私下做的交易,其他堂並不曾參與。即使如此,林氏也無法可想。因為海龍幫對部眾並不是很約束,對這種有進賬的事更是樂見其成。
目前實在無法可想,芳緹只好讓自家的貨由陸路運往別的碼頭,再分送到各地。但這種方法應急可以,長期就不行了。運費太高而毫無利潤可賺不說,江南一帶哪個碼頭不是海龍幫在管,祗要他們聯合起來,林氏再無後路可退(幸好海龍幫內部不太團結),更慘的是,現在海龍幫和大發已注意到了陸路,正積極布置打算切斷林氏的陸上運輸。
芳緹看著攤在桌案上的幾本賬冊,嘆了口氣,這兩個月再無盈利,後期更出現逐漸增長的赤字,如此下去,茶莊撐不了多久了,她也快心力交瘁了。
芳緹起身走到窗前,對著院中盛放的鮮花,苦思對策。
越想越頭痛,不經意一抬頭,望見院子右側的圍牆,圍牆後就是風昱居住的客房了,那家伙在干什麼呢?她近來忙得沒空理他,但一直沒有奇怪的事傳到她耳里,應該沒惹什麼事吧。不過那家伙會這麼安分倒很出乎她意料。
正想著呢,就見那家伙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趴在圍牆上向她猛揮手。
芳緹嚇了一大跳,反射性退開,砰砰兩聲關上窗。
風昱笑咪咪地收回手。啊!小緹也在想念他,還害羞呢,真可愛!兩個人隔著一道牆相望,念在心里口不開,多浪漫啊。風昱昏陶陶地將下巴支在牆頭,笑得像個傻瓜。
晚飯時間,食堂中人聲鼎沸。林家主子的膳食會送進各自的院里,在食堂中進食的是佣僕和茶莊長工,現在則多了一個風昱。
風昱一進飯廳,各類招呼聲四起,他在人群中一向是很受歡迎的。照理來說,像風昱這樣俊美得過火的男人應是很易招人嫉妒的,但因為他的笑容親和力太強了,讓人討厭不起來。所以不論男女老幼都想親近他,尤其成為莊內,不,是全鎮待嫁女兒的夢中情人。
風昱掛著招牌笑容向眾人打招呼,再次迷倒一大片少女後,坐在管家身邊。旁邊立即有個丫鬟殷勤地為他取來食物,並博得風昱禮貌的一笑和全場女性嫉妒的眼光。
「祥伯,最近茶莊好像很忙?」邊吃飯邊打听消息,他要弄清楚芳緹在忙什麼而不理他。
管家──林慶祥聞言放下筷子,嘆了口氣,湊近風昱說︰「風公子,你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本不應該滿你。但是此事大小姐吩咐過不要隨便傳,莊內許多人對此事也不甚清楚的,而且大小姐特別交代過此事不可與你說,免得你也煩心。」
過分!有事情竟然不跟他說。九成九是海龍幫和什麼大發茶行聯合壓制林氏茶莊的事,來這里這麼久了,沒看出來他就不叫風昱了。但是詳細情況還是打听一下。
「好吧,我就不問了。」一副善解人意的乖孩子模樣,「對了,盤宿鎮除了林氏還有哪些茶商?」來迂回的也行。
這個比較安全吧,祥伯遂放開話匣子侃侃而談,看著年輕人,尤其是這麼俊俏乖巧的孩子眼中的疑問變成恍然大悟真是件愉快又有成就感的事。
這一頓飯,風昱吃得滿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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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林母和林芳綰匆匆來到芳緹的書房。
「大姊,」芳綰一見芳緹劈頭就問,「你是不是帶回一個男人,還讓他在莊內住下?」
她們現在才知道?芳緹點點頭。
「什麼?大姊怎麼這麼亂來?」芳綰大叫。
林母也皺眉︰「緹兒,你怎麼可以和一個年輕男人同行,還帶他回莊呢?听說還是個江湖人。」
「听下人說還長得很挺不,姊姊就不怕別人說閑話?」
「對呀。緹兒,即使沒有人向你提親,你也不能隨便找一個來歷不明的江湖人呀。」
「就是,我們林氏茶莊的臉往哪兒擺呀!」
她們在說什麼呀!芳緹好氣又好笑,怎麼會想成那個樣子。「不是的,他叫風昱,在路上曾救過孩兒,因為他家道中落無處可去,孩兒才帶他回莊。」糟,被人說多了,連自己也相信這套荒謬的說法了,不過現在還能怎麼說?
母女倆半信半疑。這段日子來芳綰忙著為負心的陳天華傷心並感懷自己的終身大事,林母則為嫁不出去的兩個女兒煩憂,連莊內傳得沸沸揚揚的焦點人物都不曉得。今天,無意中听見兩個丫鬟在窗外熱烈談論著「風公子」,才知道出了這麼大件事,她們卻竟然不知道。兩人也無暇問個清楚,就急急跑來找芳緹。
見到母親和妹妹半信半疑的目光,芳緹嘆口氣,說道︰「娘,二妹,不如你們見見他吧,讓他自己說。」凡見到風昱的人對這套說法決不會還有懷疑,即使有懷疑也會讓風昱的笑容趕得無影無蹤。
林母和芳綰猶豫一下,大戶人家是不隨便見身份低下的人的,但事關重大︰「好吧。讓他到客廳,我們就見見他。」
會客廳中,林母和芳綰板著臉,端坐在大師椅上,頗有升堂會審的架勢。
一壺茶工夫後,管家才領著一個年輕人進門。
咦?哇!哇!好俊俏!好帥好帥!芳綰看得眼珠定住了,芳心以神速淪陷。
嗯,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佳公子嘛,林母立刻修正自己的看法。
「娘,二妹,他就是風昱。風──風公子,家母和舍妹想見見你,了解一下你是怎麼「救」我的。」好慪!真不甘心就這樣將慌言變成事實。而且記憶中好像是第一次正面叫這個痞子。而他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對她笑得頗有深意。
「對呀,風公子,我們對你的義舉非常欽佩,可不可以跟我們詳細說說呀。」芳綰端出千金小姐的儀態,嬌羞地說。林母也說︰「說的是,風公子,我很感激你救了緹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風昱溫和的笑里藏著祗有芳緹看得出來的邪氣︰「林夫人、林小姐太客氣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我怎好意思自夸呢?芳緹小姐,你說是嗎?」眼楮祗盯著芳緹。
「哎,風公子不要太謙虛了。難得你救人不居功,林家真是太應該好好感謝你了。」林母極為贊賞風昱的謙謙風度。
「風公子,你就跟我們們說說嘛。」芳綰極力展現自己的美貌。
風昱笑意愈深︰「這個,還是由芳緹小姐來說吧。其實我根本沒救過她,反而給她添了許多麻煩,芳緹小姐,你說是嗎?」
是!絕對是!但──「風公子怎麼這麼說呢?你的確救過我,我還沒來得及道謝呢。」有沒有人听見她磨牙的聲音?
「呵呵呵,那我就和兩位聊聊嘍。」小緹咬牙切齒,真有趣。風昱對不知情的林氏母女滔滔不絕。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過芳緹。
芳緹盡量對他顛倒黑白的胡言亂語充耳不聞,怎麼會有人相信這麼荒謬的事呢?但林母和芳綰就深信不疑,瞧,林母還感動得落淚呢,芳綰也跟著優雅地拭拭眼角。
不過半天,風昱已完全博得林母的歡心,芳綰更是對他死心塌地。
「風公子真是高風亮節,老身深為佩服,小女承蒙公子舍身相救,真是三生有幸。」林母由衷地說。芳緹不屑地撇嘴,真是前世造孽。
「夫人過獎了。還有叫我名字就好,風昱擔不起公子這個稱呼。」真有禮貌呀。風昱注意到芳緹的小動作,很好,他喜歡她這種率性的面孔。
「好,那老身就冒昧了。風昱,你也別稱我夫人了,叫我伯母就好,還有,你與緹兒、綰兒兄妹相稱好了。」林母對他越看越喜歡。
芳綰聞言立即羞澀地起身行禮︰「風大哥,綰兒有禮了。」
「不敢當不敢當。」風昱從容回禮。「那麼,我就先出去吧,我已跟祥伯說好要幫他清理貨倉的。」
「什麼?」芳綰大驚,「風大哥還要干活?」
林母也頗不贊同︰「你是林家的貴客,怎麼還和下人一起做事呢,緹兒,你太失禮了。」
「不不不,不是小緹的錯,是我不好意思白吃白住。」
虛偽的家伙!又想耍什麼花樣?可憐她眼睜睜地看著卻無法阻止。
「怎麼算是白吃白住呢?你又不是外人!」芳綰急忙鼓勵風昱。
「但怎樣旁人會怎麼說呢?有損林家的聲譽呀。況且我自己也不好意思,這樣我怎麼敢長住下去呢。而且,現在小緹這麼忙,急需幫手……」風昱一步步引導林母的思考路線。
「對了!你可以去幫緹兒!緹兒,就讓風昱做幫手吧,他那麼聰明,一定可以幫到你很多的。」這不就都解決了。
林母英明!風昱愉快地受命,轉身面對芳緹︰「小緹,以後煩你多多關照了。」
芳緹冷冷看著他,原來他打的主意是這個。「這不太好吧,風昱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敢讓你做下屬呢。別人會說我忘恩負義的。」開玩笑,她還想多活幾年,不想太早就氣血攻心而亡。
「緹兒不必想這麼多,讓風昱做點事,他住得也安心。」
「對呀,姊姊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風大哥學著熟悉茶莊的生意也好,以後姊姊就省事了。」而風昱可以和她一起繼承家業。
「小緹,你是不是嫌棄我呀,我一定會認真學的,你再考慮一下?」姿態擺到最低,立刻騙了一票人的同情。
芳緹知道大勢已去,無奈應允。唉,苦難的日開始了。
唉,她怎麼蠢到讓母親和妹妹接觸到風昱這個惡魔呢?自討苦吃嘛!芳緹懊惱得簡直想踢自己幾腳。
從此,風昱的糾纏名正言順。
事情怎麼會進行到這種地步?就因為她在武陵城中不小心進了那一家小飯店?上天的捉弄呀!芳緹每每想起萬惡的根源便捶心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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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情況也看得其他人大起疑心。他們好像……有點曖昧。你瞧,以林芳緹為原點,三丈為半-一個圈,在此範圍內必定可找到風昱。看似灑月兌不罵的風昱,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線栓在芳緹身上了,成天小緹長小緹短的,一有機會就黏上去。而芳緹呢,雖然仍是一副嚴肅冰冷的樣子,對風昱表面下不假面顏色,但是你看,一不見風昱就急忙詢問他的去處(肯定是擔心他),從來不交代風昱做事(還不是怕他累著),還有三不五時叫管家到面前要確定風昱今天又干了什麼事。真是的,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一眼就看出來啦!?
以風昱和芳緹的身份來說,出現這種情況通常是被不正面評價的。但因為男主角的風昱,俊美無儔的面容,燦爛迷人的笑容,風趣而不輕浮的言語,又帥得沒有一絲壓迫人的意味,實在讓人難以抗拒。人們都舍不得苛責他。凡是他做的事皆認。對的,換句話說,就是被風昱迷了心竅,喪失了判斷力。
而另一部分人的看法是︰風昱怎麼會看上呆板嚴肅的老處女芳緹呢,沒這回事啦!即使芳緹多垂涎風昱也是沒用的,風哥哥是大家的!尤其是鎮上的待嫁姑娘們更是堅信風昱緊跟著林芳緹祗是為了盡一個助手之責罷了。
林氏茶莊的忠僕和各管事倒是樂見其成的。這麼些年來,他們看著芳緹一步步走來,盡心盡力為林家勞累,因而耽誤了終身大事,他們也曾暗暗為她惋惜。風昱人品不錯,若他與大小姐能成事,倒是美事一樁,對茶莊也有好處。問題是現在茶莊正是多事之秋,這些事也不急于一時,所以他們也沒有人出面撮合(真讓風昱失望)。
再說事件的男女主角吧,風昱不用講都是成天笑呵呵了,又和親愛的小緹接近了一步,呵呵呵……
芳緹卻苦不堪言,細心的她當然察覺出眾人的想法,但她有什麼辦法?不唇羲怎麼行,風昱連海龍幫都能鬧個天翻地覆,小小的林氏茶莊可經不起他的「興致一來」。全莊祗有她一個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她可是身負保衛茶莊重任啊。于是就成為這種情況︰風昱一湊近她就趕他,風昱一離她就擔心,風昱一做事她就提心吊膽,更不敢交代正事給玩性特重的風昱做。嗚,她也很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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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天氣,陽光明媚,清風拂面,蕩著山中的芬芳氣息。
正值初夏,氣候宜人,山中花團錦簇,樹林蔥榮。好一幅江南美景!
芳緹徘徊于莊門,前空對無限風光,卻無心欣賞美景。
發生大事啦!風昱不見了!而且沒大知道他去了哪里!經追查,風昱昨天晚上回自己睡房時還有人見過的,但清早至現在快到中飯時間,沒人見過風昱。天哪,對風昱來說,一個晚上可以做很多事的!
她可不敢奢望風昱會大發悲還她安寧的生活,一定是去找什麼麻煩來挑戰她自制了。
芳緹走來走去,不斷回想鎮內會有什麼新鮮事可以吸引風昱。她太在意了,今晨想乘風昱還沒來纏她,趕緊招來幾位管事商討海龍幫的情況,因為寸辣手而拖了些時間。出來後就听丫鬟說風昱沒去吃早飯。心下覺得不對勁。派人去找才知他根本不在莊內。他會去哪兒呢?
眾人皆覺得大小姐是大驚小怪了,風昱前天不是說過要去鎮里轉轉嗎,又不會一走不回,大小姐何必那麼緊張。丫鬟玉兒則一直狐疑地偷瞄著小姐,難道小姐真的喜歡上了風公子?
芳緹停下來仰天嘆息︰以前是巴不得這個災快快離去,現在卻極擔心他在自己的地盤上惹出什麼禍來。還是讓他在自己的視線之內比較安全。唉,她到底是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步的。
又心焦如焚地等了半個時辰,突听玉兒一聲輕呼,指著上山的石階。芳緹轉身看去,祗見災星輕快地踏著步子,手中一個小布袋甩呀甩的,還沿路跟人打招呼並不時哈啦幾句。
半晌終于上來了,芳緹等得鐵青了臉。
「哎呀,小駒趺叢謖飫錚窟祝臉色不好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玉兒,快去請大丈。小緹來,我扶你回房休息。早就告訴你要注意身體,不要勞累過度,你就是不听,現在後悔了吧,以後可要……」多麼體貼呀。?
可惜佳人不領情,芳緹拍開他伸出的援助之手,怒氣指數又升了一級,熊熊火焰在月復中燃燒。
玉兒看了看小姐的臉色,冒著被小姐罵死的危險,好意提醒風昱︰「風公子,小姐在生氣。」
廢話。他當然心知肚明芳緹在氣什麼,祗是太懷念芳緹這種熟悉的神精了,想多看兩眼。「生氣?為什麼?誰惹你了?不過小緹啊,常生氣對身體不好的,醫書上說「心火過旺,損肝勞肺」,又曰「平日清氣可養天年也」,佛家也提倡……」
「你昨晚到今天上什干什麼去了?」芳緹打斷他,再不開口他會扯到三萬六千里外去。
風昱感動得無以復加︰「小緹,原來你在擔心我呀。哦,我真太幸福了,小緹,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珍惜自己,不會再讓你掛心……」
芳緹氣急敗壞地再次打斷他莊嚴的誓言︰「你到底又干了什麼事!」
「你真的想知道嗎?好吧,我一五一十告訴你,來來來,先進去坐下來慢慢說。對了,已經中午了,不如一邊吃飯一邊說吧。玉兒,麻煩你準備飯菜,我和小緹一起吃。」拉著氣得發抖的芳緹進了偏廳。
于是,廳內出現以下對話──
風昱(以下簡稱風)︰此事說來話長,你想听詳細的還是簡短的?
林芳緹(以下簡稱林)︰少廢話!快說!
風︰你的耐性越來越差了。好吧,好吧,我要說了,你別發火,吃飯的時候最忌生氣了。別別,我馬上說了。就在昨晚,我回房休息,但是天氣太悶了,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于是就東想西想,唉,江南的你果然不太適合我……
林︰說重點!
風︰好啦。我突然想到小緹似乎都沒戴過什首飾,其實女兒家都應該打扮一下的……(啪!芳緹筷子重重地擊在桌上)好啦,然後我決定要送一件特別的東西給小緹,但是送什麼好呢?這讓我很煩惱,所以我起床,打開窗戶,對月沉思。你不知道吧,昨晚的月色很美,雖然不是滿月,但那皎潔的光芒不亞于……
林︰風昱!(咚!這次捶在桌上的是手掌)
風︰啊?噢,對不起,我扯遠了。然後我想到了,鎮上有家首飾店,于是我就想去看看,所以我下了山。
林︰在夜晚?
風︰為了小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何論是區區夜晚(深情款款地一笑)。我到了鎮上,去找那家店,找來找去找不到。其實我一直覺得鎮內的布局不太好,你不覺得嗎?通常店鋪應該集中于一條街上的,但盤宿鎮的商店實在太分散了,藥店在左邊的山腳,大夫卻住在右邊的山上,布鋪在南邊,裁縫店竟然在最北端,多不方便啊!難怪生意都不繁榮,更離譜的是棺材鋪…。(砰!眶啷啷……!猛烈的右拳落在桌上,帶起杯盞的震動,再次打斷風昱的漫無邊際。)
林︰你……直接說你做過的事,不必發表議論。(氣過頭而虛弱無比的聲音。)
風︰遵命!唔……我剛才說到哪啦?哦,(及時截住又舉高的玉手。)別拍了,傷著了手我會心疼的。想起來了,我找不到首飾店,真是失望。但我怎麼能讓小緹失望呢?于是我往北走,經過酒館,經過朱大嬸的房子,經過碼頭,經過鎮前的石牌坊,經過茶山,經過……咦?你不听了嗎?我正講到重點呢,後面很精彩的。
已站起身的芳緹不理他的挽留,逕自離開,好吧,她承認自己徹底失策,早知道這痞子不會老老實實說話,要從他口中招出罪行簡直是異想天開!
算了!反正他做什已經做完了,她煉囔竽艿茸趴唇 ,也不必費神去提早問出來。再追問下去祗會得到更多的廢話和極端無辜的表情,徒然讓自己氣炸心胸。?
「等一下!」風昱追上來,「送你的。」將手中的小布袋塞到她手上,哼著輕松的小調離去。
芳緹呆呆看著袋中之物︰一副珍珠串成的發箍,晶瑩奪目。這種珍貴發飾祗在岳州城中才有賣,他真是花了一夜去買一個頭飾?沒有干其他的?
芳緹對風昱愈難理解,沉思中並沒有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收了他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