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聲「什麼」劃破了夜里的寧靜,帶著許多憤怒與難能置信。
兩位坐在沙發上約莫四、五十來歲的中年夫婦,膽顫心驚的捂起耳朵。
果然,連珠炮的疲勞轟炸開始了。
「你們知道不知道,現在的詐騙集團不此以前,他們的卑鄙手法,超越了你們所能想象到的幾千幾萬倍;就是有像你們這樣不滿足現況的人,才縱容他們猖撅跋扈到現在。多少父母賣了小孩,還笑著臉在幫他們數鈔票;無數的幸福家庭,就是在不知不覺的處境下,葬送在他們的魔掌里,即使傾家蕩產也不足以應付他們所設下的陷阱,而你們竟輕易的跟人家簽下合約……」
黎海隻氣的甩回自己指著父母的手。「真是的,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她將自己重重的摔進沙發,藉以發泄自己的懊惱情緒。
她真不懂,她的父母竟然簽下「一個月輕松賺五十萬」的三年合約。天底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差事,她的父母卻不懷疑有鬼的簽了字。
而且……他們說什麼?哦!說那個撈什子的國際知名設計大師,只是「租」下他們的洗衣店,並「聘請」他們為他……「洗錢」……
是的!洗錢!把鈔票丟進洗衣機,然後加入一匙靈洗潔劑;那需不需要強效呢?
哦!MyGod!她是否該建議爸媽把「揚雲洗衣店」改成「揚雲洗錢店」。
更令她不敢相信,又覺得荒謬可笑至極的是,世界上竟然有人肯一個月花五十萬元……洗錢!
對!錢很髒沒錯。但是……她不懂,畢竟這太荒唐了!簡直就像天方夜譚。
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這是一個危險的陷阱,而且深不見底。
黎磊見女兒氣極敗壞的模樣,自然是不舍到心坎里了,趕忙解釋。「我們是想多賺一些錢嘛!」
听到這句話,黎海隻的胸口,又添了一把火。「多賺一些錢!」
「那你們想過天底下有這種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一個月賺進五十萬的工作嗎?你們知不知道這種不腳踏實地的做法,也許會讓我們辛苦了大半輩子血汗的成果付之一炬。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有房子,有車子,有工作,你們有女兒,有孫子,我有爸媽,有兒子,軒軒有媽咪,有外公外婆;還不夠好嗎?」黎海隻好聲好氣的分析著事實。
「不是,海隻,我們想分擔-的辛苦嘛!老看-早出晚歸的,人都瘦了好幾圈了。」這次換袁秋雨說話了。
「媽,我不辛苦;在看到這個美滿的家之後,所有的疲憊都自動化為烏有,消失一空了。我不希望你們用不踏實的方法來為我分擔辛苦,即使我知道你們是一片苦心,為我好,但我們不能冒險踩著明明快斷了的橋過河,是不是?」黎海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黎磊和袁秋雨看了一眼,由袁秋雨開口。「那推掉它吧!」
「不行啊!合約書上表明了,若有一方毀約,賠償金五百萬哪!」黎海隻煩躁的用手扒著她那一頭造型摩登的俏短發。
「那豈不是覆水難收了。」
黎磊的這句話,無疑是火上加油,刀子口上添鹽,說得黎海隻蒙頭進抱枕里。
「這次真的被你們兩個害慘了!」自抱枕下傳來悶悶的一句話。
風姿綽約,儀態萬千,花容玉貌,各式各色衣香鬢影的模特兒,踩著千變萬化的台步在伸展台上顯露他們身上高貴優雅的衣裳。款款迎風飄飛的衣-,是時下重流行的女人最愛的風格;穩重筆挺的西裝,上頭自然端莊的線條弧形,乃這回服裝秀的重頭戲,人人莫不期待著。
台下一雙悠哉自信的藍眸,正凝視著台上模特兒的表現,滿意的笑容里,在在顯示著她們的優異成績。
「奕丹,這次的秀又是滿分了。看那些『錢族』的表情,想必賺上五千是不成問題。」秦飛揚完美的唇型上揚著。
「不,我預估八千。」賀奕丹沒有移開視線,略為白皙的臉上溢滿了驕傲。
可別誤會他們的五千,八千是很小的數目,其實,他們倆個喜歡,也習慣把「千萬」說成「千」;在一般人的眼里,五千萬,八千萬,就是屬于高資產的層次,但是在賀奕丹和秦飛揚的眼中,「千萬」就猶如「千」,取舍還得端看他們兩位大哥高不高興哩!
「你那麼看好台灣的市場?這次我們不過秀三十套衣服而已。」秦飛揚睨視他,不相信賀奕丹的推測。
誰知,賀奕丹輕笑。「我那一次高估了我的認為!」言下之意是︰從未有一次他們的利潤會低于他的估計。
「哇!太認真了吧!我們只要試試台灣的市場反應而已。」
「我要求完美,不容許有任何一次的瑕疵,即使這回的秀不重要。」賀奕丹一反正經的道。
他們「丹揚」的到來,引起了台灣不小的騷動,或許更不謙虛一點的說,是「丹揚」已風靡了全台灣。
這個跨國知名的品牌--丹揚,無論在那一國總暢通無阻,因為它的領導人懂得世界最前端的潮流,了解各國的人所注目的衣款風格,也明白地球人求虛榮的心性。「屢戰屢勝」幾乎已成了「丹揚」的最佳代名詞。
丹揚不僅佔領了服裝界的首席地位,也同時攻下了珠寶界。在全球,擁有丹揚,即是頂尖!
「唉!真受不了你這個處女座的完美主義。」話才一說完,秦飛揚就驚覺露了話。
「別跟我提這三個字。」賀奕丹眼冒火光的瞪向秦飛揚。
秦飛揚趕緊將眼神調向伸展台。「到了,我們連手出擊的淑女西裝一定能成為所有人愛不釋手的寶貝。」
「處女座」一直是賀奕丹的忌諱,他可以想象堂堂一個大男人,星座卻是棣屬「處女座」的時候,那會成為那男人一輩子的恥辱,而且是不以為事態嚴重的人三不五時的笑柄;通常露出他雪白的牙齒有意無意的笑賀奕丹的人,下場會是「不小心」走在路上被車子「磨擦」到,或者「很幸運」的在大庭廣眾之前被人說是,而讓人捉到警察局,再不然就是「很不注意」的抓松了方向盤,然後吻上安全島……
賀奕丹忿恨的眼光再掃了一下秦飛揚︰「要是再讓我听到這三個字,你的朋馳會『很幸運的』成為廢車場的成員之一。」
听到這番話,秦飛揚在心里頭大喊不妙。
媽媽咪呀!這下慘了。他心愛的朋馳!哦--
「別拿我的車子開玩笑好不好。」
全世界的人,誰不知道「丹揚」的魁首之山--秦飛揚,乃標準無差的愛車痴。他的「車房」足以媲美美國白宮的大小與壯觀,他所擁有的名牌車種和數量,使他站上了世界車王之冠。而現在賀奕丹以此恐嚇他,無疑是帶給他一個十足十的威脅,因為賀奕丹總是說出做到,只消他再一個「處女座」……唉!拜拜,他的朋馳跑車。
「就要看你的嘴巴肯不肯自重了。」賀奕丹唇角漾起一抹邪笑。
天哪!他是不是該準備一卷膠帶貼嘴巴,否則那天他再一個不留意的說溜了嘴--「盡量,盡量。」
賀奕丹打量著眼前的女人,高佻的身形約一百七十二公分,縴合均勻的雙臂,穿著水藍色的吊帶褲,依然不掩她曼妙窈窕的豐胸蜂腰,和那一雙修長的腿。她--動人,是一種綺麗的美,有醉人神志的感覺。由她的發型和衣著來看,她是屬于新時代重時尚的女人;她身上的衣服和腳上的靴子雖是有牌子,但卻不是富豪人家偏愛的高級貨,不過她穿出了風格,輕易的讓人以為她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他驀地驚覺心頭竟有一絲蠢蠢欲動。
唯獨她那張略帶怒意的臉,顯得與她的形象有點格格不入。她該是一個自信驕傲又任性的女人,而不是現在這般態度無欺,眼露天真無邪的模樣。
「小姐,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秦飛揚向來擋不住美女的誘惑。
「閉嘴。」賀奕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伸手打掉秦飛揚伸出來想與她握手的手。
「請問,誰是賀奕丹,賀先生?」黎海隻緩和了一下自己慍怒的情緒,露出一個微笑。
「啊!竟然不是找我的。」秦飛揚夸張的慘叫出聲,有點失望的退開到邊牆去。
「你是賀奕丹?」黎海隻問著慘叫的秦飛揚旁邊的男人。
看向賀奕丹,黎海隻下意識的退了半步。
他……相當高,至少高她三分之二個頭;他有一雙碧藍的眸子,深邃美麗得勾人心魂,無懈完美的鷹勾鼻,漂亮得令人羨慕,瀟灑飽滿且輕易能看出他滿愛笑的微揚唇瓣,幾乎媲美希臘神話中阿波羅的那張性感飽滿嘴唇,他的頭發毫無拘束得浪漫,削薄了發尾,野性的浮貼在頸項邊,僅鑽了一個耳洞,若隱若現著他的邪魅。
筆挺的襯衫,袖子被他整齊的卷起一半,但襯-卻隨性的拉露出西裝褲外,是一種矛盾的穿法,不過他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毫不做作的奇特;他帥性,是那種身邊圍繞著無數美女的野味男人。
他看她的眼神並不肆無忌憚,但他卻好似在窺索他的獵物一般。
賀奕丹莞爾揚唇︰「很高興能被美女臨幸。」他伸出右手拉起黎海隻的右手,西洋式禮貌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賀奕丹以為自己會看見她柔媚臉紅的模樣,但他錯了……
黎海隻趕忙抽回自己的手,拿出濕紙巾猛擦。
站在一邊的秦飛揚先是一個呆愣,然後笑倒在牆旁。大笑!毫不避諱的。「這……哈!……」
賀奕丹則是哭笑不得。
黎海隻被秦飛揚那久不靜止的笑聲拉回了專注力,才倏地發現失了禮。「對不起,我有潔癖。」
不講還好,講了之後,秦飛揚笑得更大膽,更厲害,更夸張。「小姐,我沒听錯吧!-有潔癖?」
「是啊!」這並不是一種可笑的毛病,為什麼那個男人笑樣?完全沒有形象。
「-的意思是,我是污穢、骯髒的嗎?」賀奕丹假意自嘲著,好讓她明白秦飛揚話中的意思。
這一個問句,提醒了黎海隻今天來這里的目的。她轉而挑起眉尖。「請別故意誤會我的意思,而且我還知道先生您的潔癖強上我數百倍,就連鈔票也要洗過,才夠資格讓您使用。」她的話里帶了幾根銳刺。
「-是……」該不會是黎磊夫婦當時提過的女兒吧。
「黎海隻,黎磊的女兒;您對您產業下的『洗錢工廠』老板的名字,應該是再熟悉不過了。」
「哦,原來是黎小姐,-好!」由她不悅的口氣听來,她似乎準備與他「商量」某件事。
秦飛揚見情勢有急迅的變化,索性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饒富興味的等著看好戲。
「你到底是什麼詐騙集團?這樣引我們踩進你們的陷阱,是你們以為自豪的游戲嗎?多少家庭就是因為你們這些有手有腳,卻又為非做歹的人,而慘遭家變之痛,你們怎麼能心安理得的在那兒高枕無憂……」
「stop!」賀奕丹伸出雙手擋住黎海隻向他節節逼近的身軀,也藉此制止了她仍打算說下去的話。
「小姐,我有什麼地方得了-嗎?」他並不記得自己有見過她,更別說與她結了怨。
「少在那兒裝模作樣,你騙我的父母簽下這份合約,究竟有什麼企圖?」黎海隻從皮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賀奕丹疑惑著一張俊臉。「合約書有問題嗎?」
賀奕丹看向秦飛揚,用眼神詢問他,因為這張合約書是秦飛揚擬的。見他搖搖頭,賀奕丹再次調回目光。
「一個月五十萬的薪資替你洗錢,是什麼意思?」黎海隻一副法官審問犯人的樣子。
什麼跟什麼?她到底在說什麼?再仔細的想想,詐騙集團?為非做歹?企圖?……
哦!明白了,明白了。原來她以為他是詐騙份子,設下圈套欺騙他們。
「黎小姐,我想-誤會了。我只不過足以高薪來聘請一家店幫我洗錢,畢竟洗錢是一般人以為奇怪的事;我想-也清楚,『錢』是一種相當骯髒的民生必需品,我一定得使用它,所以,我必需先將它清洗干淨,這並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更何況,我們『丹揚』光是這個名字,豈只上千萬,為什麼要使用手段費心去欺騙你們?我想不到理由。」
的確,多少財閥不惜巨資買下「丹揚」這個品牌,只因它的未來利潤,很輕易的便可超越原本所付出的本金,不過,「丹揚」的總裁並沒有那個意思想出售「丹揚」,所以,只好望穿秋水了。
呃!丹揚?他是說……「你指的是『丹揚國際服飾集團』?」
那個用布料橫跨全世界的「丹揚」!勢力足以一手遮天的「丹揚」!
「是的。」賀奕丹回答得很平淡。
「既然如此,那好辦多了,我想解除合約。」
「為什麼?!一個月五十萬!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秦飛揚終于忍下住開口了。
這女人真是與眾不同!通常出現這碼子的好差事,心甘情願的人,早排到太平洋去了。
「不為什麼。只是無福消受這個好差事。」洗錢!瘋了!再高的價碼,她也不要。「你們可以很輕松的再找到另外一間『洗錢工廠』。」
「行!」賀奕丹一口爽快的答應。
都以為他們會放棄「揚雲洗衣店」而心情雀躍萬分的黎海隻,在听到賀奕丹接下來的話後,情緒跌入了谷底。
「只要-支付毀約賠償金五百萬。」
黎海隻真想一把掌打掉賀奕丹臉上的那一個邪里邪氣的笑容,她覺得好像已成為他手上任他擺布的玩偶。
五百萬!他明知道一個家里開洗衣店的女人,怎麼也無法拿出這一筆巨款。
騙局!這仍舊是一場騙局!合約書上的一切條件,全對「揚雲」不利,他算準了「揚雲」付不出這麼高的賠償金。
「你……」黎海隻已經氣得咬牙切齒,卻沒有立場回嘴。
「辦法也不是沒有,只要-和我簽另一張合約,當我們『丹揚』旗下的模特兒半年。」
「半年!」那不等于賣了半年的青春給他!
這個死沙文豬!以為自己是揚名國際的服裝設計大師,就-得二五八萬的;在他幾乎把全世界富豪人的錢,全賺進了自己的口袋後,竟然說錢是--骯髒的!
哦!更過份的是,他居然用施恩般的口氣,要她做他旗下的模特兒半年!
「別考慮了,這是目前唯一解決-的難題的方法。」賀奕丹的聲音再次出現。
黎海隻的眼底冒著星火。「你在威脅我。」
「我是在幫。」賀奕丹輕揚著眉反駁。
該死的!為什麼她老爸老媽闖下的禍要她來背。這自以為是,又帶有嚴重潔癖的笨家伙,不給他點教訓,是不了解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海有多寬,世界有多大--
「好,什麼時候簽合約?」
賀奕丹露出一個俊妙的笑容,回答︰「等我們擬好了合約,會打電話通知。」
「我警告你別要花樣,否則你等著收尸吧!哼!」黎海隻扔下這句話,大力的跺著她的馬靴掩門而去。
「嘖!嘖!嘖!這小妮子凶呀!」秦飛揚首先道破了他們倆的心聲。
他的確得承認那個黎海隻的身材實屬一流,但是……
賀奕丹卻洋灑自若的笑說︰「這才有個性呀!」
哦!听起來好像有點曖昧不明耶!「有個性?!小心以後展示台會變菜市場。」
秦飛揚敢打包票,那個黎海隻-來,他們可就永無安寧之日了。
「那不是熱鬧多了。」賀奕丹的藍眸始終停留在那扇黎海隻離去的門上。
黎海隻--美麗又潑辣的一只小野貓。
她迷惑住他了嗎?是吧!他知道他的眼光一直逗留在她嫵媚的臉龐上,他知道他在乎的,不只是那雙美麗大眼里的兩撮火焰,他渴望與她更進一步的發展。
秦飛揚見賀奕丹魂不守舍的失魂樣,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攤手離去,嘴里還嘀咕著︰「熱鬧!?見鬼的熱鬧!」
「黎老師……」
一群可愛俏皮的小朋友跟在一個男子的身後,口中不停的叫著黎海隻。
黎海隻聞聲轉過頭來。
楊恩賢站定在她的面前,習慣性的推了推自己的金邊眼鏡。
楊恩賢--一個書卷氣相當重的斯文人。他不很帥,但也不屬于丑的那一型,他很中庸。他在校園里,是最受人矚目與歡迎的老師;他不很平凡,或許可以說他知識匪淺,他懂的很多,自然、天文、醫學、科學、生物、心理,甚至理財;他對股市很在行,他清楚股市的行情跌漲,但他從不炒做股票,抓取差價,他不愛投機取巧,可以說是一個少見的正人君子。
從他的眼神里可以很輕易的察覺他的愛慕,因為他不懂得隱藏,什麼事情都表現在那一張樸實單純的斯文臉上,但偏偏有人不解風情,天真的以為那只是理所當然的關懷與禮貌--
黎海隻親切的朝楊恩賢後面的小朋友露了一個微笑︰「有事嗎?楊老師。」
沒等楊恩賢回答,一陣亂哄哄的童音此起彼落。
「黎老師,-別走嘛!大家都好喜歡-!」
「就是啊!貝貝只听-的話而已,-要是走了,我們會被貝貝的眼淚淹死。」另一個聲音邊附和著。
「黎老師,-……不要……貝貝……了嗎?」一直揪著黎海隻的衣角,小貝貝哽咽著稚女敕的嗓子,間斷不相連接的一句話,听來頗讓人心疼不已。
黎海隻蹲了下來與小貝貝平視,為小貝貝拭去串串淚水的動作,似乎再熟練不過。「你們在說什麼?怎麼我一點也听不懂。」
「黎老師,-為什麼要離開?」楊恩賢用眼神示意小朋友們不要吵鬧。
這下可把黎海隻給問胡涂了。「離開?我要去那里?我有說要請假嗎?」再看看小朋友們各個面色凝重的樣子,她更是一頭霧水。
呃!楊恩賢訝異的蹙起眉,而後疑惑的詢問︰「-不是準備要辭職了嗎?」
「辭職?」黎海隻大叫了出來,嚇了不少小朋友一跳。「誰告訴你們我要辭職了?」
小貝貝又扯了一下黎海隻的衣服,索性把小貝貝抱在懷里站了起來,一只手也片刻下得閑的為小貝貝擦淚。
「剛才我經過院長室門口的時候,听見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們的談話內容就是……反正,是在說-要辭職的事啦!」十歲的東東開口了。
黎海藏一听是東東說的,立刻揣測著可信度。
東東是個可愛的小男孩,但他是「紫園孤兒院」里,最頑皮也最愛撒小謊開大玩笑的活寶;所以,通常黎海隻都必須斟酌再思量,才可以分辨話的真假。
東東一臉嚴肅的表情,眼底沒有平時惡作劇時的笑意。「東東,快說,這是不是你的另一個游戲?」黎海隻一臉「再不說實話,罰你沒糖吃」的樣子。
「才不是哩!」東東無辜的低喊。
「東東不敢開這種玩笑的。」楊恩賢這回一反常態的幫他向來不輕信的東東。
「可是,我沒向院長提出辭呈;那個男人更不可能是我爸爸,我並沒對他提起關于要辭職的事啊!」黎海隻與楊恩賢對著話。
「唉呀!我們到院長室看看不就行了。」東東暗在心里低罵著︰真笨。
一波波的喧嘩引起邱紫的注意,她正對著門口,恰好一眼便能知道門外聚集了一群小朋友。
叩!叩!叩!
「請進。」邱紫溫柔的給了回應。
黎海隻應聲推門而入。「邱姨……」話在見到那驀然回首的臉孔時,頓在喉間。
黎海隻瞪大了雙眼。「你怎麼在這里?」
男人?他……該不會……東東指的就是他!
賀奕丹不以為然的揚唇給了她一抹飛笑。「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
「你……」等等!黎海隻轉身帶上了門,再把所有的窗簾全拉上,「我在問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幫-辭職啊!」賀奕丹回答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辭職!?誰讓你幫我辭職了?」
「沒人。」賀奕丹正偷偷欣賞著地焰人氣勢的瑰美。
這個回答可真順口啊!沒人!沒人他竟敢私自替她辭職,這可惡的智障沙文豬。「你是我的誰?」
「什麼誰?」賀奕丹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我爸爸嗎?」黎海隻問得有點讓人不太能明白這究竟有什麼關系。
「不是。」賀奕丹覺得有點被她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怎麼她問,他就要答!
「你是我哥哥?」黎海隻又問。
「不是。」
又問︰「你是我的親人?」
再答︰「不是。」
「那你有什麼資格替我辭職?」黎海隻質問著。他可還真自動自發啊!
啊!……哦!原來她是為了這件事。這小女人的腦子里,到底裝了多少有趣的東西等他挖掘?
賀奕丹想著想著,不經意的笑了出來,四周-時一片靜默,只隱約的听見他的輕笑聲。
「呃--賀先生……」邱紫雖然從剛才就保持緘默,但她稍稍了解了一點點東西--海隻並沒有打算要辭職。
似乎沒有听見邱紫的叫喚,仍沈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喂!你笑夠了沒有?」黎海隻大吼了一聲,聲音里已蘊藏了不少怒意。
而賀奕丹這會兒,才悠悠哉哉的從遠方飄思回神。他正色道︰「海隻,-沒忘了我們準備要簽的合約吧?」
听他叫得那麼親熱,黎海隻不由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海隻!她幾時和他交朋友了?這個自負又不要臉的臭沙文豬。「當然沒忘。」暫時撇下他這個無禮的稱呼,留到以後整也要整死他!
「內容有一條就是︰不準合約人有兼職的行為。所以,我很體貼的幫-辦理離職手續-!」
過份!這男人難道做任何事,都必須把自己褒得像是天皇施恩一樣嗎?他的態度好像在表達,她得要三跪九叩五體投地感激得痛哭流涕一樣。
「我還沒簽合約前,你無權干涉我的私生活。」
「對了,我差點忘了向-提,合約生效前的一個月內,-必須學習所有模特兒應懂的姿態儀節。」賀奕丹的嘴角,似乎正溢滿了詭異的笑容。
黎海隻啊!黎海隻!-正一步步的走向我的情網,只要-踩進網中,-就再也逃不走了。仔細一點看,賀奕丹的眼中,無時無刻不蕩漾著情波。
「為什麼?」海隻愣忡的喊了出來。
「海隻,-不會以為在伸展台上的模特兒們千姿百變的儀態,全是沒有經過訓練的吧!」他好笑的回答。
「那為什麼在合約生效的前一個月,我就得配合你們的步調?這不等于變成七個月的約定了。」什麼跟什麼?為什麼好像做什麼都是她理虧?
賀奕丹做勢拍了一下額頭,再揚起一邊眉。「小姐,-要搞清楚,六個月的合約是屬于我們『丹揚』的,而不是-黎海隻的;我們並沒有義務為模特兒訓練台步和姿態,因為-『特別』,所以我們才替-安排了職前訓練,這樣-懂了嗎?」
「我特別?」他又說得好像她受了他的恩惠一般。
「難道不是嗎?」他反問。
「你欺人太甚!」黎海隻縴指一比,氣憤的指控著。
賀奕丹無辜的聳聳肩。「-有權不接受這張合約,但-必須履行上一張合約,支付--」
「住口!」黎海隻及時打斷了他的話。決不能讓邱姨知道這件事,否則她又要擔心了。
賀奕丹看了一下邱紫,識相的不再提起。「OK,Noproblem,決定權在-,我無所謂。」
「海隻……」邱紫正打算要問清楚事情的原委。
「邱姨,-別管。」黎海隻制止邱紫接下去的話。她知道邱姨一定是要問清事情。
給她這麼一說,邱紫也只好「莫宰羊」的噤口在一旁。
「別考慮了,第二張合約怎麼想也是-吃香。」瞧她猶豫不決的樣子,賀奕丹可一點也不緊張,因為他早猜定了她別無選擇。「怎麼樣?」
黎海隻怒視著他,沒好氣的口吻答︰「簽了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