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約莫過了一個月,老大終于逮到丁月靈的身邊沒有那兩個男人,他安排了丁雅秋進入黑夜的房子與丁月靈見面。
會面前,老人又教了丁雅秋許多威脅利誘丁月靈回家的方法,確定丁雅秋熟記後,才讓她見女兒。
「媽!妳怎麼會來?」了月靈又驚又喜。
「嗚……」丁雅秋見著女兒後,欣喜地流下淚來。
「媽,妳怎麼了?」丁月靈連忙拭去母親的淚水,擁進懷里安慰著,「是不是家里發生什麼事了?」
「我可憐的女兒!妳在這里過得好不好?他有沒有欺負妳?」丁雅秋只要一想到女兒為家里的犧牲,心頭就有說不出的苦。
「黑夜對我很好。」丁月靈點頭道。
丁雅秋立即想到老大方才說的話,他說丁月靈是個孝順的女兒,是不會在她的面前表現出懦弱的模樣。唉!她真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啊!
此刻的丁雅秋已經被老大徹底洗腦了。
「跟我回家吧!」丁雅秋心疼地說。「雖然那不是完整的家,但家里不會有人欺負妳的。」
「媽,改天我再回去看妳和妹妹她們。」丁月靈婉拒母親的提議,因為她若此時跑回家,黑夜照樣會把她給抓回來的。
「難道妳還不懂嗎?」丁雅秋搖晃著丁月靈的身子,「媽這是在救妳耶!媽不想妳跟我一樣,被男人欺陵!」
「媽,沒有人欺負我,而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妳不用擔心我。」丁月靈的話中有一半是謊言。在以前,她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要讀書,她要出國留學,她要賺好多的錢,讓家人不用天天為錢愁苦。但自從遇到了黑夜,她就失去了分寸,現在她只想留在他身邊,未來如何,她已經不想管了。
「妳到底還要不要臉啊妳?!」丁雅秋甩了丁月靈一記耳光,「拿男人的錢,妳的下場只會跟我一樣!賤賣自己的身體,讓男人玩弄!」
「媽?」丁月靈驚訝不已,因為母親從未打過她。
「我……」丁雅秋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動手打了女兒。「走!跟我回去!」
「媽,妳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生氣!」丁月靈終于察覺到母親的不對勁。
「是媽不對!媽不應該打妳,但誰教妳讓媽擔心呢?」丁雅秋使出哀兵策略,「先跟媽回家好不好?有事我們回去再談。」
丁月靈總覺得事有蹊蹺,卻又無法確切道出哪里不對勁,拗不過母親的請求,她被半拖半拉地送進了一輛車,然後她發現車上竟坐著老大。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訝異的問道。
「月靈終于答應跟妳回家了啊!阿秋。」老大親密地喚著丁雅秋。
「嗯……」丁雅秋的臉紅了,「真是謝謝你的幫忙。」
「媽,妳怎麼會跟他在一起?他不是個好東西!」丁月靈很慌,因為她覺得有一項詭計在進行著。「我要下車!」無奈車門被鎖住了,她無法開啟。
??「天啊!黑夜到底是給妳吃了什麼符水?」丁雅秋用自己的身體阻礙女兒的行動。「他對妳那麼殘忍,妳的心卻還向著他!妳一直都是很聰明的,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傻?」
「媽,這個男人到底跟妳說了什麼?他的話不能信哪!」丁月靈可以肯定,問題出在老大的身上。
「妳怎麼可以這樣說老大呢?他處處為妳著想,若不是他冒著生命危險來告訴我,說妳被他大哥欺負,還一直幫著我們,妳今天根本逃不出來!」
「他才沒這麼好心!」丁月靈急得想澄清事情的真相,卻愈弄愈糟。
待回到家時,她更沒有逃跑的機會,直接被老大的手下抓進房間,原本木制的房門已被換成鐵門,丁雅秋更是從外面上了鎖。
??「媽!放我出去!事情不是妳想得那樣,媽!」丁月靈哭著,拚命捶打著鐵門,敲得手又腫又紅。
「阿秋,我們走吧!」老大摟著丁雅秋的肩膀,「該進行下一步計畫了。」
「女兒,妳放心,黑夜很快就會死了,到時候我們又會像以前一樣,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丁雅秋在門外對女兒承諾著。
「媽!別走啊!媽——」丁月靈听到腳步離去的聲音,急得不得了,尤其是听到母親的話後,她更是猛敲著鐵門,盼望母親能回頭開門放了她。
「姊姊,妳就別再敲了,媽媽已經出去了。」大妹小愛勸丁月靈別再自殘。
「小愛,妳有沒有鑰匙?開門放了姊姊好不好?」丁月靈向門外的妹妹求救。
「沒有辦法的,媽把鑰匙帶走了。」小愛搖頭,「媽前幾天要人來裝這扇鐵門,連窗子也裝上了鐵窗,這閑房間根本就是個籠子,除非有鑰匙,否則是逃不出去的。」
「嗚……」丁月靈放棄地頹坐在地上,抱膝哭著。
黑夜會死的啊!她要出去警告他,但她逃不出這牢籠……
不,黑夜不會死的!他是那麼的聰明,不會敗在老大的手上的!她不停地想著,終于讓她想到可以逃出去的方法。
「小愛,妳還在不在?」丁月靈抹干了淚水,為自己想到的方法振作起精神,她出聲問著不知是否還在門外的妹妹。
「在!」小愛幾乎是立即回答了丁月靈。
「妳打電話叫開鎖的人來!」這是最快的方法了,但願來得及阻止!
「哦!好!」小愛立刻跑開打電話去。
和丁雅秋上了車後的老大則立刻打電話給黑夜。
「有什麼事嗎?」黑夜淡淡地問著。
「讓你听一個人的聲音。」老大將手機遞給丁雅秋。
「黑夜!救我!黑夜!」丁雅秋模仿著丁月靈的聲音,對著手機叫著,表現出害怕和慌張。
聞聲,黑夜驚得說不出話來。
「黑夜,听到了沒有?如果你想救丁月靈的話,就一個人到烏日的廢旅館二樓來,如果你沒來,就準備替丁月靈收尸吧你!」話完,老大即切斷通話,露出猙獰的笑容。
「這樣子做……真的對嗎?」看著老大興奮到扭曲的臉,丁雅秋在這項計畫中首次有了懷疑。她所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
********************
結束通話後,黑夜的臉色甚是難看,黑木忍看著他難看的神色,對方才的來電產生了好奇。
「剛剛是誰打來的電話?」
「老大!」黑夜冷硬的回答。
「他打來做什麼?難道PCB出了問題?還是賭場有事?」除去這些,黑木忍實在想不到老大還有什麼打來的理由。
「月靈在他的手上!」黑夜憤恨地說。
黑木忍立即明暸。老大竟然以丁月靈作為威脅黑夜的人質!
「他約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救她!」
「不需要!」黑夜坐進了車子,臉繃得死緊。
「我要去!」黑木忍很是堅持,「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他打開了車門坐上去。
「你給我下車!」黑夜中氣十足地吼道。「他要我一個人赴約!」如果讓老大知道他帶了黑木忍去,月靈豈還有活命的機會,他絕不能讓月靈有受傷的機會!
「我……」黑木忍來不及說出完整的話,黑夜已經取出槍對著他。
「你給我下車!我不會說第三次!」
迫于無奈,黑木忍乖乖下車,目送著黑夜離去,隨後他攔下一輛出租車,追在後頭。
黑夜像是不要命似地在馬路上狂飆,紅燈綠燈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好幾次要撞上其它車子,好在只是險險地擦身而過,教緊跟後頭的黑木忍看得心髒險些跳出來。
然而黑木忍的速度也不慢,為了趕上黑夜的車,他將司機趕助手座,自己親手駕駛,抄過每一輛阻擋他去路的車子,耳邊司機的慘叫聲源源不斷傳來。終于,在行駛山路上時,司機結束了慘叫,因為嚇得昏過去了。
黑夜將車子停在廢旅館前,這時夜色已深,廢旅館卻燈光明亮,里頭隱約傳來欺酒作樂的聲音。
黑夜進入廢旅館,步步為營地注意著周遭情況,一路暢行無阻地來到二樓,那里除了老大信認的兄弟外,看不到老大的蹤影。
「老大呢?」黑夜問其中一名弟兄。
「嘻……」嘍露出無賴的笑容,「麻煩大哥給我檢查一下,看你身上是不是帶有不該帶的東西。
「你敢?!」黑夜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嘍先是被嚇住,但他仗著老大手中有把柄,也就不將黑夜看在眼里。「我怎麼會不敢呢?」他笑得更加令人憎惡,「反正丁小姐在我們手中,你也只能任我們擺布!」
黑夜氣得握住雙掌,任他們搜身,但他們搜查歸搜查,卻也伸出了第三只手,取走不屬于他們的東西。
待確定黑夜身上無危險物品後,嘍用無線電通知老大,「老大,已經搜身完畢了。」
「那就給我打!」老大充滿恨意地下達命令,一想到四年前的落水狗如今換人做,他就興奮得無法自拔。
十數名弟兄在听到老大的命令後,紛紛起身圍在黑夜身旁,起先大家都不敢動手,後來不知誰先出的手,一拳直往黑夜的臉上招呼去。
黑夜反射性地閃躲,擒住來人的手,用手肘往他的頸椎擊去,再長腿一抬將人給踢飛出去,男人撞上牆壁悶哼了聲後便昏迷不醒了。
眾兄弟看到這一幕,無不慶幸著方才出手的人不是自己。
「再還擊啊!」老大卑劣的聲音從無線電傳出,「如果你不擔心丁月靈的安危,就盡管還手!」
「啊——」被老大猛力扯著頭發,丁雅秋發出了哀號聲,在二樓回響著。
因為擔心著落在老大手中的丁月靈,黑夜有了顧忌,不敢再妄為。其它人也狐假虎威,完全不留余力地揍起黑夜。
「哦!對了,」老大小人得志的聲音再度響起,「他那張英俊的臉可不要打到啊!」因為他要留著給丁月靈看。
「真好!最佳練拳擊的沙包耶!」有人如此形容無招架之力的黑夜。
當黑夜被揍得倒在地上時,兩名嘍架起了他的身子,供其它人攻擊,直到老大開口說不要打時,大家才住手。
「嘖嘖!真是令人想不到啊!」老大這會兒不再當隱形人了,耀武揚威地出現在黑夜的面前,看著被打得渾身是傷的他。「兒子跟老子一樣,為了女人都這麼拚命啊!」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黑夜虛弱地問著,眼楮失去了焦距,老大的臉相當的模糊。
「什麼?你不知道嗎?」老大很是吃驚,隨後吃吃笑著,「原來你老子什麼都沒跟你說啊!」
「說什麼?」黑夜瞇起眼楮,但在他的視線中,老人依舊模糊。
「你的母親,也是被我綁架的!」老大一點也不在意黑夜會報復他,因為對他來說,黑夜是個將死之人,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
「你——」黑夜恨不得爬起身來揍老大一拳,無奈他只能躺在地上喘息。現在他才明白那人說的話,「老大」不是指大哥,而是姓老名大的老大!
「月靈,妳過來!」老大對著丁雅秋喊話,在她听話的走過來時摟住了她的身子,故意問道︰「妳不是希望他死,好得到解月兌嗎?」
黑夜努力地想看清丁月靈,無奈努力的結果所看到的還是模模糊糊的臉孔,但神似的五官讓他認定對方就是丁月靈。
「對……」丁雅秋傻愣愣地回答。從老大扯痛她的頭發開始,她的腦袋已經停擺思考動作,因為她完全無法接受眼前所發生的事實。這個黑夜愛著她的女兒啊!為丁月靈,他甘願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做得到呢?
「那天妳說愛我,難道是妳的謊言?」黑夜心痛地問著。
「愛你?」丁雅秋疑惑地反問。如果月靈曾說過愛他的話,那她……她豈不是被老大利用了!
丁雅秋的疑問听在黑夜的耳里,是一種高傲的諷刺,彷佛是笑著他的愚蠢,說她怎麼可能會愛上他。
「哈哈……哈哈哈……」黑夜大笑著,用力過度的他扯動了傷口,令他笑岔了氣,卻還是無法控制想笑的沖動。
原來一切都只是騙局!
忽然,燈全滅了!
黑夜見機不可失,負傷從二樓窗口跳下,然後像個亡命之徒般沒命地往前跑,受傷部位因為奔跑動作痛得苦不堪言,但若想活命,他就只能不斷地跑。
「該死的!快去看變電箱!」老大著急地命令著,「黑夜在哪?別讓他跑了!」
等燈大亮時,黑夜早不見了。
「你騙我!」丁雅秋從發愣中恢復,「你騙我!說我女兒被他欺負,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她撲上前捶打著可惡的男人。
「誰教妳這麼愚蠢,隨便相信一個男人說的話呢?」老大厭惡地將她推在地上,因為她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哈哈……」丁雅秋趴在地上,淒厲地笑著。瞧她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啊!「哈哈哈……」她掄起拳頭用力捶著地板,拉扯著自己的頭發,盡管心中有天大的後悔,但是犯下的錯誤已經無法挽回、救贖了,她一手摧毀了女兒的幸福啊!
「瘋女人!」老大鄙夷地看著趴在地上的丁雅秋。「現在所有的人都出去找黑夜,千萬不能讓他跑了,否則大家也別想活了!」
「是!」眾人響應著。
「可是……老大,他都已經傷得那麼重了……」其中有人開口。
「你給我閉嘴!」老大喝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沒見到尸體,怎麼可以說他死了?」
丁雅秋的自嘲笑聲也傳進了黑夜的耳里,相當的刺耳,他將它解釋成她的計畫成功了。
該死的!躲進草叢中的黑夜咒罵著。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他得向那可惡的、背叛他的女人報復!絕對不可以就這樣死去!
後頭傳來搜尋的聲音,黑夜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今夜是如此的漫長難熬,他卻希望黎明不要到來,因為有亮光會讓人更容易找到他。
男人踩過樹枝發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黑夜警覺性地豎耳傾听對方的動靜時,異聲已經消失。
走了嗎?忽然間,男人的臉孔乍現,黑夜沒來得及說話,一陣黑暗便涌上,最後閃進的記憶是丁月靈那可惡的女人。
「人有在那邊嗎?」老大的聲音傳來。
「老大,沒有!」站在黑夜身邊的男人回答道。
「該死的!他怎麼這麼會跑?再搜!搜到的人,我讓他當副幫主!」老大大方的說。
「好!」大家听了,萎靡不振的精神立即亢奮起來。
「喂!你還愣在那里干嘛?」嘍一號看著站著不動的男人,朝他吆喝道。
「你管不著那麼多!」男人冷漠地開口,稍微往黑夜靠過去,企圖藏匿起他。
「喂!你藏什麼東西起來?」嘍一號不死心的上前一把將他拉開,看到呈昏迷狀態的黑夜,他好不高興,臉上露出貪婪之色。看來副幫主這個位置他當定了!「這是我發現的!」他將槍口指向男人。
「功勞全給你!」男人眼中閃過陰狠。「如果你有命可以領的話。」他自風衣中掏出暗器,運足了內力射發出去。
「哈哈……」嘍一號得意的狂笑著,以為他可以坐上副幫主之位時,一支暗器在月光照射下亮晃晃地閃現,隨即貫穿了他的喉嚨
看著死不瞑目、眼楮大瞪的嘍一號,男人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甚至揚起輕蔑的冷笑。》
「也好……」男人喃喃,「就拿你這衰鬼當替身!」說完,他從懷中取出變裝工具,神乎奇技的化妝技巧令人咋舌。
轉眼間,另一個黑夜出現了。
收拾好工具後,男人將昏迷的黑夜往背上一扛,高聲叫道︰「我發現了!我發現了!黑夜在這里!」
「他是我的!」听到高呼聲,離男人最近的嘍二號立即飛奔過來,「哈哈!副幫主我當定……」話未說完,有人朝他背後開了一槍,血花濺起,他瞪大眼楮,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是我的才對!」嘍三號握著還冒著煙的槍口奔至,隨他而來的是更多的槍聲與哀號,宛如人間練獄般,人性的貪婪表露無遺。
男人趁著混亂,在暗夜的遮掩下,成功的背著黑夜離開。
老大趕來時,已是橫尸遍野,僅留下幾個苟延殘喘的人。
「哈哈……哈哈……」老大發了狂般的笑著,「黑夜,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哈哈哈……」他拚命踹著已成為尸體的假黑夜,無所不用其極地凌虐著尸體,只為了發泄平日來的怨氣。
看到老大這副模樣,緊跟而來的人心中不由得發毛,只因為他們好象跟錯了老大……
****************
「黑夜呢?」一回到黑夜的住處,丁月靈立即問在屋內的小弟。
「大哥去看在台南預定要開的舞廳。」被收買的小弟照老大吩咐的話說。
「他真的去台南的舞廳嗎?」丁月靈再次確定。
「是的,黑木忍也跟去了。」小弟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說︰「大哥還吩咐我,若丁小姐回來了,請妳打通電話給他,大哥好象對丁小姐的不告而別很生氣喔!」
「呃……」丁月靈猶豫了。打電話給他?她又不是找死,白痴的去自投羅網。打去會被罵,他回來時也一定是一頓懲罰,不如一起算帳好了。
確定黑夜沒事後,丁月靈轉身就要回房間。
「丁小姐不打電話給大哥嗎?」小弟追問著。
「不用了。」
小弟松了一口氣。幸好她不打,否則事情可能在還沒成功前就穿幫了。
可是,在書桌前看書的丁月靈手卻不停地抽搐著,這是從未發生過的情形,她的眼皮也像抽筋似的不時跳動。
心煩氣躁地丟開書本,她用手按著眼皮,企圖阻止頻頻的跳動,不安隱隱騷動她紛亂的心,好象在暗示著有什麼事將要發生。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她像是毒癮發作的人,全身發顫著,難以言喻的害怕襲上心頭,她只能無助地用手臂環抱著自己。
在她陷入恐慌之際,房門被大力地踹開,她倏地跳起身,所有的癥狀同一時刻解除。
「丁小姐,老大叫妳去大廳。」是方才的小弟。
「他?憑什麼?」一想到老大那猥瑣的臉,丁月靈就覺得惡心。
「憑我是現在海龍幫的幫主!」老大的聲音在小弟的背後響起,因為他已迫不及待想欣賞她蒼白的臉色。
「說大話也不打草稿!」丁月靈的語氣中滿是鄙夷,她壓根兒不相信他說的。
「那妳不妨到大廳去,看看他死得有多麼淒慘!」老大狠毒地說著,小眼透露泯滅人性的殺機。
他的話言之鑿鑿,讓丁月靈不得不信,她推開擋在門口的人,一口氣沖到平日幫內開會時的聚集地。
那里,躺著一具高大男人的尸體,不是別人,正是黑夜,他的身上沾滿泥土與血漬,唯獨臉孔是完好的。
「黑夜……黑夜……」瞬間,丁月靈偽裝的冷漠瓦解了,她頹然地沖過去跪在他身邊,低低切切地喊著他的名字,哀慟地抱著他的頭哭泣。
「妳不是說過嗎?」老大可不容許她哀傷,捉住了她的手,「誰讓妳解月兌,妳就當誰的女人。」他可是垂涎她的美色已久。
解月兌?丁月靈的心底升起一股悲涼感覺。這就是她要的解月兌嗎?她絲毫沒有喜悅的心情,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的心好象被利刃千刀萬剮,只有痛不欲生!
「放手。」丁月靈冷冷地說著,視線只肯落在黑夜那張面如死灰的完美俊顏上,連看老大一眼都嫌骯髒。
「什麼?」老大詫異。
「我叫你放開你的髒手!」丁月靈冷漠的聲音充滿了怒氣及敵意,眸中的寒芒令人畏懼,讓人忘了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她的反應是老大始料未及的,甚至也懾服在她的威儀下,駭得松開她的手。
「夜,都是我害死你的……」淚水一顆顆滴落在黑夜的臉上,她的心中有著無限的悔恨。
「臭、臭女……女人……」老大不自由主地口吃,「妳、你別……別太、太囂張……」一句原本十分嚇人的話,因為結巴,倒變得十分可笑。
「你殺了他,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償命!」丁月靈滿含恨意的眸子直視老大,讓他有種不寒而栗的恐懼。
「妳……」在兄弟的面前,老大不得不擺出幫主的氣魄,「在我的身子底下嬌喘申吟才比較適合妳吧!」他上前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想一親芳澤,卻反遭她咬傷唇。
怒極之下,他狠狠地甩她一記耳光,早忘了她的花容月貌。
丁月靈瘦弱的身子擋不住那強勁的力道,整個人摔趴在黑夜的身上。
「月靈!」現身的丁雅秋連忙過去扶她,卻遭她一掌揮開。
「不要踫我!」丁月靈看著母親的眼神彷佛是看到仇人。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丁月靈的模樣讓丁雅秋亂了分寸。
「我不要妳的對不起,我只要黑夜活過來,我只要黑夜!」只有他會保護她,只有他會呵護她,只有他會重視她、在意她的存在!在他的身邊,她才像是個人,而不是傀儡……但他卻被她給害死了!
「除非黑夜活過來,否則我不會原諒妳,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妳!」她更不會原諒自己,因為是她間接害黑夜的!
丁雅秋愣住了,這次她真的錯得離譜了,錯得沒有挽回的余地,但她只是個愛子心切的母親。
「今天的仇,我會千倍、萬倍地討回來!」丁月靈不願屈服在老大的婬威下,仇視的冷眸瞪著老大,他孬種地躲開了。
「賤女人!妳若再這麼囂張,信不信我叫在場的兄弟輪奸妳?」老大移動腳步,背對著丁月靈說話,一點威嚇作用都沒有。該死的是,為什麼他都已經不看她了,她的目光依然讓他發寒?
「無所謂!」丁月靈不帶任何情感地說著,彷佛她的心已隨著黑夜的亡而不再有感覺。
在眾目睽睽之下,嬌小的她扛起了笨重的尸體,一步步向門口走去。
有人想阻擋她的去路,但只要對上她那連大男人看了都會心攝的冷眸,便又紛紛退出一條路讓她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老大才恢復意識,他舉起槍對離他最近的兄弟問道︰「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我……我看到丁月靈扛著前大哥的尸體離開……」小嘍不敢怠忽地回答,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誠實為他惹來殺機,在近距離的射擊下,子彈無情地穿過他的腦袋,飛濺的血花教其它人見了膽戰心驚。
「你呢?你看到什麼?!」老大繼續問下一個人。
「我……我……什麼都沒看到……」他驚喘地說著,只盼這個答案能帶給他生機。
老大依舊扣下扳機,在他的心髒處。
「我……我、我……」當第三個人發現被槍口瞄準時,立刻胡亂瞎掰著,「我看到丁月靈在老大的身下求饒……」
「很好!」老大顯然相當滿意這個答案,他轉而問另一人,「那你看到什麼?」
「我看到丁小姐被老大的勇猛給折磨得不成人形!」有了第三個人的提示,第四個人便順著這條路發揮下去。
因為手中有槍,老大肆無忌憚地威嚇著在場的人,讓他們說出違反事實的謊言。
自那天起,丁月靈成了老大的女人的消息不陘而走。
**************
劇烈的疼痛迫使黑夜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醒來,睜開眼楮看清他所在的地方後,他沉吟了聲,又閉上眼,巴不得永遠都不要醒來。
「醒了嗎?」
有道男聲,听似熟悉的在耳邊響起,是一個長得相當冷俊有型的男人,左頰有一道長達七公分的刀痕,看起來相當的嚇人。
「我可以選擇不要醒來嗎?」黑夜苦笑著。
「可以。」男人回答,「照你現在的情況,最好是再注射止痛劑,不然你會痛得很難受。」
是的,身上的病痛折磨得黑夜很難過,但他現在所在的地方也讓他不好受,如果要他兩者擇其一,他倒寧可痛到死掉,也不要待在這里。
「他呢?」所謂的「他」,指的便是他的父親,黑霸。
「就在房間外面,他很擔心你。」
「我認識你嗎?」黑夜困惑地問,「為什麼我覺得你的聲音很熟悉?」
「你認識我,只是你從來沒見過我的真面目。」男人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我是黑木忍。」
「你是我爸派來的間諜?」怪不得,他派人去查黑木忍的背景都沒有回報,原來他的容貌根本就是假的!
「說間諜就太難听了,我是黑董事長派來保護你的。」
「如果是保護,何必易容?」黑夜的問題犀利。
「因為我的容貌太醒目了,容易讓人過目不忘。」黑木忍自大地說著,那嘴臉讓黑夜想動手撕去他的真臉皮。
「你很臭屁!」黑夜冷冷地道。
「好說。」黑木忍笑著,「要不要請黑董事長進來?」
「我累了,要休息!」黑夜拉上棉被蒙住臉,擺明了不想見黑霸,孩子氣的態度令黑木忍笑出聲。
「今日不見,明天還是要見;明天不見,總有一天父子也還是會見面的,不是嗎?」黑木忍意味深長地道,「還是你想等到最後一天才打算見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黑夜吃驚地掀開棉被,坐起身。
「你還是關心你父親的。」黑木忍點明地說。
「廢話!」黑夜咕噥了聲,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他到底怎麼了?」
「你自己見了不就知道了?」黑木忍壞心地挑起黑夜的情緒,卻又不給予滿意的答復。
「你一點也不像外表所看到的無能!」黑夜泄恨地說。他被他給騙了!
「也許吧!」黑木忍雲淡風清地帶過。「見不見黑董事長?」
「見!」黑夜咬著牙說,「怎麼會不見呢!」他的話才說完,黑霸已經走了進來。
「回來吧!我需要你。」黑霸昔日的梟雄氣魄全看不到了,如今的他只是一個思念兒子的老人。
「媽的仇還沒報,我不可能回來!」況且現在的他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沒想到他苦苦追尋的凶手就在身邊,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經過這次的教訓,難道你還要執迷不悟嗎?」黑霸氣得連聲音都在發顫。
??「只是更加深我報仇的決心!我會十倍地還給他!」黑夜陰狠地說。新仇加舊恨,他會讓老大不得好死,他會慢慢地凌遲他,讓他生不如死!
「這次要不是我事先安排後路,你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感激你?」黑夜譏諷地說。因為他恨!父親早知道凶手是誰,卻還讓他一個人苦苦追查,被人看盡了笑話。
「你以為我不想報仇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凶手是誰?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警方遲遲未能破案嗎?」黑霸一句句的追問,讓黑夜明白了一件事。
「是你把這件案子壓下來?!」黑夜痛恨地說,「你到底是不是人?媽跟了你那麼多年,媽冤死了,你卻不替她報仇,你還是人嗎?你還配做人嗎?」他因為太過激動而扯動了傷口,痛得齜牙咧嘴的。
「因為我不想賠上我唯一的兒子,我和愛人的結晶!」黑霸對黑夜說出內心的話。
黑夜默然。
「你以為殺人不用償命嗎?」黑霸繼續問。
「只要掩飾得好的話……」
「如果還是被追查到了呢?」
「頂多被判死刑。」黑夜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我這個老人要怎麼辦?」
黑夜望著他。是的,父親不再年輕了,他只是一個老頭子。
「我沒有想過……」在他的印象中,父親一直是意氣風發、叱 風雲的狠角色,曾幾何時他的年輕不再?
「你別意氣用事了,妄想用黑道的手法來解決一切事情,它只會讓悲劇不斷重復發生。」這個體驗,黑霸是再深刻不過了。
「那媽的仇怎麼辦?」黑夜屈服了。
「只要你放棄用黑道的手段來解決,我願意告訴你真相,讓你母親的案子盡快了結,還給她一個公道。」
「為什麼你早就可以辦到的事,卻遲遲不肯做呢?」黑夜還是不能夠諒解父親的行為。
「因為我怕你會私自找上他報仇,雖然他死不足惜,但我不願你為了一個畜生而弄髒手!」黑霸所表現出來的氣度與忍耐,都是源自于偉大的父愛。
黑夜深深被父親的氣勢給震住了。即使他曾經身為龐大組織的幫主,他卻覺得自己不如父親……他沒有遠見,輕視敵人,只想要報復,不計一切後果……這些都是他的致命傷,幾乎是任何一個年輕人都會犯的錯誤。
「爸,我知道錯了……」黑夜向黑霸低首。
「我已經安排好了,等你的傷養好後,一切就可以進行了。」黑霸頓了會兒,又補充說︰「還有,從現在起,你是我的義子,叫黑日!」
黑夜不明白地看著父親。他明明是他的親兒子,為什麼要扮成他的義子呢?
「董事長……」黑木忍也滿心疑惑,比黑夜早一步開口,「為什麼要黑夜當你的義子呢?」》
「我的兒子黑夜已經被老大殺死了,而我的義子黑日,居然長得跟黑夜一模一樣,」黑霸冷笑著,「地獄來的復仇者,不是更教老大害怕嗎?」
地獄來的復仇者,還真是貼切得無以形容!
****************
連連遭受禁止進入賭錢的陳金旺,仍舊死性不改地挨家挨戶找漏洞想賭上一把。
「十八啦啊!」
听到這聲音,陳金旺靠了過去。
方收下錢的玩家笑呵呵的,看到陳金旺,眼底卻閃過算計的光芒。
「你要不要也來玩啊?這個做莊的人啊!從剛才就輸到現在,你看!」玩家從口袋中掏出十多張千元偽鈔。「這些都是我從他那里贏來的,他今天的運氣背得很咧!」
「不玩了、不玩了!」莊家搖著手,「今天帶來的錢都賠光了,輸得快要連褲子都當掉了,要玩你們自己玩吧!」他配合著說。
「別走嘛!」玩家拉住莊家,「輸了就走,你下回會輸得更慘啊!」
「對啊、對啊!」陳金旺連忙附和道。好不容易找到有人肯讓他玩的地方,他焉能讓機會溜走。
「這……可是我都沒錢了……」莊家猶豫地說。
「要不然我來做莊!」陳金旺提議。
「好啊、好啊!」莊家和玩家互相交換了個眼色。
可是,都還沒開始玩,就有人來攪局,有個男人滿臉胡子的提著一桶東西,靠近他們後就猛往他們的身上潑,潑得他們一身的汽油。
「媽的!你們詐賭騙我!害我把薪水都輸光了!」男人邊說邊取出打火機,「既然我活不下去,也要你們陪葬!」話完,他點燃了打火機。
「不!不要啊……」
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火焰瞬間將四人變成火人!
經民眾報案,聞訊來到的消防人員很快的將火勢撲滅,立即將四人送醫,但皆因為燒傷過重,醫生宣告不治。
有人認出了莊家與玩家是鎮上出了名的惡徒,專門詐睹謀取錢財過活,另兩人沒人認得出是誰,只能等待家人來認尸了。
據聞,兩具無名尸中,其中一名死者的手里仍緊緊握住幾乎化成灰燼的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