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掬歡的下顎傳來一陣痛楚,她忍住瑟縮的沖動,不願向他屈服。
她當然知道他是誰!
凡他走過的地方,就會有女人興奮到哭泣的摧花聖手--商無題!
哦!還有一個最新的名諱--她的丈夫!
沒錯,她承認他的確如傳言中一樣,長得俊逸非凡,氣質高雅,是一個女人見了會掉魂,男人見了會犯相思的美男子。
但那又怎麼樣呢?她該感到榮幸嗎?很抱歉,她並不!
她沈掬歡不愛他,她的心早就給了她的青梅竹馬楚易南,可恨的是,皇上根本不顧她的意願,硬是將她許配給這個自大傲慢,有暴力傾向的男人,她的下巴明天一定會瘀青!
不過,看來他也不比她高興成這個親,瞧那張臭臉和老天爺賜給他的容貌一點都不協調。
但他為何不拒絕呢?他不是和皇上私交甚篤嗎?
哼,看來他們的交情也沒外界傳的那麼好!
「你扯痛了我的頭發!」她替自己的行為辯解,她才不怕他,一點也不!
「即使如此,-的態度也太過無禮。」商無題的聲音比冰雪還冷。
「我只是說出我的感覺。」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她一臉嫌惡。
「-太放肆了!」他冷冷的說。
她不再頂嘴,因為胃在翻攪,但是她的眼瞳卻燃著怒火。
好個傲慢的女人,商無題雖怒,卻也禁不住涌起一股欣賞之情。
古有明訓,出嫁便該從夫,但是她不怕他,她的眼神比言語表達得更明確。
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無溫馴之情,亦無服從之意,卻比任何柔情更能留住他的目光!她身上究竟還有什麼會讓他備感意外的?
冷笑一聲,商無題毫無預警的攫住她高噘的唇,狠狠地封住。
他想知道,在這兩片傲慢的紅唇中,是否如她的性格一樣,倔悍潑辣,足以引爆一個男人的沸點--
「唔……」他這是在做什麼?沈掬歡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那感覺……溫溫熱熱的,狂狷卻不令人嫌惡,假使沒有那股惡心的酒味,也許有朝一日她會習慣……
突然,她杏眼一瞪,接著狂怒的推開他,手背使勁地刷著雙唇,直到嬌女敕的唇瓣幾乎滲出血為止。
「走開!不要踫我!」老天!他竟吻了她,她竟讓他有機可乘!
更可惡的是,她怎能……怎能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呢!她氣憤的瞪著他,怪自己竟產生這種不該有的感覺。
啐口氣,她真恨自己不會武功,否則早將他大卸八塊喂魚去了,哪容得了他這樣欺侮自己,還有那輕薄的眼神,她瞧了就想吐!
商無題縱聲狂笑。
他這輩子吻過無數女人,可從沒一個反應如此激烈的,興味與好奇取代了深深的敵意,這一刻,商無題對她起了莫大的興趣。
好個沈掬歡,不要他踫是嗎?
他就偏要踫,不分日夜,只關乎他的心情,看她能如何!
「-是我的妻,只有我能踫。」他傲慢的宣示他的主權,修長的十指攫住她的下巴,呼吸噴在她臉上。
沈掬歡倔傲的瞪著他,眼瞳盈滿恨意。
「我不愛你!」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丈夫,他都不能踫她!
「這與愛不愛無關。」他也不愛她,但是听到她毫不隱諱的說出口,他的男性自尊大大的受傷。
「當然有關。」沈掬歡冷笑。「我曾發誓這副軀體只交付我所愛的人,我不愛你,所以你當然不能踫我。」
「-以為我會在乎-的誓言?」他陰沉地笑了。
什麼愛不愛的,他若真要讓她愛上自己才能佔有她的身體,那他商無題三個字就讓她倒著寫!
沈掬歡感到臉上一股熱辣。
他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他根本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想法啊!
但那又怎樣,她也不在乎他啊!
「你當然不在乎了,你這個驕傲自大的王爺。」她故意加重尾音,以示她的不屑和輕蔑。
「而-,已是我這個王爺的妻。」深吸口氣,他的耐性已瀕臨界點。
「我從來就不想嫁給你!」
「-以為我想嗎?」
「那你為何還要娶我?」
「如果能拒絕,沒人願意自討苦吃。」他用力地放開她,害她差點跌倒。自討苦吃?沈掬歡穩住身體,原來他真是被逼上馬的!
想不到貴為王爺,也有不得不低頭的時刻!看來他尊貴的身分並沒有為他帶來多大的權勢,終究只是和她一樣,必須屈服于皇上的婬威下。
沒什麼了不起的!
「皇上是怎麼說的?你若敢違抗聖命,他便要誅你九族,讓你絕子絕孫?」她露出嘲弄的笑容。
「-說什麼?」
她在暗示--不,是直截了當的說他貪生怕死,為了活命才娶她。她在嘲笑他是個苟且偷生的縮頭烏龜!
天哪,他真受夠了這無禮的女人,她不僅有惹火人的本事,而且手段還是一流的!
商無題忍無可忍,當下決定讓她明白,誰才是這個家的主子!
「過來。」他冷喝一聲。
「你想干什麼?」明顯的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危險氣息,沈掬歡動也不動。
「把那身鳳冠霞帔月兌了。」他偏著頭命令。
「什麼?」她一臉愕然。
月兌了鳳冠霞帔?那不就擺明了要她不著寸縷的讓他瞧嗎?
他在說什麼鬼話啊!
「我不月兌!」她斷然拒絕。
「-不要逼得我親自動手!」他警告道,
「你到底想干什麼?」驕傲掉了一半,沈掬歡微顫地後退。
詭異的氣氛彌漫四周,而他那對深邃卻不透露一絲感情的眸子,教人瞧了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她不喜歡眼前的情勢。他在逼她,以一種令人恐懼的沉默,而她非常不喜歡這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開始怕了?
很好,那就表示還有馴服的機會,商無題冷笑一聲。
「真要我動手?」他不回答她,舉步朝她走去。
「不要過來!」
她沖向房門,但還沒來得及打開,手腕便被商無題搭住,他輕輕一帶,便將她整個人禁錮在他的懷里,斷絕了她唯一的退路。
「想逃?沒那麼容易。」他綻出冰冷的微笑。
可即使他神情冷漠,笑容不含感情,卻無損他的美好,他仍是俊美得如天上的神-,教人禁不住怦然心動-
沈掬歡看得失了神,他是她的丈夫,她這輩子必須相依的人……
但是她並不愛他啊!她猛然回過神。和她相知相惜的男人是楚易南,唯有他才知道她要什麼、渴望的是什麼。
何況他是這般野蠻!
她的眼里再次迸出火花,空有一副迷人的外表,卻沒有相稱的性格,她真是恨透他的霸道和粗魯了!
「放開我!」她憤怒地想推開他,卻敵不過他的力量。
「我說過-會自食惡果的。」冷誚一笑,商無題摘掉她的鳳冠,撕裂她的大紅嫁衣,將她月兌得只剩貼身褻衣。
「你這個不要臉的男人!不要踫我,滾開!」皮膚接觸到冰冷的空氣,沈掬歡冷得倒抽一口氣,羞惱得恨不得亂刀砍死他。
「小心-的舌頭,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容忍-的無禮。」他神情傲慢,彷佛她只是一只待宰羔羊,生死但憑他的一念間。
「你想怎樣?侵犯我?」明白無論如何都逃不了,她索性放棄抵抗,冷諷的瞪著他。
「若是如此,那也是-逼我的,」
「我逼你的?」她提高嗓音,不敢相信他竟如此無恥!「這真是太可笑了!告訴你,即使得到我的人,可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的心!」
他怎能用這種蠻橫的手段逼她屈服呢?就算他不滿意這樁婚姻,也不能將所有的不滿發泄在她身上啊!
「我幾時說過要-的心?」無情的扯碎她最後一件避體的褻衣,商無題的目光放肆地掃過她的身子。
她是他的,不管她願不願意,他都要她服從!
「請你不要讓我更恨你……」強烈的恐懼擄獲了她,沈掬歡放下自尊懇求,只差沒用淚水來博取他的同情了。
「但-已經恨了,不是嗎?」將她壓倒在床,商無題的唇落在她的身上。
「我不愛你,我愛的是別人……」難道她真的逃月兌不了命運的安排嗎?這一刻,濃濃的悲傷徹底擊垮了沈掬歡……
她愛的是別人--
乍聞這幾個字,商無題的腦子像被雷轟過一樣,混亂得無法思考!
對一向狂妄自大、高高在上的商無題而言,這幾個字不啻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他的女人,他剛入門的妻子,在他們的洞房花燭夜,說她心里愛的是另外一個男人!就算他再下流,對于不喜歡他的女人,他也不會用暴力來達到他的目的!
可--這女人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妻啊!
她怎能開口閉口都是別的男人?她這樣明白的宣告她另有所愛,擺明了和他作對!
她愛別的男人是嗎?
怒氣在心底沸騰,等著瞧,他很快就會把那個不知死活的男人,從她心里連根拔除!
「說,那個男人是誰?」粗暴的捧住她的臉,商無題冷冷地質問她。
沈掬歡閉上眼楮,她才不會傻得說出楚易南的名字!「我不會告訴你的。」
「快告訴我他的名字!」商無題的聲音從牙縫進出。
「我不會說的!」
「即使-不說,我要得知他的名字也是易如反掌,-信不信?」
沈掬歡沉默不語,碧綠雙瞳恨恨的瞅著他。
「我很快就會知道他是誰。」商無題放開她,離開床。
他雖然厭惡她的驕傲,卻又忍不住欣賞她的勇氣。
她不是他先前認定的那個貪婪的丑八怪,但她仍然沒有一樣符合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典型。
她的性格太傲,脾氣太倔,還……該死的心有所屬!這些都令他無法忍受!
然而--
他真的想要娶一個唯唯諾諾、沒有大腦的女人當妻子嗎?他真能跟那種女人過一輩子嗎?
答案似乎很明顯。
商無題又瞟了她一眼,她高傲倔強的模樣令他忍不住氣結。
好吧,倘使他這輩子注定得娶妻才對得起祖宗八代,而皇上也再無借口找他麻煩,那麼……就她好了!
她身上的毒刺雖多,但他或許能在拔刺的過程中找到一些樂趣!
只是,此刻的他必須冷靜一下,他揉揉隱隱作痛的頭。他不是聖人,再听見她任何一句不遜的話,他可能會忍不住殺了她。
「不管-怎麼想,這樁婚事已成定局,我勸-最好立刻忘了那個男人,因為除非我死,否則這輩子我是不會放-走的!」他傲慢的撂下話,不等她響應便離開。
他就這樣走了?沈掬歡怔仲的望著他的背影,腦袋一片空白。
她說她愛的是別的男人,他竟然沒有打她,只丟下那些警告就走了!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這真不像正常男人該有的反應,她都被他弄胡涂了。
不過,他這樣離去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今晚她保住了貞操,她吁了一口氣。
緊繃的神經一放松,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雖然他臨走前那些話還在她腦中回蕩,提醒著她,下次他不可能這樣輕易饒過她,她必須隨時提高警覺。
可那畢竟是明天之後的事了,她安慰自己,而且,屆時老天爺或許會垂憐她,讓她再次逃離他的魔掌也說不定。
濃濃的睡意襲上她的眼皮,自從皇帝賜婚以來,她已經許久沒有好好睡了,她覺得好困好困,再無法思考了……
或許,今夜她會睡得很沉,並且有個好夢吧!她笑了笑,幾乎在同時,她也合上了眼--
***
「小姐,-醒了嗎?用早膳了。」隔日早晨,小夜推門而入,朗聲喊道。
沈掬歡本來還沒醒,但被小夜這麼一吵,不醒也不行了。「天亮了嗎?」
「早就天亮了,王爺可是一大早就出門了呢!」小夜俐落的整理著床單,一陣左翻右瞧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王爺出去了?」雖不急著見到他,沈掬歡仍忍不住問。
「王爺晨騎去了,還沒回來。」小夜放下被單,臉上突然涌現一抹紅暈。「我說小姐啊,昨夜……-睡得可好?」
「好?」死氣沉沉的咕噥一聲,沈掬歡推開被子下床。
「哎呀,就是洞房花燭夜嘛!-知道嗎?小姐,今兒個一大早灶房里就鬧烘烘的,一堆女人七嘴八舌的全在談論這件事呢!」小夜圓胖的臉頰紅得不輸夕陽余暉。
「-們倒挺有閑情逸致的。」沈掬歡冷淡地回答,坐到梳妝台前。
「別這樣嘛,小姐。」小夜噘了噘嘴。「王爺是咱們府里眾丫頭們的夢中情人,-可知道昨夜有多少女孩的心都碎了?就算是滿足咱們這群可憐人的好奇心好了,-就老實說,王爺到底待-好不好嘛!」
「是她們推派-來的嗎?」沈掬歡從鏡中瞧著小夜。
「也可以這麼說啦。」小夜挺直腰桿帶著一絲神氣。「她們才沒那個膽子問小姐-這種事呢!」
「那-就有了?」
小夜面紅耳赤。「小姐,-好奇怪喔,-從來沒用這種口氣教訓過人家。」
「那是因為過去我太縱容-了。」沈掬歡板著臉說。
「小姐--」小夜喪氣地嘟了嘟嘴,接著,她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又開口︰「小姐,這條床單怪怪的耶。」她指指床單。
「哪里怪了?」沈掬歡不以為意,專心的瞧著鏡子里的自己。
她覺得自己的面頰頗為紅潤,瞧起來還挺有精神的,充足的睡眠果然是女人的美容聖品,她苦笑地想,盡管心情糟得要命,精神卻不錯。
「就怪嘛,人家找不到那個。」小夜蹙著眉說。
「找不到哪個?」她不耐煩的瞧著小夜。
「落紅啊!」小夜理所當然的說。「那可是證明-是處子的證據,若沒見紅,人家會認為小姐-不貞節呢!」
落紅?沈掬歡臉上一陣臊熱。
小夜在找落紅,但昨夜她和商無題根本沒圓房,既沒圓房,就不可能會有落紅,小夜找得到才奇怪。
看來那些僕人們不知道商無題昨夜沒睡這里,否則小夜這大嘴巴也不會嚷著找不到落紅了。
「呃,那個東西嘛,不用找了。」沈掬歡輕咳一聲。
「不用找?為什麼?」
沈掬歡假裝忙碌地整理著頭發。「因為不可能會有。」
「不可能會有?」小夜重復了一遍,突然,她像想到什麼似的瞠大了眼楮,「難不成小姐讓楚公子給……你們已經……」
小夜快昏過去了,她不敢相信她家小姐竟然已經不是處子了!
可她認真想、用力想,就是想不起自己曾經放他們兩人獨處……老天爺,或許此刻王爺正在某處發著脾氣哩!
小姐昨夜沒被宰掉,算小姐運氣好!嗚……說不定王爺昨夜沒宰了小姐,是打算在今天連她這個不盡責的女僕一起宰了哩--
「別胡說八道,我和南哥都是謹守禮教的人。」沈掬歡紅著臉斥責。
曾經,楚易南想親吻她的臉頰,可她害羞的拒絕了,現在想起來,他們還真的連小手都沒牽過呢……沈掬歡忍不住嘆口氣。
小夜這下真的搞不懂了。
「可昨夜-明明和王爺洞房了--」
小夜又瞪大了眼,「-是說昨夜你們沒洞房?」
沈掬歡輕哼了聲,算是回答。
小夜驚訝得跌到地上。
她大驚小怪的叫著︰「老天爺,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在洞房花燭夜留新娘子獨守空閏的,難不成--」
「難不成怎樣?」沈掬歡沒好氣的問,她開始厭煩小夜的叨叨絮絮了。
沒洞房有那麼嚴重嗎?她就不信自己和商無題是第一個。
「難不成王爺他--病了?」小夜小心翼翼的問。
「病了?」什麼意思啊?
「就是不能……哎喲,就是沒辦法和女人那個啦!」小夜紅著臉說道。
沈掬歡聞言噗哧一聲,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不,商無題絕對不是無法人道,這點她可以作證!不過,她真的很佩服小夜的想象力,竟想得出這樣的理由。可也難怪她會那樣想,以商無題的名聲來看待這件事,他會放過她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小姐?」小夜追間。
「別亂猜了,王爺很正常。」她嚴肅地道。「快來幫我梳頭,我想用早膳了。」
「可是小姐--」
「-以為王爺會喜歡-們這群丫頭在他背後嚼舌根?」沈掬歡故意拉長尾音威嚇。「小夜,這兒可是靜王府,而不是沈家,倘使-還想留在我身邊,那就多做事少說話,免得丟了腦袋。」
「可是--」小夜想到自己在灶房里對著眾人拍胸脯保證,不由得小嘴一扁。;
「還是-想回-爹那兒?」
小夜張大了嘴猛搖頭。
最後,總算讓這只小麻雀閉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