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恐怖了!他、他居然這麼快就追殺上門?
盡管只有昨夜的匆匆交會,可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他那雙獨特的黑眸,以及無比精銳的眸光,宛如來自黑夜的勾魂使者,教她想忘記都難。
她警戒地以睜大的眼仰望著他。
他真的好高大!那頭微卷濃密的黑發簡單地束起,V字領間隱約可見那飽滿的褐色胸肌;毫無贅肌的體格,讓身上那件絲質襯衫輕而易舉地展現出超優的質感。當他移動腳步的時候,裹在長褲下的修長雙腿,更顯示出充滿力的美感。
噢,他往這里走過來了……海-整個人被焊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別慌!別怕!要鎮靜啊!現在她應該要想辦法保護自己才對。
目瞪口呆的海-終于勉強使喚那顫動的雙腿,一路往後退——
她好像是將「電擊捧」放在抽屜里吧?要不,角落的「噴效」也行吧?
總之,她還不想死啦!
咦?秋知爵立在原地,下意識地模著自己的臉。眼前的這個小女生怎麼了?怎麼一臉撞鬼似的表情?
蒼白的小臉蛋嵌著瞪大如銅鈴的眼,微張的唇瓣還在不停顫抖。
她在害怕?怕……他嗎?
秋知爵不得不從頭到腳認真地打量她一番,好確定自己是否曾對她做過啥「駭人」的事?
一頭褐發的女孩,發尾微微翹起,帶著幾絲俏皮的味道,一身有荷葉飾邊的淺粉紅背心上衣,更襯托出白皙的肌膚,潔白如花苞。
骨架縴細,皮膚白皙,五官立體分明,靈活的大眼黑白分明,小巧俊挺的鼻尖下,那張紅艷的女敕唇不經意地微微翕張,卻反而有種勾引人的致命吸引力。
答案出來了——他不認識她這頭小斗雞。
這個比擬,讓他泛起了極淡卻又飽含著戲謔意味的笑容。
他在冷笑?!緊盯著「敵方」動靜的海-,在接收到「不善」的信息後,整個人馬上陷入一種高度危險的戒備狀態。
不行!她要先發制人!
吸了口氣,她立刻往放置雜物的角落沖去。
就在她蹲下來抓起「噴效」殺蟲劑時,她瞥見了一雙高跟鞋。
俞姝從盥洗室走出來了。
不行!她不能連累俞姝!對!不管是要用推的,還是用踹的,都得把俞姝推回去!就在她動手的前一秒,他開口說話了。
「我是杰斯,郭社長約了我過來,請問他人呢?」
什麼?他叫杰斯?也就是社長口中的那位「朋友」……最重要的是,他並不是沖著她來的?!
「社長剛剛交代,他因為正巧有事需要外出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了。杰斯先生,你請坐。」招呼訪客在接待客人的沙發落坐後,俞姝才發現握住殺蟲劑的海-還愣在原地。
「唉,你這是在干什麼?該不會是想在這個時候噴殺蟲劑吧?」她撞了下海-的手肘之後,徑自進去倒茶招呼客人。
「我、我——」海-額頭不斷冒出冷汗。
總算獲得「正常」待遇的秋知爵,神色自若地坐下後,眼楮卻緊盯著表現「不正常」的海-,自嘲似的笑道︰「我長得應該不像蚊蟲吧?!」
「哼!」當然不像,你根本就是頭大野獸。她可忘不了自己逃出「魔窟」的慘狀。
海-放下殺蟲劑,戒慎恐懼地瞪了他一眼,掉頭對著從茶水間走過來的俞姝低聲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俞姝不解地眨眨眼。
「他就是那個秋、知、爵!」海-加重咬字說道。
「啊?」向來膽小的俞姝瞬間花容失色,「那你去!」那杯茶馬上換到了海-的手里。
禍是她惹出來的,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送上茶。「秋先生,請……喝茶。」怪哉?今兒個的茶蓋怎麼就是蓋不牢?
看著那個直打顫的茶杯,他眉心一擰,英俊的臉龐浮是疑惑。一直以來,他都是以英文名字「杰斯」對外交涉,就連郭敏達也不例外,她為何知道他姓秋?
「我們……認識嗎?」
「啊?」心虛的海-更加慌張,一個不小心,那杯水就往他的身上傾去。
他敏捷地跳起身閃躲,但……已經來不及了。
真準!他低頭望了眼那被淋濕的褲襠處,顯得十分狼狽懊惱。
噢!慘了!躲回自己辦公椅的俞姝看得一顆心幾乎都要停擺了。
快道歉呀!白、痴-!你在干什麼?
海-愣在原地,直盯著被茶水淋濕的地方,傻看自己的杰作。
等了老半天,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Shit!」
就在大家都僵在原地的時候,郭敏達終于回來了。
「杰斯,你來了!抱歉,讓你久等了……你怎麼……呃?」熱情上前招呼的敏達,發現狀況有異,視線也跟著加入「直盯褲襠」的行列。
他再看了身旁舉杯發愣的海-,立即明白誰是罪魁禍首。「海-!你是怎麼搞的?倒個茶也這麼不小心?你看看——」
別再看了吧?!知爵可不認為「那兒」是適合大家一起看的地方。
看了眼她那副垂著頭、可憐兮兮的樣子,他不由自主地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翻的,沒關系,一會兒就干了。」
他在替她說話耶!海-一抬眼,視線卻正好與他撞個正著。
咻地,那對黑瞳里閃爍的光芒,竟像是直接射穿了她;在那一刻,海-仿佛听見了自己急如擂鼓的心跳聲。
「我……我再去倒茶。」她快速地別過臉,捧著杯子,逃也似的走開。還沒走到茶水間,秋知爵所說的話,即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在說明事件前,我想先讓你看一樣東西。」
她回臉一看——
啷!她手里的杯子掉落地面,碎了。
天啊!是她的夜行褲!這……他該不會是來「失物招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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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和俞姝慢吞吞地收拾著地面的碎杯,同時豎高了耳朵,听著秋知爵敘述整個事件經過。
「昨天晚上我家里被不明人士闖入,人雖沒逮著,不過我卻扯下了這個。」
「就這個?」敏達接過那半條褲子。
千萬別認出來……兩個女人不時互遞眼色。
「這個我認得。」在她們嚇昏之前,敏達又接口說︰「這是一種特別輕盈,不會反光又能防靜電的夜行衣,有些征信社會以這種夜行衣當成夜晚暗探時的基本裝備,我這兒好像也有……不過,我們很少用得上。」
「這麼說,那個人也可能是來自征信社嘍?」
「我也不敢確定。既然交過手,那麼,你總該知道那個人是男是女吧?」敏達問。
「當時一片漆黑,我並沒機會看清楚,不過……我想,應該是男的吧?」
答錯!扣分!兩個女人躲在一旁偷笑。
「為什麼?」
「我想女人的胸部應該不會這麼平才對。」
海-本能地頭一低,望向自己的胸脯;同時,俞姝的視線也跟著認真「求證」。
「原來他不只月兌你的褲子,還模你的胸部?」走到垃圾桶的時候,俞姝忍不住揶揄她。
「我……」海-漲紅著臉,惱得說不出話時,耳邊又傳來那兩個男人的對話。
原來是社長發表「英明」的見解。「那很難說。就我所知,如果是女人穿上這種夜行衣,有可能會顧慮交手時暴露身份,而刻意束胸,讓對方無法分辨性別。」
就是說嘛!笨蛋!頗不服氣的海-暗暗罵道。
此時的秋知爵也附和道︰「听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了一件事。當時我是有聞到一股女人的香水味,是茉莉的花香。」
嗄?拉起衣襟,海-嗅著自己的衣服,神色立即大變;愣了幾秒鐘後,她二話不說地直往盥洗室沖去。
對海-的舉動感到不解的俞姝回到座位,又看了眼相談甚歡的兩個男人,她的心頭忽然覺得沉重起來。
這個杰斯既然是那個秋知爵,不就表示他喜歡男人?看這樣子,社長與他應該是舊識,而且還私交甚篤,那麼——社長該不會也喜歡男人吧?!
過了一會兒,他們的談話似乎告一個段落,從社長爽朗的笑聲便可得知生意已經談妥。
「晚點我會派人過去你那兒勘查現場,你會在家嗎?」社長問道。
「呃,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來這兒之前,他終于接到雷烈的電話,他必須先去找他問個明白,「不如我們約個時間,干脆我過來接你的人好了。」
雙方敲定好時間後,秋知爵優雅地邁開步伐,開始打量著周遭。「當初在美國時只是听你說說,真沒想到你還真的回來接手這家征信社?」
「只是混口飯吃罷了。」敏達謙虛應道。
咦!那個狀況百出的女生呢?秋知爵自然地望向某張空著的辦公桌,突然皺起眉頭。
桌面上的那本小冊子怎麼挺眼熟的?
就在他走近辦公桌的時候,濕著一張臉的海-正好走出來。
他想干什麼?「手札」!一陣警鈴立即在她體內大作,她死也不能讓他靠近自己的辦公桌!
千鈞一發之際,海-整個人就如滑壘般地「飛」過去!
正準備伸手拿小冊子的知爵,被突然竄出的黑影嚇了一跳。
帥!上壘成功!海-直接卡位在他與桌面之間。
她的身子因急速而往前傾,本能地尋找支撐物的小手緊抓住他的肩頭;而俯身欲拿東西的他,唇瓣就這麼吻上她的唇……
美呆的畫面。
郭敏達和俞姝全傻了眼。
眼前的一男一女,鼻尖輕觸,嘴貼著嘴,呼吸著彼此的溫熱……
生平第一次,她覺得世界仿佛為了她而靜止。
舌尖緊抵著上頜,她艱澀地想汲取新鮮空氣,卻又覺得吸入的全是火焰般熾熱的氣息,讓她渾身發燙。
她呆呆地望著自己在那對黑眸中的倒影,直到感覺他那些許胡渣造成的刺癢,她才猛然驚醒。
恢復知覺的她,立刻發現那對黑眸所產生的快速變化。
秋知爵原本驚愕的臉瞬間扭曲起來,仿佛在隱忍些什麼,然後終于忍不住地快速松手,並且別開頭去。
「哈——啾!」
呃……那記殺風景的噴嚏聲,破壞了美美的畫面。
秋知爵說了句對不起後,不斷地揉著鼻子,並帶著古怪的表情睨了她一眼,才欠身退後好幾步。
暗自慶幸防堵成功的海-,卻忽然為了他那「不敢領教」的眼神,而有種受挫的感覺。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論是海-的舉動,或是秋知爵的反應,都讓旁觀的兩人看得霧煞煞。
海-頂著那刷滿黑杠的頭顱,面對所有人質疑的眼神,勉強地撐開臉皮,露著超蠢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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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秋知爵離開之後,郭敏達才發現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剛走近海-,立即緊捏住鼻子。「哇 !你身上到底抹了什麼東西?」
「呃?是嗎?」裝傻!
此時,俞姝的聲音從洗手間傳了出來。「有沒有人看見那瓶用來灑馬桶除臭味的花露水?我記得昨天還有剩的……」
花露水?敏達的視線從洗手間的方向移回到海-身上,然後瞠大眼楮,夸張地搖著頭問她︰「不會吧?!
她聳著肩,嘿嘿地干笑。
「不必找了,俞姝。」敏達喊了聲。
「社長,你找到了?」
「我沒找到花露水,不過卻找到了馬、桶!」說到語氣加重的字眼,他還伸手指了指海。
「噯?」俞姝才挨近海-,也不禁低呼。「老天,你身上的味道好怪……你該不會是拿花露水當香水吧?!
她指著秋知爵離開的方向,滿臉無辜。「喂!你以為我願意嗎?我以為你會知道我都是為了他——」才會用花露水掩蓋那該死的茉莉花香味。
「他?杰斯?」敏達眼楮一亮,徑自把海-的異常行為解釋成一見鐘情。
「唉——不是啦!」在社長那饒富興味的笑容中,海-硬生生地收回指頭,轉身逃回自己的座位。
不料,向來熱心的社長已經自以為是的「體諒」起她來,從他嘴里,有關秋知爵的「情報」不斷地傳送過來。
原來秋知爵的祖宅是在中部,在當地堪稱名流望族;從美國留學回來後的秋知爵,因為工作的關系,目前只身住在北部的別墅里。
這次的事件,他並不想驚動家人,所以,在不欲報警的情況下,他找上了舊識郭敏達。
「我跟他是在美國留學時認識的。就我所知,杰斯除了家世人品都是上上等之外,女人緣特別好;所以,如果有女孩子對他一見鐘情,那是一點也不奇怪的。」
發現社長若有所指的眼神,海-皺起了眉頭。
他,在說她?
她會對那頭野獸一見鐘情?不會吧?
可是當她回想起每次與秋知爵「過招」的過程,她竟然發現自己仿佛遭電擊般,生平第一次產生如此不自在的感覺。
有感覺了唉!她真的有感覺了!可是……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感覺?她一直在想,很認真地想著。
忽然間,她發現自己竟然讓那個人的影像一直佔據腦海,仿佛那對看似輕率卻又隱蟄銳芒的黑眸,正霸在她眼前。
不行!海-甩了甩頭,試圖紓解胸口的窒迫感,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奇怪的感覺,她從來都不曾這樣子的啊!
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困擾著她。
趁著社長去洗手間的空檔,她偷偷地向俞姝請教。「唉,你有沒有遇過一種情況,像是呼吸急促、頭昏眼花,而且還會頭頂發熱,手腳無力……」她的話被俞姝按住額頭的手掌給打斷了。
她瞪大了眼問海。「你的四肢會顫抖嗎?」然後沖著海-猛地點頭,忍不住擔心地驚呼。「小心吶!那可能會中風!」
不會吧?!中風?海-捂著額頭,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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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到了和秋知爵約定的時間,可是外勤組卻打電話回公司,說他們手邊的工作臨時出了點問題,無法按時趕回公司,偏偏社長晚上又有重要餐會,也不能親自上陣。
「我去吧。」海-語出驚人地表示。
「你?!」社長和俞姝同時驚呼。
「不行不行!我還是請杰斯先回家,晚點再叫小朱和小侯過去。」搖頭反對的社長,已經準備打電話給杰斯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不行?」海-振振有辭地爭取機會,「至少,我可以先去做些拍照勘察的工作,後續的再交給外勤組處理,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最後,社長還是被她說服了。「那好吧!不過你記得,只管拍照,盡量不要動現場,知道嗎?」
「沒問題!社長你就放心的去參加餐會吧!」呵呵呵……海-笑歪了嘴,送走了社長。
「喂,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忍耐許久的俞姝終于開口了。
「我一定要弄個明白,所以絕不能錯過這個最好的時機。」海-堅決表示。
她要弄明白小儒哥的事,還有……那種令她頭皮發麻、渾身酥軟的奇怪感覺。
海-拿著筆在紙上胡亂畫圈圈,她的心里其實有些擔心;她的真命天子,該不會就是他……那怎麼行?!他可是一個愛男人的男人耶!
不!她的真命天子不可能是他,一定是她太累了,沒睡好,才會產生那種奇怪的感覺。
她相信,只要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就可以證明一切純屬虛構。
門上的風鈴再度響起,海-猛一抬頭,便看見秋知爵那翩然的俊挺身影。
「海小姐你好,咱們又見面了。」他神采奕奕地笑道。
海-深吸了口氣,起身走向他,並努力維持臉部的平穩線條。「我是海-,奉命到秋先生府上做初步勘察。」她一板一眼地遞上名片,態度十分認真地說道。
「海-?原來是這個-……」他的目光很快地從名片轉移到她身上,只不過,話里多了點調侃的意味。「我有點訝異敏達會派個女人來處理。」
秀眉一攏,海-在瞬間被惹惱了。「難道秋先生認為有什麼不妥嗎?女人就不能辦事嗎?莫非你不相信女人的工作能力?」這頭沙豬!難怪他會喜歡男人。
「怎麼會呢?」瞧這小丫頭氣成這樣,事情有這麼嚴重嗎?攤著手,他咧開一口白牙,笑得瀟灑極了,「別忘了,我也是女人生的,這就是女人最偉大的證明。」
自以為幽默!海明用只有自己听得見的聲音嘀咕道︰「天知道那是怎麼樣的敗筆。」不再和他爭論,她拿起必備的勘察工具,「我們可以走了。」
他點了點頭,對著她綻開迷人的笑容,並且很有紳士風度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她吸了口氣,下巴高高抬起,活似一頭驕傲的小母雞,帶頭往外步出。
待他們走後,俞姝才從茶水間走了出來。「小明,你放心!我會在這里為你祈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