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薩,你把岱融扶進後座,返回的路程由我開車。」
葉星率先坐進駕駛座,插入鑰匙後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行動似乎順利得出奇,現在只要他們離開大江範圍就萬事OK了。
發動車子,車身開始震動。「田薩,你在發什麼呆?快上車,若維……」
葉星猛地噤聲。畦!差點功虧一簣。「呵呵,我是說,我們得爭取時間,在他們察覺前離開這里……」
「來不及了。」雷薩的語調透著輕松,他放下祝岱融,但隱于輕松深處的銳利卻將葉星-得直打寒顫。
來不及?什麼意思?就在葉星疑惑時,拐角出現一個黑影,接著兩個、三個……他們如鬼魅般逐漸移動過來,將他們團團圍困,逼人死角。
葉星一驚,迅速離開車子,退到雷薩身邊。
「不可能!按最壞的估計,他們起碼在五分鐘後才會追出來,而那時我們早已逃離現場。」葉星喃喃低語,不能置信,握掌成拳的指關節隱隱泛白,「可為什麼他們能這麼迅速,而且如此準確無誤地捕捉到我們的方位?仿佛我們的行動盡在他們掌握中,為什麼?」
「估計只是紙上談兵,太過依賴它,只會令你反應遲鈍,進而對突發狀況措手不及,隨機應變的敏捷度才是致勝的關鍵所在。」雷薩瞼上帶笑,雙眸卻銳利地觀察地形、敵人包圍的陣勢,以及他們可能安全撤退的路線。
但為什麼敵人能輕易地知道他們的位置?腦子全速運轉的同時,目光移向正虛弱地靠在車身上喘息的祝岱融。
祝岱融無力閃避雷薩的迫視,只好微扯唇角,但笑容卻是苦澀的。
這個男人,有著多麼銳利的眼和縝密的思維啊!大概隱藏得再好,再細微的事也逃不過他的眼楮。葉星跳出汽車時,就那麼自然地靠在他的身邊,危險時刻,只有雷薩是她的守護神,而他呢?除了扯後腿外,什麼也給不了。
「我說過,你們不能帶著我走,但你們就是听不進我的話。」他痛苦地掙扎著,最終,他解開衣扣,月兌下襯衫,微側過身體讓葉星看他的右臂。
那一幕,幾乎令葉星當場反胃,雷薩的臉也在瞬間蒼白。
一個正閃著紅燈的微型追蹤器植人祝岱融的右臂,而因未得到良好的醫療照顧,傷口開始潰爛化膿。
葉星奔向他,抓住他的右臂,又猛然松開。望著祝岱融因她的粗魯而痛得直冒冷汗的額角,葉星紅了眼眶。
「葉星,我真的很感激你願意涉險來救我,我也很想跟你回去,但……」祝岱融喘了好幾口氣,勉強笑著開口,「但你要明白,像我這樣,無論我逃到哪里,都會被他找到的,所以……」
「所以,你根本不該逃,錯誤的決定往往會在不經意問拖累很多人。」黑暗中的一個聲音接下了祝岱融的話,平淡中略含清冷的笑意令祝岱融神色頓變。
「不!我沒有逃,也知道逃不了。」祝岱融慌亂地抬起頭,朝著無盡的黑暗大喊,滿眼驚悚。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不回頭?維先生在辦公室等你的報告,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那人的聲音很淡,雖帶著笑意,但其問卻透著難以言喻的冷,冷得嗜血,冷得無隋,句句似鋒利的針,刺破葉星的耳膜,讓她毛骨悚然;而祝岱融更似著了魔般,僵硬地繞過葉星,朝那個聲音走去。
「你真的要回去?」葉星猛地拉住他,不讓他前行。
祝岱融不回頭,「我必須回去。」
「必須?為什麼必須?祝岱融!如果你還有一點男人的骨氣,就不該畏懼他,對這種人言听計從。」
葉星一個箭步站在祝岱融面前,沖著黑暗高喊,「躲在暗處不敢出來見人的陰險小人,煩你回去告訴那位「維先生」,他可以不必再等下去了,從今天開始,祝岱融不再為他工作,我要帶他離開,誓死!」
「誓死?是挑戰嗎?」清冷的笑聲比先前更陰冷了一分。
「葉星!不要管我,你走!」祝岱融甩月兌她的拉扯。
「是挑戰又怎樣?我不怕你!祝岱融,回來廠葉星氣憤地大步跨出,想拉回他,但身後的雷薩卻更快一步的抱住她,拖回原地。
葉星瘋了似地掙扎,「你拉著我做什麼?我要帶他回去,既然我答應穎炎,就一定要遵守諾言。」
雷薩沉默著任她掙扎,目光一刻不放松的緊盯聲音的來源處。
「帶著這種莽撞的小丫頭行動,你不累?」
他在問誰?雷薩?他認識雷薩?
「你說誰是莽撞的小丫頭?」葉星咬牙。
「不要中計,他就是要逼出你的情緒,引你犯錯。」雷薩在她耳邊低語,表情凝肅。
「果然是躲在暗處偷襲的卑鄙小人。」葉星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但為什麼偏偏挑她?難道她臉上寫著「漏洞」二字?哼!瞧不起人。
「請你不要為難他們,我……立刻跟你回去,但請你、請你放過她。」祝岱融隱含著痛苦,卑微地懇求道。
「如果你指的是葉星,那麼,我早在她第一次夜間大江時,便已敖她一條生路;若這次她仍是只身前來,我或許會再考慮,但很可惜,這次她帶了幫手,一個令我頭痛到不願錯放任何機會、不惜手段將其鏟除的幫手。」
隱藏在黑暗中的人佣懶地走出來,而當葉星看到他的修長身材、白皙皮膚、英俊五宮,以及五宮上仿似久病未愈的病榻榻神態時,她失聲叫道︰
「維、維奇在這里,那等在辦公室里的那個維先生……」
「我的雇主,也是我的叔叔。」病佩低的笑臉迎著雷薩,又瞥向葉星,「同樣是姓維,讓你混淆了嗎?」
「你是故意——」雷薩收緊手臂,卡斷了葉星的呼吸,疼痛中她才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不該說的話,臉色也隨之蒼白。維奇,她的秘密,最終仍是藏不住啊。
「好久不見,雷薩!」他微笑,然後又轉向葉星,「是不是挑戰,無關緊要,只是……忘了對你朋友的承諾吧!如果你因祝岱融不願跟你瘧而鄙視他,那對他未免大不公平了!祝先生必須回大江的理由絕非恐懼。我相信,如果可能,他希望能了結自己的性命,以擺月兌我的控制,但……」聲音停頓,殘酷的眼光投到祝岱融臉上,欣賞他的痛楚之色,「但他不能!他有勇氣結束自己的生命,卻沒有勇氣承受結束生命帶來的後果。」
「後果?」葉星不明白。結束生命的那一刻,不是便了結了所有事?還會有什麼後果?
「與他一起被綁來的研究員共有幾個?」雷薩突然問道。
維奇病佩佩的表情上顯現一秒鐘精銳的殺氣,「雷薩不愧為雷薩!」他輕嘆口氣,似贊嘆又似惋惜,「七個!但由于祝先生在願不願意合作的問題上猶豫不決,所以我給了他一點點提示。現在變成六個。」
葉星倒抽口氣,「難道……」
「你用生命來做提示?」雷薩揭曉葉星不敢猜測的答案。難怪祝岱融受再大的痛苦也不願離開,因為他的生命已不再是他自己的。
「這是最有效的,不是嗎?但剩余的六次機會,祝先生恐怕足再也不會給我了。」維奇微眯眸子,收斂表情,全神貫注的盯著雷薩,「但今天,我卻要把握上蒼賜予我的機會。」
他從口袋里模出一只手套,然後優雅地套上左手,身後的手下立刻呈上一個紅木盒。他伸人其內,拔出時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我不清楚你來的目的何為,也不清楚你到底查到了多少,不管如何,有你插手,我便會感覺不安,所以——」他緩緩垂下手臂,瞄準地面。
雷薩終于看清他手中的東西,是一把形狀怪異的鐵器,那外形他見過,就在被雷鳴「請」進雷宅的那天,在他屋子的巨大螢幕上。雷薩大驚失色。
「不要!」祝岱融大叫,但維奇的手下立刻將他架住,使他動彈不得。
「快跑!」雷薩粗聲向葉星下令,失了縝密判斷能力的他,僅憑第一反應將葉星向外推,自己則以最快的速度沖向維奇,希望能趕得及制止他扣動扳機的手指,葉星失去平衡側翻,撞上汽車前蓋。
「果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帶著葉星,真的會束縛你的手腳。」手臂突然略轉方向,維奇的唇角扯出滿意的笑容。
雷薩聞言頓住腳步,怔怔地望望他,再轉頭看看葉星。冷汗從額角滑下,出道以來,他第一次判斷失誤。他終于明白維奇所說的機會」的真正寓意。
機會,是指葉星,更指潛意識中為保護葉星,而失去的冷靜判斷!一次失誤的判斷,足以致命。
雷薩無暇思考更多,返身急退。他清楚知道維奇的目的,維奇還不扣扳機的原因,是要看他抱著葉星,一起葬身火海。他知道他的用意,卻仍必須回去。
就算有一天,我們真的一起下地獄,我也會在掉到地獄的瞬間,用力將你推回人間。
正從車蓋上費力爬起的葉星同樣听到了維奇的話。她真是雷薩的累贅?葉星漂亮的黑眸頓時蒙上死灰顏色。
葉星握緊拳,尚來不及有所行動,下一刻便又跌人雷薩的胸懷;維奇微笑,扣動扳機,火光射人地面;葉星錯愕,雷薩起跑︰汽車瞬間爆炸,強烈的氣流將他們遠遠拋出,隱約間,听到葉星痛苦的呼聲。
祝岱融淚流滿面?跪倒在地;維奇病恆傲的臉上卻釋放異彩。
「你的改良的確比以往穩定許多,辛苦你了。剩下的事情交由我來處理,我會替你向維先生匯報的。」轉身,他交代下屬,「送祝先生回房休息;另外,清理現場,找出尸體——雷薩的。」
找回尸體只是一種說法,他要知道結果。雷薩會如他所願那麼容易就死了嗎?
他,沒有十足把握。
十分鐘後。
「沒、沒有找到!」一位手下聲音微顫。
沒有?雷薩抱著葉星在他視線之內消失?維奇略垂眼眸,拾首時不怒卻笑,越過下屬,隱人黑暗。JJWXCJJWXCJJWXC
「葉星,葉星……」
是誰?誰在叫她?誰在撕扯她的衣服?葉星昏昏沉沉的,微睜星眸,看到一雙修長卻沾滿油污的手,正顫抖著撕裂她的右袖。順勢而上,她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聲音略微顫抖。
「怎麼樣?」另一個聲音插人,葉星想轉頭去看,但脖子卻不听使喚,「我剛看到她的眼楮似乎動了一下,是不是醒了?」
「真的?」一雙溫暖的手立刻撫上了她的臉,「葉星?葉星?」聲音急切。
是誰,這個溫暖又熟悉的聲音到底是誰?為什麼她看不清他的臉?葉星想抬手撫模。
「啊——」略微的動作競引來撕心裂肺的疼。她痛得混沌了意識,模糊間,听到溫暖的聲音變得嘶啞。
「葉星!葉星……」
「看樣子手是骨折了,」另一個聲音判斷,「她的情況真的很糟糕,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這里陰氣太重,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實在不易久留。等上面搜尋完畢,我們馬上離開。你的車子被炸掉了,你有沒有法子再弄輛車來……
「喂,你有沒有听我說話?喂……」
沒有回應,葉星感覺撫她臉頰的手越來越顫。
「你是不是準備抱著她跪在這里,自責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氣?拜托你冷靜一下,想想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行不行?你平常的果斷都到哪去了?雷薩!」
雷薩?听到這個名字,葉星身體的痛楚競似得到舒緩。
「葉星……」她的臉頰被埋人寬厚的胸膛,然後她的身體離開了潮濕、冰冷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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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爆炸聲、沖天的火光、炙烈的高溫、嗆鼻的濃煙,還有維奇的笑……
「不……找,找不是累贅,不是……」
「葉星,醒來!葉星?」
一只手握住了她緊拽床單的手,她緩緩睜開眼楮。雷薩憔悴出臉映人眼簾,他眸中的如釋重負讓她窒息。
「我睡了很久?」她閉眼,不忍看他浮腫的眼圈,瘦削的臉頰,還有下巴那密密的胡髭。
「不算太久,五天而已。」她終于醒了。雷薩幾乎癱倒在她的身側。五天來,他的眼光一刻不敢離開她的臉,很怕、很怕她會再也不醒來。
「五天……你一直守在我身邊?」
「嗯!守著,不讓任何人把你搶去。」
「任何人?」葉星問,「誰?死神?」
她一定傷得很重,光看打著石膏被固定住的右臂、纏滿白色布條的身體、梢梢移動,便引來疼痛的右腿就知道。如果這樣還不夠明確,那麼,當她提到「死神」二字,雷薩努力維持的陽光笑容似被烏雲遮蔽,黯淡下來的模樣更能證實。
「死神會被睡美人的甜美酣態所打動,不舍得將她帶走,把她留給王子。」雷薩恢復微笑。
「睡美人?」葉星瞪他,「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嘴角進裂,腫得能媲美香腸,也能稱之為睡美人?」她講話時,-能感覺唇角的異樣。
「這樣才更顯你嘴唇紅潤,亦添嬌媚啊……」
「你吻了我?」葉星突然問。
「呃?」
「睡美人是因為王子的吻才醒來的。你沒有吻我,而我也沒行因為吻而醒來,所以沒有歪子,也沒有睡美人。葉星不需要王子的救贖,她靠自己醒來。」
雷薩沉默。是這樣嗎?那他五天來寸步不離地守候又算什麼?
「要我吻你嗎?」他盯著她的唇,眸色在變幻。
他的鼻息呼得她好癢,還有不容忽視的強烈男性氣息……葉星撇過頭,卻甩不掉漸漸泛起的紅暈。「無所謂!如果你認定……!」
「不知浪漫為何物的葉星!」他嘆息,環住她的腰,將臉埋進她的肩頸。貼合的身體讓葉星體溫驟然升高,她不安地扭動,雷薩卻將她更深擁人懷中。
「灑月兌、豪爽,帥氣、不仍怩的葉星!」葉星扯他的頭發,不滿地反駁。這些形容詞才與她相稱!浪漫?她才不層!只是,雷薩貼著她,讓她好熱,「雷薩,不要壓著我。你足不是很累?如果想睡……」「如果不是你朋友及時出現,我們或許已成了兩具焦尸。」雷薩突然抬頭。
「我朋友?」葉星迷惑。
雷薩緊盯著她,搜尋她眼中閃爍的光芒。「當汽車爆炸,我抱著你被一起震飛出去,撞回地面時,他以濃煙為掩護,出現在我的面前,二話不說,帶我們沿著下水道逃。听說他的外號叫老鼠。」
「婁杰。」葉星吃驚,「他怎麼會在那里?」他應該早在查出大江的那刻起便放手的,為什麼……
「他打听到維奇,怕你出意外,所以……」
葉星的面色慘澹,再次閃躲,「呃……沒料到他足綁架祝岱融的真凶,我、我見到他,也很意外。」
「這著實讓人措手不及,是不是?」雷薩似無意地說。
「啊……嗯!」葉星胡亂應聲。
雷薩皺起眉,不再出聲,半晌後又將臉埋人她的頸,輕聲地低喃︰「知道嗎?
當抱著你飛出去的那一刻,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從踏人這個圈子以來,我從沒有這麼狼狽過,也從沒有怕過任何人、任何事,但這一次,我真的很怕……」
他的身體在顫抖,但,到底是什麼事,讓這個事事運籌帷幄的男人顫抖成這樣?他怕什麼?怕維奇?怕死亡?
「你到底在怕什麼?」葉星不解。
「怕在那一瞬間,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怕在那一瞬間,會永遠失去你。」
他在說什麼?為什麼她听不明白?葉星僵住正揪他頭發的手指,窒住呼吸。
「葉星,葉星,葉星……」雷薩擁緊她,貪婪的嗅著她身體散發出的清爽味道;葉星听著那輕柔的、連綿不絕的喚聲,緩緩地閉上眼,感覺霞魂似又飄出身體,到了很遠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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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薩步下樓梯,突然一陣暈眩襲來,他趕緊扶住把手。
「雷薩,葉星怎麼樣?醒來沒有?」坐于客廳的眾人中,婁杰第一個發現他,他起身相迎,但雷鳴的速度更快,從背後揪住他,面帶怒氣,顯然耐心巳至極限。
「廢話!如果葉星不醒,他怎麼可能肯走出那個房間?」他反架住婁杰的雙手,將他強按人沙發,「別想岔開話題,你到底幫不幫我?」
「放開!」婁杰飛起一腳,「我干嘛要幫你?」
雷鳴閃過,以略顯優勢的身材壓住他,「我這麼誠心的請你作客——最好的紅酒、最美味的食物、最舒適的床鋪……你還有哪不捕意?說!你要什麼?只要你說得出,我就-定弄得到!是不是女人?你喜歡漂亮的?豐滿的……」
「閉嘴!」婁杰漲紅臉,「作客?哪行主人像你這樣招待客人的?一天二十四小時盯人不說,還不允許我跨出這匡子一步!你到底是請客,還是綁架?」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雷鳴充分發揮他的蠻橫個性,「如果你再不乖乖合作,休怪我動用極刑。」
哼!誰怕誰!婁杰奉送一個大白眼。
正當他們僵持不下時,祝穎炎從洗手問出來,看到雷薩,立刻沖去他面前。
「葉星醒了?」她失控地握住雷薩的手臂。
「嗯……」雷薩的頭尚來不及點下,火紅的身影便越過他直街上樓。
「不要去!葉星剛又睡著……」轉過身,暈眩再次襲上。該死!雷薩伸手急欲抓扶手,穩固搖搖欲墜的身體,一只手及時扶住他。
「讓她去吧。這幾天,她也幾乎沒好好睡過覺。葉星為了救她哥哥而受傷,所有人中最愧疚的就數她了。」
「韓諾?你什麼時候來的?」雷薩一睜開眼,就看到扶住他的韓諾。
「在你將所有人拒于門外的第二天。老大,真的是維奇做的?」
維奇!這個名字讓雷薩分神踏空一階,身體傾斜,險些壓著韓諾一起栽倒,韓諾反應敏捷,以背頂住,站穩後,猛拍胸脯喘氣,「哇!老大,你還好吧?莫非五天衣不解帶的「陪睡」,已經耗盡你所有的體力?」
「精神折磨更累。」
走人大廳,韓諾扶雷薩坐進沙發。雷薩癱靠上背墊,臉色蒼白。
韓諾看著,嘆了口氣。自她加入「嗅覺」,跟隨雷薩至今,無論多棘手的案子,也從未見雷薩皺過眉頭,如今區區一個葉星,競讓他初嘗不戰而敗的滋味。
「他們干嘛?」爭執聲讓雷薩的頭更痛了。
韓諾瞥一眼兩個差不多快扭成一團的男人,「你老哥的自尊被踐踏了。他堅固的城堡一夜之間被婁杰徹底瓦解,他正逼婁杰幫忙他改進宅邸的防御系統。」
「防御老鼠?除非他把房子下的泥土挖空,改用水泥填平。」雷薩失笑。他見識過婁杰的能耐,若非他,他與葉星現在還不知置身怎樣的險境!
「嗯!我也听說了他的豐功偉績,這麼了得的人,如能把他拉進「嗅覺」,我們豈非如虎添翼,益發所向無敵了?」
如虎添翼?雷薩睜開眼,「你是不是帶了什麼消息來?」
「一個壞消息。」
為什麼韓諾帶來的總是壞消息?雷薩連翻白眼的力氣也沒有了。
「說吧!一對他而言,不會有比葉星受傷更壞,更讓他心神不寧的消息了。
「大江的資金正在一點一點地外流。」見到雷薩皺眉,韓諾立刻接道︰「當然,如果是正常的資金往來就不足以為奇了,可是它的外流方式很奇怪。我請教過一位金融界朋友,他說,通常這種外流方式就像秘密搬家,神不知鬼不覺,當你察覺到異樣時,對方已是人去樓空。」
「如果只是對別人我可以理解,但雷鳴……說實話,以他多年闖蕩所建立的威名,敢公然挑釁他的人已寥寥無幾了。」雷薩皺眉。
「那麼,他的自尊又要被無情踐踏一次了。」韓諾不以為然,「再告訴你一個肖皂。伊凡-金下個星期要來香港。」
「他來做什麼?他不是已拒接,閉關半年,為明年初的服裝發表會作準備?」一雷薩頓時睜眼。
伊凡-金對外是世界知名的服裝設計師,而暗里則是「嗅覺」駐美國成員。
韓諾仿佛篤定他會睜眼一般,眼神狡黠嫵媚,「近日有一種殺傷力超強的新型武器樣品由香港偷運人美國,以五百萬美元的天價尋找買主,交易方式為預付一半訂金,二天後錢貨兩清。
交易本來進行的天衣無縫,但誰知那位買韭有著比你老哥還重的疑心病,預付訂金前仍是猶豫不決,偏偏不巧,居然拜托伊凡替他探查賣主的可靠性。因為對方來自香港嘛,伊凡自然先與我聯絡,所以……」
韓諾兩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說︰「唉!坐在家里也會被天上掉下的錢砸中,看來我這輩子都沒有餓死的機會了。」
「怎樣?你認為那是不是雷鳴預定的那批軍火?」韓諾盤起腿,滿臉問號。
「暫時不得而知,但真相總會浮出水面。」雷薩陷入沉思。
「真奇怪!若大江要將武器賣去美國,那他們又要拿什麼來給雷鳴?就算搬家也需要充足的時間哪,莫非他們有十成的把握逃得出雷鳴的手掌?」
「別人或許沒有可能,但維奇起碼有八成的把握。」
「維奇!」韓諾的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老大,這件案子你仍堅持親自解決嗎?如果只是單純的大江還好,可如今突然冒出了維奇……」
「你認為我沒有能力與他周旋?」「當然不是!」韓諾急辯,一時之間卻又找不出話來,「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雷薩不再為難她,「伊凡下星期來香港,我會與他從長計議後再行動。」
「老大!」韓諾立刻瞪眼抗議雷薩的促狹,半晌後才又問道︰「听婁杰說,葉星明知維奇在大江,卻向所有人隱瞞事實,帶你硬闖虎穴?」
「她只是討厭旁人把她當小孩子般呵護著而已。」
「你不介意她變相欺騙你?」韓諾不敢置信地大叫。
「不!」雷薩答。事後,他曾不只一次問自己,如果葉星告訴他真相,他會阻止她行動嗎?反覆思索後,答案只有一個——
會!想必葉星早料到此結果,才會隱瞞到底吧。
「什麼嘛!她犯了錯,你卻仍替她辯解?」討厭?這樣有勇無謀地亂闖更證明,她根本就是個需要人看管的孩子!雖說初生之犢不畏虎,可她的膽子未免忒大了些,不權衡敵我差距,以卵擊石,不死算她命大!」
「諾,葉星不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專業人土,你這麼說,太苛刻,對她不公平。」
雷薩顯然不悅。雖然韓諾所說屬實,但他依然無法忍受旁人批評葉星。
「嘖嘖,真是可怕喔!佔時為博得美人一笑,而敗掉江山的君王大概也不過如此吧。雷薩,我看你是被愛情蒙蔽了眼楮,只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她到底是憑哪一點把你迷得七葷八素的?」韓諾欷獻不已,「當然,如果這次的教訓可以收斂去她的莽撞性格,倒也因禍得福。」
「如果她會因挫折而收斂,那她就不叫葉星了。流著葉家人血液的她是絕不容許自己退縮的。」雷薩眸中閃著憂慮,唇角卻不自覺地揚起寵溺的笑。
「天!你是不是不正常了?」韓諾拍額大叫,「那鬼丫頭的個性那麼的火爆,那麼的橫沖直撞,今後又會惹出多少麻煩,我光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來。這樣的女人你還願捧在手心,不離不棄?莫非你準備好整日提心吊膽,與她共度一生?你的心髒怎麼受得了這種負荷?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有自虐癥!」
雷薩淡笑道︰「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時,就會明白這種束之不忍見她郁悶,放縱卻又擔心她安危的矛盾心理了。只要她快樂,一切便都值得了——」
韓諾怔了好半晌,挫敗地垂頭,「好吧!那接下來你要怎麼辦?明知她倔強得不願服輸……你真想放縱她再冒一次險?還是想陪著她再送死一次?」
「我已經通知葉沙,接她回英國養傷。」
「嗯!這倒是個好辦法……」韓諾點頭贊同,倏地,她睜大眼,以著萬分崇拜的目光仰視雷薩,「哇!真的假的?你把他妹妹「照顧」成這樣,就不怕葉沙一拳揍扁你?」
雷薩的眸光頓時黯然。
「會一拳揍扁我的,不是葉沙,而是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