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兩人在陽明山上看夜景。
黑夜中的于靖風,有如蓄勢待發的黑豹,充滿野性的氣息,看中了目標便蠢蠢欲動……那麼,這回誰是他的獵物!
方幼柔的耳邊響起警鈴。然而混著微風花香,他的聲音又引人醺醉陶然,教她不覺松了防備。
「鈺琳是個能干的經紀人,認真敬業,可是我們並不是你想象的關系。如果她讓你有什麼不愉快的地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于靖風的眼底有歉意,仿佛明白她受了氣。
方幼柔倒是不以為意,朝他笑了笑,目光又調向遠方。
光害蒙蔽了滿天星光,都會的黑夜尚有塵市中的萬家燈火;但再怎麼燦亮,也敵不過她身畔的于靖風。他讓地上的華燈,天上的皓月,還有她,全都相顧失色。
「任何女人,只要有可能和我傳出緋聞的,鈺琳一向都防得很緊。就算唱片公司要我提拔新人,制造一些話題,那也只是表面上做做樣子;私底下鈺琳一樣防得滴水不漏。我會跟她說清楚,以後不必擋你。」于靖風的語氣像是承諾。
然後,所以?她該叩謝他的恩典?
「呃……謝謝!」方幼柔輕應一聲,之後又覺得可笑。
「你還在生氣嗎?」于靖風遲疑地問。
方幼柔笑著搖頭。
奇了!她有什麼權利好生氣的?
「從認識你開始,我倒是常常氣得內傷哩!」他忽然自嘲地說。
「哦?為什麼?」她調回視線,對上于靖風寬慰的臉色。
「終于肯正面看我了。在你面前,我好像透明人似的,每當我以為情況稍微改善了,誰知道結果還是一樣。」他嘆了口氣。「正眼看我,真有這麼為難嗎?」
她的心猛然一震,她提醒自己別被他電昏了。
有沒有搞錯!的人到底是誰呀?
「你在說我嗎?」方幼柔好奇問道。
「對!我在說你!」他像是耐性盡失。「從PUB踫面開始,你就是這樣!那晚你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可是你誰都不理;要不是我下去跳一曲,大概還得不到你一丁點注意吧?」
「你記得?!」她大驚。「那為什麼在錄音室,大明問你對我歌聲的看法,你說不記得听我唱過?」
「你很介意?」他總算抓住了問題要害,笑了。「那就別怪我也介意,禮尚往來嘛!你說是不是?」
她懊惱自己的反應過度,這壓箱底的心情她原本不打算輕易攤出;更何況是面對「當事人」,怎麼就輕易托出了呢?真笨!
「于天王跟我這種小角色計較什麼?太貶低你身份了吧?」她淡淡反譏。
「是你要跟我這種‘大角色’計較的。你既然要計較,我就奉陪到底。」他輕勾起嘴角。
「為什麼?你在意這一點小事做什麼?」她直視他,心里隱約有個想法,旋即又甩開。
「我以為我已經表示得夠清楚了。」他仍打啞謎。
「我還是不懂。只因為我沒注意到你,就可以讓你耿耿于懷這麼久,到現在還要拿出來算帳!」她盯著他,搖頭不解。「你的成就那麼高,看起來也不像個小家子氣的人,何必呢?」
「是啊!難得我會變得小家子氣!」他笑。「可是,當我看到一個特別的女人,打扮得艷光四射像是來釣男人,釣到了再請人家吃閉門羹;一曲可以震驚四座,還把我的風頭都搶光,然後又不怎麼把我放在眼底。那種感覺,真讓我想‘斤斤計較’。」
听到他的評語,她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已經有很多女人捧你的場了!在PUB,有陳希靈‘隨侍在側’,到哪里都有美女經紀人陪著,平均兩個月換一個緋聞對象,算算一年有半打!這麼輝煌的戰績,不必多我一個湊熱鬧吧?」
「那些都是記者炒出來的,我一個也不承認!」他聞到醋味,唇角勾得愈高。「我跟鈺琳的關系,剛才解釋過了。至于陳希靈,那天是她單方面的作為,我只是沒拒絕而已,順便借她來平撫一下被你漠視的自尊心,就這樣。」
她才沒那麼大能耐足以傷害他的自尊心呢!
方幼柔忽略他的言下之意,又繼續說︰
「你一向都這麼‘利用’女人?」
這又扯回晚會當天他在休息室說的話了。
于靖風挫敗地嘆了口氣說︰「那天是要應付鈺琳,我沒有利用你的意思,真的!」
「哦!那我還要感謝你的‘提拔’了!」她笑得假假地。「這麼互蒙其利的合作,以後多多益善,還請于天王繼續批評指教!」
于靖風有些無奈,怔怔盯著她好一會,他出奇不意地問︰
「你那天在PUB的樣子很怪,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你的穿著跟氣質完全不協調,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得出你不是習慣夜生活的人,卻跑到那種地方。大麻只吸一口,也不像有嗑藥的習慣,對周遭的人事物又無動于衷,好像剛經歷什麼大變故……是為了那個律師嗎?」
他愈說她臉色愈僵,說到後來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這關你什麼事?!于靖風,你找我來,就為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嗎?!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回去了!」
「對不起!」他及時拉住怒氣沖沖的她。「我不是故意要探你的隱私,可是,有些事我一定要弄明白。」
「你不是已經看過我的笑話了嗎?!」她朝他吼,淚水不知不覺滾落。「是啊!趙啟平甩我都來不及了!這又關你什麼事?!難道要我再說一次讓你笑?!或者你嫌不過癮,還想打听後續發展?!抱歉,沒了!到此為止了!別家的故事可能比較精彩,你換別家打听吧!」
忽地他用力一扯,緊緊將她擁入懷里。他的口吻微微激動說︰
「我很想安慰你,可是那太矯情,事實上我高興得不得了!從那天你在錄音室講電話開始,一直到餐廳踫面,知道你有個剛解除婚約的未婚夫,我一直很不安,擔心你們會破鏡重圓;如果你真找我幫忙,我一定想辦法破壞!現在知道你們真是分了,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想看你的笑話?!」
「你……」她抬頭。
怎麼可能呢?他對她……不!她直覺生起戒備。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這次又想利用我什麼?」
「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利用你!」他忍耐地調緩了氣息,從頭說起。「找你合作,就是想制造見面的機會,當初會附和你進演藝圈也是!你憑空出現了又消失,即便我勤跑PUB,仍舊等不到你——」
「等一下!」方幼柔打斷他。「報上說你天天跑PUB喝悶酒,是因為——」
「是因為你!別管報上怎麼寫!」于靖風忍無可忍,一字字咬牙說︰「見到你第一面後,我每天再忙,總會抽空去一趟‘星光PUB’;可是一直沒等到你,才會無聊得一個人喝酒,憑空冒出那段傳聞來!你還不懂我的意思?!」
「啊?!」
拭去她殘留的淚,于靖風放柔了聲音。
「我一直在等你!等不到你,錄音的時候分心,還被天佳罵得狗血淋頭。等到了你,心里又有點猶豫,覺得也許只是自己一時沖動而已,所以我強迫自己不去在乎,可是……來不及了。」
所以她才以為自己不入他的眼?
方幼柔震懾之余,怔怔地听見他說︰
「當你說要進入演藝圈,我又忍不住開始期待了,期待能進一步接近你,所以才想出合唱的主意。等你聲勢大漲,再讓公司安排我們同台;更衣室那段算是意外的收獲。本來以為這是個攤牌的好機會,可是,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你電話,才跑來對你說這些……這樣夠不夠清楚?!我——一直在等你!」
風聲蟲鳴,塵世喧囂,都不如他的聲音來得悅耳動人,听得她一時失了魂……
「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看不出來你……對我……怎麼可能!」她一臉茫然,連說話也結結巴巴。
「在沒確定你心意之前,當然不會讓你看出來。知道你也在乎我,我很開心呢!」他笑得溫存如水。
「我……我才沒有!那、那是你說的!」她不再那麼理直氣壯。
「沒有?」他挑起眉。「如果沒有,你何必管我那些‘豐功偉績’?何必計較我和那些女人是真是假?何必介意我忘了听過你的歌?那天在更衣室吻你的時候,你的反應又那麼熱烈——」
「不要說了!」她打斷他,迎上他戲謔的眼眸,她羞紅了臉低下頭。
「這個時候的確不適合說話……」他沙啞著嗓音,揚起她嬌俏的臉蛋。
月色淡了,燈火黯了,眼前他高大的身影逼上前來,他擄獲了她的唇,輕輕吮吻。
纏綿的唇瓣、交流的氣息、互擊的心跳,還有他探索的手……將方幼柔的堅冷冰心徹低消融了,星與月的沖撞就是如此吧……
喔不!這不是星體的撞擊,而是她落入了一個名為于靖風的黑洞里。是的,他的吸引力猶如黑洞,情感像游渦,即使她死命掙扎,仍避不開被卷入的命運。
喔!去它的感情創痛,她投降了!既然他們彼此渴望,她又何必固執猶如苦命的白天鵝做那垂死前的掙扎?她早就愛慘了他!
如果不能愛他,只怕是更加慘痛,那痛楚不知要用多少時間才能治愈;然而若有他為伴,每一天都將嶄新得令人期待,不是嗎?何況她根本抵擋不住他超強的吸引力!
「愛我嗎?」
「嗯……」她昏眩地攀著他說。
他滿意地再度以吻封緘。
這一夜,美得像夢,也短得令人嘆息……
☆☆☆
翌日,于靖風搭機飛往香港。
「我們的事暫時不要對外公開,要是被那些記者知道,整天加油添醋,我們大概沒多久就完了。」昨晚分手時他說。
感情如果夠堅定,何必在乎外界的風風雨雨?方幼柔想這麼說,卻又不想惹他不高興;畢竟兩人的緋聞若公開,對他的負面影響會比較大吧!
顧忌追星族和記者,方幼柔只能在機場外圍目送他。眼看飛機橫越藍天,迤邐一道綿長白雲,她的心仿佛也隨之遠去。
于靖風這一走,光環就眷顧不到方幼柔了,追她的記者少了,她一夕之間失去了新聞價值。就像明月仍得向太陽借光。
方幼柔看清了自己是靠鍍上「于靖風」的名氣才會有現在的聲勢;比起靖風,她仍然只是個小角色。
她真不想和他差距這麼遠,不論時空或是事業成就……
許了心,就想成為各方面配得上對方的女人,就像當初她對趙啟平;現在,她開始介意她與于靖風之間的差距了。
☆☆☆
方幼柔化著妝,有些意興闌珊。
她的宣傳期還有一個月,真長!于靖風宣傳期不及她一半,唱片銷售量卻有她好幾倍。紅與不紅,果真天差地遠。幾時她才能成為有權挑節目單元的大牌歌手,而不必玩一些無聊游戲?
「幼柔姐,昨晚打電話給你,怎麼沒人接哩?」身後冒出一個聲音,是頭痛人物葛殷殷。
「我昨天有事出去了。」方幼柔不想多談,兀自對鏡描唇。
「跟于靖風在一起?」她追問。
口紅逸出了唇線,方幼柔連忙拿紙擦拭,一面鎮定地說︰
「你別听信那些八卦,沒有這回事。」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嘍!」葛殷殷別有深意地說。
什麼?方幼柔撇頭一看,不懂她的意思。
葛殷殷笑笑又說︰
「再過十幾天,就是于靖風的生日了。每年都傳出他跟不同的女人一起過生日的緋聞,今年不曉得會輪到誰?既然你這傳說中的現任女主角都否認了,那也就是說‘人人都有希望!’大家就各憑本事了……嗯,很好!這樣要對付的就只有那個難纏的何鈺琳了!」
「那你打算怎麼對付她?」方幼柔好玩地問道。
葛殷殷笑了笑,大略說了于靖風與何鈺琳之間的關系。
原來,除了藝人與經紀人這層關系,他們之間互有所圖;她圖他的人,他重她的才,兩人形成一種微妙的利害關系。以往于靖風心無所屬,對何鈺琳的愛慕他亦真亦假地對待;幸好她還算公私分明,兩人之間的起起伏伏並未影響合作關系。
「等到哪天于靖風有了對象,那他和何表琳曖昧不明的合作關系可能就完蛋了。所以只要你抓穩了于靖風,就可以氣死她!趕跑她!」葛殷殷比手畫腳說。
「你好像很了解他們。」方幼柔失笑道。
「至少比你多一點啦!」葛殷殷又看看她。「你沒其它想問的嗎?」
「我應該要問什麼?」方幼柔反問。
「這樣不好喔!你乖乖听他的話,秘密和他交往,好像你見不得人似的!不肯給女人承諾的男人,算什麼好男人?哪天他要是變心了,死不認帳,連輿論都沒辦法制裁他,對他多方便啊!」葛殷殷意有所指,听得她直冒冷汗。
「我不懂你的意思。」方幼柔勉強地說。
葛殷殷仿佛知道什麼內情,她的話令她心亂如麻。
☆☆☆
幾天後,她接到于靖風的越洋電話。愛語呢噥之際,方幼柔忍不住提議要赴港陪他過生日。
「恐怕不行喔!」于靖風語氣有些為難。「你宣傳期沒過,經紀公司會放人嗎?再說,我最近行程很緊湊,拍片的空檔要宣傳新歌,生日那個星期要開演唱會……還有,香港的狗仔隊很可怕,我現在跟你講電話,旁邊還有人盯哨呢!」方幼柔按捺下失望,忽然覺得自己真像只蟑螂——見不得光。
「去年……」是誰陪你?
「嗯?」
「沒……」方幼柔吞下疑問,盡量輕松地說︰「听說香港的狗仔隊特別厲害?」
「都是十七、八歲的追星族兼任,像影歌迷一樣狂熱,所以很難纏!」于靖風在那頭苦笑說︰「等你紅到香港來的時候,可以見識見識!我估計應該不會太久。」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你?
「嗯?」
「沒……好好保重身體,不要累壞了!」
「你也是。」
放下電話,方幼柔有些懊惱。
為什麼葛殷殷隨便說個幾句話,她就被撩動了?
真是傻瓜!
靖風的事業心重,那些緋聞也都是捕風捉影,她不該像個多疑的老婆,整天想掌控他的行蹤。只是,到底多久才能再見到他呢?唉……
忽然,方幼柔有了個主意——如果只是當個單純的歌迷,去听一場單純的演唱會,那不為過吧?
☆☆☆
混在人群當中,方幼柔隨著節奏搖擺。忽明忽滅的閃爍霓虹幻化了舞台,歌者散放的熱力深深牽動在場每一顆心。
「Stephen!Stephe!Stephen……」歌迷大聲叫著于靖風的英文名字。
香港紅 逵館,一連五天都是于靖風的演唱會。
方幼柔一身簡便的衣著,一臉素淨,斂起渾身剛成形的星光;她甚至買了三倍價格的黃牛票才得以入場。
在香港她是個生面孔,不必擔心被狗仔隊追蹤;就怕被靖風知道了會惹得他不高興。
只要遠遠看著就可以了!方幼柔告訴自己。等蓄足了耐力,她就乖乖捱到下一次的會面。
「今天是我三十歲生日,很開心能跟你們一起過;不過在唱生日快樂歌之前,今晚有位神秘嘉賓要介紹給大家。」于靖風說完,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方幼柔的心撲通一跳。難道他看見她了!打算不顧一切公開她的存在?!她幾乎喜極而泣……
眾人的眼光卻一致朝上,徹底斷了她的痴想。
方幼柔抬頭,上面降下一只花藤寶座,座上有個公主打扮的美女。她懸在空中,藤座隨著溜索滑向舞台,一個姿態絕美的登場。
「嗨!靖風哥,生日快樂!」她跳下來對他說,又以生澀的粵語對台下說︰「大家好!我叫葛殷殷,是台灣來的歌手,剛成為于靖風的師妹,也是他下一張粵語專輯的合作對象。想不想听听我們要唱什麼呀?」
方幼柔請問旁邊的女孩,女孩以別腳的國語翻譯給她听,听完了她難掩驚詫。當熟悉的音樂前奏響起,她仿佛遭到狠狠一擊……
玩笑說愛情!屬于她和靖風的「玩笑說愛情」!
這算什麼!
回想起葛殷殷類似下戰帖的宣言,仿佛早有把握能奪得與靖風共度生日的先機。
難道那個時候,他們的合作案早已敲定?靖風為什麼沒向她提過?葛殷殷又為什麼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難道她和靖風……不可能吧!
方幼柔愣愣听著,妒忌又刁難地挑剔起葛殷殷的聲音。她的音質單薄,肺活量又小,顫巍巍地還怕走調,根本無法與靖風磅薄的氣勢相抗衡……
他竟降低音量以配合她?!
側耳細听,合音的部分全改成齊唱,輪唱也省了,不僅難度大幅降低,key也不如原來的高,一首扣人心弦的好歌就這麼變得慘不忍「听」。
不!她不敢相信!就這樣的歌藝,葛殷殷也有資格當他生日演唱會上的嘉賓,與他合作粵語唱片?那是屬于她和靖風的歌呀!該是她站在那個位置,與他比肩而立,祝他生日快樂,再一起合唱這首歌呀!
淚水涌出眼眶,心中泛滿酸意,方幼柔有股遭背叛的揪痛。
葛殷殷加盟「新意」,或許這次靖風又是奉命為她抬轎;但,她總以為除了自己,再沒人有資格榮膺他的合作對象了……
原來只要神話一打破,任誰都可以跟進。
方幼柔笑罵是自己太天真!一切只是自己的情感作祟罷了,其實她並沒權利干預靖風的工作呀!
可是,他為什麼不事先告訴她?如果他先說,也許她能釋然些……
若是她人遠在台灣,感觸可能不會這麼深,畢竟只是讀著渲染過的二手報導,缺乏臨場感的沖擊,她也不會輕信。
但,難道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情緒?不怕她起疑?或者他認為這只是樁小事?
☆☆☆
方幼柔患得患失地回到飯店,一進門就听到叮叮咚咚的琴音……晚間有琴師彈奏?
checkin時,她已垂涎飯店大廳那架三角鋼琴許久;本想回來狠狠彈奏幾曲,排遣滿肚子的躁郁……突然一陣動人的歌聲,止住了她的腳步。
定眼一看,琴邊有個人慵懶地倚著,襯著美輪美奐的吊燈、噴水池與盛開的花卉,儼然就有股光芒萬丈的明星架勢。憂郁的藍調粵語歌曲,流露出他獨特的頹廢氣息……
方幼柔雖然听不懂,但仍和多數出入的旅客一樣,忍不住多瞄了他一眼,卻沒人上前搭訕。
這就是觀光飯店的好處,追星族不多,就算有也不至于造次。
方幼柔注意到這人很眼熟,凌亂的頭發及肩,氣質有些浪蕩不羈,嗓音渾厚,不似靖風那可高可低的男中音,他另有一股沉穩磁性。
是姚遠吧?一個出身香港,與靖風並駕齊驅,一樣影歌雙棲地席卷華人市場,卻不怎麼眷顧台灣歌迷的天王。
又是一個天王……
不期然收到姚遠拋來的凝望,方幼柔嚇退了一步,周圍的人投以好奇眼光,她趕快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
她暫時不想,也不能接觸與靖風有關的人事物,即便是他的勁敵。
見不得光,像是蟑螂吧?方幼柔苦笑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