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正常後的她,太亮麗太危險了,任每個正常的男人看了都要垂涎三尺,尤其只要她再稍微畫眉染唇一下,必要迷倒眾生,最起碼林正義就會趨之若鶩!
一股莫名的妒火燃了上來。
男人也會嫉妒,那似乎是女人的專用名詞,但是他已經深深感受到這股殺傷力……貝道行,你究竟怎麼了,婆姿媽媽的,以前灑月兌自若的貝道行到哪里去了?他沉靜下來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怎麼了?
明顯地,他焦慮和不安。
他變得疑神疑鬼,變得愛胡思亂想,變得頭腦不清、視線不明。像對女人,他從不會這麼笨拙和愚痴,在她的面前他只會出糗,只會引起她的取笑。貝道行,你的自信到哪里去了?那個曾經讓聖女貞德變成蕩婦卡門的男人魅力消失了?
還是他老了?
他匆忙抓起一面鏡子左顧右盼起來,貝道行還是貝道行,一點也沒有改變。他笑了一下鏡中的人也朝他一笑,但是眼角卻溢出笑紋,他看了心里一驚,匆忙收住笑,笑會讓人產生皺紋的。
他在干什麼啊?他像持了燙手山芋般用力扔掉鏡子。
攬鏡自照還顧影自憐的,像個頂大立地的大丈夫嗎?別說怨秋看了會笑,就連他都討厭自己了,虧他還是研究現代病的心理學家!
現代病?
莫非她無事,換成他得了現代人的心理病了……恐懼、憂郁、焦慮、不安……,而且都是沒有原因的。
貝道行開始心跳氣喘起來,難道自己無形間也得了現代人的心理病了?
怎麼會這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確確實實開始疑神疑鬼起來,例如他在猜,她躲在房里這麼久干嘛?莫不是惦記著今晚和林正義的約會?想到這里,貝道行心中又涌出一把無名火。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貝道行,他匆忙轉頭看去。
怨秋從房間里走出來,她將長發披散在肩上,穿了一套紅色的緊身衣褲,柔軟具光澤的布料緊緊貼在她的身上,把她完美無缺的身材襯托得更加嬌艷而突出,全身上下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急欲將他吞滅……他驚慌過度,差點從沙發上跌下來。
她帶著笑意坐在他身旁,他感覺她身上的火已經燒紅了他的臉、他的心,使他不規則的心跳、不規則的氣喘,整個人像個傻瓜般,張著兩個大眼瞪著她,他見到她唇上沾了同色的朱紅。
她,櫻唇吐氣如蘭,螓首蛾眉霧鬢雲鬟,膚如凝脂,齒若編貝,桃腮微暈,梨渦若隱乍現……,他已經找不到形容詞來比喻他所驚見的美了。
「你好美。」他還是將驚嘆說出口。
「男人都喜歡女人有所改變嗎?」她幽幽笑道。
「因人而異。」
不過連他都喜歡,就更別提其他的人了。
「你呢?」她淺淺一笑。
他的心隨即狂烈跳起來,劇烈得連他都快控制不住了。
「我是正常人。」他誠實地說。
他已經懷疑自己的正常了,他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小伙子看了美麗的女人,生理心理都含有按捺不住的狂喜,又不知道他的反應是不是過度了,又害怕表達的不適切,把她嚇倒了,而這些是不是都意味著他的不正常?
她稍稍垂下頭,長發隨之披掛在胸前,隨著波動的光澤,他目眩了。
「那你覺得我呢?」
「你很美……。」他沖動出口。
她低笑一聲,心想她所花的工夫沒有白費,看貝道行愣頭愣腦的樣子,就知道他打心底喜歡自己了,不過這個游戲正開始,她要證實女人對男人的影響力,讓他意亂情迷卻又無法抓著。
她充滿一股寧為女人的優越感和滿足感。
「我是指我的心理。」她說。
他真想回答,如果不是她不正常,就是自己不正常了。
哪有一個女人會在一夜之間徹底改變?哪有一個男人會在一夜之間,從玩世不恭的公子變成愚蠢不堪的傻小子?
不過他當然沒有說出口,他還是要維護一點他心理學者的風範。
「你的轉變著實太快了,就理論而言,這可能是一種情緒平衡的發泄,由某極刺激所引發極欲表現的行為,可怕的是如果發泄完了,前者被刺激的情緒依舊持緒,後者欲發泄的情感未獲得心靈依托,可能就會憂上加懼、更為憂懼了。」
他說得頭頭是道,她听得莫名其妙。
「總之,你認為我還是有問題?」她問。
「還在我的研究範圍內。」他安心的說道。
她「喔」了一聲,不再多言。
事實上,她改變了嗎︰她不覺得如此。
她的感覺彷佛是長眠的人突然蘇醒,充分期盼迎接生命的喜悅,放眼過去的陽光是這麼艷麗,吹來的風也是清新可人,在這麼多美妙的事物中,何必鎖在自己的小象牙塔里,應該放寬心胸、大膽闖蕩一番,掌握時來機運、面對自我的挑戰。
這次的機會,讓怨秋充滿一股重創生活的熱血和活力。
「走吧,我帶你去赴黃鼠狼之約。」他看了表說。
「黃鼠狼?」她奇怪。
「礙…,我是說林正義,他的綽號叫黃鼠狼,哈哈……。」他急忙笑道,不過笑的樣子比哭還難看。
事實上,他本來就認為林正義是個黃鼠狼。
「不必耽誤你的時間,我怕你的研究計劃會延誤了。」她小心地說。
「我順便要去買書。」他立刻找了個藉口。
怨秋想,真正的黃鼠狼就在家里。
貝通行開車送怨秋到東區一家豪華的高級餐廳,以林正義的行情,自然吃得起這里的昂貴,問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家伙骨子里想的和高級全然是兩回事!這是貝道行最不屑的把戲,先用美食美酒獻上殷勤,然後小費滿天飛獻上行情,最後連拐帶騙兼油腔滑調,奉上虛情,總之,泡妞不必長得帥,只要用點手段就好了。
貝道行他就不是這樣愛就是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講明了就在一起,不願意就分手,不必賣弄什麼技巧。
可是,這種方式,也得兩相情願才行。
像他對怨秋,一個已經願打了,另一個卻不知願不願挨,怕他愛得多,一旦受到拒絕就的功盡棄,因為他絕不是個死皮賴臉、活纏死纏的人,所以他要慢慢來,親近她再打動她的芳心,最後得到她的愛。
反正他們同居在一起,有的是時間慢慢磨,媳婦總會熬成婆的,只要林正義不要在他還沒表示前,就橫刀奪了去。
「什麼時候來接你?」在車上,他悶著一肚子火。
「接我?」她張大眼。
「對啊,夜深人靜回程路遠,萬一遇到了壞人怎麼好?」
「我想林先生會送找回去吧。」
「他只會送你回他家。」
「他不是叫正義……」
「那是他出生時身上充滿的邪光,被他父母誤認是正義之光。」他生氣的說。
「我看我還是坐計程車回去好了。」
「計程車司機都是,現在我是你的同居人,要保護你的安全。」他再一次警告。
「貝道行,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怨秋略顯不高興了。
「什麼?」他口氣軟了點。
「像我爸爸了!」
說完怨秋氣沖沖下下車,並用力甩上車門,充分表露氣憤,這個貝道行果真背道而行,不但要管她的心理反應,還要管束她的行動自由,可笑!
「等你被黃鼠狼吃了,就知道我的忠言逆耳了!」貝道行不平大叫。
當然這句話只能說給自己听,因為怨秋的身影已翩然進入餐廳內了。
貝道行仰天長嘆。
這是一家法國餐廳,裝潢得美綸美奐、無懈可擊,全然是歐洲古典的浪漫氣氛,但是怨秋還是喜歡明亮一點的地方。
侍者立刻迎了過來,怨秋對他優雅一笑。
林正義就坐在鋼琴的旁邊,他的闊氣是眾所皆知的,許多女人甘心臣服在他膝下也是這個原因。
今晚他穿了一身名牌的深色西服,質料還略略反著光,可見此人的錢包。
而且他的頭發還抹上了發亮的油,一絲不苟貼在腦後,顯得油里油氣,這種香港大哥大的打扮,實在不適合他大醫師的身分,幸虧他帶了副金邊的眼鏡,把小眼楮藏在厚鏡片後,沖淡了臉上的邪氣,一走出醫院就是林正義大顯威風的時候。
他驚見怨秋朝這里走來,不由得眼楮一亮。
天生的尤物,這是林正義對她的形容詞。
林正義立刻站起來,還不忘隨手模了一下頭發,其實這是多余的舉動,就算他站在狂風暴雨下,最不會弄亂的就是他的頭發。
見到林醫師,怨秋帶著笑意走過來。她雍容華貴的氣質,讓全場的女人都為之失色,林正義暗忖,今後帶她出門,不但加添門面,更不知羨煞多少單身漢了。
待她坐定,一個提琴手便在旁奏起浪漫的音樂,這也是林正義刻意的安排。
林正義最喜歡在燭光下進餐,依據心理學的觀點,在昏黃的燈光下,女人會顯得更美,不管是音樂所致、氣氛所致,或是佳肴美酒所致,一餐下來,林正義未飲半滴酒已暈暈然如騰雲駕霧一般。
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喝也會醉死人,可見中國古代就有深厚的心理學根基。
怨秋小酌了一杯酒,臉上的笑意更甜美了,令林正義差點生理跟著心理一起反應,不過到底姜是老的辣,他控制得很好。
「林醫師。」
「叫我正義。」林正義曖昧地說。
嘴里的酒差點吐出來,可是怨秋表面上依舊給他一個淺淺的笑,骨子里暗地作嘔。
這種自作多情的男人,她第一個要刪除的。
誰知,怨秋的梨頰微渦給了林正義莫大的勇氣。
「正義是我父親幫找取的,可能在我一生下來就充滿正義之光吧。」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個要刪除的,是自以為幽默的男人。
怨秋扯了一下嘴皮子,林正義以為這是贊同的喜悅,立刻話匣子打開,如數家珍地大談他一生豐功偉業,從祖宗八代談到個人的成就,只差沒把家財順便清單明列。
怨秋對這些一點也不感興趣,她如坐針既似地坐立難安。
「你看過我的書嗎?現代人的心理病,這本書差點奪得諾貝爾和平獎,為人類的心理安詳邁開世紀性的里程,連傳播媒體都搶著要采訪我,我還上過電視呢,你看過嗎?」他作狀擺了個姿勢。
「我只看天眼。」
言下之意,是他像極了壞蛋。
「什麼?」他莫名其妙地問。
此人不看電視,生活除了泡妞外,沒有任何情趣可言,而且她要刪除的第三個條件就是吹牛,反正他已經被她三振出局了。
「這家餐廳采會員制,不是達官顯要進不來。」他沾沾自喜的說。
「那我是托你的福了?」她笑中帶刺。
他並沒有听出來,反而清了清喉嚨,看似要高談闊論一般,怨秋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如果你願意,我天天帶你來。」
一天就受不了了,還要天天……
「怨秋,你好美。」林正義深情地說。
終于,怨秋嘆了口氣,她還是達到了目的。
「真的?」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孩。」林正義正經地說。
「如果我成為別人的女朋友,你還會認為我美嗎?」
這一語驚死林正義這位獵艷高手,他的臉立刻變成豬肝色。
「其實,我是想向你打听貝道行的個性,他喜歡像我這樣的女人嗎?」怨秋單刀直入,眼底無意卻流露無限的嬌媚。
林正義氣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搞什麼嘛,他請她出來吃飯、喝酒、聊天,充滿心機等待她上釣,沒想到她居然是為了貝道行而來,他豈不是替貝道行造橋鋪路,好朋友也不是這樣當的,這個死貝道行,居然把自己的女人介紹出去……這下子把他的小家子氣全激了出來。
「貝道行喜歡的女人可多了。」
林正義從鼻子哼氣,心里暗罵,這個性周名怨秋的女人,未免也太不了解男人的心理了,沒有一個男人會自動甘願對他心怡的女人,坦然承認另一個男人的好處,這不是指著自己的臉說不如別人好嗎?
除非對方好過自己一百倍,可以帶著崇拜或欣賞的眼光來作評語,否則難免將對方扯下來以襯托自己的好,這就是人性的弱點,揭人隱私比歌功頌德來得愉快。
就算林正義是個心理醫師,也只是研究別人的心理,不包括自己在內,所以加油添醋大大渲染一番,也頗能舒解林正義小人的快感,但是貝道行就慘了。
「周小姐,跟過貝道行的女人可不少,像茱莉、美美、艷娜、小玉、美蘭,什麼燒餅油條都是他的囊中物,我勸你不要誤入歧途,免得人才兩失,身敗名裂。」
「什麼燒餅油條?」
「哈,我是說他交往的女人都是燒餅臉油條嘴,你看,從這里就可以看出我們貝大少的個性,連燒餅油條都要,可見他根本就是饑不擇食。」他慌忙解釋。天知道,而那一大堆女人根本就是林大少以前的寵妃愛妾。
「真的?」怨秋驚訝的問。
所謂好話難听,壞話易信原本怨秋就不太信任貝適行,現在听他的好友一談,就等于雪上加霜,寒霜變冰,整個心往冰窖里墜。
「難怪他失戀一點也不心傷。」怨秋想到。
「有什麼心傷不傷的,這碗飯難吃,換另一碗就好了。」林正義面不改色說。
一陣窒息的痛苦撕碎了怨秋的心,她──原以為……沒想到……唉!
愛神的槍射中的竟是自己的心髒……
怨秋沖出了餐廳,疾步住回家的路上奔去。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長,只看到前面無盡的黑夜、無盡的暗路。
可怕!
男人的心如同一個模子出來,殘忍又冷酷!
前者要了她的身家,後者卻要了她的心……貝道行,貝道行,貝道行……,她暗念一百遍,咒駕一千回。
三年的情感可以淡如雲煙,幾天的相處卻濃深似海,男人與女人的游戲愛情。
似乎永遠圍繞在痛苦與歡樂之中。
用槍的愛神……
怨秋的胸口一陣疼俑,愛神的槍真的讓她一槍斃命了?原以為受傷的應是他才對,怎麼反而換作她受傷了?
愛情的游戲不能玩、不能踫,玩了就完了,她痛苦地想著、念著,好不容易才重拾回信心,未料到竟是極度沮喪後的海市蜃樓,改變生活的希望,竟成為惡夢一抄…這樣的長夜有皓月在前,卻幾度被黑暗掩滅。
這樣的長夜
有風在吹,樹在動,卻看不到心的方向。
這樣的長夜…
她孤孤寂寂、冷冷清清拖著沉重的步子獨行,她昏昏沉沉不知該走往何方,只能一直不停地往前走。
她忽然想起李白的詩「月下獨酌」,什麼「對影成三人」,現在三人都在了,有她,月,影,四人。
四人?她匆忙再數一次……
還是四人!
她駭然變色,再仔細算了一下,有她,月,影……影……影……卻有兩個!
一股強大的恐懼壓了下來,她的腳像被木樁釘住一般,驚駭的眼楮忍不住再瞧一眼。沒錯,她的確看到了後面跟來的黑影,一個比她還長還高大萬分的黑影……頓時,什麼愛神、邱比特全忘得一干二淨,只想起那把槍。可惜,她身上連一點防衛的武器都沒有,她該怎麼辦?
緊張的思緒在腦里亂竄,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人?是強盜?殺人的土匪?還是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那個黑影跟著她的腳步而停止……怨秋的心狂烈跳動起來,身上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神經細胞緊縮在一起,她確信,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能體會出生命的美麗,當死神真的來臨時……她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心驚肉跳魂飛魄散,每個肌肉都緊緊繃在一起,兩雙腳卻松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渾身雞皮疙瘩直跳起來,為了活命,她必須有所掙扎,于是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只有一秒鐘的遲疑,她用盡全身的力量開始尖叫起來,其聲響徹雲霄、如雷貫耳,但是,一雙手迅速攔過來抱住她,她瘋狂地想再大叫,但是另一只手又捂住了她的嘴,她張著驚恐萬分的大眼,差點昏了過去。
「是我。」一陣冷冷的聲音響起。
她瞪著這個人影,居然是
貝道行!
他放開捂在她嘴上的手,一下子新愁舊恨滿月復委屈全涌上喉間,她又尖叫起來,貝道行嚇得急忙再用手捂上她的嘴,不過這次她有準備了,對準目標狠狠朝他的手咬了一口,他痛得揮手大叫,手掌上多了一條明顯的齒痕。
「你瘋了?!」他氣得大叫。
氣在喉間,怒在胸口她被他欺侮得還不夠嗎?居然還裝鬼來嚇人……「我瘋了?我是快要楓了,我看到你沒瘋也要瘋了,我就是瘋了,看到你會更瘋,反正一切都是你讓我瘋的,你……你這個大騙子!」她立刻張口大罵。
貝道行無法置信看著她,一把無名之火頓時燃起。
為了她,他放下手邊做不完的工作,苦苦守候在大街等了她一個晚上,沒有听她安慰幾句,居然還得到這種待遇,他自作多情還是厚顏輕薄了,這個女人,居然在大街上指著他的鼻子怒目大罵……「你不要臉……」她氣得拔腿要走。
他沖上前,一把抓住她,全身憤慨地發抖……她用力想甩開他的手,他的手卻如鐵一般銬著她。
「放開我,你干什麼一直跟著我,我要回家!」她努力想扭開他的手。
「你家早就過了!」
他再也忍受不住怒吼一聲。
這一聲差點度昏她,她匆忙回頭看,果然她已經超過許多了……真難以相信,她胡思亂想、胡走瞎走的,居然已經走了這麼長的路,而且到了家還不知道,可見她的心思亂到了極點……她的臉立刻飛紅,垂下眼楮慌亂收起緊張的情緒,等她稍稍平靜一點,又想起他是個薄情寡義的人,不禁又怒火中燒。
見她不語,他用力放開她的手。
「去你的燒餅油條,不要理我!」
說完,她憤而轉身要跑,他又拉住她的手。
「什麼燒餅油條?」他怒得牙都發顫了。
「吃多了,包你變成芝麻大餅!」她放聲大叫。
他還想回罵過去,忽然有幾戶人家的燈亮起來,想必是他們的爭吵驚擾了別人,于是他用力拉她的手回去,誰知她卻死也不從,還拚命打著他的手,他忍痛不放手,連拖帶拉的拚命往前走。
「我有行動的自由,放開我!」
他卻不理她,寒著一張臉把她拖到門口,忽然,她朝他膝蓋用力一踢,他不留神就痛彎了腰,隨即她月兌離他的懷抱,飛奔出去……他的憤怒已經升到頂點,只見他低吼一聲,放步朝她追去。
女人的腳步自然比不過男人,尤其她又穿了細跟高跟鞋,才走兩步就被他拉祝「你這個大……」
她還想破口大罵,結果變成一陣恐怖的尖叫,因為她的身體忽然騰空起來,她嚇得花容失色、魂魄盡飛。
原來他將她一把攔腰抱起,她拚命打他的胸膛,那幾個拳頭像打在鋼筋水泥上,絲毫不起作用,她又拚命扭動身體要下來,未料他的手臂堅強而有力,根本無感于她的扭打,她邊打邊罵,卻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三步並作兩步飛跑,一回到家就把她丟進沙發上,並將門鎖上。
她睜大眼縮在沙發上,他朝她走來,見他兩眼冒著火光,雙拳緊緊握著,她心頭一震,又要從沙發上跳起來,隨即他撲了上去,把她壓倒在下。
一股又大又烈的暖流觸動了他,他的身體有如烈火一般燙灼,強壯的身體壓住了她,堅實有力的肌肉撩動她的肌膚,她驚喘一聲想推開他熾熱的身體,而他的臉就近在咫尺,一起一落的呼吸弄亂了她的意志。
「你……想干嘛?」她低沉地說。
原來他是想臭罵一頓,但是他聞到她身上的清香,身體強烈感受她的軟玉溫香,就什麼都忘得一干二淨了。
她的胸部因呼吸不平穩而起伏不定,每每觸及到他,他就激起嚴重的感應;她張著蒙朧大眼楮,眼底盡是蕩漾的良辰美景,她的梨頰燃起兩朵雲彩,嬌女敕的嘴唇微啟欲閣……「你想干嘛?」
她以為她是怒聲的斥責,未料出口的卻是無力的嘆息。
他想干嘛?他也不知道,可是他的身體充分顯示不想離開她。
她口中的芳香攪痛了他的理智,她修長的雙腿有意無意的與他交纏,他可以感覺她的柔滑和甜美,他體內的血液翻江倒海得奔竄亂流,一顆心彷佛隨時要破裂開來,每根神經末梢也如火傘高張,熱烈渴求她的溫柔……「別忘了……」
忘了什麼?她什麼都忘了……
她匆忙撇涸臉,想阻止越跳越激昂的心跳,低垂著眼,呼吸雜亂而不規則,他強壯結實的胸膛不斷激起她心底的蕩漾,一股又一股的熱流不斷席卷直上,橫陳的玉體栗栗危懼又顫動難安,火熱直逼眉際,她的視線看起來有點模糊,無意間更貼近了他。
也許……愛神還沒走開……
她喘了一口氣,卻燃起一股快感。
他狂亂地想,他真的可能就是她形容的色鬼,人類原始的逼使他不能停止,他想要撕開她的衣服,強而有力的佔有她。
忽然,他看到她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輕啟的芳唇吐氣如蘭,他再也忍受不住,低下頭用力地攫住她的櫻唇……一陣顫悸驚遍了她的全身,他柔軟的嘴唇揉碎了她的芳心,她的臉頰火燙如焚,心跳如狂風暴雨般敲打著她的呼吸吹拂過他的臉上,夾雜令人昏眩的香氣,而她的手情不自禁環住了他的頸項,用力抱緊了他。
他的身體掀起一陣狂瀾,她溫軟而豐滿的胸脯緊貼著他,使他心蕩神馳蠢蠢難安,他瘋狂地吸吮她的唇,舌忝舐她的嬌舌,聞著她的芳香,撫模她背脊傳來一波波的顫動。
他雙手移向她的楚楚縴腰烈火般的燥熱全沖向他的腰月復間,他徹底領悟她勾魂攝魄的殺傷力,他用力地吻著她的唇瓣,想將他的火與熱傳達給她。
她申吟了一聲,接著他甜膩的舌頭侵入了她的芳唇。
她驚喘一口氣,他的那份熱與火的確傳給了她,她活蹦亂跳的心差點沖口而出,他的舌擾亂了她的平靜……他們從沙發滾倒到地毯上,雙唇雙舌拚命交戰,瘋狂探索對方的甜蜜,他壓住她的申吟、氣喘、心跳、無助,她像個羔羊,承受他狼虎般的狂野侵犯,然而內心卻如野火燒遍了她每一處的肌膚。
他的熱唇移開她的唇,轉至他思惹情牽的粉頸,他熱烈舌忝吻著這塊蜜地,引起她一陣又一陣的激熾銷魂,而他的雙手也毫不停歇直闖她的衣內,探索她薄帷內的香肌玉體,他的手心發燙,燒灼了她的體膚,她不禁叫出聲。
她的輕叫更引起他的燥熱,他的月復間暖流節節高升,她胸脯高張的熱度幾度融化了她的障礙,于是他松開她的衣襟,讓手心更踏實地撫弄她的顫動……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于是他粗手粗腳地解開她薄如蟬翼的內衣。
他為喘了一口氣,兩眼快要噴出火來,她完美如凝脂般的玉峰,高高聳起向他招手,他停住了呼吸,全身發抖。
她的胸脯掠過一絲寒意,肌膚寸寸為之爆烈難耐,她需要他的,又不敢輕舉亂動壞了這份完美的接觸。
「你好滿……」
他發狂地低下頭吻住了她的,這一觸動如乾柴烈火再也難以忍受,于是她的兩雙手在地上胡扯亂抓,想平息一點他嘴唇帶來的火焰,而他已陷入狂暴的激情中,饑渴難耐地舌忝舐她的芳美……忽然,她觸模到了一件硬硬的東西……她驀然張開眼晴,是她的愛神邱先生,但是它的槍卻不見了!
「我的槍……」她驚叫著。
「在下面。」
他正忘我地舌忝吻她誘人的胴體,正想用口含住她胸前的粉紅花蕊,她卻翻過身避開他的侵犯,但是欲火一發豈可收回,他伸手抓住她,將她緊緊纏在自己的身下,可是她卻開始瘋狂的掙扎,想避開他殷切的擄掠。
「貝道行,不行……」她撇開頭,阻止他的熱吻。
「不行,我收不回了。」
他的雙手罩住她,並上下不斷移動。
她氣急敗壞心急如焚而他的激情還是繼續高昂著,于是她冷不防抬腳往他踢去,他慘叫一聲,慌忙滾到另一旁她踢中的正是他的要害。
像一盆冷水往兩人頭上澆下,她匆忙抬起衣服遮在胸前,他則痛得按住下半身。
兩人火熱的呼吸持續著,她原來的暈紅已變成可怕的慘綠。
「我的槍呢?」她大叫。
「被你踢壞了!」他回吼。
「雖在說你的槍,我是說愛神手上的槍呢?」她氣呼呼舉起她的愛神,未料遮在胸前的衣服滑落,又惹來他一陣心跳氣喘,她慌忙的遮祝她手上的愛神,只剩了個姿勢,什麼武器都沒了。
「你把我的熱情沖退,就是為了這個玩偶?」他咬牙切齒,音都變了調。
「這是我的愛神!」她瘋狂大叫。
「你的愛神?你剛才已經把你的愛神趕跑了!」他火大的一躍而起。
她坐著看他,才發現他是這麼高大和無情,他不會知道,這尊愛神對她的意義有多大,尤其是那把槍,可以讓她獲得重生的希望,居然不見了……她的心像被針刺了,痛苦不堪。
他于心不忍。
「我怎麼知道那是你的,而且又是放在我的書架上。況且哪有邱比特帶槍的,簡直是荒唐可笑不知道哪個愚蠢的白痴商人制造這種噱頭,所以我把它取下來了。」
她的心住發抖……
原來是他把槍取下來了。
她把它放在他的桌案上,而且故意將槍口瞄準他,就是要他踏入她的粉紅陷阱中而被一槍擊中,沒想到他取下了它……這意味著什麼?
她第一次有勇氣作的夢被他擊碎了,在他身上編織的愛情夢,根本就是荒唐可笑的,居然還罵她是愚蠢的白痴,居然破壞了她的美夢居然侵犯她的身體……他真是林醫生所形容的不折不扣、饑不擇食的狂、性變態,只配和他的油條燒餅為伍,不值得她為他傷心流淚?
但是她還是傷心流淚了,兩行汩汩涌出的淚水奔竄直流,他驚呆了。
「拜托,只是一把槍……」
她用力站起來,充滿最深最毒的悲、怒、羞、憤,她走到他面前,在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前,她舉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大叫一聲收回手,捧著手直吹痛……
她已奔進房里用力甩上門,「砰」的一聲差點震聾他。
不過他卻沒有生氣,因為他證實了她根本不可能性冷感,簡直就是嬌娃。
而且,他又證實了一點。
他是個極具魅力的男人。
還有,她不像其他女人生氣會掌嘴,她用咬的。
最後一點……
這一點比較嚴重了
他愛上了她!
他輕輕抬起地上的小愛神,它正用無邪的眼楮望著他,兩手空空的還真的有點可笑,他想。
它需要的是一把機關槍。
因為他要打得她招架不篆…
怨秋躲在房里,心如刀割、五髒如焚。
她把自己丟在床上,涕泣滂沱、悲憤交集,全身冰冷如一具寒尸。
從極熱到極寒,實在難以忍受,但是她已痛入骨髓,也顧不得身體的變化了。
她恨他……
恨死他,恨死他,恨死貝道行……
他一手揉碎了她的夢,現在她該怎麼辦?恢復成原來的周怨秋,還是再找個愛神,再做錯一件事,再顏面喪勁回頭找來時路?
總之,貝道行殺了以前的周怨秋,同時也毀滅了未來的周怨秋,現住她夾在這兩者中間,不知該何去何從。
愛神壞了,可以再買一個。
槍掉了,可以再換一把。
可是心碎了,找誰來補呢?
愛情啊,原來只是一場男與女的惡作劇。
她輾轉難眠,夢里全是他的影子,還有愛神……他帶笑入夢,怨秋可愛的笑臉陪伴了他整晚,同樣的夜,不同的兩種心情,卻一塊到達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