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完美落冪,晨茵的心情也比較安定下來。
她再也不能胡思亂想了,在不久之後,她就會成為真正的葉太太,一切都已底定,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不安穩?
深夜,四周一片漆黑,萬籟俱寂,整棟公寓只剩她這層樓還有燈光。
其實她的稿子並不趕,但她還是選擇在坐在電腦前繼續工作。翻騰的思緒叫她無法成眠,與其在床上翻來覆去,她選擇繼續寫作。
可不知為什麼,她心頭突來一陣煩躁,叫她沒了寫作的情緒,這時她驀然想起,她的未婚夫已經有兩天沒打電話給她,而這並不尋常。
就算不見面,昱達至少一天會打一通電話給她,可他居然連續兩天沒打,這太奇怪了。
丟下打到一半的稿子,她打電話給昱達,他是唯一一個她可以在這個時間打電話找的人。
在這深夜時分,突來的煩悶讓她覺得自己是脆弱的,她需要找個可以安慰自己的聲音。
「昱達嗎?我是晨茵。」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在那頭的人說話前,晨茵便已先開了口。
「晨茵?這麼晚了有事嗎?」知道是晨茵,昱達似乎有些驚訝。
「沒什麼,因為你這幾天都沒和我聯絡,所以打個電話問闖。」
「對不起,這幾天我比較忙,」就連在這樣的深夜他仍不得閑,因為他家的公司出了點事,「睡不著是嗎?」
「算是吧!」她簡單回答他,可是在說完這三個字後,晨茵竟不知道她還可以再和她的未婚夫說些什麼。
她以為在听到他的聲音後自己會好點的,可為什麼她並不覺得更好,反倒更加的空虛,心里破掉的那個個大洞他無法幫她補滿,那有誰可以為她填滿?
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吶!
「其實我也一直在猶豫該不該打電話給你。」幾番掙扎,昱達還是說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晨茵也嗅出一絲不對勁。
「這幾天公司出了點財務狀況。」他保守的說,然實際情況卻遠比他所說的來得嚴重。
「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公司的營運不都好好的嗎?怎麼會……
「最近公司有幾筆大型的投資案有大筆的資金流出,可是銀行卻選擇在這個時候抽銀根,造成資金調度上的困難,如果處理得不好,公司很可能就這麼沒了。」這也是他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的原因,也因為這樣,他才會沒和她聯絡。
「這麼嚴重?那現在怎麼辦?」光是听他這麼說,晨茵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自覺的為他擔憂了起來。
「現在除了跟銀行協商外,就只能另外尋求資金了。」除了這樣,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出這種事?」真的是太突然了。
「我爸透過管道向人打听,說是有人向銀行團施壓,故意要截斷公司的金援。」
是這樣嗎……
「那伯父伯母現在還好嗎?」公司是他們的心血,現在面臨這種危機,他們一定不好過吧!「我爸媽已經為了這件事吃不下也睡不著,他們都很擔心……」嘆了一口氣,他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公司會這樣就倒了。」
他還年輕,如果一切從頭再來倒也是無所謂,但他父母的年紀都已經大了,怕是他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得上忙嗎?」在這個時候,她希望自己能為他做點什麼。
「有件事,你可以幫得上忙。」
早在接到那通電話後,他就想打電話找她商量,可又怕他所說的話會傷到她,所以才遲遲沒打,現在倒好,她自己就先打來了。
晨茵沒說話,她在等著他的下文。
「今天早上我接到一通電話,那個人說他可以幫我解決銀行的問題,也可以給我新的資金,不過他有個條件。」這條件實在是強人所難。
「那個人的條件是什麼?」晨茵主動問他,直覺告訴她,那個人的條件一定與她有關。
「他希望我可以和你解除婚約。」吐出一口長氣,他還是說了。
他自己也很掙扎,可是在她和公司之間他只能選擇一個,公司是他父母一輩子的心血,他不能這麼自私。
晨茵,你有在听嗎?」那頭的人一直沒回應,昱達不放心的問道。
「我在听。」那個打電話給昱達的人,不用猜晨茵也可以知道是誰。
這就是他所說的「大家看著辦」是嗎?用這種方式讓她嫁不成,他現在應該是很得意了!晨茵憤恨的想著。
「你還好嗎?」他擔心她不能接受。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她早該想到的,他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
「你答應那個人了嗎?」她冷靜的問著,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她也不會怪他。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他們家的公司現在還好好的,不會出這種狀況。
「我想跟你商量過再回復他。」他會尊重她的決定。
「你就答應他吧!」她可以不要嫁,但她不能害他一無所有。
「晨茵,你會怪我嗎?」她的平靜出乎他的意料。
「這怎能怪你呢?」
她是最沒資格怪他的人,只希望他別怪她把他害成這樣就行了。
電話兩端的人各自沉默,心里都明白,他們不可能成為夫妻,只能是朋友。
許久,昱達問出心中的疑惑︰「晨茵,你跟我提過的那個男人……是靳培廷吧?」
「嗯。」她也不想騙他,「為什麼你會……」她以為她隱藏的很好。
「因為我爸打听出那個向銀行施壓的人就是他,而且我也認出早上打電話給我的那個男人,就是靳培廷。」
「是嗎?」她淡應,「昱達,我很抱歉,都是因為我才害你家變成這樣。」
如果她那時听培廷的話不再見他,他也不會遭受到這種魚池之殃。
「去找他,和他談談吧!我想你們應該有什麼誤會。」昱達給她良心的建言。
他只是不小心扯進他們之間的可憐蟲,如果她肯听他的去找他把話說開,說不定會成就一對佳人。
「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在他三番兩次要過她之後,她對他已經無話可說。
「別這樣晨茵,不要因為一時的脾氣,讓自己錯過一個值得的人。」他語重心長。
「問題是,他根本就不是那個值得的人。」她給過他機會的,是他自己又消失不見,還一點消息也沒有。
她已經夠笨了,讓同一個男人要了兩次,她不想再笨第三次。
「怎麼會,我想他一定是喜歡你的,不然他不會這麼對付我。」他幾乎是把他當敵人在對待,不然他不會這麼狠。
「你想太多了,他只是在氣我沒听他的警告。」如果他對她有心,就不會說她只是一場游戲了。
「晨茵……」他懷疑她的腦筋打結。
「你不要再說了,」她截斷他未完的話,「我跟他的事我自有主張,你就不要管了。」
「好吧!」畢竟他們之間也輪不到他來插手。
「你快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你答應他的條件,這樣公司就會沒事了,」這樣她也可以不用內疚。
「沒關系的,很晚了,你快點去休息吧。」事情總算可以圓滿落幕了。
公司沒事了,只是他失去了他的未婚妻,就當這是他介入別人感情的懲罰吧!
晨茵沒讓自己消沉太久,沒了葉昱達這個未婚夫,可不代表她放棄自己遠大的志向。
不過她這次會學聰明一點,她會找一個家世可以與靳培廷抗衡的對象。
為此,她比以往更加用心裝扮自己的外在,她一定要找一個條件比他更好的對象。
到了飯店的餐廳,她跟往常一樣,挑了角落的位置坐下,這個位置能讓她看見整個餐廳內的情況,方便她的觀察。
這一次,她不會跟以前一樣,只是被動的等人搭訕,她要主動出擊,她就不相信除了靳培廷和葉昱達,她找不到別的男人來娶她!
她看準了目標,風姿綽約的走向前,化著淡妝的美麗臉龐漾開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只是美麗,而且還可親近。
「嗨!」眨動水亮的雙眸,她在鏡子前練習不下千百次,這樣子看起來最是清靈,最能勾起男人心中的欲動。
在座的兩個男人也對她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小姐,請坐。」離晨茵較近的男人站起身,為她拉開椅子、請她坐下。
「謝謝。」臉上維持著笑容,現在的她美得不可方物,「兩位今天怎麼會來這?」她開始跟他們閑聊。
看他們的衣著也是一身名牌,氣質嘛,雖比不上靳培廷身上的富貴氣息,但也還不算差,所以出身應該是不錯吧!
「我們約了人在這踫面。」晨茵對面的男人回答她,看他那副樣子,該是在她打量他們的時候,他也已經把她從頭到尾都給看過一遍,而且,他應該蠻滿意她的。
「這樣呀!那真巧,我也是有事到這,沒想到會遇到你們,看來我們挺有緣的。」巧笑倩兮的,她盡力勾引著這兩個男人。
「小姐說得是……」飛來的艷福有哪個男人會往外推?在晨茵左手邊的男人笑著回道︰「不知道你今天來這是為了什麼事?」
「呵呵……一點小事罷了。」干笑兩聲,晨茵企圖一語帶過。
她來這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個比靳培廷更有錢的男人娶她,可她千萬不能這麼說,她才不是傻子,話一出口,一定會嚇跑他們。
「我們都聊了好一會了,可是還不知道小姐叫什麼名字,總不能讓我們一直小姐、小姐的叫你吧?」
「我姓朱,你們叫我晨茵就行了,晨是早晨的晨,茵是碧草晨茵,晨茵。」
她簡單的介紹自己的名字。
她的名字有什麼不對嗎?為什麼這兩個男人在听到她的名字後,由一副洋洋得意的臉孔換上一副驚恐的神色?她的名字沒這麼恐怖吧?
兩個男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很有默契的同時站起來。
「不好意思,朱小姐,我想起我還有事,恐怕不能再和你多聊了。」
「是呀!真是抱歉,我們得先走了。」
這兩個男人前後說著客套話,然後飛也似的離開她眼前。
「喂、喂……」晨茵不死心的在身後叫他們,可他們連頭也沒回,就這樣走出她的視線。
他們兩個是怎樣?見鬼了是不是?跑那麼快做什麼?
晨茵挫敗,不懂情況怎會變成這樣,一開始他們不是聊得還蠻愉快的嗎?怎麼听到她的名字就臉色大變,接著就跑了?
她氣惱極了.還在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時,就看見一雙帶著興味的眼楮正看著她。
她瞪了他一眼,經過剛才的事之後,她已經沒了認識男人的心情。
接下來的幾天,同樣的情況不斷的重復上演。
晨茵對這種情況覺得火大,再這樣下去,不用說要嫁,她連認識男人都不可能。
晨茵氣死了,卻在這時候又看到那個陌生男人。
她已經看到他好幾次,而且每次都在這種情況之下,而他也是每次都以一雙帶著興味眼神看她。
真不知道他是在看什麼,看她出糗嗎?
晨茵還在懊惱,可靳培廷那張該死的好看臉龐,偏挑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眼前。
他就站在那,兩只眼楮一直看著她,然後緩緩的、一步一步的往她這兒走過來。
晨茵不想理他,眼看培廷就要走到她的桌旁,晨茵雙腳一蹬,用力的站起來,腳跟一轉,往那個老是用興味眼神看著她的男人走去。
也沒跟那個男人打聲招呼,她逕自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上,沙發剛剛好叫兩人給佔滿。
「為什麼你老是這樣看我?」
培廷的出現和這幾天所發現的事,叫晨茵心里不太爽快,也不管禮不禮貌,她沖著這個不認識的男人問道,口氣可沖了。
「我怎樣看你?」那個男人似乎也不太在意她的無理,反倒覺得她的行為很有趣似的反問她。
「就是等著看我出糗的眼神。」尤其是在那些男人,在听見她的名字後逃之天天時,她就會看到他那種眼神,好像她是個專門表演出糗的小丑似的。
「我是不太清楚我看你的眼神是什麼,我只知道那個男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想在我身上燒出幾個洞。」
那個眼神真是灼熱,如果不是確定他的眼神不可能會發出光束,他真的會以為他的心髒會發熱,是因為他在那上頭燒穿了幾個洞。
聞言,她回頭去看培廷,他坐在她之前所坐的位置,雙眼直盯著他們瞧。
他那個臉,好像一副老大不爽的樣子。怎麼?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心里不高興是嗎?那她就讓他再更不爽一點好了。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她不客氣的拿起桌上沒人喝過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美眸直視著男人興味不減的眼眸。」
「知道,朱小姐,對吧?」他可是久仰她的大名。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你為什麼沒跟其它男人一樣,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落跑?」
「因為我並不害怕某個人的勢力。」男人的目光別有深意的瞥了眼培培廷。
經由他這麼一提點,晨茵好像有點明白了。
看看這個男人,一身的亞曼尼西裝,手戴高級鑽表,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強勢氣息一點也不輸給靳培廷,桌上放著的車鑰匙,還是扣在寶馬標志的鑰匙圈里。
看來這個男人也是非富即貴。
晨茵挪動臀部向男人靠近,整個上半身都貼向他的胸膛。男人也不客氣,大手環上她的腰。
「怎麼?想故意陷害我?」她的意圖明顯到讓人不用多想便可點破。
「是你說,你並不害怕某個人的勢力的。」她也不否認。
他大手在她的腰部施壓,讓她整個人緊貼著他,薄唇還輕薄的在她頸上偷了個香。
「喂!別亂吃我豆腐!」她抗拒他的靠近,不過他緊箍著她縴腰的手讓她不能動彈。
「別亂動!想演戲就要逼真,這樣看戲的人才會信以為真。」他輕輕松松就擋去她的掙扎。
男人邊說,眼神邊向培廷飄去,不意外的看見他的臉色臭得可以。
「快點,親我的臉頰一下,我保證他會氣到發狂。」男人不怕死的想繼續揚風點火。
晨茵有些遲疑,可她腦袋瓜里的不理性因子很快就戰勝一切。
晨茵真的親了那個男人,可是她沒料到他會突然轉頭,她的吻沒落在他的面頰,而是落在他的唇上。
晨茵嚇了一跳,而那男人得意的神色,讓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她指控他的行為。
他無所謂的朝她笑了笑,一點都不想否認。
「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好處?」這個男人真是可惡透了。
她氣得想從他身上掙月兌,可還是未能如願。
「我這麼做可以在幫你。」真是不識好人心。
幫她?晨茵壓根不信,他不過是想趁機吃她豆腐吧!
「不信?」她臉上的表情讓他知道她的想法,「不然你轉頭去看看那個男人。」男人用下巴指了指培廷的位置。
半信半疑的,晨茵回頭去看培廷。
她看見他臉色鐵青,緊眯著雙眼在看他們,放在桌上的雙手握成拳頭,好似在忍耐些什麼,然後,她看見他站起來,似乎是打算走過來他們這邊。
「他要過來了。」晨茵說出顯見的事實。
「好像是這樣,」男人也站了起來,一副打算離開的樣子,「如果你不想和他踫面,我可以帶你走、帶你去兜兜風。」他在她面前甩動自己的車鑰匙。
晨茵沒有多想,握住在空中擺動的鑰匙,「我跟你走。」
她現在已經沒有理智可言。
男人笑了出來,牽著她的手,避開培廷離去。
培廷見狀,大步追了上去,可他還是晚了一步。
他們在即將合上門的電梯里,對著在門外的培廷微笑道再見。
那個男人帶著晨茵去玩,過了午夜才送她回家。
「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下了車,在即將進公寓大門之際,晨茵轉身對那個男人說。
一天相處下來,除了在培廷面前,這個男人沒再對她沒規矩過,幸好,他並不真的是個登徒子。
「不用客氣,跟你在一起我也玩得很高興,」男人沒下車,只是打開車窗跟她說話,「只不過以後應該沒這種機會了。」從他的語氣里听不出一絲的惋惜。
「為什麼?」只要他們兩個開心,他們隨後都能再結伴出游。
「因為那個男人。」他沒說出培廷的名字,但他相信她知道他指的是何人。
「我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所以只要你有空,你隨時可以來找我。」她才不在乎那個人怎麼想呢!
「這可不行。」男人笑著搖頭。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怕他的勢力嗎?別說找我去玩,就算你想娶我當老婆都行。」只要他們兩個都願意就沒問題了。
「因為他不會對付我,可是他會直接拿刀砍了我。」如果他真有那個膽子說要娶她,只怕隔天他就得橫尸街頭。
「什麼意思?」她認為他的話別有意義。
「你不好奇我是誰嗎?」他不想正面回答她。
「你是誰?」她順著他的話回問他。
他們相處一天了,可她沒心情也不想知道他是誰,所以連問都沒問。
「我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受他之托每天到飯店看著你,因為他知道你最近不會想看到他,所以才會來拜托我。」
若不是知道他不會對她怎樣,那家伙怎麼可能放心讓她跟他出去!
晨茵靜靜的听他說著,直覺自己又被他耍了一次。
「想知道那些男人為什麼在听到你的名字後就跑了嗎?那是因為他放話,要是有人敢踫你,他就會用展翔集團的力量對付那個人。」就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一直踫壁。
晨茵無語,在飯店的餐廳里經由他的提醒,她早就想到有可能是培廷在搞鬼。
他是故意要讓她與男人成為絕緣體。
「雖然他已經放話出去,但還是擔心有不長眼的家伙出現,所以才會天天花錢請我去飯店吃東西。」所以她才會天天在飯店見到他。
有他鎮壓,那些人更是別想越雷池一步。
听完他的話,晨茵的臉色難看至極。
「上樓吧!相信我,他等一下就會出現。」男人瀟灑的向晨茵擺擺手,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