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姒月醫好後,元世老人看到她成天悶悶不樂的樣子,告訴自己他是擔心白費內力,才不是為那個不肖徒弟說話後,開始當起月下老人來牽線。
「那小子是愛你的。」
「什麼?」姒月添飯的動作倏停,不解的抬頭看他。
「我說我那個徒兒其實很喜歡你。」元世老人心里咒罵了千萬聲,當初就是因為嫌女人麻煩,他才會-下一切,躲到西角山隱居,沒想到皇帝不過換了一代,女人的蠢樣卻往前跳了三級,更加令人受不了。
「他不喜歡我……」姒月幽幽的說。
他如果喜歡她,就不會說那種傷人的話來打擊她,也不會對她下毒。
元世老人心里大嘆朽木不可雕,只好將事情說清楚一點。「你覺得有哪個白痴會用自己的血去煉毒?你服了那麼久的七魂丹,可不是一兩滴血就煉得出來,血對男人可是精氣神的代表,你懂嗎?」
驀地,姒月想起了有一次在他手掌心看到一道傷口。他傷得自己那麼深,為的就是要取血煉毒嗎?
「七魂丹是巫術的一種,喂毒藉以控制一個人,若七個時辰內未服解藥,則會全身發痛,似有東西在體內啃噬。這種毒藥不會致人于死,但解藥卻只有制毒者才有,由他的血液再調制,或者由內力深厚者來逼毒。而莫焱會想控制你,大概就是不要你投入其它男人的懷抱吧。」
看她不懂的神情,元世老人又在心里嘆了聲;孺子不可教,還是那個兔崽子學習能力驚人,竟能連巫術也研究透徹了,雖然有辱他名門正派的清譽。
「七魂丹又稱劇毒,一旦中毒者與施毒者以外的異歡,那麼往後兩人的血液就會相斥,中毒者會藉由體內的氣將毒性轉嫁至交歡的異性身上,自此兩人的氣血融合,再也分不開。那小子可能因為這樣,所以對你死心了。」
「可是我和世文哥沒有--」
元世老人截斷她的話,「所以我才說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男人一旦打翻醋壇子,便會故意渲染你和別的男人之間有曖昧關系。不過他會這麼可惡,其實也是情有可原,想想他會義無反顧的下這種毒,一定是賭上了對你的信任和他的一顆心。」
「我……」姒月終于明白莫焱的用心良苦,頓覺心疼不已。她明白自己已完全擁有他,包括他那顆不安定又從不肯言明的心。
他是因為失望、傷痛欲絕,所以才想趕她走?
「三天後解釋給他听吧。」雖然他已經知道了。元世老人走至窗邊望了出去,一片白皚皚的雪地上跪著一個男人。
來得還真快。
姒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阿焱!」
看她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元世老人嘆了第三聲,女人就是心軟得可以!
「三天後才可以讓他進來。」
「可是……」外面很冷,他一定會受不了的。
莫焱雙眼緊盯著她,她看到他張嘴欲言,臉上全是愧疚。
往昔他是那般驕傲囂張、狂放不羈,而今他卻為了她變成這副卑屈的模樣,她于心何忍?
「他在西角山待了幾年,又練得一身的好功夫,不會有事的。」元世老人走到內室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後的老者,連姒月都認不出人了。
「三天後將這顆藥丸給他吃,在雪地里待太久,可能會染上雪毒。」
說完,他便大搖大擺的走出木屋,經過驚愕的莫焱面前時,調笑的道了句:「兔崽子,有空多看看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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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焱無法相信他听到了什麼--有空多看看天上的星星?!
為什麼這句話他會如此熟悉,因為九年多前他在青玉山莊就听過一次。
該死,原來那個自稱鐵口直斷的老頭就是他師父偽裝的!他居然被愚弄了那麼多年才知曉事情的真相。
莫怪那個老頭會知道他的姻緣,試問這天底下有多少事情是元世老人所不知道的?
「阿焱……」
「小姒?你怎麼出來了,趕快進屋去。」莫焱一回神,看到站在面前的那抹粉藕色,既驚喜又舍不得。
「我們一起進去。」姒月拍掉他身上的雪花,可是新降的雪很快又覆上,她索性將自己的傘給他擋雪。
「你在干什麼?傘你遮就好,我沒關系。你有身孕,不能再出差錯了。」
見她如此,莫焱更加愧疚,發誓要挽回她那顆被他硬生生砸碎的心,不惜任何代價。
若不是廚娘跑到杏花樓找他,他不知道原來她一口氣吞下了好幾顆的七魂丹;若不是他趕回山莊,他還不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若不是汪世文氣憤的揍了他一拳,他更不會知道原來自己誤會了她。
再多的自責,再多的愧疚,也挽不回他傷她的殘忍于萬一,但無論得花多少時間與努力,他一定要再贏回她的心!
他疏忽了他們合歡之後,姒月有可能會懷孕,而他的解藥只能解母體的毒,一旦毒素進入胎兒身上,孩子極有可能活不了。
想起自己差點鑄下大錯,他真的悔恨不已,如果不是師父及時出現,他不敢想象後果。
「你不進去,我就不進去!」姒月鬧起脾氣。他愛她就得听她的。
「不可以。在這里跪三天不只是師父給我的懲罰,也是我對你的抱歉,我會跪至你原諒我的那一刻。」
「我已經原諒你了……」姒月又恢復小女孩的羞澀,她第一次听到他說這麼溫柔深情的話呢。
她知道鏡子一旦摔碎,再巧妙的工匠也無法消除鏡面上的裂痕,心一旦被打碎,事後的彌補不過是粉飾太平,傷口永遠會隱隱作疼,除非一開始的傷害為的就是愛。
「而且元世老人已經走遠了,他不會知道你沒跪三天的。」她本來就打算老者一走,立刻要他進去煨暖炕的。
「你不想懲罰我對你的傷害嗎?」莫焱晦暗的眼頓時熠熠生輝,因為她的寬宏大量。
「可是我只知道你的懲罰方式……要不這樣好了,你把舌頭伸出來,讓我咬一口。」說完,她的頭快垂到胸前了。
莫焱听了臉上的愧色更濃,「你這麼輕易就原諒我了?我對你說了那些混帳的話
「我知道你是無心的,而且元世老人都跟我說了。」
「他跟你說什麼?」他心里突然有此不安-
那個老頭不知如何貶損他的男性氣概與驕傲,也不知是跟她說了什麼,說服她不再怨他?
「沒什麼。」姒月神秘的答道,不肯多透露。
哈,他終于有把柄在她手上了,以後他再凶她,就拿他的嫉妒出來取笑他,嘻嘻!
「對了,你先將這顆藥丸吞下。」她將緊握的拳頭松開,掌心上有一顆黑色的藥丸。
「這是什麼藥?」
「解雪毒的藥。」他還來不及細問,她已將藥丸丟人他口中。
雪毒?莫焱的腦子飛快的運轉,這是什麼病,他听都沒听過。
「誰給你的藥?」
「元世老人啊!」她一臉感激,「他說你跪在雪地里太久,會染上雪毒,要我記得將藥給你服下。」
「根本沒有雪毒……」莫焱話未說完,就感覺陡地發熱,接著他的那話兒居然躍躍鼓脹了起來。
頓時,他明白自己又被捉弄了。
不知那老頭下了多大的劑量,竟有辦法讓他在短短的瞬間沛然。
「小姒,你還是先進去吧,外頭天寒地凍,你的身體會捱不住的。」看來他得認命待在雪地里降溫了。
「阿焱,為什麼你的臉那麼紅?」
「沒事……」
「你是不是跪久了,腳不舒服?」姒月伸手想扶起他,胸部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臂,害得他的呼吸猛地一窒。
「小姒,你確定自己原諒我了?」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所有的解釋與他的誠心,明天他會一並讓她听清楚、看明白,但現在為了她的身體著想與他的,他恐怕沒辦法。
他得盡快送她回木屋中。
「你還這麼問我?」她不依的嗔道,「要不,我為何要心疼你跪在漫天飛雪中?」
莫焱吐出了一口氣,「我的腳不礙事,倒是另外一個地方非常不舒服,從你走後就開始不舒服了。」
「不舒服?哪兒?」姒月緊張的看著他。
「是這兒不舒服。」他拉著她的手往下移,黑眸更添幾抹邪氣。
「為什麼……」姒月顯然為它瞬間茁壯的速度而駭然。
「師父對我下了藥。」他苦笑道。
「那……」她該說什麼呀?怎麼辦?她的心跳得好快……
「我們進去吃包子吧,里頭有你愛吃的豆沙包。」她胡亂說了一句話來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那包子肯定滋味不錯,但我更想吃你胸前那兩團軟綿豐腴的……」
「你……羞羞臉!」姒月看到他緊盯著她胸前的視線,將傘扔給了他,難為情的轉身往木屋跑去。
「小姒,小心,你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哪!」
她一奔跑,莫焱立刻站起身子追了過去,一把抱起她。
「你嚇死我了!」
「誰教你要說那種話,人家會不好意思的。」還怪她,他才嚇死她了。
「原來你也會不好意思啊,我一直不知道呢!」莫焱有趣的調侃。承認心意後,抱著她的感覺更加踏實了。
「你……討厭啦!」她的話與動作完全相反,一顆頭猛往他的懷里鑽去。
下雪的西角山,有這對熱情洋溢的男女,一點都不覺得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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