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齊弦竹看見霍震硯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立刻停下了手邊的工作。最近這段日子,他來麗晶的次數頻繁。
「你前天才跟我說過中心的進度。」她不耐煩道。
「我知道你已經听煩了我的報告。」他不以為意地笑著。
「那你今天來有什麼事?」
「沒事。」他雙手一攤,徑自往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還真閑。」她冷冷一笑。
「我一向如此,人不一定得成天埋首苦干才能賺到錢,不是嗎?」
「那是你命好。」
「你的命也很好,不是嗎?」
「你今天是來幫我算命的嗎?」
「如果你相信命的話。」
「我從來不相信。」她直截了當的回答。
「很好,如果你相信命的話,恐怕有很多事情你永遠也無法得到。」
听著他語帶玄機的口吻,齊弦竹終于正眼看他。
「你最近這麼常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她離開座位,靠在辦公桌的桌沿。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對你和管御風的事情感到好奇。」
聞言,齊弦竹不禁怔住了。什麼時候他開始對他們的事情產生了興趣?
「那不關你的事。」她面無表情的望著他,顯然不樂意談論這個問題。
「別這麼嚴肅,我相信任何男人都不喜歡面對一個面孔冰冷的女人,包括管御風。」
「哼,你怎麼突然對他的事情產生興趣?」
「我只是替你的美麗感到惋惜。」
「什麼意思?」
「你欣賞他,他卻不為你的美麗動心。」他單刀直入地說,那雙懾人的眼神直逼著齊弦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撇過臉,傲慢地將雙手交叉在胸前。
「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听得懂我在說什麼。」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問我這件事情?」她不悅地瞪著他。
「以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希望你得到幸福。」
「我們之間不過就是事業上的合作伙伴,和我的幸福扯得上什麼關聯?」
「沒有一個女人不希望擁有自己的最愛,也沒有一個男人不希望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佳人,管御風是你的最愛,而我……」他語帶保留地望了她一眼。
「你的感情與我無關。」
听著齊弦竹不友善的語氣,霍震硯冷冷一笑。
「別誤會我的意思。」
「我對御風有好感是我的事,不勞你多心。」
「基本上,我也不是那種無聊男子,成天吃飽撐著管人家的閑事。」
「你現在不就是在管閑事嗎?」
「我只是希望你得到幸福,難道你不希望得到管御風的愛情嗎?」
齊弦竹不明白地直盯著他瞧。怎麼突然間他變得如此關心她的幸福?
「如果我得到管御風的愛情,對你有什麼利益與好處嗎?」
「或許我得到白小姐的機會就大一點,這是唯一的好處。」
「原來你是為了……」齊弦竹冷哼一聲,終于明白他的來意。「你喜歡她?」
「沒錯。」
「你才見過她一次就喜歡上她?」
「一見鐘情,有何不可?」
齊弦竹深吸了口氣,「御風喜歡她,你也喜歡她,我真不明白她令人著迷的地方在哪里?她對你們男人而言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她確實很吸引人。」
「哼,她吸引人?!」她憎惡的語氣毫不掩飾。
「你不能因為管御風的緣故就鄙夷她。」
霍震硯的維護心態加深了齊弦竹原本就不滿的情緒。
「我就是鄙夷她,你心疼嗎?」她趾高氣揚地瞅著他。「我喜歡御風和你喜歡她是兩碼子事,如果你夠本事就自己想辦法將她從御風的身邊帶走。」
「看來你很憎恨她。」
「她讓我僅存的一絲希望徹底的破滅。」
「那你該恨的人是管御風而不是她,是管御風連一點機會也不給你的。」
「夠了!霍震硯!」她憤慨地斥吼聲引起辦公室外的同事紛紛抬頭一探。
「好了,我看再講下去恐怕你待會真的會翻臉。」
她不滿地撇開臉,怒氣還沒消。
「我今天之所以會來跟你說這些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們能夠攜手合作。不打擾你的辦公時間了。」他展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旋即步出門外。
咀嚼著他的話語,齊弦竹的腦海有著百般復雜的思緒。
「啊……」靜謐的子夜,白桑萱再一次從夢魘中驚醒過來。
她環視安靜的房內,有種筋疲力竭的感覺,打從那天與管御風參加完動土典禮後,她開始夜夜重復著相同的惡夢。
「天哪。」她長嘆了一聲,連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怎麼會……怎麼會呢……」
望著牆上依舊滴答作響的時鐘,她渾沌的腦子因不絕于耳的滴答聲逐漸清晰,輕抿著下唇,她掀起被子坐在床沿,望著一旁的電話發怔。
還有兩個鐘頭才會天亮,現在的御風應該酣睡正甜吧。
該吵他嗎?只是為了這樣一個沒有緣由的夢魘。她再次望著電話,努力抑制想撥電話給他的沖動。
她嘆了口氣,躺回床上。然而,當她閉起眼眸,那一場夢魘就不斷地在她的腦海里反復上演。
「怎麼會這樣呢?」她緊鎖著眉頭,一再出現的夢境讓她再也壓抑不住要撥電話給他的念頭。她立刻坐起身毫不猶豫地拿起話筒,撥下電話號碼。
握著話筒,听著電話鈴聲,她知道自己一定打擾了他的好夢。
「喂。」
「御風?」听到他含糊的應聲,她不禁覺得抱歉。
「桑萱?」一听到她的聲音,管御風立刻清醒了。「天亮了?」
「天還沒亮,把你吵醒了。」
「睡不著啊?」他坐起身。
「我做了一個夢。」
「是不是做了惡夢,把你嚇醒了?」他開玩笑似地說著。
「我……」
听著她欲言又止的語氣,管御風也收起開玩笑的語氣認真了起來。
「怎麼了?」
「我想見你。」
「現在?」他有些意外。
「嗯,現在。」
听著她十分篤定的語氣,管御風雖然不明白,卻也沒多問。
「我十分鐘後開車過去接你。」
「好。」
「夜寒露重,記得穿暖和一點。」
「你也是,拜。」
「拜。」
「怎麼啦,做了什麼惡夢?」輕撥去她額頭的發絲,管御風可以感受出她低落的情緒。
「我……」她欲言又止地垂下臉。
「是什麼夢讓你這麼為難?」
「你會離開我嗎?」
面對白桑萱突如其來的問題,管御風不禁怔住了。
「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你會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會。」他毫不遲疑地回答了她的問題,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問。「也許我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但是我絕對不輕易辜負我愛的人。」
瞧著他堅定的眼神,白桑萱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不是有意要這麼問,我……」
「我沒有怪你,傻丫頭。「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天和你參加完動土典禮後,我天天做著相同的惡夢,所以我才會天還沒亮就打電話給你,我不知道這個夢境究竟代表著什麼含意。」
「告訴我你究竟做了什麼夢?」
「我夢見你辜負了我……」她隱約感到一份椎心的痛楚。
「我負了你?」他不敢置信地復述著她的話。她怎麼會突然做起這樣荒謬的夢?
「你告訴我這究竟代表什麼?」
「桑萱,夢不能代表什麼。」他試圖鎮定自己的情緒,卻仍覺得驚愕。
「但是我卻夜夜夢著它。」
「這只是夢,不是真的,我相信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相信我。」
「御風,如果這個夢是真的呢?」
「這是假的,不要輕易相信夢,我沒有理由負你。」
「但是感情的事誰能說得準。」
看著她沮喪的神情,管御風的心底不禁泛起涼意。
「我的感情就這麼敵不過你的夢境……」
「御風……」看著他挫敗的眼神,白桑萱怔愣了好一會兒,他的無奈加深了她的愧疚。「對不起,我不該因為這個夢而質疑你的感情。」
「不要緊,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他堅定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或許是我最近太累了,才會淨做些奇怪的夢。」
看著她歉疚不已的神情,管御風在心中下了個決定。
「就要秋天了,當我的新娘吧。」
「啊?!」
「當我的新娘。」他慎重地重述一遍。
「新娘?」
「嗯,秋天的新娘。」
面對管御風突如其來的求婚,白桑萱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桑萱。」她的無語令他心慌了。
「怎麼不等明年春天?」
「我等不下去了。」
看著他深鎖的眉宇,她心中的疑實就像雲霧那麼濃厚。
「我感覺自己好像等了幾百年的時間。」
他這句話更教她不知如何反應。怎麼他會有這樣的感覺?
「御風……」
「我說的是真的。」他輕輕地閉起雙眸,幽微的嘆息混雜著無限的愁緒。「從我看見那幅畫起,這個感覺就一直跟隨我到現在。」
一想起那幅畫,白桑萱沒來由的感到心疼。
「而且只有增加沒有消褪。」睜開了眼眸,管御風忍不住蹙起眉頭。
「我們是不是曾經錯過些什麼?」她遙望乍現的晨曦。
「不論有沒有,但願今生沒有這樣的遺憾。」
「御風……」
「人生那麼短,我真的不願意有這樣的遺憾。」他誠摯地凝視著她。「嫁給我,桑萱。」
聞言,白桑萱眸中泛起淚光。是啊,人生那麼短,有誰願意讓生命留下這樣的遺憾。
「感動到淚眼朦朧啊?」他微揚嘴角,輕輕撫觸著她的發鬢。
「我願意讓你的生命沒有這份遺憾。」
望著她堅定的目光,他迅速地將她攪進自己懷里,幸福的感覺佔據了他的心房。
「這輩子我們一起牽著手,直到老天爺不允許我們再走。」
「好,我陪你走。」
「謝謝你。」
摟著她,管御風的眼里有著無盡的幸福,看著天邊逐漸明亮的曦光,微揚的嘴角漾起一抹燦爛的笑。
白桑萱幾乎天天和管御風忙著籌備婚禮,看在白桑祺的眼里十分羨慕。
「看你和管大哥忙得這麼甜蜜,真是令人羨慕。」白桑祺挑了一套金飾便忙著對鏡子左攬右照。為了當白桑萱的伴娘,她已經看了好幾個專櫃,精挑細選的程度遠遠超過準新娘。
「你已經挑了一套了。」白桑萱忍不住提醒她。
「可以換著戴嘛,而且有你這麼漂亮的新娘姊姊,我這個做伴娘的不替自己打扮打扮怎麼行。」
「我看你這個伴娘都快把我這個準新娘比下去了。」白桑萱戲謔道。
「咦,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地打扮,恐怕以後就沒機會了。」
白桑祺這句無心的玩笑話卻讓白桑萱怔愣了良久,一個不祥的預感迅速閃過她的心頭。
「不許你胡說!」
白桑萱的輕斥讓白桑祺怔住了。
「姊,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不準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哎喲,只是開玩笑的嘛。」她笑著說,但是當白桑萱原本柔和的神情浮現幾分緊繃時,她立刻收拾起嬉鬧的態度。「姊,生氣啦?」
「沒有,我不是生氣。」她罵自己,只不過是句玩笑話,怎麼認真起來。
機靈的白桑祺看出姊姊不大對勁的神情,立刻將試戴在身上的首飾拿下來,偕同她離開百貨公司。
「桑祺,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故意要罵你。」
「我們是好姊妹,說什麼對不起。」她對剛才的事一笑置之。「你大概是最近為了婚禮的事忙得太累了,所以情緒才會這麼緊繃。」
「也許吧。」她明白不是,但卻只能對妹妹的解釋表示認同。
「我們今天就逛到這里好了,現在去喝杯飲料,放松放松心情如何?」
「你不是不喜歡喝飲料?」
「偶爾喝一次也挺不錯的嘛。」
「嗯。」她點點頭微微一笑。
「這附近有家口碑滿不錯的店,就在前面的巷子里。」
姊妹兩人才走了幾步,一個男人朝著她們走過來,筆直地擋在她們面前。
白桑祺不客氣的睨了他一眼。這個戴墨鏡的家伙還真是不看路。
「嗨,白小姐。」霍震硯摘下了墨鏡自詡瀟灑的笑道︰「真巧,竟然會在這遇到的。」
「是啊。」白桑萱勉強地回應著他。
「來逛街啊?管御風怎麼沒陪你一塊來?」
霍震硯的這個問題立刻引來白桑祺的一記白眼,也不知道為什麼,打從第一眼她就瞧霍震硯不順眼。
「姊,他是誰啊?」
「我叫霍震硯,很高興能遇到你這麼美麗的小姐,我看你和白小姐長得有幾分相似,你們是姊妹吧?」
「她是我妹妹。」
「伯父、伯母真是有福氣,生了一對這麼漂亮的姊妹。」
「謝謝。」白桑萱客套地道謝,倒是白桑祺對他的贊賞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難得有這個機會,我請你們喝杯咖啡如何?」
「這……」對于霍震硯突如其來的邀請,白桑萱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婉拒。
「你的好意我跟我姊姊心領了,可是我們逛累了,已經沒有那個雅興喝咖啡了,真是抱歉。」白桑祺立刻替白桑萱回絕他的邀請。
「那我還真沒那個榮幸。」他訕訕一笑,看著白桑萱手上提著大包小包,他立刻轉移話題,「現在開始換季大特賣了嗎?」
「不是,我只是來買一些結婚用的飾品。」
「結婚用的飾品?」他的表情顯得格外吃驚。
「是啊。」
「你和管御風要結婚了?」
霍震硯質疑的口吻讓白桑祺反感到極點。
結婚是件美麗又浪漫的喜事,怎麼這個人的語氣如此的輕侮,仿佛姊姊和管大哥不該結這場婚似的。
「是啊,就在秋天。」幸福從她的笑靨里傾泄而出。
「真是令人意外。」
意外?白桑萱不解地瞧著他。
「結婚是喜事,怎麼能叫意外?」白桑祺毫不客氣地反駁他。
「桑祺。」
「呃,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霍震硯識趣地聳了聳肩。「秋天的婚禮一定很詩情畫意,祝福你們。」
「謝謝。」
「我可以去參加你們的婚禮嗎?」
「這……」
「我姊姊的婚禮沒有宴客。」
「那真是可惜,我原本還期待可以一賭新娘的風采。」
霍震硯炯炯逼人的眼神讓白桑萱渾身不自在。
「我們還有一點事要忙,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她不打算再聊下去。
「是我耽誤了你們的時間,這樣吧,你們要上哪兒,我開車送你們一程。」
「不用了,謝謝。」
「你別跟我這麼客氣。」
「不勞你駕,我們自己有車。姊,該走了。」
「好吧,那我就不送你們了。」踫了一鼻子灰的霍震硯依舊極力保持臉上的笑容。「後會有期了,再見。」
「再見。」
匆匆道別,白桑萱立刻偕同妹妹快步離開。
「姊,你怎麼會認識那個人?」白桑祺疑惑地蹙起眉頭。
「我只是和御風去參加動土典禮的時候見過他一次面。」
「原來如此,我想你也不會有這樣的一個朋友。」
「別談論他了。」
「OK」她欣然點頭,那個男人也不值得她們一談。
「這樣的設計很溫馨吧?」管御風領著白桑萱環視屋內的裝潢。
為了婚禮,管御風這陣子忙著將他的房子重新布置,為的就是他們的將來也能煥然一新。
「嗯,讓人一住進來就不想再離開了。」她的眼眸漾滿了幸福。
「而且你也離不開了。」他凝望著她。「這個家以後將會因為有你的守護而充滿甜蜜與歡笑。」
「希望我真的能為這個家帶來幸福。」
「你一定可以的。」
「你對我這麼有信心?」她倩然一笑。
「從遇到你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幸福已經跟著我了。」他滿足的模樣加深了她的笑容。
「原來我就是幸福。」
「所以你不能離開這里。」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怎麼樣?」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他篤定地答道。
「為什麼?」
「因為我不會讓你離開。」
「但是世事難料。」
這句話讓管御風倒抽了一口冷氣,怎麼忽然之間她竟悲觀了起來?
「你怎麼了?」他關心地問。
「我……我最近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微微地蹙起眉頭。
「是不是那個夢還困擾著你,才會讓你——」
「不。」她斷然地搖頭。「不是那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離婚期越近,那個腳覺就越……」
「一定是你最近忙得太累了。」
「我不知道。」她的語氣顯得有些沮喪。
「一切都會很順利的。」他打氣道。
「但願是我自己忙累了才會這樣。」她提起精神露出笑靨。
「看來我得讓你輕松一下才行。」
「輕松一下?」她不明白地挑起眉。
「嗯,包你開懷大笑。」
管御風的笑容讓白桑萱的神情瞬間警戒了起來,不一會兒,他竟然搔起她的胳肢窩。
「啊……放手……」她邊喊邊閃躲。
「這是讓你忘了煩惱的最快方法。」
看著白桑萱哭笑不得的模樣,他越玩越興奮。
「別鬧了……求求你……啊……」
「這麼怕癢啊?」他繼續搔著她。
「呵……啊……住手啊,拜托你……啊……」
「親我一下就放了你。」
「不要……」
「那我就不放手。」
「啊……我受不了了……求求你……」她已經笑到無力了。
看著她雙頰緋紅、氣喘吁吁的模樣,管御風停止了對她的搔逗,一把將她攬進懷里。
她仍喘著,過了一會兒才噘著嘴抗議。「還沒嫁給你就先學會欺負我!」
「那你想不想討回來啊?」
「當然,而且非得加倍討回來不可!」
「真的想討回來?」他笑望著她。
「當然,你怕啦?」她一副勢在必討的模樣。
「怕,我好怕你不肯討回來喔!」
「嗯?」她狐疑地瞅著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著什麼藥。
「這個債,我願意一輩子讓你討。」
等不及她的反應,管御風立刻將唇覆上她濕潤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