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又逢無月的黑夜。
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聲震醒了全萊恩皇宮。那些毫不驚訝或許該說早已在期待的僕役們,迅速的點燃燭台,朝著必然是案發現場的藍廳──亦即裴雅此刻暫居的房間前進。
唉!看來裴雅公主也沒過此關!有些對裴雅存有好感的僕役無限惋惜的想著。
內務總管趕到時,看到的裴雅再也沒有平日的活潑樣,她緊閉著雙眼,雙手死抱著床柱,一張小臉嚇得雪白,手抖得如風中落葉的指著前方,口中含胡的驚叫著︰「鬼……鬼呀!」
此時房間早已被僕役點燃的燭光照得亮如白晝,所有的人皆順著裴雅指的方向看去,但除了一片湛藍的牆壁在那兒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特殊怪異之處,更別說裴雅口中的「鬼」了。
「看來,‘大肚紳士’也不贊同裴雅公主當王妃。」僕役之中,有人悄悄的低語著。
宮中盛傳,自從「大肚紳士」被他愛慕虛榮的小妻子謀害後,他的冤魂就在宮中徘徊,替王上選妃,更將一些虛偽造作、自私自利的表面公主淑女趕跑,免得王上也步上他的後路。前面的十二位公主名媛,有不少就是受不了「大肚紳士」的夜夜騷擾而嚇得逃之夭夭。
「怎麼回事?」最後才趕到的凱雷特站在門口,巡視一房間黑壓壓的人頭。
「啟稟陛下,裴雅公主似乎作噩夢了。」內務總管試圖替裴雅掩飾。
「喔?」凱雷特挑著眉,看著不自在的總管,沒多說什麼。
他走到床鋪邊,在裴雅的旁邊坐下,輕拍她的臉頰。「裴雅!裴雅!」
裴雅終于睜開眼楮,黑色的眼珠子嵌在慘白的小臉上,更顯得楚楚可憐。
「鬼!有鬼!我看到他了!」裴雅還來不及看清來人是誰,即驚恐的抖著聲音叫道。
看到她又驚又恐的表情,凱雷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她又愛扮鬼嚇人,又膽小得怕鬼嚇!
他好不容易的才將她從床柱上「剝」下來,她又嚇得不顧一切地躲入他的懷中。凱雷特帶著七分不舍三分自責的拍哄著她︰「裴雅,乖,你睜開眼楮看看,沒有鬼。」
僕役們互換了了然的眼神。什麼時候看過王上對女人這麼溫柔體貼過?
裴雅在他的懷中死命的搖頭,雙手因害怕他消失而將他抓得更緊,「不!不要!真的有鬼!我親眼看見的!他沒有腳,飄在半空中,而且從牆壁里消失了。」
看她這麼驚懼害怕,他也心軟了。他只是想逗逗她,可無意把她嚇出病來。
他靠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詢問︰「那你看看,是你的‘無頭尸’比較恐怖呢?還是我的‘大肚紳士’比較可怕?」
三秒鐘後,這句話才慢慢滲透進裴雅迷霧的腦子。她迷惑的抬起頭來,看見凱雷特促狹的笑容,才恍然明白事情的真相。
「你這個王八蛋!」裴雅用力的將他推下床,雙頰如凱雷特所願的染上了紅暈──即使是因怒氣!
「但是你怎麼能夠……」
「不公平!我不也沒有問你?」凱雷特迅速的截斷裴雅的話,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雖然裴雅已不在他的懷中,但是凱雷特還是笑咧了嘴,因為,裴雅又恢復她原來的活力了。
裴雅一反剛才的害怕,俏皮的向凱雷特吐舌頭。「小氣!我不會自己找!」
***
事實證明──這事不容易!
裴雅一旦知道那鬼是假的,便刻不容緩的想知道訣竅在哪里。她不顧眾人的訝異,當下立刻把人全趕了出去,自己則躲在房內找尋線索。
但是她已經在這片牆壁來回模索大半夜,天都已經微亮了,卻還是找不到任何的破綻。她不得不承認,這個機關做得實在巧妙。如果不是有凱雷特的暗示,她絕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奇怪的是,即使找不到機關,裴雅從來也沒想過,或許是凱雷特在誆她。
她不死心的再次檢查牆壁,甚至連角落接連的衣櫃都不放過的用肩膀頂開查看。最後她氣喘吁吁的癱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瞪著那面默默無言、卻又似乎在向她耀武揚威的牆壁宣告失敗。
沒有!沒有刮痕、沒有凸出點、沒有夾層、沒有任何的機關!
想到昨晚凱雷特得意的笑容,就讓裴雅氣得牙癢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對牆壁狠狠踢了一腳來泄氣,而這一腳,差點讓她跌了進去!
密道!
裴雅訝異的瞪著眼前半開的暗門。難怪她在鬼魂出現的牆壁找了老半天,都找不到任何的破綻,原來訣竅是在對面!
裴雅將暗門推得更大,接著發出一陣輕響,她及時轉頭,遂看見她費力頂開的衣櫃壁中延伸出一面透明的玻璃。她沒多想的就將它扳下,裴雅看看玻璃上搖晃的倒影,再轉回頭來看著前面的密道,恍然大悟的同時,不禁深深佩服這個設計者的巧思。
玻璃襯著深藍色的牆壁,隱約的反射出通道內的人影。玻璃不落地,既不會對地毯造成壓痕的留下破綻,未照到腳的情況,更加深鬼魂的飄浮感。而所有的人只會懷疑鬼魂出現的牆壁,一無所獲的搜查後,更肯定了鬧鬼的傳說。
誰也想不到,秘密原來是在對面!
如此精巧的設計,若不是凱雷特的暗示,她怎麼也想不到「鬧鬼」是假的。比起她簡陋的「無頭尸」,「大肚紳士」制作得實在太精巧了。
裴雅又膽大的走下去,右邊的牆壁出現一塊特別凸出的石磚,她順手的壓下去,她身後的門立刻緩緩的關上。裴雅聳聳肩,繼續她的冒險。
沒多久,她就發現這個密道像個小迷宮,有無數條的岔路。她只有用最笨的方法──順著地上的腳印走,但令她不解的是,地上居然還有動物之類的腳印,有必要連寵物都帶進密道嗎?
由于太專心研究地上的腳印,因此到了盡頭時,裴雅一頭結結實實的撞進凱雷特的懷抱。
「你的動作實在有夠慢耶!我都告訴你秘密在哪里了,你還拖了老半天才到!」凱雷特將裴雅帶進房間,順手將牆上的燈架扭正,讓密門恢復原狀。
裴雅心不在焉的點頭,雙眼緊瞅著燈具和密門瞧,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為什麼我房間的牆上就沒有這個?」裴雅指著燈具,理直氣壯的問凱雷特。一點也沒有想過這或許是人家的國家機密。
凱雷特倒沒有藉此刁難裴雅,反正婚後也是要讓她知道的。
「因為除了我房間的密道是從房間內開啟外,其他都是由密道內朝房間開啟。」仿佛知道裴雅還會要問什麼似的,他干脆一並回答她︰「密道是以國王的房間為起點,通到宮中其他的房間,最後可通到皇宮外的森林,這是當初建造這座皇宮的國王為了預防叛變所設計的逃命路線。直到後世‘某位’不孝子孫,把它拿來裝鬼嚇人。」
不言而喻,如果他沒有預先開啟密道內的機關,裴雅也不可能找到密道。
裴雅懷疑的瞥向凱雷特,「既然是逃命路線,為什麼又告訴我?」
凱雷特瞪著裴雅,心中哀嘆她的遲鈍,他都表現得如此明顯了,怎麼她還不明白?難道真的非要他親口說出來嗎?
他轉身從桌子的抽屜里取出汗巾包裹的東西遞給她。
裴雅狐疑的瞟他一眼,打開汗巾,里面赫然是她撕來包扎凱特的裙擺!
「為什麼告訴你?是因為通過三道考題的人,就要做我萊恩王國的王妃!」
裴雅震驚的瞪著凱雷特,再看看手中的汗巾,驀然吼道︰「凱特明明就是你的,你還騙我說宮中沒有養獅子!」
只是裴雅氣憤的和凱雷特提的事,完全是不相干的兩碼子事。
唉!他就料到裴雅會跟他提這事,她根本就沒有在听他說什麼,她就只關心她的「凱特」!
「宮中的確沒有養獅子!」他絕不會如此的稱呼自己!
裴雅激動的將汗巾舉到凱雷特的臉前,「還說沒有!那這是什麼?你告訴我啊!這東西你從哪來?」證據都擺在眼前了,他還想狡辯!
凱雷特嘆氣,拿開眼前的「證據」。「那是你替我包扎我的傷口時,從你的襯擺上撕下來的。」
「哈!我就知道!那是我包扎‘你’的傷口……什麼?」裴雅勝利的歡呼半途夭折,腦子因思考凱雷特的話而亂成一團。「呃……你剛剛說什麼?」是他說錯了,還是她听錯了?或是他……
凱雷特伸手闔上裴雅呆滯而張大的嘴巴,並拉高褲管,露出小腿上鋸齒狀的疤痕。「我說我就是‘凱特’!」
裴雅低頭看清凱雷特腳上的傷疤,然後整個人往後蹦跳足足一尺。「你……你……你……」裴雅連續「你」了個老半天,還是擠不出別的字來。
震驚、訝異、不信、困惑,最大的是傷心!凱雷特稍稍松了一口氣,幸好沒有驚懼。裴雅只是失望她的可愛寵物竟然是她最討厭的人。
不過,他心里又有點酸酸的感覺。唉!「凱特」在她的心目中,竟比他的分量還重!
看著裴雅難以接受的表情,凱雷特很有自知之明。裴雅難以接受的是「凱特」居然是他,而非他居然會變成獅子。如果事情沒牽扯上「凱特」,恐怕連他變成烏龜她都不在乎。
看來他還是沾了「凱特」的光呢!對這種情形,他是該哭還是該笑?
「可是……怎麼會……凱特這麼貼心,而你……」裴雅已經語無倫次了,她亂糟槽的腦子,現在已沒有任何的邏輯可言。
「誰教我有一個太風流的祖先呢!而且誰不好惹,偏偏去惹上一位魔力高強的女巫,還把人家始亂終棄!那位女巫一怒之下,用盡全身的魔力,詛咒我們萊恩家族每隔三代就會有一位子孫在月圓之夜會變身為獅子!」
凱雷特沒多事的告訴裴雅,那位女巫在臨終之前,說出了破解之法︰只要變身之人,用生命去愛一個女人,即可破解!但不知道是那位女巫故意說錯破解之法,還是萊恩家族的人風流不改,這個看似簡單的要求,歷經了數百年,尚無人能辦到!
「于是我出生後,每逢接近月圓的夜晚,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變成獅子。尤其在每月月亮最圓的夜晚、甚至一接近日落就開始變身,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沐浴在陽光之下,才得以恢復人身。經過我長久的努力,才漸漸能擺月兌這個詛咒,不再受月光的控制。現在惟有在月圓之夜,或靠近月圓時,因詛咒太強烈,而我又累得無法加以抵抗的時候才會變身。
「在安斯加遇見你的那個夜晚,我因連日趕路,又為了避開隨身衛士的察覺,才進入森林中躲藏。沒想到會遇上了你正遭野狼攻擊。或許這也是老天爺故意安排我們相遇,否則第二夜的月圓,在我因抵抗月光失敗而變身,又為了躲避你們衛士的追獵而進入的空房間,又怎麼恰巧是你的房間?難道你不認為這正是主的巧妙安排嗎?」
裴雅還是無法理解他說的一切,不過她倒是記起了一點,「那晚我去找保羅,你怎麼不見了?」
凱雷特考慮一會,決定誠實以告︰「我不想讓事情擴大,所以又回原來的房間了。」
裴雅倒抽一口氣,恍然大悟的明日,「原來那一晚你一直就在房間內,看著我和保羅在那里扮鬼嚇你!所以你今晚也故意用‘大肚紳士’嚇我!」
凱雷特不得不點頭承認。雖然原則上這屬第二道考題,不過這的確是他小小的私心。
「你!」裴雅真是氣炸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氣遭凱雷特戲耍,還是因自己戲弄他,卻被凱雷特識破的糗樣。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她很生氣!氣得她再待下去,一定會像個潑婦似的向凱雷特大吼大叫。
但這個舉動是她母後嚴厲禁止的,那她只有盡早離去一途。
「我不要再跟你說了!也不想再听你說那些什麼月光魔法之類有的沒有的,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今天就打道回安斯加,不管是‘凱雷特’還是‘凱特’,對我來說都沒差別!」裴雅怒氣沖天的拉開凱雷特厚重的房門,大力的甩門而去!
凱雷特因震天價響的甩門聲而瑟縮了一下,但那因擔心裴雅的反應而微皺的眉頭卻相反的舒展開來。想到裴雅剛才輕率舉動,忍不住的輕笑開來。看來她真是氣得不輕啊!
喔!他才不擔心她的宣言!看來裴雅是真氣昏頭了。藉由她剛才的舉動,不需要半天,謠言就會傳得滿天飛,屆時自然會有人幫他留下她。現在她在氣頭上,他去跟她求和,無異是自找苦吃!
***
果然不出凱雷特所料,半個小時後,就有人為了這件事找上他,只是來的人倒是出乎他所料的。
「宮中的侍女說裴雅大清早的從你的寢宮出去,這是怎麼回事?」安道爾推開議事廳的大門,連起碼的招呼都省略的直接切入主題。
凱雷特訝異他臉上的急切和緊張,他甚至不顧忌尚有其他大臣在場。
先揮手遣退房間內的三名大臣,凱雷特才轉向安道爾。「就是如她們所說的!」
安道爾沒想過凱雷特真的會承認,似是愣住了。然後疾步向前,雙手壓住桌面,前傾的逼視凱雷特。「你們兩個……是不是……」
「那就不關你的事了!」凱雷特截斷他的話。有些事,就是再親的朋友也不能說。
安道爾臉色微微發白,卻沒再多說什麼。「我明白了。」
「安道爾,我已經要禮部大臣開始研擬公告,宣布兩國聯姻結盟的細文。」凱雷特細心的注意安道爾的反應,因為安道爾對這件婚事的緊張態度,太不同于他平常慣有的冷靜。
安道爾心虛的避開凱雷特審視的眼光。「有必要這麼快嗎?你們相處不過幾天,你不再多考慮?」
「你昨天不是才催我動作要快點?怎麼現在反倒又說太匆促了?」
「是你自己堅持要她試過三道考題的!她昨晚連第二關都沒過……」
「她通過了。她今早就是從密道內來我的房間的。」他沒說是他作弊。有些事是他和裴雅私下的玩笑話,不必讓其他人知道。「不過也沒關系了,反正就如你所說的,前二關的目的都只是在預防第三關。裴雅過不過關都沒關系。」
「好吧!前兩關不重要,那第三關呢?你不怕到時把她給嚇瘋掉?」
「她不會。」凱雷特想起上次「凱特」和裴雅玩摔角游戲,嘴角不由得輕輕上揚。「其實我沒告訴你,一開始,裴雅就在不經意中通過第三關了。在安斯加王國,裴雅就已見過我的另一種身分了。她非但不怕,甚至喜歡它更勝于現在的我。況且,就算她沒有見過我的另一種面目,我也要娶她。就像你昨天說的,我都能瞞過這麼多人十年了,沒有理由會被她看出。」
「為什麼?前面十二個你不是都堅持要她們三關全過嗎?要她們能接受你的另一種身分嗎?為什麼裴雅就特別……」
「因為我愛她!」凱雷特輕聲承認。
听到凱雷特承認情意,安道爾像是被打了一拳般的後退,整個人像木頭人似的站了一會,才僵硬的點點頭,像是只斗敗的公雞,頹喪的走向門口。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祝福你們!」祝福的話,由安道爾的口中說出,苦澀得難以入耳。
「安道爾!」凱雷特喊住大受打擊的堂兄。「我不知道你怎會去對裴雅用情,但是你一開始就知道裴雅可能會是我的王妃!你甚至還一直鼓勵我們在一起!對這件事,我很抱歉,因為我是不會放開裴雅的!」
安道爾停在門前,卻沒轉過身。「凱雷特,過去的事,如果你能不要再提起,我會很感激。至于其他你不知道的事,也別太快下結論。」
***
下一個卷進議事廳的旋風,則是「前氣未消,後怒再生」的裴雅。
「你該死的為什麼告訴杰洛士我們要結婚?」她去向杰洛士告別,杰洛士卻反向她恭喜!她以為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凱雷特。
凱雷特眉頭聚攏,不過為的卻是她的用辭。依她現在的狀況,大概沒有多大耐性听他糾正吧?
「我沒告訴杰洛士。」
「那杰洛士怎會向我恭喜?」裴雅的怒氣暫時被疑惑取代。
「大概是他听到宮中的侍女在咬耳朵吧!」凱雷特猜測道。
裴雅的雙頰又迅速的鼓起。「你干麼沒事跑去告訴侍女說我們要結婚?」
「我沒事怎會多嘴的去跟侍女說我們要結婚?」
「你若沒說,那宮中的侍女怎會在咬耳朵說我們要結婚?」
凱雷特偏頭思考了一會,才驀然的擊掌道︰「啊!一定是那位侍女端咖啡進來的時候,听到了一些我和禮部大臣的對話!」
裴雅再也受不了他敷衍的態度,她咬牙切齒的傾過桌面,拉著凱雷特繁復的領巾,將它拉近眼前,她這才看清楚他眼底的笑意,原來他一開始就耍著她玩!
「你他媽的!到底跟禮部大臣說什麼?居然會讓侍女聯想到我們要結婚!」
眼見裴雅已經氣得口不擇言,連髒話都出籠了,凱雷特不敢再刺激她的乖乖吐實,「我只是告訴禮部大臣,叫他可以開始研擬兩國結盟的條約了,並且順便請他通知財務部大臣,取消安斯加王國的欠款。」而這當然都是他故意布下的暗線,否則他怎麼可能會如此「不小心」的在閑雜人等面前,討論任何的機密大事呢!
「你說什麼?」裴雅揪緊領巾,恨不得真能干脆勒死他算了。
但她只是把凱雷特推回椅子,怒極反笑。「你忘了,依你們萊恩王國的慣例,我還有三道考題呢!」說得好像這三道考題是她的保命符似的!
凱雷特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是呀!那三道你‘不小心’闖過的試題。」
「我通過了?」裴雅的腦里倏地警鐘大響。什麼時候她有去參加那勞什子王妃試驗,並且還過關了,怎麼她本人都不知道?
「是呀!第一關你反擊的把青蛙放在杰洛士的餐盤,第二關你找出密道走去我的房間,這不就算過關了?當然這兩題過不過關並不重要,它們主要的目的,只是要試驗者的膽識,免得在最主要的第三關,嚇得鬧出人命。」
「那第三關是什麼?」裴雅警覺的問道。
凱雷特露齒而笑,讓裴雅聯想到「凱特」的利牙。
「和‘凱特’共度一夜!」意思就是從相見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她注定是他今生的新娘。
裴雅緊緊的瞪著凱雷特,良久才踫出一句︰「你在船上說三道考題是考智力!‘’裴雅指控的說道。
凱雷特無辜的攤開雙手。「我可沒有這麼說。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推測,我只是沒有加以否認而已。」
裴雅差點氣得吐血!她早該想到這是他故意設下的陷阱,好讓她的防備心全無!考智力怎麼可能會讓十二個女人昏倒的昏倒,清醒的尖叫著要退婚呢?
她終于氣不過的抓起桌上的紙鎮,朝凱雷特砸去,而人則往門口沖去。
裴雅的手才搭上門把,凱雷特的話已經追到。「扣除那三千萬債務的因素,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到不願意嫁給我的地步?」
裴雅整人僵住了,卻倔強得不肯回頭。
一雙大手蓋住裴雅搭在門把上的手,另一只則從背後輕柔的環住裴雅的腰,將她拉偎近身後溫熱的軀體。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傾訴情人心底的情意。「你曾告訴過‘凱特’你對我的感覺,但是你知不知道,當我和你在一起,也有相同的感受!」
裴雅痴迷的听著凱雷特的低語,可以感受到背後的心髒急速的跳動著,似乎在應和著凱雷特的坦白。
「我也會臉紅心跳,手足無措!只是我知道是為了什麼、要怎麼消除這種熱病!」
凱雷特的手撫上裴雅的臉頰,將她輕輕轉過來。裴雅迷蒙的看著凱雷特因專注而深邃到令人沉淪其中的藍眼。
「裴雅,你不好奇那是什麼方法嗎?」
裴雅張開嘴,還來不及出聲,凱雷特的頭隨即壓了下來。
凱雷特的唇先在裴雅的唇上摩挲著,然後趁著裴雅因訝異而微張小口的時候,滑膩的溜進去,和裴雅的香舌翩翩起舞。
裴雅緊抓住凱雷特的肩膀,昏沉沉的腦中,隱約的想著︰他騙人!熱度沒有冷卻呀!她覺得更熱了呢!
畢竟是「生手」,裴雅終于撐不了長時間的閉氣,而略微掙扎的想推開凱雷特,尋求一些保命的新鮮空氣,而不是凱雷特用過的「二手貨」。而凱雷特的反應,卻是將她摟得更加死緊,熱吻加深,似是不容許她逃避的傾注他的感情。
等凱雷特結束這吻,裴雅已經幾近虛月兌的癱在凱雷特的懷里,若不是凱雷特抱著她,她早已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地上了。
「我覺得全身更熱了。」裴雅在凱雷特的懷中,抱怨的說著。
凱雷特的下巴擱在裴雅的頭頂,听到她的抱怨,露出苦笑。
她很熱?老天!他都快爆掉了!
「抱歉,我們目前只能做到這里。我是不介意繼續下去啦!不過我想你大概會堅持要等到婚後。」凱雷特不是很真心的道著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