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衛天雷收拾好手頭雜亂的工作,打算回家時,已是傍晚。
窗外紅日如彤,欲墜不墜,掛在鋼筋水泥叢林的邊緣,大片大片的雲朵被染成絢麗迷人的顏色,美不勝收。
走出雷明大廈,衛天雷掏出雪茄盒,拿出一支塞到嘴里。
微微的風吹來,他將手合攏,以打火機點燃雪茄,深澡地吸了一口。
抬起頭來,游離的視線還沒有聚焦,就倏地停在大廈前方佇立的一道縴細人影上。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已有一個世紀。
晚風吹起她的如雲秀發,發絲掠過姣美清麗的臉龐,籠罩在晚霞光輝中的她,宛如天使。
心髒在剎那間猛烈刺痛,就像被一柄利刃深深插入,流出無形的鮮血。
衛天雷一動也不動,男人味十足的淡漠臉龐,第一次出現前所未見的情緒裂痕。
「嗨,衛天雷,你總算下班了。」伊萱寧微微一笑,朗聲向眼前的男人打招呼,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相隔一個星期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她已經作好決定,也有相當的覺悟。
現在,他就站在眼前,她更加肯定——沒錯,就是這個男人!就是他,一生一世,任何人都無法取代!
唇瓣微微上揚,她對他露出明艷動人的笑容。
衛天雷疑惑了。那天她傷心流淚而去,現在見到他,竟還會露出如此喜悅動人的笑?
她到底想做什麼?
「你……」衛天雷想問候她的近況,卻發現自己聲音沙啞。
「放心吧,我不是來糾纏你的。」伊萱寧微微一笑。「我想過了,我已經決定要放棄你,所以你不用擔心今後會再看到我。從明天起,我就會徹底自你眼前消失。」
衛天雷內心不由得劇烈震動。她說什麼?她決定要放棄他?
「我想,我對你的迷戀多少是因為年少輕狂的緣故吧!重逢之後又因為太過興奮,沒有意識到時間拉開的距離,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而我……自然也要向前走。」伊萱寧振振有辭,說得既快又流暢,讓衛天雷完全插不上話,只能沉默地听她把話說完。
果然,她對他的感情不過是年少輕狂的迷戀而已。輕易地開口說喜歡,自然也能輕易地放手。
既然他從未對她有過期待,那麼此刻橫梗在他心頭的強烈空虛感又是什麼?衛天雷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心。
「反正就當作是一場鬧劇吧。不過,為了讓我們徹底遺忘彼此,我特地做了一個黑森林蛋糕,只要你把它全部吃完,我們就從此再無瓜葛,你覺得怎樣?」提起手中的蛋糕盒,伊萱寧露出像公主一樣優雅迷人的笑靨。
雷明大廈頂樓,衛天雷的辦公室。
茶幾上擺著一個圓形小蛋糕,以鮮女乃油裝飾出美麗的圖案,再配上鮮女敕的櫻桃,散發出香醇的氣息,讓人食指大動。
衛天雷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蛋糕足足一分鐘。
這是她和他的分手蛋糕,只要吃了這個蛋糕,他和她之間就會徹底終結。
伊萱寧坐在他對面,托腮含笑,沒有半點傷心的表情,和平時判若兩人。
「只要你把它吃完,我就再也不會來糾纏你哦!吃啊,為什麼不吃?你不是一心想趕我走嗎?現在終于可以如你所願了。」她笑咪咪地說道。
衛天雷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舀起一大匙蛋糕送進嘴里,慢慢地咀嚼起來。
居然真的吃得下?很好!
伊萱寧笑得更加動人。「衛天雷,恭喜你解月兌了,我再也不會對你死纏爛打,你也不用看到我就露出像見到鬼似的表情,你一定很開心吧?」
衛天雷淡淡地看她一眼,不說話,只是繼續努力吃。
十五分鐘後,小蛋糕被吃得干干淨淨,一點殘渣都不剩。
衛天雷和伊萱寧互相看著對方,大眼瞪小眼,一個沉默,一個堅定,氣氛凝重到可怕的地步。
「衛天雷,你真的有夠無情。」伊萱寧站起來,清靈的眼眸直盯著他。「我以為你至少會有一點不舍,至少會有一點吃不下,沒想到你這麼干脆地全部吃完了。看來,你對我真的是一點留戀也沒有。」
她的聲音淡淡的,很輕很柔,帶著一絲隱隱的傷心。
殘余在舌尖的,原本應該是蛋糕的香醇甜美,此刻卻悉數化為無法形容的苦澀。衛天雷強壓住內心的波動,緩緩地站起來,臉上仍舊毫無表情,彷佛這件事在他心中已船過水無痕。
「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他淡淡地說。
「衛天雷,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伊萱寧置若罔聞,只是牢牢地盯著他。
衛天雷避開她的視線。「蛋糕我吃了,你要我做的,我也做了,其他多余的問題,我不會再回答。」
「為什麼?為什麼不回答我?」伊萱寧向前一步,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
她的雙手微微發顫,不確定自己下的賭注是否會成功,可是她知道,眼前是她最後的機會。
「衛天雷,只是問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有這麼令你為難嗎?」她仰頭看著他,顫抖的紅唇宛如月夜下的花瓣,不勝風露,讓人又愛又憐。
「伊萱寧,我——」
拒絕的話才要狠著心腸逸出口,就被突然送上的柔軟唇瓣堵住。
鼻間掠過她身上清新優雅的香氣,唇間感受到她柔女敕唇瓣的摩挲,她生澀的動作毫無技巧可言,卻有著無可比擬的堅定和熱情,甚至還伸出滑軟的丁香舌,在他緊閉的嘴唇上來回摩擦,企圖撬開他的牙齒……
衛天雷大吃一驚,頓時像石化般渾身僵直。
如果蕭尉明和阿光等人在場,看到他此刻的表情,肯定會吃驚得眼珠子掉滿地。
不顧他木頭人似的反應,伊萱寧執著地親吻著他。
雖然她的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雖然她的心狂亂地跳動,雖然她知道自己正在做有生以來最瘋狂大膽的事情,但是她不想放開他,不想放開眼前這副溫暖的懷抱。
他身上傳來淡淡的煙草味,摻雜著強烈的男子氣息,他的嘴唇溫暖又堅毅,讓她一沾上就不想放開,他的一切都如想像中美好、溫暖而安全,就像大廳中央結實的梁柱,可以替她撐起一片天。
正當她一心一意沉浸在這個羞怯的親吻中,突然被人抓住雙臂,用力地一把推開!
伊萱寧睜開迷蒙的水眸,對上男人一臉震驚莫名的神情,以及上下急促起伏的胸膛。
他的目光深沉似海,似乎拚命在壓抑什麼,卻仍有不少情緒自那雙眼眸中流溢出來。
那是誰也讀不懂的……復雜。
原來,他還是擁有人類的感情,並不如平時所見那樣,像個無知無覺的鐵面人。
伊萱寧靜靜地看著他,水眸如夢似幻。
「該死,伊萱寧,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衛天雷咬牙低咒,強抑住在小月復四周流竄的熱潮。
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經驗,他不是沒有,但是生性極端自律、心思深沉的他,哪怕再嬌艷的美女在他面前一絲不掛,他也能坐懷不亂、視若無睹。
然而,伊萱寧這個既羞澀又毫無技巧可言的親吻,卻燃起他前所未有的激情和沖動,教他怎麼不懷疑?
「你以為我對你下藥?」伊萱寧不敢置信地睜大眼楮。他對她的吻有反應,卻以為是她下藥的緣故?
「你在蛋糕里放了什麼?」衛天雷逼問。
難怪她會主動來找他,難怪她會叫他吃完蛋糕表示兩人正式結束,難怪她的表現會這麼奇怪……
衛天雷臉色陰沉地瞪著眼前的女子,呼吸愈來愈急促。
小月復陣陣的騷動讓他熱血沸騰,可是她卻一臉無辜地站在他面前,清純誘人、甜美可愛,害他債張的血脈更加難以控制!
這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沖動,已經到了即將決堤的邊緣。
衛天雷已無法確定,下一秒,他是否就會狠狠撲上她,將她壓倒在沙發上盡情愛憐。
「天雷,你還好吧?」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伊萱寧有點擔心,忍不住把手放在他額頭上。「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發燒了?」
她的小手既軟又涼,還帶著淡淡的芳香,對他而言無疑是火上加油,衛天雷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鐵臂一箍,便將她壓倒在辦公室中的沙發上。
「天雷?」亮晶晶的美眸中有一絲不安、一絲疑惑,但更多的是殷切的關心和深情。
體內的騷動簡直可用萬馬奔騰來形容,衛天雷的胸口上下起伏,神情極端壓抑。
「你現在還可以逃,要不然……」他咬緊牙關,對懷中人兒作出最後的警告。要不然,他實在無法保證會做出什麼事!
「我才不要逃。」伊萱寧一口拒絕,清靈的水眸中只有堅定。
「你會後悔的!」衛天雷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你不是我,不要把你自以為是的結論強加在我身上,不要輕易就把我否定!」伊萱寧對著他喊道。
「為什麼偏偏是我?」衛天雷蹙著眉頭,吐出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
「不知道。」伊萱寧平靜下來,凝視著他的眼眸溫柔似水。「就像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呼吸。」
剎那間,衛天雷的胸口猛然悸動。
這溫溫柔柔的一句話,卻宛如雷聲隆隆,在耳畔不斷的回響。內心原本結實無比的堤壩,被洶涌而來的潮水不知疲倦地沖擊著、撼動著,根基被一點一滴撬動,縫隙愈來愈大、愈來愈脆弱……
伊萱寧的眼眸中只有執著。「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從來沒有後悔過。」
「即使你明知道我只是個流氓,不是你的王子?」衛天雷盯著她。
「我才不要什麼王子,我只要你這個流氓。好好愛我吧,只要你願意回應我的愛,這一生,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說著,她以自己溫熱的小手,輕輕撫上他堅毅的臉龐。
衛天雷只覺腦中啪的一聲,緊繃的細弦猛然斷裂,他再也無法忍耐,俯下頭吻住她那誘人采擷、如花朵般嬌女敕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