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兩人才終于平靜下來。
剛才在高潮中根本不覺得,冷靜下來,才覺得肩膀火辣辣地疼,夜子炫一看,才發現被梅凌寒咬的地方已經滲出一絲血痕。
她也看到了,不禁臉紅地垂下頭,「對不起,少爺,我」
夜子炫並不見怪,心情頗好地笑道︰「沒想到原來你還是只小野貓。」
梅凌寒大窘,說不出話來。
她嬌羞的模樣讓他又愛又憐,將自己緩緩抽出,一把抱起她,帶到浴室清洗干淨。
過程中,男人動作十分輕柔,又是這種無言的溫柔,讓梅凌寒的心里暖暖的、燙燙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現在只要一看到他,聞到他的氣息,她的整顆心就會狂跳亂動,臉頰飛紅,羞得不敢看他的眼楮。
「累了嗎?」夜子炫拿著一條白色大浴巾,將如初生嬰兒般的她整個擦干淨。
「嗯!」梅凌寒點點頭。
「睡吧!」夜子炫抱起她,放到床上,將她攏入自己懷中,拉過被子蓋住兩人。
臉頰靜靜貼在男人的胸膛上,聆听著他穩健的心跳,頭頂上頭傳來男人輕微的吐息聲,全身都像被一團火給包圍,暖暖的,溫柔而寧靜。
「少爺」梅凌寒然輕輕叫道。
「什麼事?」
她好想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對她?為什麼時而強硬、時而溫柔,一再掠奪她的身子,卻什麼也不說?
他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他不是恨著她嗎?可是剛才卻又那麼狂熱地「愛」她,他對她到底
「怎麼了?」夜子炫俯下頭,靜靜看著梅凌寒,黑眸在暮色中灼灼透亮。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了。」梅凌寒咬住下唇,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是她的主人,她只是他的保鏢,且不提當初若沒有夜家就沒有她的存在,光憑現在他是「冥夜組」的老大身分,他自然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予取予求。
她沒有資格問,沒有任何身分也沒有任何理由去問,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系,唯一的,便只是主人和保鏢、上司和下屬的身分。
她不能輸矩,更不能壞了規矩。
夜子炫信以為真,只是輕輕模了模梅凌寒的臉頰,淡淡吩咐道︰「睡吧!」然後便合上眼,不一會兒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鼻子突然酸酸的,梅凌寒咬緊下唇,忍住泫然欲泣的感覺
光是這樣靜靜躺在他懷里,她就覺得胸口好熱,卻又好痛,痛到幾乎不能呼吸了。
啊啊如果這樣的擁抱可以到天長地久,她願意就這樣躺在他懷里,上天入地,碧落黃泉,都一直陪著他,跟在他身後,只看他一個人,只想著他一個人。
只是,這麼溫柔的擁抱,又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清晨,剛經過一場小雨,景色看起來格外清朗,空中透著綠蔭芳香的氣息。
「冥夜組」一如往常開每星期例會,只是這次不同的是,夜子炫沒有召見組織的任何干部,只是叫來蔚虹焰,和她密談。
「凌寒」蔚虹焰遠遠自門外走來,眼尖的她早看到梅凌寒,搶著打招呼。
她和往常一樣,穿著完全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今天她換了一身粉色洋裝,穿著銀白高跟鞋,像足了童話世界里的美麗公主,在一群黑衣服、黑墨鏡的幫眾中,顯得耀眼奪目,也讓手下們大流口水。
每次一看到她,梅凌寒就有一種非常自卑的感覺。
男人應該都喜歡這種甜美性感的女孩吧?有這麼漂亮的公主在身邊,她不明白夜子炫為什麼還會要她?
更何況暗夜和蔚虹焰是一對眾所周知的情侶,自從肅清歐陽梟後,蔚虹焰就經常出入「冥夜組」,參與重大決策,儼然已是「冥夜組」的半個當家。
只要看到他們兩個和諧又相配的身分,她總會下意識走到一邊,不去破壞那麼美的畫面。
因為他和她,真的是很相配,無論是外形還是能力,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來了?」從休息室出來的夜子炫一眼就看到蔚虹焰。
「干嘛這麼早叫我來嘛?你不知道我早上都要睡懶覺的嗎?」一看到夜子炫,蔚虹焰就嘟起嘴向他抱怨。
「好了,大小姐,你一天睡十個小時還不夠?混道上的有誰像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睡?」夜子炫微微牽起嘴角。
「哼!什麼意思啊?你在諷刺我像豬?」蔚虹焰瞪圓了眼楮。
「不敢。」
「臭子炫,為了補償我的睡眠,中午要請我吃飯。」蔚虹焰笑著挽著夜子炫的手臂,十足親昵。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跟我進去,有事跟你商量。」夜子炫毫不介意地任由蔚虹焰挽著,朝會議室走去。
內心五味雜陳,梅凌寒默默跟在夜子炫身後。
他的背影高大嚴肅,仿佛山岳般不可企及,而這世上唯一能和他平行的,是蔚虹焰,不是她。
「你就在外面等吧!」打開門,夜子炫突然對身後的梅凌寒吩咐道。
梅凌寒吃了一驚,「少爺,萬一有什麼事」
她是他的保鏢,應該一天二十四小時隨侍身側,形影不離。
「這是總部,會有什麼事?況且即便有事,也有虹焰在,你怕什麼?」
梅凌寒沉默了,沒錯,以蔚虹焰的身手來看,蔚虹焰的能力只有在她之上,不會在她之下。
「是,少爺。」悔凌寒低聲說道。
門緩緩合起,夜子炫和蔚虹焰偎在一起的背影漸漸關攏,一陣黑暗的絕望感揪住了她的心。
不要拋下我
她張了張口,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胸口驀然一痛,令她的臉色微微變了。
守在門外的幾個手下,見狀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喂,你說老大和蔚小姐是不是一對?」
「肯定是一對,你怎麼這麼笨?腦子是不是壞了,這點連豬都能看得出來。」
「唉,原來蔚小姐早就名花有主了。」
「干嘛?就算她沒有主,也輪不到你。」
「是啊,蔚小姐明明是老大的,你沒看到他們的默契嗎?對方想要什麼,一個眼神就知道。」
「是啊,整天眉目傳情,真是羨慕死人了。」
聊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有人注意到梅凌寒臉色異樣蒼白。
「梅姊,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
「我沒事。」梅凌寒強笑道︰「我出去透透氣。」說罷,她就往外走去。
「唉,新老大太厲害了,跟在他身邊才幾天,梅姊就瘦了一圈,真辛苦啊!」
「是啊,是啊,新老大好有氣勢,我都不敢看他的眼楮。要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他身邊,我想不出一天就會窒息吧?」
「切!你就那點出息」
「什麼啊!敢笑話老子,你自己來試試看。」
眾人的議論更令梅凌寒心煩意亂,走到門外,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強把翻涌的思緒按捺住。
這一天,幾乎整個上午夜子炫都和蔚虹焰關在會議室密談,沒人知道他們到底在談些什麼。
好不容易結束後,夜子炫又應蔚虹焰的「敲詐」,帶她去一家西餐廳吃午餐。
餐桌上,兩人談笑風生,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頓飯磨磨蹭蹭吃了近兩個小時,之後,夜子炫才送蔚虹焰回去,然後回「冥夜組」處理了一下日常事務,等一切辦妥,回到家時,暮色已不知何時悄然降臨。
一天下來,梅凌寒都像影子般沉默地跟在夜子炫身後,悄無聲息,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少爺,吃飯了。」佣人準備好晚餐,拉開椅子,垂手恭立,請夜子炫用餐。
「今天吃什麼?」夜子炫淡淡問道。
長條形的精美餐桌上,擺滿了色澤誘人的菜肴,芳香撲鼻,刺激著人的食欲。
「今天的晚餐結合中式和西式,有回甘味烤乳鴿肉、鮪魚甘藍芽、銀魚煨蛋、紫菜手卷,還有女乃油巧達濃湯,都是少爺愛吃的菜。」佣人微微欠身解說道。
夜子炫點點頭,拿起刀叉,風度極好地開始切著乳鴿肉,又停住,「你也過來一起吃!」
他是對站在自己身後、隱于黑暗中的梅凌寒說的。
「屬下不敢。」
听她這麼說,夜子炫眼角一抽,這小女人,在拍苦情古裝劇嗎?居然說什麼「屬下不敢」,真是服了她了!
反手一伸,他修長的手臂抓到她的手腕,輕輕一扯,輕而易舉將她拉到自己的膝蓋上。
「少爺」梅凌寒吃了一驚,佣人還在呢!
她以眼角余光偷瞄過去,佣人一臉面無表情,眼觀鼻,鼻觀心,儼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怕什麼?他只是佣人而已。」
夜子炫揮揮手,示意佣人下去,然後抱緊她,把臉埋到她散發著淡雅香氣的頸部,輕輕啃咬起來。
「少爺你你不餓嗎?」梅凌寒慌張地推著夜子炫的肩膀。
「我餓,餓得很!」夜子炫放肆地伸出濕舌,將她的耳垂含在嘴里,重重地吮吸起來。
「少爺,你在吃飯」被他這麼一吮,梅凌寒只覺腰部一軟,呼吸不禁急促起來。
「是啊!我是在吃飯。」夜子炫一臉認真地看著梅凌寒,唇角還掛著一絲壞壞的笑意。
一秒後,領悟過來他的「吃」到底是指什麼,梅凌寒不禁羞得雙頰緋紅。
「少爺,說真的再這樣下去,菜就要冷了。」梅凌寒用力推著石頭般結實的胸膛。
「想要我吃也可以,你喂我!」
夜子炫完全擺出一副吃定了她的無賴模樣,看得梅凌寒又好氣,又好笑。
「我喂你,你就會吃嗎?」
夜子炫挑了一下眉毛,「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梅凌寒無奈,只能叉起一小塊乳鴿肉,送到夜子炫嘴里,他果然張開嘴,順從地接下,咀嚼了起來。
「好吃嗎?」
覺得這樣的他很可愛,梅凌寒忍不住翹起柔軟的唇角,內心溢滿甜蜜的溫柔。
她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一顆心如此柔軟,柔軟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她從小就父母雙亡,被送入孤兒院,自從被夜浩仁收養後,雖然夜浩仁對她不錯,但畢竟不可能和在健全家庭中成長的孩子相比。
孤獨是她的朋友,寂寞是她最好的伙伴,她的字典里,幾乎沒有「溫柔」、「甜蜜」、「幸福」,「快樂」等字樣,她所僅有的,就是嚴格遵循自己的職責,當一個好保鏢。
而一個好保鏢的最基本前提,就是時刻保持一顆冷靜的頭腦,最好斷絕七情六欲,這樣才能不被任何事影響,才能在危險場合做出最佳的判斷。
一直這樣過了二十三年,平靜淡泊的內心,就像一潭死水,波瀾不興,誰知卻遇到他——
這個第一次見面,就將她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的男人。
一旦有他在,她就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這種感覺,既新奇又恐慌;既讓人戰栗,又讓人狂亂不已。
不像自己的自己讓她覺得好混亂,甚至感到痛苦,可和他在一起,被他呵護的感覺又是如此美好,就像此刻一樣,她舍不得放開這麼溫暖的懷抱。
「你笑了?」
「咦?」不明白他為什麼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看,她疑惑地睜大眼楮。
「你笑了!」
夜子炫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梅凌寒,眼前冰雪一般淡泊的女人居然會笑,而且笑得如此甜美,如此溫柔
就像一朵冰川崖邊的雪蓮,在眼前徐徐綻放,剎那光華,令人目眩神迷。
「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以後要經常笑,知道嗎?」忍不住輕撫上她的臉,夜子炫一臉認真地說。
梅凌寒內心微微一動,臉又紅了。
「臉紅的樣子也很漂亮」
抓住她的下巴,夜子炫將她拉近自己,啞聲說道,然後,緩緩湊近她的唇
正當氣氛濃烈之際,突然,一陣手機的鈴聲,打斷正意亂情迷的兩人。
「是誰啊?在這個時候」夜子炫不耐地抱怨了兩句,打算棄之不管,繼續去吻梅凌寒。
「少爺,萬一有要緊事呢?」梅凌寒氣息不穩,左右逃避著他致命的唇舌。
「該死!」夜子炫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沒好氣地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誰啊?」
「子炫」
一听到對方的聲音,夜子炫的怒氣頓時消失了,「虹焰,怎麼是你?有什麼事?」
听到「虹焰」這兩個字,猶如一桶冷水當頭澆下,梅凌寒覺得全身都冷了。
「子炫你在哪里」
對方含糊不清的聲音令夜子炫蹙起眉頭,「你怎麼了?是不是喝酒了?發生了什麼事?中午送你回去的時候還好好的」
「你別管我啦!我現在心情好煩、好亂,子炫,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因為就坐在夜子炫的膝蓋上,被他緊緊摟著,話筒內的聲音雖輕,仍是一字不漏地傳人梅凌寒耳中。
「你身邊有沒有人跟著?」夜子炫蹙緊眉心,「現在不比以前,你既是『暗焰』的當家,也算『冥夜組』的人,一個人在外游蕩,小心被人盯上。」
夜子炫口中濃濃的關切,讓梅凌寒咬緊下唇。
「好了,這麼多廢話,你到底來不來嘛?」電話另一端的聲音充滿了對情人才有的嬌嗔。
「有你大小姐的命令,我怎敢不來?」
問清地址後,夜子炫嘆了口氣,掛上手機,對梅凌寒說道︰「我出去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梅凌寒下意識地揪著夜子炫的衣服。
「不用了,你早點休息。」夜子炫拿起外套就朝門外走去,不一會兒,背影就消失在暮色中。
梅凌寒追到門口,听著汽車引擎消失的聲音,久久都沒有動彈。
從見面到現在,她都在他身邊,形影不離,今天是第一次,他不要她跟隨,一個人外出。
她很擔心,很想追上去,可是,卻怎樣也跨不出腳步。
因為他前去尋找的對象不是別人,是蔚虹焰,那個和他一起出生人死、創立「暗焰」的美麗女人,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和他自然相處、當著他的面拿他打趣的女人。
對夜子炫來說,蔚虹焰的存在可謂非常特別。
他喜歡她嗎?他愛著她嗎?他會不會溫柔而強硬地抱她,就像當初抱她一樣?
總有一天他會娶她吧?
如果真有一天,他和蔚虹焰在一起了,她又該如何自處?她還能像現在這樣,一聲不吭地守在他身後嗎?
唇間傳來劇痛,失神之下,原來已經將嘴唇給咬破了,舌尖一舌忝,頓時傳來一股血腥味。
漆黑的夜色就像她此刻絕望的心情,黑每深一分,她的絕望便多一分。
從未經歷過仿佛不能呼吸的痛苦,即使老爺去世,她縱然傷心,卻還是能站起來,但是這次
這次是恐怕不行了
如果有一天,這個男人棄她而去,她會像缺水的魚兒,就這樣饑渴而死吧!
因為,她早巳不知在何時深深地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