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間五十多坪大的公寓住家。
胡桃木染色的隔牆、-光石英磚的地面、黑白對比的主色家具,以及格局簡單俐落的空間設計,讓這個由三個大男人所住的單身住宅,顯得頗有時街品味。
從求學時期開始,他們三個就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好朋友,長大後離開家鄉北上工作,找了這麼間房子住在一起,為的就是方便彼此照應。
四年過去,他們共同投資經營的PUB店已上軌道,有了一定的客源與利潤,他們野心不大,照樣過著吃-玩樂般的悠哉生活。
然而在各人的感情生活逐漸復雜後,一切都變了。
此時此刻,楊德理正一愣一愣的,以為自己听錯還是他開玩笑什麼的。
「在發什麼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吳柏彥朗笑著拍他肩頭。「怎麼樣?你覺得玫瑰好還是郁金香好?」
「你說你要送花給——上回好心幫忙的那個女孩?」他很艱困地把話吐出。
「我都已經把話說完了,你才來問我?」他下敢相信地瞪眼。「難不成我剛剛說的全是屁話?」
「除了第一句,後面那十幾句我統統听不懂。」楊德理臉色難看地回答。
「哪一句听不懂?」
「你說你要追她,從這句開始听不懂。」
「怎麼會不懂?我就是想追她,因為她是個很單純、很可愛的女孩子,有什麼不對嗎?」
擰著兩道濃眉,楊德理不答腔。
「怎麼,你好象很不贊同的樣子?」他不解地揚起眉。
「當然不贊同,」咬著牙,楊德理抓過凳子坐下。「你和詩晴也才分手多久,這麼快你就要追別的女孩子?」
「難道一定要哀傷個一年半載才能重新談戀愛?」
「戀愛?你要是真的愛過詩晴也就不會這麼狠心了。」
「你說我狠心?」吳柏彥下巴收緊。
「不是嗎?你和詩晴在一起也都兩年多了,結果竟然說分手就分手,我真懷疑你的心是什麼做的,要不怎麼會這麼鐵石心腸。」
「你很同情詩晴?」他懂了,拐了一圈,好友想說的其實是這個。
楊德理悶悶地別過頭。「我只是覺得你這麼做太殘忍了。」
「……德理,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倚著刷白的牆壁,他將兩手交放在胸前,心平氣和地問道︰「我是怎樣的人,你會不了解嗎?」
「就是因為了解你,才會覺得不可思議,兩年多的感情怎能說不愛就不愛?」
「我承認我這回和她分手確實是倉卒了些,但你也知道,我們總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的原因不外乎是因為她不相信我,懷疑我跟哪個女孩子眉來眼去;說真的,我已經厭煩了這樣的相處模武,也厭煩這段感情,」他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你覺得我殘忍也好、無情也罷,總之,我想我是不愛她了,也不可能再和她復合。」
「就因為你有了新的獵物?」
「她不是獵物!」吳柏彥繃著臉,神色一沉。
「不是嗎?」他沒好氣地話鋒一轉。「好吧,她既然能取代詩晴的位置,所以她算是你的新歡,這麼說總對了吧?」
「德理,你是怎麼了?講話一定要這麼尖酸刻薄的嗎?」
「沒辦法,我實在是看不過去。」
「你在替詩晴抱下平?」
「對,你的無情讓我覺得自己交錯了朋友。」
吳柏彥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說這麼重的話,一時愣住答不出話來。
「我以為你們這回也只是嘔氣,很快就會和好,沒想到……沒想到你的注意力已經-轉到別人身上,我真是看錯你了。」
「德理……」他不覺得生氣,只感到震驚與沉重。
「不要問我了,關于你和那個女孩子的種種一切,我全都不想知道,就這樣了。」直起身,他頭也不回地跨出廳門。
吳柏彥無力地倒坐在沙發上,千頭萬緒已不知從何整理起。
「我出門了哦!」
在玄關處精神奕奕地喊了這麼聲後,孫華潔歡天喜地地出了家門。
走沒兩步,身後的門突地一開,孫華純探出頭來。「嘿,-去哪兒啊?」
「我……我要和同學去逛街。」
「逛街?」-眼打量著妹妹那身容光煥發、精心搭配過的可人打扮,她覺得很不對勁。「去哪里逛街?」
「啊——就西門叮啊。」她別扭地笑,晶瑩燦亮的粉色唇膏在陽光下閃耀,系在馬尾上的水鑽蝴蝶發飾也頗為搶眼。
「和同學逛街有必要穿成這樣嗎?」孫華純疑心病地插著腰走出來,仔細端詳她。「我有沒有看走眼?-竟然化妝?」
孫華潔心驚地後退,遮掩著臉。「沒……沒啦,稍微化個口紅而已。」
「奸像不止吧!瞧瞧這是什麼?」她伸手捏捏妹妹的臉蛋。「哇!腮紅,還有眼影。」靈敏的嗅覺惹得鼻翼一陣收縮。「厚!-還搽了香水。」
「姊,我要遲到了啦!」她雙手合十的求饒。「拜托等我回家再拷問。」
「誰叫-要說謊!」
「我……」她忸怩不安地頻頻看著表。「我知道錯了,詳細情形回來跟-說嘛,好不好?」
「那-說幾點回來?」孫華純趾高氣昂地插腰問。
「大概十點吧。」
「十點?」她馬上撐大鼻孔。
「要不然九點?」
「不行!八點前要回來!」
「姊……」孫華潔不依地扁嘴,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逼得她不得不快點作決定。「好啦好啦!我八點以前會回家,就這樣了,掰!」怕姊姊出爾反爾,她一溜煙地沖離現場,像在跑馬拉松似的。
「哼!」看著妹妹火速逃亡的模樣,孫華純更覺事有蹊蹺。
最好不是真跟那個韓京岳出去,要不然——哼!她一定阻攔到底!
這叫風水輪流轉嗎?
還是老天有眼來個因果報應?
不管是哪個,他總算領略到被人放鴿子的感覺……不不,還不算是放鴿子,頂多只是領略到「等待」的滋味。
等啊等——等啊等——望穿秋水等啊等——
正想撥電話,總算看到等待的人兒正小跑步地沖出社區。
「呼、呼……對不起,我來遲了!」
綁好的頭發經過一陣奔跑有些亂了,美美的妝因汗水滿面有些糊掉,穿齊的細肩無袖洋裝有些歪了,但幸好當她跑到他面前時,她是神采飛揚、笑容滿面的,也因此,他酷酷的表情緩和下來。
「不好意思啊,因為出門時被我姊攔了下來。」她氣喘吁吁,但還是忙不迭地道歉。「不要介意哦。」
「我怎麼敢介意,我自己有記錄在先啊。」吳柏彥斜立在車邊,兩手交疊在胸前,俊逸的面龐似笑非笑,流露出意氣風發的帥氣。
「別這樣說嘛,好象我是故意的一樣。」
「我沒有說哦。」他壞壞地一笑。
「那……那可以走了吧?」她開始傻呼呼地笑,就和昨晚接到他電話一樣的發愣的笑。只听過愛情使人變盲,但對孫華潔來說,愛情好象使她變呆了。
「嗯,上車吧。」他紳士地主動為她開了車門,自己才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後戴上墨鏡。
系好安全帶,孫華潔連忙拿出面紙擦拭額上的汗。
「怎麼好象一下子夏天就來了,今天好熱。」幸好車內已經放了冷氣驅熱,要不她會坐立難安。
「確實,前陣子還在猛下雨,這幾天已經大太陽。」
「你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還沒吃嗎?」
「噢,不然我買個三明治好了,你可以等我嗎?」
「當然可以,待會兒我看到早餐店再停下來讓-買,好嗎?」
「嗯。」
禮拜天的早上,該是擁擠的路段難得車流量不多,吳柏彥氣定神閑地加快車速,停到一處常來光顧的早餐店前,預備讓她下去買。
但,哪知一個瞥眼,他看到個熟悉的身影從店里走出。
當下毫不考慮,他緊急踩了油門快速離開,把原本要下車的孫華潔嚇了一大跳,身子重重地撞回椅座。
「唔……」
「對不起,-沒事吧?」
抓緊了膝上的包包,她只覺得莫名其妙。「你……你在干麼?」
「我突然想到前頭還有一間更好吃的,我們去那問買吧。」
「……噢。」雖然心中打上問號,但她並沒有追問,也沒有去想太多。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後,他帶她來到桃園觀音鄉的向日葵花園,下了車,就听到她興奮得哇哇大叫。
「好漂亮哦——哇——」
「走吧!我們一起去采。」
「好啊!」她聲音清亮地回答,揚起臉給他一抹燦爛的甜笑。
說也奇怪,只要看到她的笑臉,下管他的心里有多少煩心苦悶的事,總會因此而煙消雲散,一舉-到腦後去。
天空萬里無雲,五月的暖風已無涼意,這是個溫暖又晴朗的天氣。
黃綠交錯的向日葵花海中,就看到她嬌小的身影在里頭鑽來鑽去,拿在手上的向日葵愈來愈多,變成要用抱的。他笑著將它們接過手來,讓她要摘盡量摘,想摘多少摘多少。
「小心點,別跌倒了。」由于小徑上有著許多被剪下的枝葉與枝梗,他很怕她一個沒踩穩,摔跤了。
「不會的……」話一說完,她唉喲一聲往前撲。
「小心!」他眼明手快,伸手一攔,她雖然抓住他的手臂,卻也害得兩人同時摔到地上,二、三十株的向日葵掉落在兩人身上,那情景實在好笑。
她唉喲唉喲的連叫幾聲,發現他的臉壓在胸前,而她兩腳開開的,他的膝蓋就跪在下邊。他愣住,她也愣住。
這會兒,周遭游客對這有趣的一幕皆投以好奇眼光,滿臉是笑地交頭接耳,令她雙頰迅速涌上羞慚的紼紅,趕忙將他推開。
「快起來吧!好丟臉哦!」
無意間吃了她的豆腐,他也覺得很尷尬,二話不說,先將兩人拉站起來,順便幫她拍拍裙角的泥沙。
「啊,我的向日葵……」她心疼那些被摔得花辦歪折又掉落的花,又蹲下去撿拾。
「還好沒摔得太丑。」他一邊幫她撿一邊說。
「還說呢!我摔倒就摔倒了,怎麼可以連累我的花呢。」她嘟嘴不依地白他。
「唉,我是怕-摔得鼻青臉腫啊。」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隨便摔摔就會破掉。」
「對我而言,-就和玻璃一樣易碎。」
「嗯?」她小皺眉心。
「沒事,」將花收整抱起。「奸了,花都撿好了,-要不要再多采一些?」他故作熱絡地問。
「不要了,太陽曬得我好渴哦。」吐吐小舌,她用手掌往臉上-風。
「那我們先去那邊喝個水吧。」
「好。」
在她喝著冰水沽褪暑意的同時,他正忙著把向日葵給花農結算,順便將枝節剪齊再稍微包裝一下。
她把他的體貼看在眼里,甜蜜在心底。
她想,他們這樣就算是在談戀愛吧?
雖然她沒有正武答復他,他也只是悶不吭聲地耐心等候她,但這種似有若無的感覺,已讓她覺得很幸福。
「-在想我嗎?」他揶揄道。曾幾何時,他已抱著花束回到她身側,用著研判的犀利目光審視她。
「才沒有!」打死不承認。
「真的?」挑著眉,他笑得既賊又邪氣。
「中午了,我肚子好餓。」模模干扁肚皮,她急中生智轉移話題。「要不要去吃飯了?我請客哦!」
「-要請客?」
「對啊,你堅持要付花的錢,所以中午吃飯的錢就我付嘍。」
「這麼大方啊?」
「我本來就不小器啊。」她擺出理直氣壯的表情。
「好,我會找個大餐廳好好坑-一頓的。」
「那有什麼關系,盡量來吧。」為了顯示她的大方,她面不改色地點頭。趁這時機,他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輕握住她的手。
「那就走吧?」
「啊?」她被動的一怔,小臉再度火燙,手也乖乖讓他牽著沒掙扎。「噢。」
他把笑意噙在嘴邊,沒有點破她的軟化。
因為他知道,她已經接受他了。
「嗯,我想到中午要吃什麼了。」
「吃什麼?」
「我們去竹圍吃海鮮。」
「吃海鮮?」一听到「海鮮」兩字,她露出流口水的嘴饞表情,拚命猛點頭。
「好啊好啊。」
「-好象什麼都愛吃嘛?」
「呵呵,就是不吃虧。」
「噢,只可惜待會兒這頓,我一定會好好坑-的。」
「好——」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聲應好,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睜得明亮,像在幫忙掛保證。
他笑著笑著,又把她的手兒握緊了些。
而她也用力地反握回去,似是不甘示弱呢!
八點零五分。孫華純擺著張臭臉,焦躁不安地在偌大的客廳里晃過來晃過去,一會兒開門張望外頭,一會兒踱進廚房翻找冰箱。
八點過十分。開了電視看著下好笑的喜劇片,抓起桌上的洋芋片塞進嘴里大口嚼著,人還是沒有回來,包括去朋友家聊天的母親。
八點半過去。撥了妹妹的手機號碼卻總傳來「對下起,您撥的電話沒有響應」的訊息,她忿忿地摔上話筒,對著餐桌干瞪眼。
八點四十五分。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從沙發跳起的孫華純迅速沖過去,將縮肩一臉歉疚樣的妹妹揪進來。
「孫華潔!現在幾點幾分了?」她對著妹妹的耳朵尖聲大吼。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四十五分!-晚了整整四十五分鐘回來,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因為我忘了注意時間嘛!而且這時間回家其實還很早,唉呀,真的對不起嘛。」其實是她舍不得太早跟他說再見,真希望可以待在他身邊久一點。
唉,她真的沉淪了。
「說對不起也沒用,-到底去哪里了?-說!」
「姊……我買了-最愛吃的麻辣臭豆腐哦,要不要吃?」陪著笑臉,孫華潔急忙奉上又辣又臭的臭豆腐到那張臭臉面前,希望能負負得正,讓她不那麼生氣,也藉此忘記她剛剛的問題。
「-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想起被她藏在警衛室伯伯那邊的向日葵,她又是一陣心驚。「我只是去看個電影、吃個飯,-別緊張嘛,而且我又不會做什麼壞事。」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能準時回來?」
「我說了啊,就真的忘了注意時間,真的啦!」
「這是-自己答應我的,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沒有別的借口!」孫華純杏目圓睜,氣呼呼地插腰擰眉。
「對不起嘛,我最親愛的姊姊,」為了讓她消火,孫華潔不得不使出撒嬌伎倆。「我知道-是關心我、為我好,可是我已經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一點也不好!」
「來嘛來嘛!我去拿碗裝臭豆腐給-吃,-別因為我就氣得吃不下東西。」
孫華純半推半就地被妹妹拉至沙發上坐下,雖然心里一肚子火,但聞到麻辣臭豆腐的香味讓她忍不住又垂涎三尺。
再三考量下,也只好暫時放她一馬了。
「算了,這回就饒了-,不準有下次了。」在妹妹拿著碗走回來時,她面色冷酷地說了這句。
「嘻嘻,謝謝姊姊,來來來,快點趁熱吃吧。」僥幸逃過一劫的孫華潔,更加狗腿的來到姊姊身後在她肩頸處稍加按摩。「我順便幫-按摩按摩哦。」
「不要!我要專心吃啦!」
「好好好,-專心吃,那……我先上樓了哦?」
「嗯,去吧。」看著電視,吃著臭豆腐,她心不在焉地答。
耶耶耶——她在心里快樂大喊。
不過那麼大一束的向日葵,她還真不知怎麼解決咧!
算了,干脆分送給鄰居街坊好了,反正他下回還會帶她去陽明山采海芋呢!
于是從這天起,幾乎每逢周末假期,他就會約她去外頭走走。
也許去郊外踏踏青、也許去海邊吹吹風、也許去山上看夜景。他總是開車帶她四處游玩,也吃盡各種奸料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的感情也隨之增長。
在夏天正式肆虐北台灣時,孫華潔結束了殘酷的考試和論文地獄,開開心心地放了暑假,有更多空閑時間和他吃-玩樂。
她變得漂亮了些,也更愛打扮了。
每回出門總是要照三十多遍的鏡子才能自信滿滿地出門。
而他們雙方也較少有人遲到,反之都會故意早到,好消遣一下晚到幾分鐘的人。
可是今天不一樣,他們約定有人遲到要接受處罰,至于處罰是什麼,全看當天對方的心情決定。
「嘿嘿,-晚到了三分鐘!」看著手表,吳柏彥得意洋洋地昂首宣布,唇邊那一抹笑意將他的眼瞳襯得更加明亮。
「啊!你亂講!我的手表才晚到兩分鐘而已!」她懊惱地跺腳。
「不管是三分鐘還是兩分鐘,說好今天遲到的人要受罰,所以-就別分分計較了。」站在西門町捷運出口,他踐踐地挑眉,俊逸優雅的笑容始終掛著。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圈住他的臂膀,她決定裝可憐。
「我當然是認真的,」他深情款款地朝她眨眼。「我對-可是一片赤忱。」
她定定地望著他三秒,同樣含情脈脈地眨眼。「迭A那就表示你在『唬爛』了。」
「噗——」
「厚!你偷放屁!」
「哈,真不好玩,我們還是進行處罰吧。」毫不考慮就環住她的腰往前走。
「什麼處罰啊?」她作出畏懼的抗拒狀。其實已經很習慣他對自己做出這些較親昵的舉動了,大概因為她也很愛。
唉呀呀,她臉紅了。
「待會兒-就知道了。」
在熱鬧滾滾的西門盯里繞了圈,他突然在人群聚集地停下,將她扳過肩來正對自己,臉上掛著詭譎的笑。
「好了,可以開始了。」
「嗯?」
「懲罰就是,-必須站在這里大聲跟我說︰我、愛、你!」勾著薄唇,他那瞅著她的含笑眸光匿了絲狡黠。
「什麼?!」瞠大眼珠,她驚地呆了。
「快點吧!只要一次就好了,可是要很大聲哦!」
「我不要!你……你好不要臉哦!」她羞憤難當地踩他的腳,但被他俐落逃過。
「不管不管,說好什麼懲罰都要履行的,不能賴皮哦。」
「我……」看著周遭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孫華潔只想快速逃離現場。「我不敢!」
「不行!-逃不掉了。」他霸道地箝住她的雙肩不讓她跑走,微俯下腰與她平視。「快吧!我等著-說。」黑眸中的固執十分清晰。
慘了慘了!她怎麼會白痴到答應他玩處罰游戲啊!
嗚嗚——最慘的是她今天竟然遲到了!
嗚嗚嗚——她好不甘心哪!
撐了半晌,她毅然決然地抬頭挺胸、再清清喉嚨,一鼓作氣大聲地喊︰「我——愛——你!」喊完立刻撲進他懷里躲起來不敢見人。
「乖……」強忍著笑,他疼惜地撫著她頭發。「我也愛-哦,別害羞。」極度男性化的聲音低沉幾度,微帶了一絲粗嗄。
「你好爛!存心要我當眾丟臉!」
「因為想听-說嘛。」
「你真是個大壞蛋!」
「是啊!但是只對-壞。」
「……」悶在他懷里,她甜蜜蜜地笑了。
身後不遠處的人群中,一雙眼銳利亮起又黯下,一顆心澎湃激起又恢復平靜。
好不容易結疤的傷口,再度狠狠撕裂;但一顆受傷過劇的心,卻無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