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自從你將我從丐幫擄走後,發生了好多怪事,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到底是誰。」小雀悶悶不樂道。
這也難怪,接二連三的被人認錯,說是巧合嗎?
也不像。
「你別想太多,回頭我們再把事情弄清楚。」史仁斌輕輕在她唇上一啄,成功的換得她釋然的淺笑。
「嗯,也只能這麼辦了。」
「就快到了,回去梳洗梳洗、好好休息,我得先去和偉軒聊聊。」
「我……還是住黃緗堂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黃緗堂永遠都是屬于你的,不過,若你想在我房里歇息,也是可以。」他壞壞一笑。
「不——要——」小雀拉長了尾音拒絕。
哼!她和他沒名沒分的,傳出去怕會嚇著別人。
「晚點我去找你。」史仁斌忍不住又吻了她嫣紅的唇,不得不承認她身上的甜香讓他意亂情迷。
「色!」小雀戲謔的咬了他一下,換來他更不客氣的懲罰。
咦?那不是那個姓史的嗎?
柳映煙遠遠的看到他,連忙閃進最近的胡同里。
難怪他也同樣排斥這樁婚事,原來他早已有了要好的姑娘。看她那年紀,約莫與自己差不多吧!
史仁斌和小雀到了華龍幫大門口,史仁斌斥退了前來接應的下人,自己先下了馬車,再一把將小雀抱下來。
柳映煙這才看清楚了那姑娘的長相,心中不覺一驚。
她……竟然和她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孔!突然間,所有的疑問似乎都有了解答。
那兩個老是認錯人的敗類,和史仁斌初次見她時的震驚,其來有自。
這世上,有個和她長得完全一樣的女孩,而她竟然在十七年後的今天才知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行,她得去問問清楚。她不相信天底下有這麼巧合的事。
或許,關于她的命運,也該有人給她一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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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進去。」隔天一早,柳映煙便去敲華龍幫的大門。
看門的衛士一見到她,馬上畢恭畢敬的叫道︰「易堂主。」
一旁的另一個衛士眼色怪異,小聲道︰「王業,易堂主今日並未出幫。」
「真的嗎?那她是誰?」
兩人鬼鬼祟祟的舉動惹毛了柳映煙。
「別懷疑了,我不是你們易堂主,但我要見她。」
「等一下……我們得通知幫主。」太奇怪了,她不是易堂主,卻有著和易堂主一模一樣的臉孔,這其中必有問題。
「我、現、在、就、要、見、她!」這個爛幫怎麼龜龜毛毛的,見個人還要通報半天,她看起來來意不善嗎?
「請稍後一下……」王業還是不肯打破規矩。
「我就不相信,只是見個人還得這麼麻煩,本姑娘就闖給你看!」柳映煙一向不是以好脾氣著稱,說著便抄起寶劍朝他們揮去。
「王業、李強,發生什麼事了?」史仁斌正好要出幫,看見大門那里似乎有人在鬧事,趕忙過來瞧瞧。
「幫主,這位姑娘要見易堂主,我說要先通報您,她就對我們出手。」李強忿然遭。這姑娘也太不講理了。
「柳姑娘,你怎麼會來這?」看清來人,史仁斌連忙請她進來,並吩咐衛士不得無禮。
「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她似笑非笑的回說。
「正好,我也想去找你,沒想到你搶先一步找來。」史仁斌笑了笑。
「斌,等等我,你每次都仗著腿長,一溜煙就不見蹤影,搞什麼嘛!」小雀邊跑邊慌亂的調整她的發髻。真是,一急就勾到了,這下怎麼見人哪!
「別急、別急,我不還在這?」這丫頭,不是跟她說慢慢來嗎?
「我可告訴你,下次再這樣,我就……咦?啊!」小雀沖到史仁斌面前,不意看到了站在他旁邊的柳映煙,驚訝的張大了嘴。「你你你……」
「我?我怎麼來著?」靠近看,她更可以肯定,她們的關系非同小可。
小雀一陣呆愕,末了才用手去模了模柳映煙的臉。
「是真的耶!我還以為你戴了人皮假面具。」
「我戴人皮假面具?」呵,真好笑,那是什麼玩意兒?
「就是易容術用的,用看的還以為是真的長那樣,模了模才知道是假的,很神奇。」
小雀自顧自的講得很高興,讓一旁的史仁斌听傻了眼。
「小雀,難道你一點也不好奇嗎?你和她……」
「啊!對對對!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我們長得這麼像?」小雀不好意思的看向柳映煙。
還好,她的臉還不算很綠,只是有點發青而已。
「我姓柳,不過你的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因為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們長得這麼像。」
「柳?」小雀疑惑的看向史仁斌,史仁斌向她點點頭。
「你就是柳家小姐,柳行的女兒?斌之前論及婚嫁的對象?」她不知怎麼地,還是有一點小小小小的吃醋。
明明就是兩個相同的容貌,柳姑娘就能獲得老幫主的寵愛,自己卻被排擠,不公平!
「對一半!因為我從來沒打算要和這家伙有什麼瓜葛,他也沒有。」柳映煙瞄向史仁斌,史仁斌用眼神向她道了謝。
「柳姑娘,你現在知道為什麼當初我會錯認你了。」
「打從我昨天看到小雀,我就知道了。」
「現在怎麼辦,關于你和小雀的事……」
「走,跟我去見我爹娘。」惟有面對面的談,事情才會水落石出,希望爹娘能給她一個很好的交代。
否則,她受的苦……又該由誰來承擔?
「現在?不要好不好?」小雀訥訥的開口。
「當然是現在,不然要等到什麼時候?」柳映煙挑起眉。
「對呀!你們已經見面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史仁斌不明白的看向小雀。
「可是……我的頭發……」她哭喪著臉。
不要啦!不要讓她這麼丑的出門,少說也等她重新梳過嘛!
「呃……說的也是,我陪你去叫小綠幫你重梳好了。柳姑娘,不好意思,請先在大廳稍事等待在下。」
史仁斌吩咐王業帶路後,便拉著猶自嚷嚷的小雀往黃緗堂走去。
「真是幸運的一對。」柳映煙瞧著他們的背影,嘴角竟無意掛上一抹微笑。
愛情,就是這樣的嗎?
可惜,像她這麼冷血的人,是不配得到愛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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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宅。
「什麼?你說看到映雪?在哪里?」柳行激動的撐起身,險些跌倒。
「老爺,小心點兒。福媽,你說看到雪兒,當真有此事?」柳夫人蘇元元趕忙扶住柳行。
不是她不願意相信,當年他們幾乎把方圓百里內全翻了一遍,但十七年來音訊全無,尋獲的機會太渺茫,她早已有了最壞的打算。
但,今日福媽卻說看到了映雪……
「老爺夫人,我今天真的是在離此地十里遠的市集看到了二小姐,雖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但那容貌……不會錯的。」
「這天下人偶有長得相像的也不是不可能,況且我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那姑娘就是咱們的映雪呀。」蘇元元雖盼望自己的女兒還活在這世上,但又擔心這根本是一場誤會。
「老爺夫人……其實我之前……呃……一直有一件事……沒說出來……」福媽說話吞吞吐吐的。
「什麼事,別在那磨蹭,直說吧!真是急死人了。」蘇元元性子急,只想趕快讓事情水落石出。
「夫人,讓福媽慢慢講。」柳行雖自兒個心里也著急,但還是安撫著妻子,免得福媽講不清楚。
「二小姐被拐那晚,我……我也在場。」她訥訥的開口。
「什麼?!你在場,那你看到那個賊了,為什麼當時不說?」蘇元元氣急了,頻頻跺腳。
「我……我嚇呆了……而且那麼黑,我根本看不到那兩個人的容貌,只知道……其中一個人會使鞭……只知道這些。」福媽心里一顫,就把事情全給說出來了。
「你……沒有去阻止就算了,事後什麼都不說,映雪……映雪就是給你害死的!」蘇元元氣極了,想到她心愛的女兒,眼淚立刻流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自己幫不上忙,我只是個下人……」福媽想到自己的過失,也不禁哀怨起來。
「福媽,這不是你的錯,是咱們映雪沒那個命,你不要責怪自己。」柳行看兩個女人哭得好不傷心,自己也拿不定個主意。
「不是這樣的,若早知道那個賊會使鞭,說不定咱們映雪早就找回來了。」蘇元元氣憤道。
「不遲、不遲,福媽既然說看過這個長得和映煙一樣的女孩,就還有希望。福媽,那女孩現在在哪?」
「我一跟她說話,她就嚇跑了,我追都追不上……所以就給她溜了。」福媽一想到那情景,連忙搖頭。
「哎呀!這下又完了。」蘇元元挫敗地垂下雙肩,兩眼空茫。
「還沒完呢!」冷漠的女聲傳來。
柳映煙踏進大廳,環顧所有人。
「映煙,發生什麼事了?來,坐下談。」柳行一見她進來,連忙起身替她拉了把椅子。
柳映煙倒是不領情,她回頭看看門外。「你們進來吧!」
「柳世伯。」史仁斌向柳行問了聲好,示意旁邊的小人兒也跟著喊。
「柳……柳……」她低著頭,折騰了半天,回頭看向史仁斌。「我……我不知道要叫他什麼啦!」
「這位是?」柳行想瞧她的容貌,可怎麼也看不清。
「她是史仁斌的未婚妻。」
「未婚妻?你們的婚約才剛解除,馬上就有了新的未婚妻?賢佷,這樣也未免太不給我兩老面子了。」蘇元元有些不悅。
「小雀,你抬起頭,讓我爹娘瞧瞧。」柳映煙拍了拍小雀的背,示意她走向前。
「映雪!」一看到她的臉,兩老不約而同的叫了出來。
可不是嗎?和映煙一樣的眼楮、一樣的鼻子嘴巴,任誰看了都會以為她們是同一個人,錯不了的!
「我……不是映雪,我叫小雀,易小雀。」
「錯不了呀!老爺、夫人,昨兒個我在市集看到的人就是她。」福媽像指控犯人一樣,連忙嚷嚷道。
「這里還輪不到你來插嘴。」柳映煙一句話,就讓福媽識相的閉上了嘴。
「沒想到,十七年後,還能讓你們姐妹相認。」柳行老淚縱橫的說,他日也求、夜也求,如今他的懇求上天听到了,他……死而無憾了。
「姐妹!」柳映煙和小雀面面相覷,雖然早該想到這個可能,但听到柳行親口證實,還是有如當頭棒喝。
「爹、娘,為什麼我有一個姐妹,你們卻從來沒跟我說過?」
「煙兒,不只是你不知道,除了你娘、我和福媽以外,根本沒人知道你還有個妹妹。」柳行嘆口氣道。
也該是時候了!該讓她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為什麼?我不懂。」柳映煙追問道。
從前,爹娘從不願和她談過去的事,但今天她一定要弄清楚。
「唉!這話得從你們出生那天說起。」柳行長嘆一口氣,示意所有的人坐下听他說。「當初,你娘生了雙胞胎,映煙是姐姐,映雪是妹妹。在我們還沒公布這個喜訊前,有一個算命仙自個兒找上門來。
「他看了你們的面相,告訴我們映煙面帶凶煞,若留在身邊,必定危及全家族的命運,必須送上山修行十年方能消災解厄。我們只好忍痛把映煙送上山,交給一個修行者代為照顧,為了不讓這件事傳出去,于是對外宣稱你娘生了個女娃,就是你。」他指向小雀。
「我們是孿生姐妹,應該是生命共同體才對,為何是我命中帶煞……」柳映煙不平的替自己抱屈。
如果不是爹娘將她送走,她不會經歷那麼可怕的事,她今天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恨……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映煙,娘知道對不起你……」一向得理不饒人的蘇元元,在回想當年殘忍的行為時,也不禁落下淚來。
「別提了,都過去了。」柳映煙默然,她只想知道原先「不存在」的她,為何又變回正主兒。
「送你上山後,映雪就成了家里惟一的孩子,我們都對她疼愛有加,但那一晚……她竟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為了不驚動外人,我們明查暗訪,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可是什麼都沒有。
「從那時候起,映煙又取代了映雪的身份,只是我們都宣稱因為生意太忙,因此暫時將你寄放在遠房親戚家,那十年……從來也沒人懷疑過,但是我們從來也沒減少一絲一毫對映煙的愛,也沒放棄過尋找映雪。」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為什麼……我之前的爹娘從沒對我提起過我的身世,為什麼?」小雀顫抖著唇,幾乎要抓著史仁斌才能站立。
「他們不是你爹娘,他們是偷走你的賊,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做,但我有理由相信他們一開始圖的是你身上的寶貝。」蘇元元氣憤道。
「我身上的寶貝?」小雀感到一頭霧水,她身上哪來什麼寶貝?
「在你出生的第二天,我們就發現你身上裹了一塊不知名的布,奇怪的是,我們只要一解下那塊布,你就會不住的哭鬧、甚至生病。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可能就是數十年前曾經現世的月瓏紗,沒人知道它怎麼出現的,也沒人知道它怎麼消失的。」
「月瓏紗!」史仁斌低喊,那不就是那白胡子老人要他找的寶貝嗎?難道真的和小雀有關?
「你們說的那個什麼破爛紗……該不會是這個吧?」她解開腰帶,翻到反面,赫然看見一塊柔白的布被工整的縫在里頭。
「我昨兒個叫小綠幫我縫的,斌不準我穿正式的衣裳卻在腰間綁布條,可是一離開它我就渾身不對勁,只好弄成這樣。」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沒錯……沒錯,它……可以證明你就是我們的映雪呀!」
柳行愣愣的注視著月瓏紗,雖然它保護著映雪安然無恙的回來,但當初也就是這個所謂的寶貝害他們失去她。
小雀這回認了親生父母和姐姐,可她還是放不下對她有養育之恩的易氏夫婦,看來,如何在他們之間拿個平衡點,又是個傷腦筋的問題了。
算了,麻煩的問題就交給斌,反正,天塌下來有他頂著。
至于這個月瓏紗……管它是個撈什子的寶貝,不過因為它讓她認識斌,多少該感謝它。
現在只希望,爹娘和姐姐的恩怨能早日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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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史仁斌哄小雀睡了,自己竟也迷迷糊糊趴在床沿進入夢鄉。
三更天,忽然一陣聲音傳來。
「起床起床起床上茅房、起床起床起床上茅房。」
「誰?」史仁斌從夢中驚醒。
「怎麼,一年多不見,你已經忘了老身?」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床邊,正笑眯眯的望著他。
「你……」他不正是當年要他去丐幫尋找月瓏紗的老家伙,這下寶貝找到了,他也出現了,這意味著什麼?
「小伙子,別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看我,我是來同你講個故事的。」老人不以為意的笑笑。
「故事?什麼故事?」
「在這之前我得先告訴你,你的未婚妻,也就是小雀,她其實是我的寶貝孫女兒。」老人指指床上睡得安穩的小雀,示意史仁斌壓低音量。
「什麼?孫女?!」史仁斌一陣錯愕,今早才認了親爹娘和姐姐,這下又跑出了個祖父,這是怎麼回事?認親大會嗎?
「我本是管姻緣的月老,月瓏紗是護體的寶貝,數十年前曾現世過一次,想必你也听說過。」
「沒錯,據說那時也是鬧得滿城風雨。」
「不瞞你說,當年月瓏紗保護的孩子就是我的女兒,小雀她娘。小雀的娘和她的入世丈夫生下小雀後,決定到東方的仙山修行,于是便把小雀托付給我養育。小雀懂事之後,听了她娘和她爹的故事,也吵著要下凡間來瞧瞧,我便選了個好人家讓她投胎,也就是現在的柳家。」
「我不懂。」
「其實映煙本就是柳家後代,小雀只是搭個便車而已,容貌身形也是照著映煙復制的,錯就錯在那個算命仙。」
「那個看她們面相的算命仙?」
「沒錯,映煙前世和算命仙有一段恩怨,所以這輩子得過十幾年苦日子來還,她的福分可說是被小雀佔走了,但易氏夫婦的出現。又改變了小雀的命運,這也讓你和小雀的愛情繞了一大圈。」
「這麼說,我和小雀命中注定是夫妻?」史仁斌感到很不可思議,他和小雀的姻緣是早在出生時便注定了嗎?
「可以這麼說,線是我牽的,但會有結果抑或是斷線重牽,這我就不敢保證了,你本可以順利迎娶柳二小姐,可命運讓你們不得不繞這麼大段路。」月老慈祥的看著準孫婿,可說是愈看愈滿意。
「那!那個柳映煙呢?」若是小雀佔走了她的福分,那豈不是沒完沒了,生生世世糾結不清了?
「你別擔心,映煙失去的,不久後就會得到,小雀不需要償還什麼。」月老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得走了。小伙子,別虧待我的孫女,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們的。」月老丟下最後一句話,身形便冉冉消失在空氣中。
「斌……你在和誰說話呀?」小雀伸手揉了揉迷蒙的睡眼。
「沒有,我在說夢話。」他輕吻了一下小雀的眉頭,重新替她蓋好了被子。
「是嗎?噢!」感覺到史仁斌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她很快又安心進人夢鄉。
夢中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老人向她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