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齒輕輕咬著紅唇,黎葒看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
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或許最近太平靜了,總讓她有種似乎要發生什麼事的感覺,就像現在安全的世界會分崩離析的不安感。屋外的風刮得有些急,黎葒安靜地下了樓,屋里只開著一盞小燈,顯見沒有別人在家。這讓黎葒更沒辦法控制突如其來的奇怪情緒。她走到窗邊朝外望了望,只看到迎風搖擺的花草,抬頭看了看時間,長針指著十,母親很少這時候還沒回家的呀。
手在唇上點了點,她考慮了會兒,最後決定到前頭問問父親,匆匆往門口走去,一開門,差點和母親撞成一塊兒。
「小葒?你在干什麼啊?」黎媽媽一面扶住女兒一面問。
「媽?」黎葒松口氣。「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和女兒一起進屋,她一面放下手中雜物,一面問道。
「沒事啦,」想想覺得自己有點傻,黎葒扯了扯耳邊的發,笑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我看你這麼晚沒回來,有點擔心嘛!」
「我有點事,」簡單地說完,黎媽媽轉個身進了廚房。「小葒,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了……」發現自己仍然心神不寧,她皺著眉頭站在窗戶邊,突然就拿起手機撥了書呆子家的電話號碼。
「喂?」是他沉穩的聲音。
「關。」黎葒松了口氣,或許是她敏感,她總懷疑前幾天關書旭遇上的,並非普通搶匪。
可如果不是,那又是什麼?關書旭是她所見過生活最單純的人,她很難想像他會結下仇家。
「小葒?怎麼了?」電話那頭傳來他的聲音,平穩里帶著關心。
「沒,」她拉扯著窗簾上的流蘇。「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安……」
他安靜了一會兒。「我等會兒過去找你。」
「不用了,我大概只是……」她看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發神經罷了。」
可她明明不是神經質的女人……
「我等會兒就到,」關書旭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反常,「你不會連份消夜也不願請我吧?」他故意玩笑道。
手輕輕劃著映在窗上那微微上揚的唇,黎葒的聲音透著不自覺地柔媚︰「我才沒那麼小氣呢。」
听著響在耳邊的他的笑聲,黎葒唇上的弧顯得更甜了,看見母親朝這投來的好奇目光,她深吸口氣對著電話那頭的他道︰「你過來,我請你吃我媽煮的面,很好吃喔。」話尾不忘誘哄。
電話那頭的他不知說了什麼,黎葒笑不可抑地應了聲,之後才掛斷電話。
「有人要來啊?」黎媽媽問。
「唉,朋友。」黎葒說得神秘。
從她的神情就知道絕不只是朋友,黎媽媽帶絲緊張地站起身︰「我去換件衣服。」
「不用了啦,」黎葒拉住她。「他……」
正想跟母親介紹一下那個書呆子,電話聲卻選在這時響起。
「喂?」她唇上猶帶笑意,接著,那笑一點一點地消失……
「怎麼了?」黎媽媽問。
「小金出事了,在志嵐那。」她一面朝門口走一面回。
「在志嵐那?」那表示情況很糟了。「小葒,你要不要等你爸回來再……」
「不,我得馬上趕過去,他們說,」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去晚了怕見不到她最後——」終究沒辦法把話說完。
「怎麼會呢?」黎媽媽跟在她身後。「到底是……」
「媽,其它的等我回來再說好嗎?我——」
她拉開門,正好見到某人正抬手準備按下門鈴。
「關,我——」差點便要撲向他,黎葒緊咬住唇勉強抑住突來的脆弱。「我現在有事情要出去,下回再請你吃消夜好嗎?」
一見到她的臉色便知道有事發生了,他本能地開口︰「我陪你去,」不待她說話,他急急接下去道︰「你現在這種狀況不能騎車,會出事的。」
「你去發動車子。」她沒和他爭辯,或許心里其實也希望這時候他能陪在身邊吧?
關書旭匆匆離去,其間只來得及和黎媽媽互相點個頭。目送兩人離開,黎媽媽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連忙雙手合十低聲祈禱︰「別出事,請保佑他們別出事,就差最後一步了,千萬別……」
☆☆☆
飛車到了郊區某座山上,黎葒領著關書旭繞過迂回曲折的小路,沒一會兒,一座古堡式的建築出現在面前。
「這里,算是天義盟的秘密醫院,只有兩種人會被送來這,一是身份秘密,不適合送到一般醫院;二是狀況危急,別的醫院沒辦法處理。」黎葒機械式地解釋。
她看向暗灰色的塔頂︰
「去年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就是待在這……」
關書旭看了她一眼,雖然想問,卻知道現在絕對不是適合的時候。黎葒領著他闖過無數的關卡,毫不避諱地在他面前解開電子密碼,最後,終于到了某間病房門口。
「大姐?」坐在床邊的穆聞驚訝地張大眼,「該死!」他低咒。「是誰告訴你的?」
「認為我該知道這件事的人。」走到床邊,黎葒看著帶著氧氣罩,臉上、身上到處都是包扎痕跡的小金,她強忍住喉中冒出的哽咽,望向穆聞︰「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穆聞回避著她的視線。「車禍。」
下一秒,黎葒一把抓住穆聞領口,將他推向牆邊。「真是車禍的話為什麼不敢派人通知我?你們到底在瞞我什麼?」
穆聞甩開她,以從未有過的強硬態度對她吼︰「沒有告訴你的必要,焰風的事你不是不管了嗎?你回去當你的學校老師,別管我們的事!」
黎葒氣得眼發紅︰「你明知道我並沒有真的不管焰風,穆聞,你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穆聞悄悄握住小金的左手,低著頭,他無力地說︰「反正你別管——」
床上的小金突然傳出囈語︰「大姐……不,不能告訴她……答應我……不能告訴大姐……不能讓她發現,是他……又是他……」
穆聞急忙開口轉移黎葒的注意力︰「她一直說著這些,就算在這樣的狀態,她仍不要讓你知道,你說,我又有資格說什麼?」
「又是他?」黎葒喃喃。「他是誰?」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她望向他,眸里帶著天生的敏銳。
「我說了,不知道!」穆聞握住小金的手因努力地控制力道而微微發抖。小金的囈語、穆聞的反應,都讓她聯想到某個她極不願想起的人,但怎麼會是他?他早該死了呀!
慢慢抬起頭,她冷不防地攻向穆聞,在他驚訝地朝後退時,她終于見到了小金的手,那一直被穆聞握在掌中的手。
微黑的皮膚上是一只由刀鏤成的蠍子,刻痕不深,但很清楚,張牙舞爪地,有著十分明顯地威嚇意味。
顫抖的手撫過那極為熟悉的刻痕,她的聲音低低的,像在克制著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
「大姐,」穆聞閉了閉眼。「你該知道,我們都不願你再和他扯上關系……」
她猛地轉回頭,那頭火紅的發如火焰似地燒著,貓眼里滿是怒氣︰「所以你們就自行其事,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全?」
「我們沒想到熾蠍他會……」穆聞開口欲辯。
熾蠍——听到他的名字,仍會讓她背脊發涼,掩住心緒,她冷靜道︰「好了,這事我會解決,通告組里,不要跟熾蠍的人起沖突。」
「大姐,你別沖動,這事幫主已經在進行……」他站起身。
「我爸也知道熾蠍沒死?」她兩手握得十分用力,仿佛不這樣便無法控制自己脾氣。「難怪你們要瞞著我,是他的主意吧?」
穆聞避開她的視線。
「X的!」她低罵一聲,沖出門去。
「大姐!」穆聞喊住她,「去找熾蠍前,你想想他吧,」他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關書旭。「不要太沖動,算我求你!」
現在才想起關書旭的存在,黎葒轉向他,那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即將消失的世界,「關,」她深吸口氣。「我們走吧。」
關書旭神情平靜,像在思考著什麼,跟著她走出這棟建築。站在拱型大門前,他低聲道︰「你要去找那個熾蠍?」雖不知前因後果,但由方才的對話中,他亦能猜出黎葒和熾蠍有仇。
「我不能不去,」站在他跟前,她的手無意識地在他臂上滑動著。「熾蠍不是個正常人,我若不去見他,不知他還會做出什麼。」
「別去。」他有種預感,黎葒若見了那個男人,那麼一切都會改變,她會從他的世界消失,他會永遠再也見不到她。
黑夜里,她那雙杏形眼顯得分外神秘,望著他的眼,她伸手解開了衣上的扣子。
「小葒——」將扣子解到胸前,將衣服半褪,挽起頭發,她慢慢地轉過身。月光照亮了她如凝脂似的背,關書旭有一剎那的眩惑,接著,才注意到她左背上模糊的痕——
是一只蠍子。
他閉上了眼,生平第一次興起了想殺人的沖動。
「我和他一直就是敵對的,可在敵對的同時,他對我又有種特殊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我是唯一不對他屈服的人吧。」黎葒輕輕地開了口。
身為北聯會長的孫子,又擁有如此殘酷的性格,道上的人對于熾蠍,總是抱著盡量不招惹的態度,有時甚至是畏怯的;偏只有她,就是看不慣他做事的方式,還曾暗地里毀了他幾次見不得人的交易。
照理說,熾蠍對她應該不會有太好的觀感,可不知怎麼地,她愈不服他、愈討厭他,他反倒愈想得到她,最後甚至由北聯會長出面,對她家老頭施加壓力,硬是要娶她進門。
現在想來,他大概早預估到她的反應,當時听到這消息的她氣得什麼也不顧地沖上門去,一心只想和他好好干上一架,卻完全不曾想到,熾蠍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一個敢反抗他的人,他所要的便是屈服,他用盡了辦法,使盡了手段,就是要她求饒,她愈是不屈,便愈是在他心里燃起火,這樣的她對熾蠍而言,就像是種無法抗拒的挑戰,是個勾惹著人去馴服的獵物。
回想起被關在那房子里的三個日夜,在受那些酷刑之余,他是如何以那病態而執著的嗓音對她告白,黎葒就忍不住背脊發冷。
抑住思緒,不願讓關書旭擔心的她,對她與熾蠍間的糾葛,只輕描淡寫地帶過︰「去年,我栽在他手里,這東西就是那時留下的,雖然最後還是逃了出來,可老爸找到我時,我已經不成人樣了。」
當她逃出來時,還故意誘著熾蠍往山上追,為的就是報這三天的仇,她還記得在她昏倒的最後一瞬,她看見的是熾蠍掉下山谷的身影……
「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她喃喃。「沒想到——」
輕軟的外衣覆上了她的肩,接著是男人寬大的臂膀,兩手環著她的腰,唇貼在她耳畔,關書旭略帶不穩地說︰「那你更不該去找他。」
「關,你在擔心我嗎?」往後更貼近他的懷里,她輕問。
手將她圈得很緊,仿佛永遠都不想放似的,關書旭的聲音低低啞啞的︰「我不只擔心,我是害怕。答應我,別去找他。」
「但……」
「我無法忍受你出事,葒,請你,」那是一種被折磨著的聲音。「從今以後我什麼事都听你的,我只要求你這件事。」
以後……為這兩個字,她揚起了甜甜的笑而後,那笑滲進了淡淡的悲。
兩個小時前,她還在為他們的以後鋪路,她還認真地考慮著,若不混黑道了,她要做些什麼;兩個小時後的現在,她開始懷疑這兩個字是否真能存在。
「我們,會有以後嗎?」
略嫌大力地將她扳向自己,關書旭捧著她的臉,「看著我。」他以額抵著她的。
「我們之間若沒有以後,你當初就不該來逗惹我,」他正經而嚴肅地望著她。「黎葒,做人得負責任的,你把我的心拿走了,難道未來要我沒有心地活著嗎?」
雖然不該,紅唇仍不受控制地彎起。「關,你在說情話耶。」
「你愛听,我以後天天都說給你听,」在泛著涼氣的夜里,他緊張得全身冒汗。「只要你答應我……」
心一軟,她偎進他懷里,將聲音甜甜地吐進他的耳︰「我答應你,別擔心,我會負責的。」是笑謔,也是誓言。
總算松了口氣,他緊緊地抱住她,「你答應了,別去找他,要是你違反諾言——」他努力想了想,最後道︰「我會很生氣。」
噗哧一聲笑出,她輕咬著他的耳︰「我還真想看看你生氣的樣子。」
「我是說真的,」暗夜里,他的眼顯得十分地晶亮有神。「我會很生氣、很生氣的。」
這個夜就在討論他生氣的模樣里結束,兩手環著他的腰,黎葒努力要自己樂觀些,畢竟父親已經在處理這件事,熾蠍不一定斗得過天義盟哪。
既然如此,那股不安感為什麼還是在心里徘徊不去呢?
☆☆☆
答案在第二天揭曉——
在黎葒房間,她坐在床上,面前則排排站了幾個男孩。
「……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他說隨時有人在監視我們,如果我們把這事告訴別人,老大他就……就……」男孩抖得連話都說不清。
黎葒冷著一張臉,從那張絕美的臉蛋上,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吳建邦怎麼會落人他們手中?」她問。
幾個小嘍羅把過程交代一遍︰
「老大那時已經喝醉了,那人把我們帶到C區的一間小酒吧,一直詢問有關老師你的事,包括你的長相、穿著打扮,老大把什麼都說了,連曾在穆老大那遇到你,還有你大腿上有個火焰刺青的事,他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那個人。」
「這光會惹麻煩的家伙!」她喃喃。
「老大他不是故意的,」小嘍羅辯解︰「是那個人太會套話,那天我們就被留在那,就算要走也走不了,後來又被送到另一棟房子,一直到前幾天,我們才見到那個人……」
他的臉因腦中的回憶而慘白。
「那個人有一張很漂亮的臉,比女人還要漂亮,他的頭發編成辮子,長得拖到地上,他坐在輪椅上……」
「坐在輪椅上?」黎葒突地抓住小嘍羅的肩。「你確定?」
「確……確定……」小嘍羅抖著聲音道。「我看得很清楚,連他手上的紅色蠍子刺青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居然只摔斷了腿?」她臉色蒼白,牙齒將唇咬得不見血色。
「他……他說……你知道他是誰,他說……他在等你。」
「他在等我,我就非得去嗎?」她聲音冷冷,可貼在腿側的手卻緊握成拳。
她答應了關,她已經答應了關。
「他、他說,」小嘍羅囁嚅道。「如果你不去,就……就把這個.交給你。」躺在他手心的是一把刀,一把薄而鋒利的小刀。
「他說,下一次不會只是動刀了。」
黎葒閉上了眼。?
那刀是她的,在關書旭遇到搶匪那天,她將這刀射到了搶匪身上。
原來,那真的不只是巧合……
「老師——」小嘍羅欲語又止地看著她。
「我會去的。」她的聲音顯得疲累而蒼老。
「老師……」小嘍羅們的眼楮泛起了感激的淚光。
「好了,」黎葒將他們送出房去。「你們回去吧,這事別告訴別人。」
關,看來我非得惹你生氣不可了。
☆☆☆
「你來了。」
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里,男人涼滑如絲的嗓音透著滿足。
黎葒深吸口氣。「我並不想來。」
這棟房子里有太多可怕的回憶,她仿佛還能听到自己痛苦的喘息,響在這屋里的每一角。
「我知道,」聲音轉為沉思。「你有些變了。」
「你卻沒變。」她嘲諷道。走向牆邊厚重的布簾,她一把拉開,讓屋外豐沛的陽光全擠進屋來。「還是喜歡躲在暗處行些小人招數。」
男人本能抬起手遮住眼,露出了腕上那血紅色的蠍子刺青。
「還是一樣有著奇怪的嗜好。」她的眼滑過鋪在他四周的玫瑰,再滑上他那張完美得近乎不可思議的臉孔。
「是的,」男人親吻腕上的刺青,那雙蛇似的眼卻凝視著她。「我還是一樣對紅色著迷。」
搖搖一頭暗紅的發,黎葒半撐坐在窗台上,紅色皮裙下的長腿交疊在縴細的足踝上。「我對回憶往事的興趣不大,告訴我,你要怎樣才收手?」
「小葒……」
「不準這樣叫我!」她雙眼冒火地轉向他。
「因為我不是那個男人?」他的手輕輕劃過唇。「他叫什麼名字?關書旭?」
小刀由她手中滑出,筆直地射入男人身後的木牆,巍顫顫的刀柄離他的耳朵只有三寸。
「下次,不會只是動刀了。」她將他的威脅原封不動地還他。
男人爆出笑聲。「黎葒啊黎葒,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個性。」
「不要喜歡我,我會想吐。」她面無表情地說。
唇上還帶著笑意,男人輕輕撫著他長長的辮子︰「你是為了那叫小金的女孩而來,還是為了那姓關的男人?」
「重要嗎?」長睫垂下,遮住了眸中的一切。
「嗯,」男人沉吟著。「我在考慮要不要殺了那個男人,他似乎讓你變得有些軟弱。」
「殺了他,你這輩子就再也得不到我。」她冷冷地說。
「啊,這可不行,」男人環顧著這個擺滿他的收集品的房間︰「你是我這輩子最想得到的東西。」
她完美的身材,火焰似的發,那閃著萬千情緒的貓兒眼,以及足以與他匹敵的強,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個像她一樣的人了。
男人閉上眼,輕輕抓捏著後頸。「條件和以往一樣,我要得到你,婚禮要在一周內舉行,所有有分量的人物都得出席,你父親得親自將你送上禮壇,我要一切都很正式,懂嗎?」
「你家老頭子的勢力還不夠?你就非得連天義盟也吃下不可?」她筆直地看進他的眼。
「只有天義盟,我不一定會去動;可天義盟加上你,」他浮起渴望的笑。「那對我來說是個太大的誘惑。再說,我老頭子的位子也不一定有你我想的那麼穩。」他語焉不詳地說。
黎葒由窗台上跳下。「事情有了結果後,我會通知你。」
「啊。」他像想到什麼似的輕叫出聲。
黎葒望向他。
「我們得去拜訪他,那個叫什麼名字的男人?關書旭?他與你關系這麼密切,若不親自把我們結婚的消息告訴他,那不是太對不起人家了嗎?」他的模樣就像條玩弄獵物的蛇。
黎葒還是望著他,那眼,仿佛欲將他拆吃人月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