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攝影棚,緋緋才知道自己並不是阿剛找來的唯一模特兒。
一共來了三名模特兒,原來她並不是阿剛唯一、必要、獨鐘的那一個。
「他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攝影棚內正在進行另一個模特兒的拍照,緋緋則被帶到休息室,先由造型師打點她的服裝和化妝;等造型師離開後,她雖然被允許到棚內參觀拍攝工作,卻選擇了一個人待在休息室。
「我到底是怎麼了?我到日本來可不是為了討男人歡心的!」
在薄薄的春衫外裹上厚重的毛呢大衣,站在鏡子前看著巧妝過的自己,美麗卻憂郁。
「干麼他說什麼你全答應呢?真是個笨蛋!」
她對著鏡子罵自己,想不透一向對男人不屑一顧的她,為什麼偏偏在意阿剛?
「親了人家卻什麼也沒說,一連好幾天無清無息,好不容易見了面卻只是要我替他設計的衣服拍照,一句想念的話也沒……」
怎麼想,他都不像是在喜歡她。
「在想什麼?瞧你眉頭都快皺成一團了!」
因為太專注于想事情,緋緋連阿剛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都不知道。
「沒……沒什麼。」她嚇到有點結巴,還好一會兒就恢復正常。
他輕撥一下她耳鬢垂落的發。「再過一會兒就輪到你了,會緊張嗎?」
她舌忝了一下微干的唇瓣,誠實地點點頭。
「閉上眼。」他頑皮地眨眨眼。「我有個法寶可以治療你的緊張,不過你得先閉上眼楮才行。」
「真的假的?不準弄條假蛇嚇我喔!」
雖然有些不放心,緋緋還是听話的閉上眼。
就在她閉上眼的同時,阿剛的雙手也環上她的腰,低頭吻住她。
腦袋又一片空白了。
剛剛才在想他對她根本無意,那夜的一吻對他而言或許只是極普通的晚安吻而已。
但是現在呢?
他再度吻住她的唇,而天還沒黑,她也還沒打算回家睡覺,不能再說是禮貌性的晚安吻吧?
心跳快得不像樣,她相信阿剛一定听見了她夸張的心跳聲。
溫熱的舌尖在她唇齒之間輕柔蠕動,挑誘著她與之共舞。
比那夜更纏綿的長吻讓她意亂情迷,腦子里一團亂,什麼也想不清。
她真的被他若即若離的態度搞糊涂了!
「這幾天有沒有想過我?」
阿剛稍稍松放開她,望著她似醉的星眸,輕撫著她泛紅的右頰問。
忍著傷痛為他帶衣服到發表會的她,傻氣卻執著得惹人憐愛;昏倒在浴池醒來後的她嬌憨又可愛,雖然他一再告誡自己,別去「招惹」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但在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又沒被拒絕後,「異性相吸」這千古不變的定律最終還是打敗了他的理智。
原本只想將她當個可愛的小妹妹,如今他卻好像真的被她吸引住了。
「……不知道。」
在他先表白之前,她才不老實招認呢!
「我倒是知道自己想了你好幾遍。」他修長的食指輕滑過她的女敕紅唇瓣。「抱歉,這幾天我飛去義大利一趙,今天凌晨才回來,所以連一通電話也沒撥給你。」
他自己也知道不應該嘛……
看他像是誠心道歉,一直對他這些天不聞不問的態度有些介意的她,心里這才舒坦了些。
「你干麼跟我道歉?」她紅著臉,微垂雙睫。「你又沒有義務要跟我連絡,反正我又不是你的女——」
「阿剛——」
緋緋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突然開門闖入的謙司給打斷。
「嘿嘿,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好戲?」
謙司語帶曖昧地問,緋緋這才驚覺自己還被阿剛抱在懷中,連忙掙離他三步遠。
「是不是輪到她了?」
阿剛的態度倒是十分坦然。
「沒錯。還有,陽子也到了。」謙司指指後方。「那位大小姐正在找你,好像是對拍照的衣服有什麼意見,你快去搞定她吧!」
「知道了。」
回答完,阿剛轉身又對緋緋說︰「把心情放松,拍幾張照而已,用不著緊張。」
「嗯。」他就是她的定心丸了!
「拍完照之後回這間休息室里等我,等一切工作結束之後,謙司要請大家一起去‘夢海道’吃回轉壽司,之後我再開車送你回去。」
阿剛輕撫著她酡紅嬌顏,語氣里滿是疼寵。
謙司馬上嚷嚷︰「我有說過我要請客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原諒你忘了,因為您‘老人家’健忘嘛!」當然是阿剛在設計他。
「緋緋,就這麼說定嘍!」
他說完便走出休息室,緋緋也在謙司的帶領下往攝影棚走去。
一想到阿剛邀她和他的工作伙伴們一起吃飯,還要載她回家,緋緋覺得好開心,愉快的心情也讓她的拍攝更加順利。
雖然她來不及試探地問阿剛究竟當不當地是女友,就被謙司給打斷,不過她邊拍照邊回憶他的言行,總覺得事實應該就是如此。
「OK,緋緋,你表現得很棒喔!」
謙司的稱贊怎麼也比不上阿剛在一旁朝她翹起大拇指的贊許表情,那麼令她開心。
不過,阿剛也只有來看她的拍照情形一會兒,一個工作人員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他便匆匆離開,直到她拍完照都沒再回來過。
回到休息室換回自己的衣服之後,緋緋向一位攝影助理問了洗手間的方向,才走出去沒多久,便遠遠看見站在一樓往二樓樓梯口的阿剛。
「阿——」
緋緋才想出聲喊他,卻突然瞧見不久前謙司曾經指著告訴她、那位叫做中野陽子的名模,就這麼從樓梯口傾身而出,雙手如蛇般纏上阿剛的脖子。
緋緋一下子僵住了。
當她看見阿剛非但沒將陽子推開,反而雙手環上她的腰,將站在階梯上的她抱下,而陽子紅艷的唇瓣更是立刻往他頸上輕啄一記,一把無名火立刻從緋緋心頭燃起。而且他接著將陽子攔腰抱起,一路抱進了休息室,更是讓一路遠遠尾隨的她看得怒火中燒!
「騙子!」
她低罵一聲,握緊雙拳便想闖進休息室去給腳踏兩條船的他「好看」!
但是走不到兩步,她卻想起了一件事——
自始至終,阿剛從來沒說過喜歡她、愛她,甚至要求她當他的女友。
就算他曾吻過她,只要他沒開口說過,兩人就還不算是男女朋友。
連男女朋友都還不是,她憑什麼上前去興師問罪?也許他和陽子早就是一對,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我真是個白痴!」
在淚水模糊了視線的同時,緋緋迅即轉身,在阿剛發現前飛快逃開。
漫無目的在街上走了許久,緋緋的情緒由悲憤、沮喪,漸漸轉為麻木。
這一路上她一直回想著和阿剛相遇至今的一切,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沒理由責怪他。
一開始他不就說過,他的女朋友多到十只手指都數不清嗎?
人家老實說了,是她自己當玩笑話听而已。
所以,他親她、待她好,也許是真的喜歡她,但喜歡的程度只在將她編入第N號候補女友中,還不到為了她甩掉眾女友的地步吧?
他連「喜歡」兩個字都沒對她說過,別說是「負心」,她連要怪他「欺騙」都嫌牽強。
「喂,你們看,是吉田剛耶!」
原本無精打采在街上閑晃的她,一听見有人提起「吉田剛」三個字便反射性地抬頭。
三個小女生聚集在書店櫥窗外嘰嘰喳喳,阿剛的名字還被她們掛在口中不時提起。緋緋好奇地朝她們走近幾步,這才赫然發現櫥窗里擺著一本以阿剛為封面人物的雜志。
「超人氣新銳設計師,勇奪歐洲時裝設計大槳——」
緋緋輕念著一旁的標題,愣了幾秒,立刻進書店里將那本雜志取下翻閱。
書里詳細記載了阿剛的成就,旗艦店的彩照就足以讓人看出賣場的銷售盛況,以及他的設計有鄉受歡迎。
他根本不是什麼「小小的」服裝設計師,而是在日本已居于翹楚地位的名人。
最重要的是——
在這篇專訪里,不免俗地問到了阿剛的感情問題。
「有不少感覺不錯的女性友人,但是還沒有想固定下來的對象……」
緋緋念出了他的回答,悵然一笑,把雜志又歸回原位。
「果然是我太一廂情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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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五十分。
一回旅館,緋緋在大廳遇上了奈奈子,馬上就听她說起阿剛傍晚早早就回來找她的消息。
緋緋有些心虛地問︰「那他現在人呢?」
「九點多的時候,我還有看見他到旅館大門外站了一會兒,現在大概在他房里吧?」
奈奈子說完自己的猜測,又問︰「發生什麼事了?听說中午是他約你出去的,你們——」
「什麼事也沒有。」
奈奈子是旅館里著名的「廣播電台」,緋緋瘋了才跟她說明原由。
「對不起,我人有點不舒服,不多聊了,晚安。」
緋緋臉色原本就不大好看,再裝出病懨懨的模樣,連奈奈子也被她唬過,不好意思再硬纏著她追根究柢。
「他傍晚就回來了……」
回房的路上,緋緋想著奈奈子所說的話,也就是說,阿剛沒有和大家去吃晚飯,恐怕是在發現她不見的時候就趕回來找她了。
在不告而別之前,她根本沒想過阿剛會擔心她。
她倒忘了,原本約好要一起吃晚餐,一起回來的。
「算了,明天再編個理由跟他道歉就沒事了。」
反正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脾氣好。
而且她也決定了,要將對他的熱情慢慢降溫。
除非他願意認認真真地只跟她交往,否則她再一股腦兒地把感情往里放,最後的結果肯定是「重傷」。
「從明天開始,還是和他恢復普通朋友的相處吧……」她沮喪地喃喃自語︰「這樣對彼此都好。」
走到了房門前,她嘆口氣,掏出鑰匙開門。她還不打算回台灣,也暫時不想離開這里,還不能任性地去找阿剛「攤牌」,叫他要不就專心一意跟她交往,要不就別再招惹她。
唉,只好任情況繼續曖昧不明下去了……
「你回來了?」
門一開,屋內燈光大亮,看見阿剛出現在房里,緋緋詫異地當場僵立。
他搖搖手中的備用鑰匙。「抱歉,在外面等實在太冷了,所以我沒經過你同意就自己開門進來。」
「沒……沒關系。」
「你不進來嗎?」
一直杵在門口的她,有些尷尬地走進房里,猶豫了一會兒才將門關上。
「對不起,我今天沒先跟你說一聲就離開,害你擔心了。」
她劈頭就先道歉,只想能讓他快點滿意回房,別讓她多看他一秒就多痛苦一分。
「我的確很擔心。」他走到她面前。「如果你十二點以前還不回來,我就要打電話報警了。」
他問著低低垂首的她。「發生什麼事了?我問遍了攝影棚里所有人,沒人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走的。」
這可把她問成了張口啞巴。
壓根兒沒想過阿剛會這麼晚還在房里「堵」她,要蒙人的理由她還沒想好呢!
「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要辦,一時找不到你,所以……」
「找不到我,你也該跟其他人說一聲,因為你無故失蹤,所有人全出動找你,也沒人有心情聚餐了,就怕你出了什麼意外沒人發現。」
她抿了抿唇。「對不起,我會去跟大家道歉的。」
「算了,下次別再這麼嚇人就好。」他雙手輕扶她雙肩。「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胸口像被什麼重擊了一下,他充滿感情的溫柔話語,此刻只令她心痛。
「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恍若深情的舉止,只會使她聯想起他今天和別的女人擁抱的親密鏡頭,讓她立刻掙月兌阿剛掌握,而他也立刻感覺到了她明顯的排拒。
他擰起雙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真的有點不對勁。」
「我……」她咬了咬下唇。「我覺得有點不舒服,想早點睡,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白痴才听不出她的逐客令。
看這情形再問她也不會實說,雖然滿月復疑問,但在她的堅持之下,阿剛也只好退出她的房間了。
「怪了,我今天有得罪過她嗎?」
他站在門外對著門板問,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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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緋緋就跟阿剛玩起捉迷藏,直到他非出門不可,都還沒有機會見到她。
推掉一個電視節目的邀約,阿剛早早就趕了回來。他可是下定決心,今晚非把她「捉」來好好談談不可。
「今天非得弄清楚她到底在鬧什麼別扭不可!」
有生以來,這還是頭一次有女人讓他心神不寧。
女人在他生命中一向來來去去,他從來不在意,也從未有人能左右他的喜怒哀樂。
可是昨晚緋緋心事重重的憂郁神色和怪異舉止,卻讓他擔心了一整天,心情也跟著郁郁寡歡。
他還不清楚緋緋在他心中與眾不同的原因,但是她如果打算繼續回避他,他就非得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她討厭的事,不能莫名其妙就被「三振出局」。
「千春!」
看見她迎面走來,阿剛立刻上前追問。
「你知不知道緋緋現在在哪里?」
「我剛剛看見她在廚房——」
「謝了!」
阿剛沒等她說完,只听完「廚房」便往那方向快步走去,卻遠遠便瞧見緋緋正和一個長得還算稱頭的年輕男子有說有笑。
他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卻還硬忍著想等他們談完再過去。但是當他瞧見對方送了樣東西給徘緋時,她臉上乍現的驚喜表情,「捍衛領土」的男性本能立刻驅使他快步走向他們倆。
同時間,緋緋也注意到他了。
她像是嚇了一跳,匆匆跟對方說了幾句,立刻拔腿就跑,繼續跟他玩「官兵抓強盜」的游戲,一溜煙就跑得無影無蹤。
「對了,拜托媽派人把她叫去隨便一間空房吧!」
追得快上氣不接下氣,還飽受旁人狐疑眼光盯視的他,決定改采最有效率的方法「逮人」。雖然這麼一來肯定會招來媽的疑心,不過他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問到了媽現在正在儲藏室,他立刻快步前去找人。
「媽?」
儲藏室的門虛掩著,阿剛把門推開,卻把正站在鋁梯頂端換天花板燈泡的緋緋給嚇了一大跳。
「老……老板娘臨時想起有件事,去打電話了。」
緋緋在愣了幾秒後,立刻裝作沒事人一般,邊說邊繼續換燈泡,就是不跟他再有任何視線交集。
可是她听到了門關上的聲音,眼尾余光瞧見他一步步靠近鋁梯,心髒立刻不听話地撲通、撲通狂跳。
「你會換燈泡?」
阿剛唇角噙著笑,好整以暇地仰首望她,這下她可是「插翅」才能逃開他了!
「嗯。」
緋緋知道自己正被他看著,想躲都躲不了,渾身不禁一直臊熱起來。
「你不是要找老板娘嗎?」
「我要找的人是你。」他把話說開。「我們之間好像有點事該談談吧?」
「我現在很忙——」
「我倒是很有空。」他揚唇一笑。「可以跟著你一晚上,看你什麼時候有空跟我聊都可以。」
他說完便自己找了個木箱坐下,恰巧瞥見方才那個男人送她的肖像畫。
「很漂亮嘛!」他看了一下簽名,語帶醋意說︰「這個人的名字我有點印象,好像是最近滿受歡迎的新銳漫畫家,你跟他很熟嗎?」
「他是這幾天才住進來的客人,是聊過幾次,但還稱不上熟吧?」她據實以報,沒听出他的醋意。
「是嗎?」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你們聊得那麼愉快,我還以為是你的男友呢。」
他是在吃醋嗎?
緋緋覺得他說話好像有點酸溜溜的,但……他有可能在乎她嗎?
不可能!
她咬了一下唇,否決了心中盼望。自己頂多只是他有興趣的眾多女人之一,而且還是可有可無的那一個。
「你想談什麼就說吧!」想起他的多情,她就揪心。「不過我還有很多工作,請你長話短說——啊!」
緋緋邊說邊下梯,一個不留神踩空了階梯,整個人驚叫一聲便往下摔。
換下的燈泡由手中滑落,摔碎在地上的剌耳聲響讓她心驚地閉上了眼,想著肯定要狠狠摔落,不殘也傷了,沒想到卻落入了一雙強健臂膀中……
「我好像快成了你的守護天使了。」
在嚇出一身冷汗後,阿剛凝望著懷中嚇得臉色發白的佳人,還不忘幽她一默。
「請你放我下來。」
落在他溫暖胸懷中,讓緋緋雙頰立刻由白轉紅。阿剛雖然依她所言將她放下,雙手卻緊摟著她縴腰不放。
「放開我!」羞赧的她不斷掙扎抗議。
「不放!」
他倔強回嘴,佔有欲十足地將她抱得更牢。
「你放開我啦!」
「我喜歡你。」
「你——’
緋緋聞言立刻炸紅了臉,傻氣地瞪大了眼,呆呆地望著他啞口無言。
「緋緋,我很喜歡你。」
阿剛也沒想到自己竟會被逼到月兌口而出這句話,不過,這也讓他更加明白了緋緋對他的重要性。
「你……你喜歡的女人有很多吧?」
一回神,緋緋逼自己忍下狂喜的心,硬是板著臉賭氣說︰「而且你‘守護’的又不只是我,你這個‘天使’夠忙了,少理我這個倒楣鬼不是更好?」
阿剛總算听出了些端倪。「我懂了,是不是你從工作人員那里听到了什麼閑言閑語,所以才變得陰陽怪氣?」
「才不是閑言閑語!我親眼看見你和陽子在樓梯抱在一起,而且她還親——」
她紅了臉,賭氣別過頭下再說。
「原來……那才是你昨天不告而別的真正原因吧?」
阿剛掃起她尖巧的下巴,要她正視著他。
「你吃醋,就為了我抱陽子?」他以食指輕滑過她紅艷唇瓣。「當時她說她扭到腳,要我抱她下來,就這樣而已,況且說‘親’,她也只不過踫我脖子一下罷了。」
听他說得好像是她小題大做,把事情看得太嚴重,那種無所謂的語氣又讓她火冒三丈。
「好,你說你喜歡我,那有多喜歡?」她也挑明了問︰「喜歡到你願意只跟我一個人交往,不再跟你那一堆數不清的‘女朋友’糾纏不清了嗎?」
已經習慣自由,不曾給過任何女人承諾的阿剛,對緋緋的質問顯得有些難以招架。
不少女人要求過他「忠誠」,他若不是敷衍就是疏離,沒一個能讓他「認栽」。他承認緋緋讓他感覺特殊,但要他現在就確定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又似乎稍嫌太早了。
「在結婚之前,每個人都有跟異性自由交往的權利吧,有必要那麼認真嗎?」他沉吟片刻。「老實說,我還沒有受約束的心理準備,不想那麼早就進入一對一的戀愛關系,但是就目前而言,我最喜歡的的確是你。」
「目前最喜歡的?」她訕訕一笑。「我該覺得受寵若驚嗎?」
「緋——」
「別說了!」她淒然苦笑。「算我‘不識抬舉’,你就繼續去做你的情聖,別再招惹我了。」
緋緋奮力掙月兌他的懷抱,阿剛想攔阻她,卻被她使盡力氣推開,一溜煙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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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一大早,阿剛就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懶懶地敲門走進母親房間。
「千春說你有事找我?」他淡掃了一眼手表。「我待會兒得趕——」
「我管你趕什麼!」
綾乃眼尾一挑,先將門拉上,轉身便伸指輕戳了下他眉心。
「我實在憋不住了,你給我老實說,你和緋緋之間到底——」
叩、叩——
綾乃話才問到一半就被敲門聲打斷,只好先起身應門。
「誰呀?」
「是我,緋排。」
一听是她,綾乃立刻開門。
「老板娘,我想——」
「先進來再說吧!」
綾乃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就把人拉進了屋里。一看見阿剛也在場,緋緋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瞬間轉黯。
「其實我也沒什麼事,你們無談——」
「坐下吧!」
綾乃把轉身就想跑掉的她拉回桌邊,硬按她坐下。
「其實我跟阿剛也才剛談完一個段落。」她笑眯眯地「睜眼說瞎話」。「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用吞吞吐吐,我最欣賞你直率、干脆的態度,別別扭扭的反而不像你嘍!」
既然人家這麼說,緋緋也就二話不說,拿了一封信往綾乃面前一遞。
綾乃一看不禁瞪大眼。「辭職信?!」
「是的,我想就做到這個月底。」緋緋挪移身子,恭恭敬敬地對綾乃彎腰行禮。「多謝老板娘您這幾個月來的照顧——」
「你先等一下!」綾乃一臉詫異。「做得好好的干麼辭職呢?」
綾乃說時還看了一下兒子,後者的臉色也十分凝重。
「是不是有誰欺負你?」綾乃早看出這兩個年輕人之間有問題。「不管是誰你盡管說,就算是我兒子我也是認理不認人,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連月來的朝夕相處,綾乃是打從心底喜歡這個女孩,緋緋直率、認真的個性簡直就跟她年輕時一個樣,越看越深得她心。
看這兩人明明感情不錯,她還想說就快娶媳婦了呢,怎麼突然就鬧僵了?
「沒人欺負我。」緋緋淡淡地說︰「是我自己沒有定性,我想離開東京,也許會去北海道看看吧。」
綾乃想出了折衷辦法。「那這樣吧,我放你半個月的假,讓你去北海道玩玩,不夠的話放一個月也沒關系。」
「這樣不好。」緋緋一口回絕。「我知道老板娘您待我好,可是這種先例不能開,不然日後有其他員工也要求休長假就麻煩了。」
「你知道我媽對你好,舍不得你走,你也說過喜歡這里,那又何必堅持離開?」
一直在旁靜默不語的阿剛終于開了口,畢竟在場最不希望緋緋離開的就是他了。
「抱歉,我已經決定了。」听見他溫柔的聲音,她心里動搖,語氣卻更加堅定。「老板娘,對不起,請您原諒我的任性。」
「緋緋!」
她說完便起身跑出了門外,綾乃出聲喊不住她,阿剛立刻追了出去,一趕上便由後牢牢抱住她。
「放開我!」緋緋慌忙掙扎,被他的大膽行徑擾得芳心大亂。「會被其他人看見的——」
「我才不在乎會被誰看見!」
阿剛將她翻轉身,目光灼灼地牢牢凝視她,不準她閃躲。
他真是傷透腦筋了!
一直以來他最怕的就是一對一的固定關系,最不想招惹的就是死心眼的女人,偏偏生平頭一回令他動了真情的緋緋,一次就擊中他兩個「死穴」;更慘的是,對情人來去一向瀟灑的他,這回一點也不想就這麼放棄她。
「要不從此跟其他女人保持距離,要不就失去你,你就非得急著逼我立刻做選擇嗎?我們難道——」
「你什麼選擇也不用做。」緋緋賭氣告訴他。「你想要自由,我就讓你自由,你盡管去結交天下美女,反正我不適合你。你要抱去抱別的女人,別再踫我,不然我立刻離開!」
她氣沖沖地掙月兌他的懷抱跑掉,留下阿剛進退不得,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夜路走多遇到鬼了吧?」
一回頭,瞧見杵在門外將「好戲」整出看完,不安慰反而眼盯著他幸災樂禍的母親,阿剛可真是哭笑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