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非常晴朗,看不見半朵烏雲。
沐浴在日光下的斐青正玩著花圃里的泥土,像個孩子似的。
「青青,可別把自己弄傷了喔。」風逆細心的叮囑。
「好啦!」
「奇怪……」風逆叨念著,雙眼搜尋那三盆妹妹風戀寄放的稀有蘭花時,看到一個奇怪的景象--三盆蘭花全不翼而飛,花盆里頭空空如也!
再把視線移到花圃里向日葵的根部,發現它旁邊有兩三株蘭花的尸體……
「斐青!」他憤怒至極的朝她喊道。
斐青停下鏟土的動作,不太高興的看向他,「逆,你好凶喔!」
風逆勉強隱忍自己的怒氣,異常痛苦的接近那幾株蘭花的「殘骸」--果然不出他所料,風戀的蘭花全被這幾日的大雨打爛了。
「青青,我問你,為什麼這三株蘭花會從那里移到這里來?」風逆的視線在空空如也的花盆和花圃問移轉。
現在花全死光了,他要拿什麼來賠給那個花痴--不,是風戀小妹?她臨走前千交代萬交代,要他好好照顧那三株寶貝蘭花……
「因為它們寂寞。」小手奮力的鏟著泥土,斐青不覺奇怪的回答。
「可是它們現在變成這樣……」以手指勾起花的「尸體」,風逆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是大雨惹的禍,把它們的朋友也弄死了。」她難過的紅了眼,手仍不停的鏟著上。
她要把可憐的花埋葬在一起,讓它們永世不分離。
「那你……把我的庭院挖這麼大的洞做什麼?」見她難過,風逆也不忍再苛責她。不過對于花圃外圍的大洞,他還是心存疑惑。
「我要把這些花統統埋起來。你不會介意吧?」她微偏著頭,模樣嬌俏可愛的問。
「你高興就好。我不介意。」風逆還非常好心地幫她把向日葵的「殘骸」都放進洞里,然後讓她放進可憐的蘭花尸體。
「我幫你把洞填平,但是你不可以哭哦。」他提出交換條件。
「好,我不哭。」她像是很委屈的把淚全吞進肚里,把適才堆在旁邊的泥土覆蓋在花上。
經過半小時,風逆的腿都蹲酸了之後,他開口問道︰「可以好了吧?」
「還沒。得放上墓碑。」她拿出一塊木板立在前方。
「你們可以安息了。」斐青閉上雙眼,為它們默哀三秒鐘。
風逆把沒有弄髒的那只手放在斐青肩頭。
「你得好好的洗個澡,身上都是汗。」
不過他還真佩服她的耐力,可以在地上蹲兩三個小時都不累;哪像他才蹲沒多久,一雙腿就酸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
「要不要我幫你擦背?」替她在浴缸里放好水,風逆突然問。
青青看起來好像很疲倦,難道是她在地上蹲了那麼久的後遺癥嗎?
「不要,我沒心情。」斐青把他推出去,砰的一聲關上門,任他在外頭呼喚也不理。
一個鐘頭後,就在風逆想撞門進去瞧瞧時,門打開了。
光著身子濕淋沐的斐青含笑的接過他手里的浴巾,擦干身子後,再穿上他遞來的棉質睡衣。「謝謝你,逆。」
「你的頭發在滴水呢。」風逆用一條大毛巾把她滴水的秀發包了起來。
「逆,你好好喔。」斐青主動依偎在他懷里,分享著他的體溫。
逆真的好體貼喔,不像她只會玩。看到他的貼心,就讓她想到她把逆的蘭花都弄死了。逆看到那些死掉的蘭花時,臉上的表情好難過……
「都是我害死了你的蘭花?」她偎在他胸前,語音哽咽。
「沒關系,我會叫花店再送三株來的。」他保證著,把她的小手平貼在自己胸膛。
果然不出他所料,青青的失魂落魄,是源于那幾株蘭花。他開始後悔當初答應風戀把該死的蘭花放在他這里。而且……他要上哪去買風戀的寶貝蘭花?!
不管了,只好跟她說它們暴斃了,相約來生再見。
「真的嗎?你不心疼?」斐青輕輕眨掉睫羽上的淚珠兒,環抱著他問道。
他舉起手發誓。「不心疼。」這是事實。
又不是他的花,他心疼個什麼勁?!
「那就好。」她在他面頰落下幾個吻。
「我比較喜歡的是這樣……」抱著她坐到床上,風逆親吻著她的唇,與她相濡以沫。
「逆……你不是說過要吃我嗎?」咬著唇,她輕喃道。
「這個……」風逆一怔,趕緊轉移話題,「你的頭發又在滴水了,讓我把它擦干。」說完他立刻勤奮且異常沉默的替她擦干濕發。
他的青青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都決定暫時不染指這小東西了,她還亂有興致的提起--至少也得等她願意嫁給她,他再把她「吃掉」!
看風逆的表情怪異,斐青也不敢再說話,怕他會生氣。
那一定是更恐怖的。
風逆拿來吹風機,替她吹干濕發,在噪音的污染下,斐青也沒能好好的跟他說話。
等風逆替她吹干、梳好了長發,她忍不住怯怯的問,「我們什麼時候才吃午飯?」
活動了一上午,她很餓耶!
「吃湯面好嗎?」他把她的長發用夾子夾起來。
「好!」斐青只差沒眺起來歡呼,「逆煮的面最好吃了!」
「青青沒煮過面嗎?」看她高興的樣子,他隨口一問。
這麼一問,他才發現她還真沒有煮過面食。她會煮飯做菜,以及美味可口的飯後甜點,就從來沒煮過面。
「我根本不會煮。」斐青坦白向他招供。
「那你比較喜歡面食嗎?」他又問。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
原來青青喜歡面食呀,難怪他上回煮面時,她像吃到珍饉美食似的滿足。
風逆把她帶到廚房,把材料準備好,讓她在旁邊看著他煮面。
「湯滾了之後,把面放進去。」他邊煮邊解釋,好像在錄教學錄影帶。
斐青也乖乖的看著他做,最後她問,「是不是等湯再滾一次以後,就把佐料放進去?」
「對!如此一來蔥才會青翠,像剛摘下來的一樣。放在湯里滾久了,就不翠綠了。」他笑著撒下佐料。
「那現在好了吧?」她瞳眸里閃爍著「我好餓」的燈號。
「不行,再讓湯滾一下才好吃。」看著她嘴饞的模樣,風逆忍不住失笑。
看來青青是真的餓慘了。
「可以了吧?」過了一會兒,斐青再問。
「嗯。等我把它端上桌。」
他要斐青乖乖的坐到椅上,他把盛好的面端上桌。
洗好手的斐青見面終于上桌,也不等他,就先大快朵頤。
「等我呀,青!」在解開頸上的圍裙後,風逆急忙呼喊。
在他接近餐桌的時候,正看見她把拿來當小菜的肉絲高興的放進嘴里。
她唇邊露出最甜美的笑,「好好吃喔!」
那幸福的模樣,讓他看了直想落淚。
「沒等我來就開動,你真壞!」他佯裝嚴肅的斥責。
「人家肚子餓嘛。」她以筷子夾了肉絲放進他碗里。「給你。很好吃的。」
「因為是逆煮的。」他學她的口氣。
「討厭,你學我。」她夾起面條,笑著把它吞下肚。
「快吃!不吃的話,今天的下午茶取消。」他威脅。
「好啦。看我可以很快就把面吃光光喔……」
*****
斐青閑來無事,偷溜到二樓探探去。
「咦?」她覺得奇怪的抓抓頭。
為什麼二樓放的全是女孩子的用品,難道逆有老婆了嗎?為什麼他從沒告訴她呢?
應該會有那個女人的照片吧……她走近書桌,看到桌上擺著一個布滿灰塵的相框,她伸手揩去灰。
「哇,好漂亮!」斐青驚訝的掩著嘴。
相片里是個極為靈美的女子,而背景正是那三盆蘭花。
看到這里,斐青不禁淚滿腮。
照片里的女子像是示威般的對她笑著,像在笑她永遠也奪不走風逆對她的愛……
愛?難道她愛上逆了嗎?
是的!她向照片里的人承認,現在在心里顫動的,就是愛吧……
她環顧四周,發現這里的家具不是用白布蓋起來,就是布滿灰塵,因此她推斷逆的老婆一定是死了好些年了,所以他沒有心情提起,只是默默的幫她照顧那三盆蘭花。
「逆一定是太愛他老婆了,才不忍心對我提起……」斐青的淚不停的流
看他仍守著這個屋子,她想風逆一定不會愛上她的,因為他只愛他妻子,她永遠無法與一個死去的女人做比較……
不不不,為什麼她不能贏過一個已死去的女人呢?現在風逆是她的情夫,之後要再變成丈夫應該也不難……
風逆會心甘情願當她的丈夫嗎?
她有三分之一的把握,因為逆很疼她,而且逆不是也很喜歡她做的菜嗎?她敢打賭,逆的妻子一定不會做菜,所以他才能煮出那麼好吃的面。
不管怎樣,她一定要當逆的妻子!
「我不會輸給你的!」斐青氣呼呼的把她的相片蓋回去,仿佛發誓般的喊道。
「我一定會贏的!」雖然嘴上這麼說,她心里還是有些黯然。
因為逆心中還有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存在……
忿忿的把淚擦在風逆的被子上泄恨,斐青趴在床上大哭特哭。
而另一方面,在客廳里的風逆才把下午茶的杯盤收拾干淨,一轉眼又找不到斐青了。
「青青,-跑哪去了?」他不停喊著,在屋內四處找尋。
最後,風逆看到自己臥室的門大開,急忙跑進去。
果不其然,斐青正趴在絲被上哀哀哭泣。
「青青,你又怎麼了?」他輕撫著斐青的秀發。
她哭得好傷心呢!真不曉得這回又是為了什麼事而淚閘大開?
「青青.....」他輕喚著,原本放在她發上的手被她嫌惡的撥開。
「你到底怎麼了?」他縱容的把她拉到懷里,輕撫著她的背。
「我沒事。」她聲音哽咽,雙手不停拭著臉上的淚水,只是淚水怎麼都止不住。
「哭得這麼凶,怎麼會沒事?」他抽了幾張面紙給她,卻見斐青換了個方向,把自己埋在絲被里。
「你干脆讓我哭死算了!」她負氣的抓著絲被,哭得更大聲。
「你到底怎麼了?」坐上床,他拿面紙替她擦干淨指尖的髒污。
她的指尖像沾了灰塵似的--
灰塵?!
風逆像知道了什麼,平心靜氣的道︰「你去過二樓對不對?」
他的地盤都很干淨,只有二樓風戀那丫頭的房間有灰塵。
「去過又怎樣?」斐青的聲音里飽含嫉妒。
她才不管自己究竟招供了什麼,只是很生氣風逆居然沒把他有老婆的事情告訴她。
哼,騙子!
「難怪你的手會弄得這麼髒。」他跑進浴室擰了一條濕毛巾來,替她把手指和手肘都擦干淨。
「誰要模樓上的東西?那是泥土啦!」斐青嘴硬且非常不甘願的抽回手,坐起身與他對視。
「嘿,你今天到底怎麼了?脾氣這麼差。」他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你有老婆的事為什麼沒先跟我講?」扁扁嘴,她眼前又是一片模糊。
「我有老婆?怎麼可能!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是單身……你從哪听來的?」他不敢置信的瞅著她。
「樓上擺著她的相片,你以為我沒眼楮嗎?」她抽抽噎噎的解釋著。
沒想到逆居然會騙她……騙子!
「-哦!」他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額頭,「我知道你看到誰了。她怎麼可能是我老婆,她是我妹妹風戀!」
「可是你從沒說過你有妹妹。」斐青晶亮的淚眸緊緊的盯著他,仿佛在說他騙人。
「我是沒說過,但她不住這里也有三年了呀!那三盆蘭花就是她三年前留下來給我照顧的。」他無可奈何的解釋著。
害人不淺的風戀!他在內心不停的咒罵。
「真是這樣嗎?」止住淚水,她握著他的雙手問。
看來好像是她誤會了耶……不過誰教逆不跟她先解釋清楚,害她今天流了一大缸淚水。
「我絕對不會騙你,青青。」他深情款款的望進她紅腫的眼。
「好啦,我就相信你。」斐青趴在他懷里,敷衍的拍拍他的胸膛。
情緒倏然放松下來,斐青偎在熟悉溫暖的懷抱里,睡意漸漸襲來,就抱著風逆睡著了。
見她安靜睡去,風逆原本想將她放在床上的,可是她緊抓著他不放,像是怕他離開似的。
所以,他只好繼續將她摟在懷里。
他的青青也喜歡他耶!
他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適才青青以為他有老婆、醋勁大發的模樣,讓他看了有說不出來的愉悅。
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只剩下一個多月,但他會好好的把握,在她離開前把訂婚戒指套上她的手。
「逆,你怎麼不睡?」斐青睜開蒙-睡眼輕問。
「現在才下午,而且我在想事情。」他對她說。
「可是你笑得好賊。」她多想伸手打掉他剛才的笑容,只可惜手軟使不上力。
「沒事。你快睡,你不是很困嗎?」風逆把她放在床上。
「可是……」抓住他的手,斐青嬌羞地道︰「人家想睡在你身上嘛。」
風逆只是搖搖頭,轉身離去。
「好嘛……」她難過的抓著被子閉上眼。
可是已習慣風逆陪伴的她,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想到自己好寂寞,不禁又淚流滿頰。
「青青,你怎麼又哭了呢?」拿著醫學雜志回來的風逆剛好看見她偷偷掉眼淚,非常驚訝的把雜志擱在床沿,上前審視她的情況。
「因為你不理我。」她主動勾住他的手臂,讓他在床沿坐下。
「我哪有不理-?」他一頭霧水。
「可是你走了呀!」斐青扁扁嘴,眼看又要掉下淚。
「我這不是回來陪你了?乖乖的睡吧。」他哄著她。
她不依的勾住他的小指,「可是你還是會走開。」
「青青,你這樣我怎麼翻書?」先前他就是打算到書房把雜志拿來,在臥房里閱讀的。
「我不管。」她執意握著他的小指,生怕他會在她睡著之後溜掉。
「隨便你了。」風逆笑著搖頭。
接著他又開口,「青青,找一天陪我去看我爸媽好嗎?」
「好呀。可是……我怕你父母不喜歡我。」她憂心忡忡的說。
「別擔心。他們很慈祥,你一定會喜歡他們的。他們就像……爺爺女乃女乃一樣。」風逆拍拍她。
「爺爺女乃女乃?!」有人這樣形容自己父母的嗎?
「我跟我妹是異卵雙生兒,所以不怎麼像。而我媽是在四十歲的時候才生下我們,所以當你見到他們的時候,會覺得他們像--」
「像爺爺女乃女乃一樣老?」她簡直無法想象逆的父母居然已經年紀一大把了。
「對。可能他們的年紀,就像你的爺爺女乃女乃一樣。」他笑著解釋。
「喔。」斐青點點頭。她突然起身吻了他一下,「我要睡了!」
「你--」風逆撫著被她「強吻」過的唇,傻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