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夜,愈美麗。
呵,此話還真不假。
在聲色場所林立的大街上,閃爍的霓虹燈,熱鬧得像朵朵盛放的麗花兒,令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玫瑰酒店——
店如其名,在它別出心裁的看板上,一朵亮眼的藍玫瑰炫目地盤放著,教人無法忽視。
酒店是龍刁旗下的產業之一……不,該說這條繽紛街道上的建築物,有一半以上皆是屬于龍刁的!
所以,這里可以說是烈焰幫的地盤。
所以,識相點的話,絕對不要在這鬧事,否則,絕對會扁成豬頭,甚至丟了小命!
似乎有人喜歡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而且囂張的程度不只一次。
不過,似乎酒店里的人對這頭腦不清楚的人沒法度,要不,怎能縱容對方這樣三番兩次的在店里胡鬧,而不直接將人K昏,抬出去。
不錯,大家都不敢貿然行動。
因為這位鬧事的不是別人,正是烈焰幫四堂主的寶貝獨生女?
「廖小姐!」見任她再這樣胡鬧下去也不是辦法的外場經理,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我扶你進去里面休息……」
「啊——」話還沒說完,一陣活像見了鬼的尖叫聲驚悚地截斷了他。
外場經理嚇得立刻縮回手。
「別踫我!沒、沒見到你……你們總經理,我,我是……是不會離開這張沙、沙發的。」
已有八、九分醉意的女人,像頭發怒的母獅般,不斷朝四周的人發出咆哮聲。「你!你!你!」一只素指瘋狂地在空中點著,「去叫你們總經理來?要不就……就滾遠點,不……不要站在這里妨、妨礙我的視線?還……還有你!馬、馬上再去給我拿酒來,听到沒?」
還喝?
被點名的外場經理,頭痛的發出申吟,並忍不住暗罵,四堂主干嘛挑這時候出國去。
否則,像前兩次,直接叫他將寶貝女兒給拎回去,自己也就不必像現在這樣頭痛得想瞳牆。
再任她這發酒瘋的胡鬧下去,他們酒店今晚還要不要做生意啊!
想到這,外場經理的眉頭不禁皺成一座小山。
「怎麼回事?」熟悉的聲音忽地在背後響起。
總經理?
外場經理愕然回頭,一見來者正是他久候的最最親愛老大,霎時,高興得差點沖上前去,抱住老大痛哭一番。
「總經理你——」可終于來了!後面的字因為一股猛然將他推開的力量而硬是吞回了肚子。
「你來了!」廖佩君完全漠視外場經理因自己的蠻力而跌個四腳朝天。「人家等你好久了!」
此刻,在她眼中除了這張比星星還耀眼的漂亮臉蛋外,已經容不下其他。
穿著一身優雅西裝的酒店總經理——龍昀,從短暫的驚愕中回過神來,然後冷冷開口。
「放手。」
「不要!」糊涂歸糊涂,酒醉的廖佩君緊緊抱住那只親愛的手臂,就怕自己一個抓不牢,弄丟了它。
迎面撲來的酒味讓龍昀微微輕蹙了下眉頭,詢問的目光飄向一方。
從地上重拾回尊嚴的外場經理,一觸到老大的銳利視線,立刻露出「我已盡力」的表情。
沒用!
斥喝地丟下一句罵人的目光,龍昀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正朝自己傻笑的女人身上。
「我看上你了!」
打小她便和與父親離異的母親遠居國外,直到今年趁著學放假,偷偷瞞著母親回國探望她八百年已沒見上一面的父親,對龍昀起了愛慕之情!
「你……娶我好不好?」傻傻低笑著,醉糊涂的她豁出去了,竟演起求婚記。
龍昀的臉綠了!
「不可能。」她淡淡掃了四周一眼,那眼神大有「誰敢笑出聲,我就讓他躺平」的威脅意味。
「那……那你當我男朋友好不好?」沒關系,她退而求其次。
「不可能。」依舊是冷冰冰的一句。
「為、為什麼?」他真是可惡!她廖佩君這樣低聲下氣求人,可是第一次耶!以往哪個男人不是死纏煸打的黏在她後頭,就只為求她多看一眼。
只有他?讓她大感挫折,灌起酒來。
「……」龍昀忍不想翻白眼的沖動。「難道你父親沒對你解釋清楚嗎?」
「解釋什、什麼?」哇,好幸福喔?」這樣抱著他的手腎。呵呵傻笑著,她趕忙將臉也蹭了過去。
「解釋我和你一樣是女人。」龍昀冷若冰霜的麗容露出一絲不耐。
「他、他說過呵!不、不過我知道他是………騙我的!因為他、他擔心媽咪要是知……知道我是因為他才、才喜歡上跟他一、一樣是黑道上的……的你,他、他絕對會被媽咪給……給宰了!我才不信。」
「你不信?」
「不——不信!不信!不信?」廖佩君鼓著腮幫子,頭搖得像波浪鼓般。「你……你別想用、用這借口打發我、我
走!」
龍昀怔然了好一會兒。
一七二,是比一般女孩要高;一頭服貼柔亮的短發;一身中性裝;略低的嗓子頭一次,龍昀竟為這樣的自己感到一絲絲的困擾。
第一次有了想打女人的沖動!
但她懷疑,就算自己直接將人打昏扛出去,事情就能解決嗎?
皺著眉暗忖片刻,在那對熱切的眼光注視下,她沒好氣地冷聲要求道——
「把手給我。」
以為他終于被自己打動了,廖佩君喜孜孜地奉上雙手,酣醉地笑開。
「你決定要開、開始我們的第、第一次的……約會了嗎?」
她不明白地低頭看了眼那只壓放在自己胸前的縴柔小手,又愕然地發現自己的另一手拉進他的西裝外套……
「怎麼,現在你相信我跟你一樣是女人了吧?」龍昀略施了些手勁,繃著臉瞧那張櫻桃小嘴在震驚中愈張愈大,愈張愈大……
廖醉美人下意識的小手一抓——
軟的!
事實擊中了她,霎時,一陣見鬼似的尖叫再次沖破酒店的屋頂。
下一刻,她已昏死在剛剛自己求婚的女人身上。
「送她回去。」
不想再多瞧那蠢女人一眼,龍昀寒著臉將人丟給離自己最近的下屬,隨及轉身結束這一場鬧劇。
她頭痛地想申吟,然而令她頭痛的不是背後那愚蠢至極的女人。
是高管家!
天曉得,她當時解釋說自己是來探望受傷的義兄,他信了多少。
天曉的,那不苟言笑的老管家又會怎樣在龍刁耳邊嚼舌根。
天曉得,近一個月來,自己是如何戰戰兢兢地偷覷著龍刁的臉色,不斷在心中猜想他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一切像是自己多想了,因為高管家和義父看來和平常沒啥兩樣。
龍昀握住辦公事門把的手突地一頓。
不!
她沒辦法像那任性的男人一樣,輕松看待這件事!
寒光進射的眼微微一眯,那老家伙天性多疑,像只狡猾的狐狸。
事情絕不能像童昊當時說的「靜觀其變」來對待。
帝王三溫暖
裝潢華麗的貴賓室里,迥蕩在房內每個角落的,是一聲聲男性粗重的喘息聲。
腥紅的大床上,重疊的兩具熱烈地糾纏著彼此。
年近六十,有著一身松垮垮肌肉的男人,喘息著地將面前那張年輕美麗的面孔推向自己大張的雙腿間……
龍刁興奮地緊閉起雙眼,微顫地抓緊手中那頭柔軟的發,申吟地期待今晚會有所不同。
一旁英挺直立的男人,對背後激情的申吟聲置若罔聞,只是一貫面無表情地做著手上的工作。
男性大掌俐落地除去注射器的塑膠蓋頭,不疾不徐的輕彈了幾下針頭,除掉里面的小氣泡,將溶液緩緩推向針管……
「你這沒用的家伙!」背後驀地暴出斥喝。「滾!」
跟著響起一陣重物落地聲。
聞聲,緊抿的嘴幾不可見地抽動了下。
童昊再次瞄了眼一切就緒的注射器,旋身優雅地朝床上的老家伙邁去。
瞧也沒多瞧那模著臉,一臉駭猶跌坐在地毯上的少年一眼,他逕自在龍刁身邊落坐。
「義父。」
「你是不是也覺得義父老了,沒用了?」龍刁咆哮著,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這三,四年來,自己在這方面的無力感令他挫敗極了!
「龍昊不敢。」手上動作沒停,他熟稔地在老家伙的手肘綁上塑膠管。
龍刁憤聲低哼。「你們這些人總是表里不一!」
「義父要真是不滿意這個人的服侍,那麼待會兒讓龍昊來服侍您吧?」縱使心中因老家伙那句話而受了不小沖擊,他還是面色自若的道。
沒有意外,這樣的提議稍稍撫平了龍刁滿腔的挫敗怒火。
「你要是能天天在一旁服侍我,我呵!就不用受這些蠢蛋的氣。這些人啊,他媽的,連服侍個人也不會!就只會吃我、喝我龍刁的,媽的,全是一群飯桶!」
他抱怨連連,望著義子那散發著成熟男性魅力的陰美俊容,重重地噴著鼻息。
童昊沒有答腔,穩穩地握住注射器,駕輕就熟地將泛著冷光的針頭插過薄薄的皮後,直入靜脈。
感覺冰冷的針頭穿過肌膚,龍刁閉上眼,並興奮地輕顫身子。
「對了,你覺得洪幫的洪老大如何?」
「龍昊不明白義父的意思。」盯著針筒,看著一縷玫瑰色的液體混著白色體液慢慢升上來。
「你知道的,在那家伙的地盤上,白粉向來有不錯的收益。」事實上,姓洪的根本是賺翻了!
不知為什麼,童昊忽然感到自己的呼吸一窒。
「所以,我決定答應洪興的條件,將龍昀嫁給他,來換取合作的機會。
「龍昀呢?」童昊緩緩的將針筒推到底,動作依舊沉穩,只是低斂的黑眸深處乍然進射狂熾烈焰。
「那孩子向來乖巧听話,不是嗎?」說完,對毒癮已深不可拔的龍刁,申吟地贊嘆著。
這麼說——
她應允了!
霎時,狂熾的眸底僅剩冰冷。
龍昀步出酒店,快接近自己的坐車時,乍見前方一抹熟悉的身影,不覺一頓。
他——洪興怎麼來了?
不會吧!她不過是昨晚答應婚事,這……男人的動作還真快。
「洪先生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酒店讓我們招待一番?」
不如往常踫面時的冷冰冰,這次她客氣地招呼著。
「我也是剛到,不過我來是想請龍小姐賞臉,一起去吃個消夜,畢竟對一對就要做夫妻的男女而言,你我是不是該多找機會聯絡聯絡感情,不該像以前一樣生疏。」
年近四十,長相不賴的男人,邪里邪氣的直盯著身前冷艷的麗容。
呵,他美麗的冰山美人!不久後,她就要成為他洪興的囊中之物。
瞧!只是這樣看著她那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他腿間的那話兒就痛得令他沖動地想就地要了她!
望著那對毫不掩飾心頭邪念的雙眼,龍昀客氣的表情不由地一凜。
她正準備找個借口抽身之際,一陣緊急煞車聲響起,令她和洪興同時掉開視線。
童昊!
龍昀微愕地睜著美眸。
一旁的洪興則在看清來者是誰後,緊抿雙唇。
「小姐!」
下車快步跑到他們身前的是司機丁凱。「少爺請你上車。」
跟著他客氣地對洪幫老大表示,「洪爺,真是對不起,小姐因為有急事必須趕著離開,少爺希望洪爺見諒;小姐,請。」
龍昀看了車子方向一眼,隨即回首表示,「那麼失陪了,洪先生。」
無瑕去理會洪興一臉不悅的神情,龍昀很高興自己毋需費心去找藉口甩開他。
雖然說他極有可能會成為自己的丈夫——
但是,她真的很厭惡他看自己的眼神!
黑暗中,車子以安全的速度平地行駛著。
經由明淨車窗,龍昀瞧著道路的兩旁景物一一急掠過自己的視線,微微輕蹙眉頭,愈擰愈緊。
原本,她以為教她眼皮猛跳的是那姓洪的男人。
直到進了車子里,她才知道自己錯了!
自她坐進車,童昊始終不發一語,甚至瞧也不瞧她一眼。
前方不是回區熟悉的方向,而是郊外。
究竟要去哪?
龍昀感到疑惑,卻也識相的保持緘默。
因為,即使在一團冷氣籠罩下,她仍清楚地感受到身旁熾熱的熊熊怒焰。
她可不想惹火上身!
龍昀的疑惑終于獲得解答,她微訝地望著不遠處的陣陣浪花。
她不是三歲小孩,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帶她來看海。
忽地,耳畔響起車門開關聲。
斂回目光,她發現車子里僅剩自己和……那似乎打算用一雙眼吞噬掉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