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日風集團二十八樓的會議室,固定舉行主管會議。
「二哥,今天吹什麼風啊,你居然親自跑來開會哪!」好奇宛如小蟲子般,騷癢寧丙聖的心頭。好不容易會議結束!等到與會的各部門主管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語帶椰榆問道。
「你想知道吹什麼風嗎?」寧乙典打開窗戶,一陣強風倏地灌入,「把你從二十八樓扔下去,你應該就有答案了吧?」
那聲二哥,泄漏了他的動機,絕對不安好心眼。
撇除個性穩重的大哥不算,他們兩人之間,沒有所謂的兄友弟恭、長幼倫理這回事。
「不需要用這麼殘暴的手段吧?」不知是他的恐嚇還是那陣冷風的緣故,寧丙聖背脊發涼。
他與老二的親情基礎太薄弱,再加上他已容忍自己多時,所以他十分願意相信,他極有可能付諸行動。
但他一想到世界那麼美好,人生如此精采,還有那些嬌俏可愛的女人……他就有太多必須好好活下來的理由。
「乙典,你的助理今天請假?」寧甲權在文件上附注幾個數據之後,起身關掩那扇窗戶。
「沒有。」
「既然他在,怎麼不是他代為開會?」寧丙聖明知道過問太多,一不小心就會誤踩地雷,但他就是禁不住。
寧乙典不喜歡交際應酬,而且說話直率,幾次媒體前來采訪,他露出一臉不耐,只差沒叫記者回去做好功課再來。
高分貝的吼聲,更是他眾所皆知的特色,讓參與公司會議的許多重要干部,都領教過他的可怕功力。
當然,脾氣大、耐性差雖是他最為人詬病的缺點,偏偏他在工作方面的表現又是有目共睹的,于是每次開會只要他在場,各部門主管總是心存忌憚,不敢暢所欲言地提出自己的意見。
為了日風集團能夠正常營運,寧甲權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泱之道——由他的左右手代為出席開會。
冗長的會議會令寧乙典心浮氣躁,對于最後的決策只會有害無益,而現在換成這樣的方式,大家心里沒壓力,效率瞬時提升不少。
「我交代其他事讓他去忙了。」算算時間,杜正勝也該回來向他報告了。
「什麼事?」寧丙聖八卦的問。他嗅到其中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問那麼多干嘛?」寧乙典瞟他一眼。
怪了,最近流行搞神秘嗎?大哥和薄荷之間的曖昧氣流令人不解,這會兒連老二也玩起賣關子的游戲。
寧丙聖胸口流竄著被排擠的不悅。
「乙典,二廠這一季的新產品就交給你了。」寧甲權將方才整理的資料交給他。
目前食品市場正值春秋戰國時期,新產品倘若能配置一套成功的行銷手法,那麼日風將持續獨佔鱉頭。
而他相信,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寧乙典會帶領他行銷部門的所有同仁,創造另一個奇跡。
「沒問題。」寧乙典接過資料轉身就走,還愉快地吹著口哨離開,听得寧丙聖一陣膽顫心驚。
「大哥,他沒事吧?」看起來他的心情似乎挺好的,和他兄弟多年,熟悉了他動輒暴怒的模樣,如此陽光正面的形象還真沒見過,令人很不適應。
「應該沒事吧。」寧甲權只是笑了笑。
公司產品的研發遇到了瓶頸,他的感情也遲遲無法撥雲見日,這些時日以來,他忙得心力交瘁,即使發現事有蹊蹺,也無力投注太多的關心。
「走吧,一起下樓喝杯咖啡。」.
杜正勝前腳甫踏進位于二十三樓的行銷部,辦公室同仁馬上好心地捎來警告,他們的猛虎經理找他找得可急了,已經不只一次跑出來詢問他回來了沒。
衡量一下情勢,他決定對不起已經瀕臨潰決的膀胱水庫,憋忍著尿意,三步並成兩步,快步走到寧乙典的辦公室門外。
「經理,我是杜正勝。」盯著門板上的名牌,燙金的字體刻印著行銷經理四個字,他的心跳不自覺地開始加速了。
他是寧乙典的機要秘書兼特別助理,表面上看來,這個職餃挺令人欽羨的,不過明白個中苦楚的人,都知道他算是搏命演出。
寧乙典的脾氣連他這個大男人都畏懼三分,伴君如伴虎,每天上班都像走在刀山上,一旦失足絕對落得血肉模糊的下場。
雖然如此,為了那份優渥的薪水,他還是苟且偷生待了下來。
氣派的紅銅色門板,陡然被一股拉力打開,忙著深呼吸平緩情緒的社正勝,氣息霍地一窒,不禁岔了氣猛咳。
「杜正勝,你死去哪里了,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經理,我去辦你交代的事啊……」腦子轟轟作響,內心詫驚不已,這位倨傲狂妄的猛虎上司,居然親自幫他開門耶!
跟在他的身邊那麼久了,從來不曉得他那麼有禮貌。
「你們看什麼,沒事情做嗎?」發現職員不分男女個個瞪大眼楮、豎直耳朵,注意他們的談話內容,寧乙典厲眸一掃,所有人立即正襟危坐,動作整齊劃一。
「你進來,把門關上。」
「是!」
寧乙典走回辦公桌後坐著,不到一秒鐘又站起,移步至沙發前,不對勁的感覺讓他不想坐下。
杜正勝的視線隨著他的動作繞來繞去,看不懂他想干嘛。「經理,你要不要先坐下來?」
火氣含在口中,寧乙典發飆了,「你快點說啊!」他催促著一直呆站的助理。
充滿心底的那些情緒,復雜得教他無法理解。一顆心揪緊又松放,極短時間之內,再從放松到緊緊揪住,那種快要休克的感覺,比當年大學聯考放榜前的緊張,更加折磨人。
「呃……經理要我說什麼?」
「不然你今天做什麼去了?」
「我不知道應該從哪里開始報告……」社正勝如臨深淵,謹慎小心地回應著。
經理今天的火氣好像特別大,像瘋狗亂咬般,令人怵目驚心。
飯桶!「把你眼楮看到的。全都跟我說。」寧乙典原本就不怎麼有耐心,而此刻正式宣告用罄。
他摩拳擦掌,揍人的意念愈來愈強烈。
難道盧絲絲的感染能力,已到無遠弗屆的境界了?平日腦袋清楚、行事積極明快的社正勝,才不過暗中觀察她幾個小時,就被潛移默化了?
「嗯……」想了一下,那抹烙印在腦海里的柔美笑靨,似乎映在眼前,而她那甜得化不開的笑容,令人難以忘懷。
「那位盧小姐一直在笑。」
「是嗎?」好不容易從他這個探子口中,听到一些消息,寧乙典的表情總算平和許多。
「她有吃飯嗎?」小不點的身長,再加上全身上下不到幾兩的肉,肯定是長期營養不良的後果。
「她中午和小朋友一起吃飯,下午又和小朋友一起吃點心。」
寧乙典懷疑的問︰「你確定?」吃得像豬一樣多,身材卻像難民一樣,那些營養都被她吸收到哪去了?
「而且一天下來,她去了餐廳好幾次,每次出來都端著一杯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飲料。」
聞言,寧乙典意氣飛揚地抖抖腳,動作雖不明顯,但洋溢心頭的暖意漲得滿滿的。
這是秘密。雖然他看不到小白痴,但他知道一個社正勝不知道的秘密。
「我真的覺得盧小姐很適合當幼稚園老師,她笑起來真的超級可愛的。」她的笑容如一幅美不勝收的圖畫,給人心曠神怡的舒服感受。
可愛?而且還是超級可愛?「你學人家用什麼可愛?也不想想自己都幾歲了!」
他居然還用了「超級」這個形容詞。
杜正勝那對細長眼眸,布滿茫惑及無辜,「經理,我是說盧小姐可愛,不是我。」
他是不是听錯啦?
寧乙典的神色頓時沉斂,這一段話像是一根被劃開的火柴,扔進一桶汽油里,怒火轟的一聲,熊熊燃燒,進出赤紅的火花,「誰準你看她可愛的?」她可不可愛需要別人來告訴他嗎?
一口悶氣梗在胸口,不吐不怏。他的眸子射出兩支浴火的利箭,刺得社正勝千瘡百孔。
該死的盧絲絲!為什麼她對別人都是笑臉盈盈,一見著他就露出害怕的表情?
「我……」他的任務不就是暗地盯視她的一舉一動,然後回來報告嗎?既是如此,怎可能不看她嘛。
「我讓你以出公差的名義出去辦事,結果你的收獲竟是——她很可愛!?」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杜正勝畢竟也在社會打滾多年了,不至于傻得選在此時與他頂嘴辯駁。
擔任行銷經理的機要秘書兩年了,關于這位上司的個性,他比部門的其他同事更為了解。
寧乙典脾氣沖歸沖,但勉強還算講理,不過今天的反應真的異常古怪,不禁啟人疑竇。
炮火齊發的他,除了濃厚的火藥味外,還有一股清晰可辨、酸溜溜的醋味。
妒火?醋味?這可耐人尋味了。
一般來說,身為黃金單身漢的特別助理,通常免不了必須處理上司的一些風流帳,關于這方面,他確實比同行輕松多了。因為這段期間,除了輔佐上司處理公事之外,寧乙典未曾將私事帶進公司交給他煩心。
像此次代君出征的戲碼,還是頭一遭。
寧乙典干淨空白的感情關系,一度成為行銷部門的職員們,茶余飯後偷偷討論的熱門話題,所有人都好奇他的性向……現下他的反應足夠印證且還他的清白。
他是喜歡女人的,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訊息是這麼說的——他很在乎盧絲絲。
懶得經營感情的寧乙典,突然關心起一個女人,這可是號外的大新聞哪!
「經理……」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杜正勝決定冒險拔取盛怒中的公獅鬃毛,「盧小姐是你愛慕的女人嗎?」他沒得到一個答案,今晚止同定睡不著。唉,真像部門里那些愛嚼舌根的女人。
寧乙典臉色驟變,像被踩到尾巴的獅子,全力攻擊不長眼的冒犯者,「愛慕!?」
聲線拉高整整八度,「你說我愛慕她!?你的眼楮沾到狗屎了嗎?」
杜正勝沒料到他的反彈如此巨大,那股威力震得他後退好幾步。
「你知道愛慕是什麼意思嗎?那就像你暗戀一個人,實際上卻是苦追不著!」
他很激動,心里的不爽沖到最高點。「我像哈巴狗嗎?你哪只眼楮見我跟在她的後頭,流著口水垂涎?」
寧乙典換口氣,繼續吠,「再說,我的眼光那麼差嗎?那種發育不全的黃毛丫頭,我根本看不上眼!」胸口起伏不停,他用力喘息。
休息不到三秒鐘,寧乙典認為解釋仍嫌不夠,他再補強說道︰「我會特別放心思在她身上,完全是因為我母親的吩咐,這麼說你懂了吧?」
寧乙典否認所有的感覺,在小白痴達到他的擇偶標準之前,他不會承認任何事,笨得留下把柄給人訕笑。
這也是秘密,他的秘密。
「是……」是嗎?怎麼經理的說法,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向來習慣以眼神恐嚇人、以嗓門脅迫人的寧乙典,為了一個他說不愛的黃毛丫頭,費了好幾分鐘的唇舌工夫解釋,威權的氣焰開始熄滅。
「對了,有件事我想另外請教經理。」既然都豁出去了,所有的疑惑干脆一並解決吧。
「說。」寧乙典大口喝水,戰斗力因為方才那一場心防戰的消耗,指數降低至二十的位置。
「今天你給我的那張照片……是盧小姐送的嗎?」其實杜正勝心底大概有了譜,但就是很想听听他的說法。
一早,寧乙典神秘兮兮地把他叫進辦公室,交給他一張照片,然後再給他一些資料,簡單的交代內容過後,他就奉命離開公司執行任務了。
不是他愛抱怨,征信調查本來就非他的本行,所以這個任務對他而言,困難度真的不低,偏偏他給的線索又很模糊,害他欲哭無淚。
憑著一張側面照片找人,前置作業就花了他不少時間。
盧絲絲任職的幼稚園不小,為了避免觀察錯對象,他只好采取刪除法,耐心對照女老師們與照片里人兒的模樣,一個個剔去,最後總算順利找到她。
「這很重要嗎?」
「也不是……」因為是側面的角度加上畫質又不清楚,杜正勝合理懷疑那張照片,應該不是以正當手段獲得,它絕對是張偷拍的照片。
「那就別當自己是調查局的干員,一副討人厭的抽絲剝繭模樣!」
寧乙典哼了一聲掩飾不安,方才那一刻,真擔心他自目地繼續追問答案。
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那張照片其實是假借送盧絲絲上班之際,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佯裝講電話作為掩護,偷偷以手機的拍照功能,獵取坐在副駕駛席的她入鏡。
雖然這種行徑听起來,很像欲求不滿的色老頭,不過他也是有正當理由的。
都怪那女人一看他便躲,下班後或是放假日,更是躲在家里足不出戶,讓他無法隨心所欲地看見她,拍下她的照片不過是圖個方便而已。
寧乙典理直氣壯的想,自認防護網牢不可破,殊不知他的一些情緒與反應,早已露了顯、泄了底。
「有沒有搞錯,我需要人家幫忙牽紅線,才娶得到老婆嗎?」
「我沒女朋友,不是因為沒人要,是我自己不想要!」
寧乙典逃命至社區外的小公園,坐在長椅上對著幾只流浪狗進行演說,不平的牢騷一旦出口就停不了。
「搞不清楚狀況!」他鼻翼翕張,血液直往腦門沖,氣得滿臉通紅。「多少女人爭先恐後搶著嫁給我啊!」
今天家里來了客人,一個女人,據說是他們三兄弟小時候的青梅竹馬,他忘了長啥樣子、做啥事業的伍伯父的掌上明珠——伍蕙蘭。
生活過得太悠閑,而無聊得導演這場另類相親的母親說︰蕙蘭、蕙蘭,蕙質蘭心,這個名字取得真好,和她的氣質很搭……
他冷嘲在心里,原本不打算發表任何意見,然,一看穿母親眼底的意圖後,立刻展開絕地大反攻。
按照他的看法,那女人簡直笨到骨子里了,要不怎會跟著他媽一起瘋,將女人最重要的幸福寄望在他身上?
他不會娶她,因為他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哼,三十而且又怎樣,三十歲的單身漢很可恥嗎?」他連啐三聲,往住家方向拋擲怨怒的目光。
三只狗兒排排坐,不時伸出饑渴的舌頭繞舌忝嘴巴,三對眼珠子骨碌碌地,視線不是集中在他滔滔不絕的嘴巴,而是他手中那袋面包屑。
商場上的寧乙典總能輕易洞悉人性,再以絕無僅有的氣勢,完美壓制對手,而此時,他更是成功掌握住狗兒的習性,將做生意的那套手法,舉一反三地應用在狗兒身上——
他以食物操控流浪狗的思想與行動,半引誘、半脅迫地讓它們乖乖留在原地,充當他的听眾。
「而且,我和她怎麼可能會是青梅竹馬!?」他可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冷嗤一笑,將面包屑扔至地上,三只狗兒陡地沖上來爭食,這個畫面讓他心生一個可笑的聯想——
三顆狗頭突然換成他們三兄弟的臉,而那面包屑就像伍蕙蘭,為了爭奪她的喜愛,他們個個不擇手段……
吱!真是夠扯了,他認為這一切根本是老媽為了拉攏關系的不實說法!
虧她還是生他的親生母親,未免太不了解他了。凡是他寧乙典的所有物,他絕不與他人共享!
既然她和兄弟三人都有感情基礎,那為何獨他遭受懲罰,得當倒楣鬼承擔昔日的惡果,扛起娶她的責任?
不管老媽如何卯起勁來湊合,他都不會答應的!
「乙哥——乙哥!」
呼喚聲由遠而近,在他耳畔戛然而止。
寧乙典回過神,不受歡迎的伍蕙蘭已經站在他的身邊,「你跟來干嘛?」家里都讓給她了,她還想怎樣?
「寧媽媽要我出來找你。」伍蕙蘭逕自挨著他落坐,「乙哥,你在喂流浪狗啊?」
听她自以為可愛的甜膩語氣,寧乙典全身雞皮疙瘩直直齊立抗議,隨便摩擦一下便掉了滿地。
好惡心!
他是乙哥,大哥就是甲哥,那麼老三不就是丙哥了?
如果當年老媽拚命一點,再生一個了哥,剛好甲乙丙丁可以湊成一首歌。
靠,她可以喊得再大聲一點,干脆叫他鶯歌或者八哥,直接讓人笑掉大牙算了!
「不是在喂狗,難不成在虐狗嗎?」
現代的女人都是這樣,想要又裝不要,明明滿肚子的牢騷又裝體貼。
年紀大還要裝可愛就算了,最慘的就是裝氣質,他身旁坐的這位就是。
「哇,你好有愛心喔。」
伍蕙蘭自小被保護過度,家里的佣人、學生時代的朋友,對她說話總是輕聲客氣,就連目前在父親的公司上班,同事待她亦很禮貌,所以面對眼前充滿男子氣概的寧乙典,她覺得好新鮮,而深受吸引。
寧乙典懶得開口應她,驀地,他想起一雙眼楮,看著他時,雖然是驚慌的,可是那眼神卻坦蕩單純,很簡單就可以讀出眼里的心思。
不懂矯揉造作,對現代人來說,是很難得的……
「該死的盧絲絲,居然這彥晚了還不回來!」望著她習慣行經的路徑,見不著她的人影,他用力捏握面包屑泄憤。
今天提早下班原本是為了堵她,結果競踫著了預料之外的麻煩。
「乙哥,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他煩躁地重復喂食的動作。
這種腦容量和小鳥一般大的溫室花朵他看多了,但他從不吃憐香惜玉那一套,更不想應付從小生長在豪門權貴的金枝玉葉。
不管她有多尊貴,在他眼里就只是個女人,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女人。
憑什麼老大可以和薄荷湊成一對,盧絲絲則可憐地被分配給了老三,而他卻必須接受伍蕙蘭?
沒道理!
他寧可打一輩子的光棍,也絕不順了母親的意!
「盧絲絲!?」眼角余光霍地發現等待的人兒,沒來由地,一股放心的暖流,緩緩慢流心中。
「你回去跟我媽說我要喝排骨湯,叫她快點煮。」他急著打發伍蕙蘭。
「是。」難得他主動開口與她說話,伍蕙蘭喜出望外地笑了,高興地領著命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