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偉從電台門口出來,他正掏出鑰匙要開車門時,一雙細女敕的手遮住了他的眼楮。
「猜猜我是誰?」一個偽裝的尖聲很頑皮的問著。
麥偉怎麼會不知道是誰,從小就陪她玩過「小紅帽」的游戲,這種嗲聲,他隨便猜就中。
可是,他故意逗她。
「娜娜嗎?」
聞言,愛蓮氣呼呼的說︰「不是。」
「那是漂亮的花花嗎?」
氣死人了!有娜娜也有花花,還虧她這麼晚還跑來接他下班!
她聲音平平的說︰「最後一次機會。」
「我知道了。」他抓起她的手,「是萍萍。」
「不愛你了啦!」她把手放下,嘟著嘴。
他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就知道是你,小頑皮鬼。」
「人家不是頑皮鬼。」
「好好,不是頑皮鬼。」麥偉打開車門,「那麼晚了還跑出來?」他讓愛蓮上車。
「人家想你嘛!」
「那麼晚出門,萬一遇見怎麼辦?」
「不會啦!我長得這麼安全,搭計程車不會危險的。」她很天真的說。
「你長得安全是沒有錯,可是說不定人家不嫌啊!」他促狹的笑著。
「什麼?你……」她不滿的捶他兩下,「你好討厭。」
他哈哈大笑,「說你頑皮還不承認?」
「我才沒。」她嘟著嘴問︰「娜娜、花花和萍萍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嗎?」
麥偉忍不住莞爾,他側過頭看她一眼,覺得整個人輕松了起來,現在是他今天最快樂的時候。
他有點訝異。
很快的他提醒自己,不可以……他收回了思緒。
「他們都是我的助理。」
「她們漂亮嗎?」
「像電影明星。」
愛蓮若有所思的瞪著他,「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你在叫她們的名字時,表情都色迷迷的。」
「有嗎?」他笑著問。
「沒有嗎?娜娜……漂亮的花花嘛……是萍萍……」她夸張的模仿著他先前的聲音。
麥偉不停的笑,笑得很開心,他愈來愈覺得和愛蓮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如果,她大一點,或許……唉!太晚了,她還年輕,她還會有許多男孩追求的。
看著美麗的她,他笑問︰「愛蓮,在學校一定有不少男孩追求你。」
「我不喜歡。」愛蓮直接的說。
「為什麼?」
「因為我只愛你一個人。」
麥偉心里顫了一下,身體仿佛有一道電流竄過,他一時不知如何再和愛蓮聊下去。
車子在深夜的街道上緩行著,音響正播著柔美的音樂。
音樂還未結束,愛蓮的家到了,麥偉下車替她開了車門。
「晚安。」
愛蓮站在家門口看著他,一點都沒開門的意思。
「怎麼啦?在生我的氣?」
「我要你向我吻別。」她把頭仰起,閉上了眼楮。
深深的凝視了她半晌,麥偉抱住她,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
「晚安——」
「猜猜我是誰?」愛蓮從後面蒙住了麥偉的眼楮,她今晚用原音呈現。
「小頑皮鬼。」抓開了她的手,麥偉被眼前的她嚇了一跳。
「好看嗎?」愛蓮轉了個圈。
她身上穿著一件無領削肩的圓裙短禮服,她在麥偉面前旋轉兩圈,像春日盛開的玫瑰花般,嬌艷中帶著讓人陶醉的妖媚。
「你真美!」麥偉忍不住的說。
她勾住他的手臂。「走!我要你陪我去喝酒。」
「喝酒?我沒听錯吧?」
「沒錯!」愛蓮說︰「今晚有絕對的理由。」
「不行,什麼理由都不能帶你去喝酒。」
「你一點都不疼我。」她一臉的落寞。
「我怎麼不疼你,就是疼你,才不帶你去喝酒啊!」
「你和爸爸一樣就只會用嘴巴說疼我。」她眼楮有淚光,「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們誰關心了?」
「你生日。」麥偉一听,心疼的攬住她,「對不起,我一忙就忘了,是我不好。」
「那你可以帶我去酒吧喝酒嗎?」
「這……」他有點為難,可是又不想讓愛蓮難過,終究今天是她的生日,沒記住已經對不起她了,再拒絕她,豈不是更傷她的心?
「唉!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今天是你生日。不過最多只能喝兩杯梅子酒喔!」
不一會,兩人便到了酒吧門口,麥偉讓愛蓮勾著手臂,像一對親密的愛人踏進了酒吧。
愛蓮剛開始還听話的只點梅子酒來喝,但到第二杯時,她卻對指著麥偉手上的酒杯對酒保說︰「我要和他一樣的酒。」
麥偉听了快嚇昏了,他喝的可是白蘭地啊!
來不及了,愛蓮非但一口喝光,還把他才喝一點的酒搶了過來,像喝白開水一樣的喝了下去。
愛蓮原本想起身到舞池跳舞,卻在拉起麥偉的同時踉蹌了下——
「麥偉——我看見好多、好多的星星,還有、還有螢火蟲……」才說完,她咚的一聲倒向他的懷里。
「愛蓮……」他呆愣的看著兩頰紅透的她。
唉!這下可慘了!
「看你小妹妹一個,還真不輕。」麥偉把愛蓮「裝」進後車座,嘀咕著,「還真把酒當水喝啊,世界上就數你最笨!」
他搖搖頭的關上後車門,嘴巴還念著,進了駕駛座後忍不住的轉過頭看了愛蓮一眼。
「看這下子,我怎麼向你父親交代!」
這可是愛蓮第一次領教到男人像個老太婆一樣的嘮叨。
她偷偷的張開眼,看著前座專心開車的麥偉,雖然嫌他嘮叨,但轉個念頭,她心想他也是出于關心嘛!于是,她決定不跟他計較。
她偷偷的瞄向外面,車子行駛的路線是往她家的方向。她心里暗叫一聲,不行啊!這樣就被他送回去,這個生日夜未免太孤單了。
出門時,她還對自己發過誓,今晚無論如何,不管是拐的、騙的、哄的、吵的,她都要讓麥偉把她變成真正的女人。
雖然說起來有點害臊,但為什麼一定要等麥偉來先對她示好?如果日也盼,夜也盼,等盼他真正發現她純純的愛情那天,她一定變老太婆了。
現在是男女平等的社會,女性應該也擁有的自由才對,麥偉的腦袋像顆石頭一樣,她決定要用她的魅力敲醒這顆頑石。
然而勉強自己灌了兩杯酒,如今她還真的有點昏昏沉沉的。但不管了!撐起所有的意志,現下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不能讓麥偉把她載回去,否則就沒戲唱了。愛蓮再「用力」的偷看窗外一眼,逢甲大學。
麥偉的家不就在附近嗎?她靈機一動,她大叫「我肚子痛,好痛、好痛!」
她的聲音淒厲又悲慘,麥偉信以為真的急得打了方向燈,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著急的問︰「哪里不舒服?」
「這里、這里、這里。」她胡亂比一通,雖然實在有夠夸張,但只要能不回家就好,哪里痛都沒關系。
誰知——
「你忍耐一下,我開快一點,馬上把你送回家。」
「不行——」愛蓮本來是躺著,見他又重新踩上油門加速往前駛,她尖叫一聲坐了起來,忘了自己是很多地方痛的病人大喊著,「我要尿尿!」
嗄一聲,車子剛好停在麥偉住的公寓大樓前面。
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重要的?
愛蓮臉上泛起了紅潮,還好,麥偉沒看見。
當麥偉打開車門要扶她出來時,她整個人軟趴趴的癱在他的身上,無力的說︰「我頭好暈、好痛。」
一臉不滿的他,又開始念了——
「喝啊!再喝啊!還真像豪放女,咕嚕一聲,一口一杯,現在知道難過了,嘗到苦果了吧……」
苦著一張臉,愛蓮真想拿棉花塞住耳朵。
待出了電梯後,麥偉才止住叨念的嘴,拿鑰匙打開家門。
然而當門一開,兩人卻愣住了。
滿地的衣服、被翻倒凌亂的桌椅、被搜刮一空的抽屜,還有打碎的酒瓶,強烈的酒香味撲鼻而來。
麥偉的家遭小偷光顧了。
他放開扶著愛蓮的手,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愛蓮亦無言的看著他。
平日麥偉給她的印象是幽默的、堅強的,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現在的他,卻是她所不曾見到的。
這下子,該怎麼辦呢?
這時,麥偉緩緩的抬起頭來,「我先打電話報警,你先去洗手間,我等會拿藥給你吃。」
「有、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他無奈的笑了笑,「小傻瓜,這些不要緊,等警察來處理就行了。」
「嗯!」她乖乖的點了下頭,「那我去洗手間了。」
半晌後,一個胖警察和另兩位警察來了,麥偉很快的迎了上去,說明了狀況後,胖警察拿出紙筆很認真的做了筆錄和相關手續。
胖警察將所有資料及筆錄收好,「這是一般竊盜案,我們會盡快將小偷逮捕歸案,希望能幫你找回失竊的東西。」
「辛苦你了。」
在送走那些警察後,麥偉終于松口氣,開始著手整理起凌亂的家,看見那始終窩在沙發上的小女人。
「不好意思,愛蓮,不如我等會先送你回去,再回來整理。」
這怎麼可以?愛蓮呆愣了半晌。
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慘重的意外了。美好的夜晚遇上心上人家里遭小偷已夠慘,如今好不容易暫時解決了,她卻又要被送回去?
況且在此時他最低潮的時候,她更應該在他身邊才對啊!
不趕快想個辦法怎麼可以呢?
「ㄜ……我再去上一下洗手間!」
一進洗手間時,她很快的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臉。
冷靜。她這樣告訴自己。
已經花那麼多功夫演戲了,總應該讓表演順利進行。她開始苦思對策——
有了!
意外!
踩著濕腳丫步出洗手間,愛蓮先是尖叫一聲,再整個人滑了下去——她、跌、倒、了。
麥偉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即沖過去跪在她身旁問︰「跌疼了沒?哪里痛?」
她咬著牙,一直搖頭,並扶住了他的手想要站起來。
「啊!」她假裝痛苦的大叫,淚水像水龍頭一樣不斷流了下來。
「腳扭到了是不是?」他伸手去模她的腳踝。
這—模,愛蓮哭得更厲害了,一直喊,「痛、痛、好痛、好痛!」
怎麼辦呢?從以前到現在,麥偉不曾看她哭過,瞧見她那梨花帶淚的小臉,讓他又心疼又自責。
他抱著她說︰「都是我不好,沒告訴你浴室地板很滑,才讓你跌倒。」
「沒關系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忍著笑意搖搖頭。
「你忍著點,我把你抱上床去。」
麥偉才說完,愛蓮的雙手就勾住他的肩,把她那小小的臉埋在他懷中,嘴角牽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你先躺著,我去拿冰塊來幫你冰敷。」將她抱上床,他隨口叮嚀後,便走出了臥房。
愛蓮看他走了出去,一雙腳忍不住的前後伸張,還高興的笑彎了眼。
「如果以後我找不到工作,也許可以去當演員。」她忍不住為自己的演技驕傲。
不一會,麥偉手上拿著一個包了冰塊的布袋進來,他柔聲的問︰「哪里最痛?」
愛蓮指著左腳踝,聲音如嬰兒般的嬌道︰「這里。」
麥偉伸出手輕輕的托住她的左腳,然後把冰袋來回的在她的腳踝上敷著,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她那一截潔白的小腿與細女敕的足踝上。
他一時看呆了,他從來不知道女人的腿會那麼美的,以前,他唯一印象的是梅菲的腿,但梅菲小時候曾發生車禍受過傷,在左腳處留下了一條很深的疤痕,她幾乎都是穿長褲遮掩的。
「啊!」或許是因為冰的刺激,愛蓮不禁輕喊了聲。
他挪開了冰塊,心急的問︰「還很疼嗎?」
她咬著唇,裝著很堅強的說︰「還好!」她兩渦幽黑深邃的汪潭里泛著點點晶瑩如星的淚珠,就算沒有受傷,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得不讓人心疼著她。
麥偉一時失察,被她的樣子給迷惑了,他完全失掉了原本該有的冷靜和沉著。
他一個不小心,手中的小布袋突然散開了,些許溶化的冰水流了出來,冰得愛蓮哇哇叫,還把床單給弄濕了。
「對不起,對不起。」回過神的他手忙腳亂的拿起枕頭用力壓住濕了的地方,他竟然把枕頭當成吸水海綿了。
愛蓮見狀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她身體稍稍向前,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听見麥偉的心跳聲,她臉上露出一抹天真純潔的笑,凝望著正為她輕輕擦干腳的他。
「麥偉!」愛蓮輕柔的叫著他的名字,覺得臉頰熱了起來。
在這樣的曖昧氣氛下,他應該不會再像以往那樣不解風情了吧!
麥偉對她笑了笑——
咦?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這呆頭鵝竟什麼也沒做,只站起身來說︰「我把這濕布拿去放好。」
難道小說的浪漫情節都是騙人的?
怎麼她和他啥事也沒發生呢?她愕然的說不出話來。
「愛蓮!」不一會,麥偉又折回來臥室,「我已經和伯父通過電話了,我現在送你回去。」
他看一下她的腳,不慌不忙的說︰「冰敷過後,腳踝沒有紅腫的現象,表示還好,你起來走走看。」
天啊!有人這麼殘忍的嗎?她的腳都受傷了,還要她起來走走看?愛蓮不相信的看著他,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
「來,起來。」
一點不假,他正拉著她的手要她下床,愛蓮幾乎要氣歪了,她很不甘心,就這樣被他送回家嗎?
她哎一聲,一個踉蹌撲倒在他的懷里。
「還痛?」
她猛點頭。
三秒鐘的思索後,麥偉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沒辦法了,我抱你下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