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瓔桃十六歲季軍二十三歲
歲月如梭,很快地,邁入青春期的瓔桃逐漸出落得亭亭玉立,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豆蔻花。
自從上高中後。她選擇住入學校的宿舍,她的生活重心全傾注在學校里,她和同居的同學成為好朋友。
晚上,小女生們總是趁著舍監點晚名之後,偷偷點著一把手電筒聊天;肚子餓了,便分享同一碗泡面。
而每到假日,瓔桃便回家享受家庭的呵疼,日子過得十分充實愜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季軍。
兩人會面的次數雖然是少了許多,但他依舊像以前一樣愛尋她開心。
一日,瓔桃才回到家,就接到淑媛打來的電話。
「瓔桃,我現在在學校,你來找我好不好?我今天有社團活動,我在社團活動中心,心靈解放社,快來哦!我等你。」她說完,不等答應即「叩」一聲地掛上電話。
心靈解放社?一听就覺得怪怪的,瓔桃真不想去,但不懂得如何去拒絕別人的她,還是去了。
不多時,瓔桃來到淑媛就讀的高中的社團活動中心,找到心解社的社辦門口,敲了兩下門。
驀地,門大力打開,忽地只听到一聲大叫︰「啊!」
「啊!」瓔桃被嚇得也大叫一聲,跌坐在地。
「瓔桃!」淑媛排過人群走來,喊道。
「媛……媛媛。」瓔桃應聲。
淑媛扶她站起,替她拍拍身後的灰塵,拉她進去。
「我們正在練習一種解放心靈的方法,你也一起來玩吧。」
瓔桃再一次拒絕不了。
淑媛將她介給社團的人認識,拉了一張椅子給她坐。
「現在,我們要用罵的方式來解放壓抑。」社長繼續進行活動。
隨即,各種不堪人耳的粗活在瓔桃周身響起。她無法置信地看著平時最注重淑女形象的淑媛,竟然跟著一起破口大罵,而且寫得還比別人更凶、更大聲呢!
「瓔桃,一起來呀!」淑媛說。
「呃?」瓔桃瞠目結舌。她哪里罵得出口?
「想像你最討厭的人就站在你面前,狠狠地臭罵他一頓,不用客氣。」淑媛引導她。
最討厭的人?
她偏頭想了想,最後怎麼想都只有一個人排得上黑名單——
季軍。
瓔桃深深吸一口氣,微微張嘴,聲若蚊吶地開口罵道︰
「笨蛋。」這兩個字是她最大的極限。
「大聲一點!」看起來像癌癥末期病人的社長陡地對她吼道。
她又嚇了一跳。「笨……笨蛋。」大聲一點點。
「再大聲一點!」
「笨蛋。」更大聲了一點點。
「你沒吃飯嗎?大聲點!」社長聲色俱厲。
「笨蛋、笨蛋、笨蛋!」瓔桃鼓起勇氣送聲罵了起來。發覺原來罵一個人,尤其是季軍,其實並不是太困難的感。
加上受到周圍的喧鬧感染,她愈叫愈起勁,忍不住月兌口叫道︰
「季軍是個大笨蛋!」
哇,沒想到這樣大罵出來的感覺還真是痛快呢!
頓時,一群鬼吼鬼叫的眾人全都噤聲,轉頭覷向她,包括淑媛。
瓔桃一怔,頓感手足無措。
不是要她大聲罵出來嗎?怎麼現在全都用這種撞到鬼的眼神看她?
陡不期然,她的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熟悉的、含著諷刺的輕笑︰
「我是笨蛋?」
奧,天哪,讓她死了吧!
瓔桃僵住,心里不由得叫苦連天。她前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倒霉到十八層地獄去。
「學長好!」其他人同聲喊道。
「媛媛,他來做什麼?」她很小聲地問身邊的淑媛,心髒撲通亂跳。
「季哥哥是心解社的顧問學長。」淑媛對好友耳語。「不然你以為我干嘛參加這種精神精病社團?」
季軍以一貫似笑非笑的神情注視她。
「這位同學好像不是我們社團的社員?」刻意說得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瓔桃好想哭。她猜想,她和季軍一定前輩子結了怨,說不定她殺了他全家、搶了他老婆,因此這輩子才會這樣被他「糾纏不清」,好似她到哪兒都逃離不了他的魔掌。
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但瓔桃看得出來,此刻他不高興,而且是很不高興!她的額頭不禁滴下一顆豆大冷汗,直想拔腿就跑,或干脆昏倒裝死。
「季哥——」淑媛喚他到一半,忙改口道︰「呃,學長,她是瓔桃呀。」
季軍沒回應她的話,握住瓔桃的手臂強迫她站起。「這個同學由我來個別指導,你們繼續。」
這下子她死定了,鐵定吃不完兜著走!唉,人果然不能做壞事,一做壞事就被抓到了。
瓔桃求救地望向淑媛,但淑媛只能表示抱歉地聳了聳肩,愛莫能助。
拉出社辦後,她瑟瑟地問︰
「呃……要去哪里?」
「我們這麼久沒見面了,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聊。」季軍回道,幾乎是半拖半拉著她走向醫學院的附屬醫院。
可是我不想跟你好好聊聊啊!瓔桃在心里對他吶喊,可卻連吭都吭不出一聲,她覺得自己真是窩囊透了。
未幾,他拉她進入一間坪數頗大的房間。
「這里沒人會打擾我們。」他的神色閃著一絲詭譎。
瓔桃左瞟瞟、右瞄瞄,不覺打了個冷額,渾身浮起雞皮疙瘩。
這個地方的確沒有「人」會來打擾他們,因為這里除了他們之外,其他人全都是躺平的。
他所謂「安靜的地方」,竟然是太平間!
「小桃子,我們多久沒見面了?」他神態閑散地問。
她害怕地左顧右盼著。「兩……兩個多月吧。」
「正確來說,是六百一十三萬四千四百二十六秒。」他更正。
管它幾秒,她只想趕快離開!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她怯怯地再問,眼角不小心瞥見最靠近她的那一床的「人」的腳,蒼白發青的腳趾上系著一張小牌子,標明姓名和死亡日期時間等。
不要看……不要看……她在心里不停對自己說著,視線只敢放在地板上,看見季軍有點老舊的運動鞋,她突然想到,他該換新鞋了,而他一定忙得找不出時間去買吧。
「和你好好聊聊。」他說。
「聊什麼?」她的心思由他的鞋子拉回。奇怪,她干嘛關心他的鞋子?
「聊一個小故事。」「什麼故事?」他眼中的詭譎光芒又一閃。「你知不知道這里有個小小的傳說?」
一陣涼意襲來,她又打了個冷顫。「什……什麼傳說?」
「這里有復活墳場之稱,听說在某些條件之下,到了下午四點四十四分四十四秒的時候,有些剛死不久的人會突然又活過來,然後對看到的人說……」他打住,吊著她的胃口和膽子。
瓔桃緊張得吞了吞口水。
「說……說什麼?」嗚……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啦!這里恐怖得要她的命。
「說,把你的命給我,代替我躺回去……」季軍的聲音低低的、平平的,回蕩在陰森森、涼颶颶的空氣中。
瓔桃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說鬼故事嚇她,報復她剛才罵他是笨蛋,但她身上的寒毛還是全都豎起來了,感覺背脊竄過陣陣惡寒。
「你最近如何?」他的話鋒一轉,詢問起她的生活。
「很好。」遇到你之前都很好。她在心里補充道。
他看看手表,接著又說︰
「我忘了告訴你,現在已經四點四十三分了。」
瓔桃臉色刷白,心想他一定是騙她的!
「再等一下,我們就可以證實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了。」他嚴肅地說道,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我……我要回家了。」即使拼命告訴自己不要相信他的話,但她仍舊怕得要命,全縣毛骨悚然。
當她欲離開時,實地好大「鏘!」地一聲,似有金屬物掉落,她驚懼地跳顫一下,險些沒腳軟。
「四十四分二十秒。」季軍惡劣地報起時間。
她的眼角余光不小心一瞥,忽見不遠處有一床的「人」似乎動了一下。
不可能,一定是她的錯覺,一定是因為季軍的話而產生的錯覺!
「四十四分四十四秒——」他再報道。很壞心眼地觀察瓔桃的表情變化。呵,準教她竟敢背著他罵他笨蛋。
她閉上眼楮,再張開,用力地眨了眨,她斷定沒看錯那個「人」遲緩地坐起身來……
瓔桃的身于僵了僵!
「啊——」她害怕地尖叫出聲,下意識躲進季軍的懷里,尋求保護。
季軍反手回抱她。「別怕,他還沒走過來,等他——」
「不要說了!我們快走啦!」她捂住耳朵打斷他的活,叫聲夾雜哭音,緊閉雙眸地偎著他,嬌小的身軀直打哆嗦。
「你這樣抱著我,我沒辦法走路。」季軍無聲地笑了笑,並不打算放開她。雖然她的身體還未完全發育成熟,但也已是軟玉溫香,足以勾意一個正常男人心猿意馬了。
她沒答腔,緊緊揪著他的衣服,死都不肯放手!她已經嚇得腿軟了,若沒靠著他,保證像軟腳蝦一坐到地上去。
季軍唇角的微笑擴大,索性打橫抱起她,轉頭對那坐起來的「人」感激地眨眨眼。
「真是的,如果連在這里都沒辦法好好睡一覺,世上還有什麼地是安靜的?」偷閑跑來這里睡午覺的韋雄滿頭霧水,兩眼惺忪地抓抓後腦勺埋怨道。
***
等她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後,才發現自己竟被季軍抱在手上,旁若無人地在校園里走動。
奇怪,她怎麼會讓他抱著?月兌線的她搞不清楚。
「季軍,你艷福不淺哦,很讓人嫉妒耶!」其他同學嘻笑調侃道。
季軍老神在在,完全不在意。
但臉皮比餃子皮還薄的瓔桃不住又紅了消容。「放……放我下來。
他低頭看她。「可以自己走了嗎?」
「可以。」她忙不迭地猛點頭。
他依言放她落地,但大手仍留著她的縴腰,透露出一種似有若無的佔有形態。
她想推開他,可他留得緊,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做出如此親近的舉動,她不由自主地慌了。
「放開我好嗎?我真的可以自己走了。」她可憐兮兮地央求道。
她愈是這種我見猶憐的樣子,就愈是激發他的「虐待狂」,他的手稍一使力,反而攏她更近,軟聲說道︰
「小桃子,如果你想罵我,可以當著我的面罵沒關系。」
瓔桃訝異地抬頭回視季軍,一時以為自己听錯了。沒關系才有用!她心想,若她膽敢當面罵他,不被他整到了無生趣才怪。
「我知道你很想罵我,對不對?」他試探性地問。
她直率地點點頭。她不只想罵他是笨蛋,也想罵他是可惡的笨蛋!
可是,她才不敢當著他的面罵他,于是又趕忙搖搖頭。
見她又點頭、又搖頭的,他淡淡一哂。「我給你一次機會,想罵我就越現在,這次我不會跟你計較。」
她懷疑地瞪著他,每次都他唬得一愣一愣,她哪里還敢相信他的話,誰曉得他又要要什麼陰謀了。
看她仍舊一臉戒備看著他,他的微笑有點變形,眼神陰沉了幾許。「你不相信我的話?」
她心下一驚,進退維谷.陷入他所羅織的困境中。
「我記得剛剛你好像罵我是笨蛋,我有沒有說錯?」他悠哉地提醒她。
「呃……剛剛我只是……只是……」她汗如雨下,結結巴巴。
「只是什麼?」他逗著她。
她突然感到好生氣,為什麼老是這樣被他耍著玩?
也不知道那里來的豹子膽,她沖口回道︰
「誰教你老是亂欺負我!」
話一說出口,她立刻後悔。
媽呀,這下她完蛋了啦!
他靜默片刻,看起來好像很認真地緩緩回道︰
「我只欺負我喜歡的人。」
「那你不要喜歡我——呃,你說什麼?」
他的意思是……他喜歡她?!
「我說,我喜歡你。」他平聲談調地再道。表情顯得漫不經心,但鏡片後的黑眸卻深蘊一抹認真。
她愣住,似乎听不懂他說的話,過了好一會兒,等她消化了這幾個字後,她的下巴掉到膝蓋上。
季軍伸手將變成化石的她的下巴托回原位,但手一放開,她的下巴卻又月兌臼似地馬上掉了下來,一張小口張得大大的。
玩游戲似的,他又將她嘴巴會上托起,但一放手,她卻又張開;又會上、又張開……哈,實在太好玩了!
瓔桃大震驚了,腦勺仿佛被十噸重的鐵錘重重敲了一記。
呆了良久,她眨眨眼,請無論次地說過︰
「氣象報告說明天天氣很好,會下雨……流浪狗很可憐……下個星期有數學小考……」她一邊喃喃自囈著,一邊像失憶的游魂般返身步開。
季軍覺得她的反應有趣斃了,忍著笑跟上前問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醫午覺,明天要上課……」她依然語無論次,因受到太大的刺激而無法思考。.「你走錯方向了。」
「是嗎?」她轉個方向再走。
「方向還是不對。」
「喔。」她又轉了個方向,結果在原地打轉了半天。
季軍忍不住噗嗤一聲,大聲笑出來。
她望向他,再度震驚不已——他竟然大笑?!
不對,一定是她在作夢,一個奇怪荒謬的惡夢!
「小桃子。」他笑喚。你怎麼會這麼可愛呢?」
聞言,她撞鬼似的駭視他。
他是誰?
不,他一定不是季軍,而是一個披著季軍的人皮的火星人。
季軍捧月復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經過他們身旁的同學無不大吃一驚,他們頭一次看見他笑成這副德住;平時他的笑不是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就是那種可以把地獄凍結的冷笑。
在他的笑聲中,瓔桃覆地回神,臉龐陡升的高溫熱得可以燒開水了,原來她又被他給耍了!
嗚嗚嗚……親愛的上帝,她何時才能月兌離這個惡魔?
***
上帝說︰「你們要月兌離那邪惡的。」
瓔桃當然也想月兌離啊,但奈何「那邪惡的」就像粘在身上的牛皮糖,甩都甩不掉,而且愈粘愈緊。
就像今年二月四日的情人節快到了,季軍竟然非要她親手做巧克力送他不可。她干嘛要送他?他又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不想,但是她又不敢不從,對他的敬畏已到了令她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媽,你可不可以教我做巧克力?」她向母親求救。在家里她是個菜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公主,廚房對她而言,是個陌生的領域。
記得有一次,田母想教她一些基本烹任,叫她洗米,她竟然用打蛋器洗。
田家一家人爆聲大笑,而當時也在場的季軍,只是淡淡微笑道︰
「很有創意。」
瓔桃羞窘得要命,從此視廚房為禁地。
而今天瓔桃竟破天荒地主動要求要做巧克力,田母禁不住訝異,心念一轉,馬上聯想到西洋情人節。
「要做巧克力送人?」
「嗯。」瓔桃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季哥哥?」
「沒辦法。」她假裝不在意地聳聳肩。唉,除了他,還會有準強迫她送他巧克力咧?
田母立即熱心地為她準備材料,耐心地教導女兒。「要先把巧克塊融化,再加牛女乃和精;然後……」
折騰了一陣,終于大功告成,只見餐桌上數顆長得歪七扭八的巧克力。
瓔桃禁不住沮喪,她果然沒有當家庭主婦的天分。
「媽,你在做什麼?滿屋子都是巧克力的味道。」田碔桐走進廚房。「咦,瓔桃,你怎麼在這里?」
「哥哥來,你先吃吃著。」田母把他過來。
他一見丑丑的巧克力,心直口快地說︰「這些是瓔桃做的嗎?好丑。」
瓔桃眉尾一垂。「算了,還是丟掉好了。」
「怎麼可以丟掉?這些都是你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就算不好吃,但心意比味道重要多了。」田母拿盤子將巧克力裝起來。「拿去,千萬不可以丟掉哦。」
田碔桐隨手拿了一顆剩下的巧克力丟進嘴里嚼起來。「嘿,看起來丑丑的,可是沒想到還滿好吃的。」
一真的嗎?」瓔桃的明眸閉起光亮,心頭燃起一線希望。
等到二月十四日那天,瓔桃特地回家一趟,季軍已經在家門前等她了,她便將巧克力拿給他。
季軍的表情並無多大的變化。「你沒在里面下毒吧?」
她是很想沒錯!
「既然怕就不要吃。」她挑釁道。
他不接腔,默默拆掉包裝,打開盤子。
「我知道它看起來很丑,但我哥說其實還不難吃。」她慌忙地說道。
他拿起一顆。「張開嘴巴。」
听話的她下意識順從地張開嘴。
他將巧克力塞進她嘴里。「能吃嗎?」
她嚼了嚼。「嗯。」雖不及外頭賣的,但味道還算差強人意。季軍凝視她片刻,抬手看看手表,壞壞地說︰
「一分鐘後沒有任何毒性反應,表示應該沒下毒。」他竟然拿她試毒!可惡!
「不送給你了,還我!」瓔桃火冒三丈地想將巧克力搶回來。
他拿高舉到頭上,令她搶不到,平聲道謝︰
「謝謝你的情人節禮物。」
「是你強迫我送你的!」她忿忿不平地指出。
「還是謝謝你。」他親昵地探揉她的頭發,綻開一抹難得有溫度、感覺十分真誠的溫柔微笑。
這個笑容讓瓔桃的小臉紅了,眨眨眼訥訥應道︰「不客氣。」對他的怒氣,再次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下個月我會回送你禮物。」他預告過。
「不用了。」她婉拒,她平時就已經收到他巧立名目的一堆禮物,布偶、文具、書籍、飾品等等,她的房間快擺不下了。
「一點都不麻煩,我很早以前就想把那個東西送你,你一定會喜歡。」
瓔桃不由得興起了一絲絲期待。
常常如此,他逗她慌、惹她生氣,但很快地又討她歡心,教她想氣也氣不起來了。
他會送她什麼東西呢?
當天季軍回家後,一邊寫研究報告,一邊吃著瓔桃做的巧克力。他一向不愛吃甜食,可是,他把它們全部都吃光了,還意猶未盡。
只因巧克力的甜,甜在嘴里,滲入心里啊。
***
三月十四日,男生回送女生禮物的日子。
這天剛好是星期日,瓔桃回絕了同學的邀約待在家里。
然後季軍來了。
「季軍,你來啦,我們家瓔桃等你好久了。」田母說。
「我才沒在等他!」瓔桃急忙辯駁。她並不認為自己是特地要等季軍,她只是想在家里好好休息。
可是季軍的神情依然透露出一絲愉快,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向她。「送你的。」
「真的不用麻煩了。」瓔桃還是客氣地推卻。
季軍直瞅著她。
她不禁被他看得流下一滴冷汗。「那謝謝了。」
她接過盒子輕輕打開,赫見一只小戒指,戒面上瓖了一顆小小的美麗晶鑽,閃耀奪目。
「這是真的鑽石嗎?」她吃驚地月兌口問道。
「當然是……」
她吞了吞口水。
「假的。
「喔。」呼,幸好是假的,她可收不起這麼貴重的禮物。不過,她為何有種失望的感覺呢?假如是真的鑽石,不就代表求婚什麼的?
求婚?咦?她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替你戴上,看看尺寸合不合。若不合,我拿回去修改。」他說著,拿起戒指握著她的右手,將戒指套入她縴細的中指,大小完全剛剛好。
瓔桃看著手上的戒指,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喜歡嗎?」季軍問。
「嗯,喜歡,好漂亮。」她略微羞怯地頜首。
「呵,看起來好像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喔。」經過的田母笑道。
「媽,你又在亂說什麼了啦!」瓔桃俏臉飛上紅霞。
「田媽媽說的沒錯,你既然已經收下我的戒指,就表示你已經正式接受我的求婚了。」
她一愣。「什麼?」
「田媽媽,請你當證人好嗎?」季軍對田母說。
「這有什麼問題。」田母笑得好開懷。
「別……開玩笑了!」瓔桃倉皇地失聲叫道,想將戒指拔下,豈知它卻像粘在她手上,拔不下來。
「別用力拔,會受傷的,我在里面涂了特殊膠水。」季軍悠然地說。
「你……」瓔桃柳眉倒豎地忿視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又狠狠地被他擺了一道!
他「邪惡」地回齒一笑︰
「諸多多指教,親愛的未婚妻。」
***
隔日,瓔桃回到學校。
「瓔桃,你今天怎麼戴戒指來上課?學校規定學生不準戴飾品上課耶。」一名同學說。
「我知道。」瓔桃想哭也哭不出來。她也想把它拔下來呀!怎奈它卻粘得死緊,就像它原來的主人一樣。
「不過這只戒指滿漂亮的,你哪里買的?」同學握住她的手細看。
「別人送的。」
「咦?誰?男朋友嗎?」
瓔桃禁不住臉紅。「才不是!」
另一名同學近身,換她看,忽地大驚小怪︰「這是真的鑽石耶!」
瓔桃吃了一驚。「應該不是吧……」季軍明明說是假的。
「我家是開珠寶行的,從小就接觸寶石類的東西,我絕不會看錯。」她很肯定。「它雖然小,大概只有二十分左右,但成色相當不錯。」
預備鐘響起,學生陸續回到座位上,同學很好心地提醒她︰「小心別老師發現,不然會沒收的。」
瓔桃苦笑以對,接下來的數日,她拼命遮遮掩掩,恨不得把手砍掉算了。
她心里叫苦連天。收了這種東西,她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即使她想退還給他,他會收回才怪,這只戒指等于他拷上她手的鎖鏈,告示著他的主導與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