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下決心之後,星期一來上班的羅蘭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之中。
吃罷午餐回來,才放下皮包,她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譚小姐,」是費先生。「請立刻到人事室。」
「我們時間不多,我就長話短說。」五分鐘後,羅蘭坐在他辦公室里,費先生說。「首先我要結實,我們每跟員工的應征資料都自動送入環球企業的電腦系統。然後,如果有任何企劃案需要特殊才能的人,人事處就會接到通知,開始查詢電腦。今天早晨環球企業的人事經理收到特別指令,要求一名有經驗餓日精通意大利文的秘書。你是電腦的選擇。正確的說,你是電腦的第二個選擇。第一個是白露西,她以前就承辦這個個案,不過她已經因病離職了。」
「今後三個星期,每個下午你都要離開現在的工作崗位,等魏先生午餐回來。我會告訴他,同時安排另一個秘書接替你不在的工作。」
羅蘭對這一項專斷的命令張口結舌,簡直不知所措。「可是我還在學習現在的工作,而且吉姆——魏先生——一定很不高興——」「魏先生別無選擇。」他冷冷地打斷她。「我不知道那件個案的實際內容是什麼,不過我知道它是最高機密,絕對優先。」他站了起來。「你要立刻到辛先生的辦公室報到。」
「什麼?」羅蘭當真是瞠目以對了。「辛先生知道我是指派給他的人嗎?」
費先生責怪地瞪她一眼。「辛先生正在開會,他的秘書不覺得應該拿這種瑣事去打擾他。」
羅蘭一上第八十層樓,就感覺到一片壓抑的緊張氣氛。她走過厚厚的翡翠地毯,直走到辛尼克的私人接待處。「我是譚羅蘭。」她告訴那個美麗的接待小姐。「辛先生要找一位雙語秘書,人事處派我來。」
接待小姐扭過頭去,正看見尼克辦公室的門打開來,六個人魚貫走出。「我告訴辛先生你來了。」她禮貌地說。然後伸手出去拿電話,電話鈴聲卻先響了起來,她便拿起話筒。隔了一會兒,她把手按住話筒,小聲對羅蘭說︰「你直接進去吧,辛先生正在等你。」
羅蘭忐忑不安地想著,他等的是白露西。
尼克辦公室的房們半掩,他正站在辦公桌後面,背對著她在講電話。羅蘭深深吸了一口氣,走進鋪著米色地毯的辦公室,悄悄掩上門。
「對。」隔了一會兒,尼克對著電話說。「打電話到分部,告訴我們的勞工關系組,要他們今晚到達拉斯的油田去。」
他把電話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從桌上拾起一份文件開始念。他身上沒有穿外套,當他緩緩翻頁時,白色襯衫便扯直了肩背的皺褶。羅蘭緊握的手心捏出汗來,記得他強勁有力的男性軀體一波又一波的力量,記起在她指端他那溫暖的褐色肌膚的感覺。……羅蘭移開目光,試著抑制心里翻攪的一股。在她在邊遠處是三張苔綠色沙發,形成一個U字型,圍住中間一張大咖啡桌。她遇見尼克的那晚,他就跪在那兒檢查她的足踝。……「通知奧克拉禾馬的精煉廠,告訴他們也出了問題。」尼克冷靜地對著電話說,然後他又停了半晌。「好。等你從達拉斯回來,再跟我報告。」他掛上電話,又翻過一頁文件。
羅蘭正要張嘴宣布自己的到來,卻又停了下來。她不能自自然然地叫他尼克,又不甘心卑屈地稱他「辛先生。」一邊走進他的辦公室,她改口說「你的接待小姐要我進來。」
尼克陡然轉過身來。他把檔案夾丟回辦公桌,兩手插進褲袋里,一雙深不可測的灰色眸子閑閑看著她。直到羅蘭站在他的桌子前面,他才沉靜地開口︰「你選擇道歉的時間真不巧,羅蘭。五分鐘前,我就得趕赴一個午宴。」
他居然如此武斷地認為她該向他道歉!羅蘭氣的差點說不出話來,不過她只是朝他嫣然一笑。「我不想傷害你的自尊可是我不是來道歉的,而是人事處的費先生派我來的。」
尼克的下頜一緊。「為什麼?」他問。
「據說以後三個星期,有一項特別計劃需要一個額外的秘書幫忙。」
「那你是在浪費我的時間。」他毫不客氣的說。「首先,你的經驗還不夠格擔任這個階層的工作。其次,我不要你在這兒。」
他的輕視對羅蘭的怒氣更是火上加油,而她忍不住要跟他針鋒相對。
「好極了!」她明媚的笑道,後退了一步。「現在,好不好麻煩你打個電話告訴費先生?我已經跟他說過我不想上來的理由,可是他堅持要我來。」
尼克猛按他的對講機。「接費經理。」他簡短說了一句,眼光又回到羅蘭身上。「你給他的又是什麼理由?」
「我跟他說,」羅蘭憤怒的撒謊道。「你是個最傲慢的浪蕩公子,我寧可去死也不肯替你工作。」
「你真的對他這麼說?」他壓低聲音問。
羅蘭仍然擺著張笑臉。「當然!」
「費先生怎麼說?」
羅蘭再也吃不住他凌利的目光,便低頭假裝在看自己的指甲。「哦,他說跟你上過床的女人大概都這麼想,可是我應該以公司為重。」
「羅蘭,」尼克柔聲說。「你被開除了。」
羅蘭心里又驚又怒又怕,可是表面上仍力持鎮定。微微揚著頭,她說︰「我早曉得你不會要我替你工作。」她開始往門口。「可是費先生覺得如果你知道我會兩種語言,也許會改變主意。」
「兩種語言?」尼克嗤之以鼻。
她一手按在門扭上,由轉頭面向他。「可是我的確會另一種語言,我可以用流利的意大利話告訴你我對你的看法。」望著他緊繃的下巴有片肌肉陡然抽動,她冷冷的補上一句︰「可是用英語說要痛快多了,你是個混蛋!」
旋開門,羅蘭大踏步走近豪華的。她正要按電梯的按鈕,尼克的手已經抓住她的手腕。
「回我的辦公室!」他的話從齒縫里崩出。
「拿開你的手!」她怒氣沖沖的低聲嚷道。
「現在有四個人在看我們。」他警告說。「你是要自己走回去,還是我在他們面前把你拖回去?」
「你倒是試試看!」她毫不示弱。「我會告你侵犯。現場就有四個證人!」
出乎意料,她的威脅倒招來他一絲欣賞的微笑。「你有一雙美的驚人的藍綠眼楮,當你生氣時,它們-----」「省省吧!」羅蘭說,極力要掙月兌他的掌握。
「我試過了。」他挪揄的說。
「不要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我一點都不要你!」
「小騙子,你要我的每一點。」
他那種嘲弄人的自信瓦解了羅蘭的掙扎。他頹然靠在大理石牆上望著他,眼里流露出無助的懇求。「尼克,求你讓我走吧。」
「我不能。」他的額頭蹙了起來,露出一點陰郁的為難神情。「好象只要看到你,我就不能讓你走。」
「你剛才已經把握開除了。」
他露齒一笑。「我剛才又雇用你了。」
幾分鐘的混亂下來,羅蘭已經乏力的招架不住他那足以迷死人的笑容。更何況,她實在極需要這份工作。于是她站直了身子,惺惺的隨他走進跟他自己辦公室只有一門之隔的秘書辦公室。
「瑪麗,」他說,一個灰發婦人抬起眼楮,敏銳的看著他。「這位是譚羅蘭,她來幫忙羅斯計劃案。待會兒我去午餐後,你讓她坐在那張空桌上,要她翻譯出今天早晨收到的信。」他轉向羅蘭,眼里有一絲親密溫暖的笑意。「等我回來,我們再好好談談。」
高瑪麗看起來不會比羅蘭更喜歡她待在這兒。「你相當年輕,譚小姐。」瑪麗說,一對淡藍眼楮掃過羅蘭的臉龐。
「我老的很快。」羅蘭回答。也不理會那個老婦人凌利的目光,徑自坐到她對面的辦公桌後面去。
一點半左右,瑪麗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羅蘭探身過去接電話。「瑪麗?」一個優雅的女子聲音懷疑的問道。
「不!我是譚羅蘭。」羅蘭擺出她最好的秘書風度。「高小姐不在,我能替你轉告什麼嗎?」
「你好,羅蘭。」那個聲音有一點善意的驚奇。「我是莫愛佳。我不想打擾尼克,不過能不能請你轉告他,我明天從紐約搭晚一班的飛機到。告訴他我直接從機場趕到休閑俱樂部去,大概七點在那兒跟他踫頭。」
羅蘭沒想到愛佳還會記得她,可是她更恨自己得替尼克的女朋友。「他還在午餐,不過我會轉告他的。」她簡短答道。才放下電話,它卻立刻又響了起來。這一回的女人有一副沙啞低沉的南方腔,她要找「尼奇。」
羅蘭拿話筒的受緊握的發疼,可是她仍禮貌的說︰「很抱歉,他現在不在。你要留話嗎?」
那副性感的聲音嘆了一口氣,「我是維琦,他沒告訴我,星期六的晚宴會不會很正式,我不曉得應該怎麼穿,晚上我再打倒他家去好了。」
你去打吧!羅蘭狠狠的想。幾乎是摔下電話。
可是等尼克午餐回來,她已經恢復鎮定。她告訴自己,接下來的三個星期,她會一本初衷,對待尼克就象普通的同事一般,客客氣氣的。如果他逼人太甚,她只需付之一笑。這一來一定會惹惱他----那最好!
她桌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尼克低沉的嗓音傳過來,帶給她一陣甜蜜的戰栗-----她竭力想抗拒的甜蜜。「羅蘭,請你進來好嗎?」
他顯然開始要跟她好好「談一談」了。羅蘭拿其他的留言,走進辦公室。「什麼事?」她說,詢問地揚揚眉。
尼克半坐在辦公桌上,雙手環胸。「過來。」他靜靜的說。
羅蘭小心打量他這副好整以暇的架式,望進他懶洋洋的眼楮。她走向前去,卻謹慎的跟他保持一段距離。
他說︰「再近一點兒。」
「已經太近了。」
他眼里略掠過一絲笑意,話里的嘲諷更深了。「我們得好好紓解彼此間的一點問題才是。今晚一道晚餐吧?」他建議。
羅蘭禮貌的拒絕他的,一半也是實情。「很抱歉,我今晚另有約會。」
「好吧,那明天如何?」他問道,一邊伸手要去拉她,羅蘭把留言遞進他的手掌。
「你已經有一個約會了-----莫小姐明晚七點在休閑俱樂部等你。」
尼克不理她的留言條。「我星期三要去意大利----」「一路順風。」羅蘭輕快的打斷他。
「星期六我會回來。」他有點不耐煩的往下說。「我們去----」「抱歉!」羅蘭說著,刻意裝出一個足以惹惱他的笑容。「星期六我很忙,你也是。維琦打電話來過,她要知道星期六的宴會是不是正式的。」眼見他明顯氣餒下來。她又補上一句,並給他一個炫目的微笑。「她叫你尼奇,我覺得很配嘛-----尼奇對維琦。」
「我可以取消約會。」尼克啞聲說。
「可是我不能取消我的。現在,還有什麼事呢」「該死!當然有。我傷害了你,我很抱歉-----」「我接受你的道歉。」羅蘭嫵媚一笑。「畢竟,受到傷害的只是自尊而已。」
他眯其眼聚精會神的研究她。「羅蘭,我正努力向你道歉。所以-----」「你已經道過歉了。」羅蘭打岔。
「所以我們應該從那里開始。」他定定的把話說完。深思了好一會之後,他說︰「為了彼此,我們不能太明目張膽,免得公司的人說閑話。不過如果我們夠小心,應該不會有問題。」
憤怒,而不是歡欣,直沖上羅蘭的腦海里。可是她盡量裝糊涂︰「不會有什麼問題?」
「羅蘭,」尼克用警告的口氣說。「我要你,而且我知道你要我。我也知道你很生氣,因為我佔有你的初夜,卻又------」「我沒有生氣!」羅蘭故意甜蜜的抗議。「那一夜可是千金難換。」小心的往後退一步,她又繼續︰「事實上,我已經決定等我女兒也到我這個年紀時,如果你還‘寶刀不老’,我會叫她去找你,讓你-----」一步不夠。尼克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拖進自己懷里,兩腿緊緊夾著她。他的眼楮交織著欲火與怒火。「你這個漂亮又無禮的-----」他的嘴猝然湊上去,殘暴狂列的吻她。
羅蘭死命抵緊牙齒,抗拒他的熱吻的說服力。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她總算把自己的臉移開。「該死的,你住手!」她悶聲喊。把臉藏在他胸前。
他緊抓住她肩膀的手略松了松。一開口,卻是粗糙而困惑的嗓音。「相信我,如果我住得了手,我一定會的。」他的手指爬上她的頭發,把她的臉捧起來面對自己。「自從你離開哈柏溫泉之後,我一直在想你。今天的午餐會上,我也只能想著你。我沒辦法!」
他的話瓦解了羅蘭的抵抗力,比他的吻更令她心神震蕩。
尼克望見她戰抖的唇瓣溫柔的馴服。他凝視著它們,眼里的火苗一簇簇往上竄。他又緩緩低下頭。
「這就是叫羅蘭上來的‘最高機密,絕對優先’的計劃嗎?」吉姆的挪揄打斷了他們的吻。兩顆頭同時轉向瑪麗的辦公室,他就倚在門檻上。
羅蘭飛快掙月兌出尼克的手臂,看著吉姆站直身子,踱進辦公室,「這恐怕對羅蘭不太好吧!」他的話完全只對尼克說。「首先,我怕瑪麗會撞上這一幕。而且因為她對你的愚忠,她一定會責怪羅蘭。」
羅蘭心里一驚,生怕真的被瑪麗撞上,然而吉姆下面的話卻差點讓她瞪的眼珠掉下來。「其次,」他大言不慚地說。「你想叫羅蘭取消的周末約會,抱歉!剛好是和我約好的。既然咱們是多年老友,而且,既然一個星期有七天,我覺得你偏要破壞我的夜晚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尼克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而吉姆卻兀自往下說︰「既然我們都有意追求羅蘭,我想咱們應該先訂一點基本原則。現在,」他笑著說。「她是公司里供公平競爭的獵物對吧?我完全願意依照規則——」羅蘭終于恢復說話的氣力。「我拒絕再听類似的話了。」她宣布著,徑自往瑪麗的辦公室走去。
吉姆讓路給她,卻繼續對尼克挑釁地笑著。「象我說的,尼克,我完全願意——」「我希望,」尼克截斷他的話,「你對平空來此有個正當的理由。」
吉姆報以一笑。「事實上,我喲。我不在時,柯先生來過電話,我想他是要談一筆交易——」听見這個名字時,羅蘭正要穿過門對瑪麗的辦公室去。柯,她的手心開始冒汗。柯是韋菲力給她的六個人的姓氏之一。
姓柯的要談交易。
她跌坐在椅子上,努力想多听他們的對話。可是瑪麗打字機已經答答敲了起來,蓋住他們的聲浪。
柯邁克是菲力給她的名字,可是吉姆只提到柯這個姓。羅蘭從抽屜里找出環球企業的電話簿,上面列了兩個姓柯的人——也許是其中之一。她不相信吉姆會是巨中穿針引線的人。不會是吉姆。
「如果你沒有工作了,」瑪麗的話冷的象冰。「我會很高興的分一點給你。」
羅蘭紅了臉,她強迫自己回到工作上。
這天剩下來的時間中,尼克都在開會,到了五點,羅蘭總算松了口氣。回到樓下辛格部門,一屋子人聲鼎沸,乒乒 彭地關上抽屜的聲音,暗示又一個歡樂周末的開始。幾個女同事邀羅蘭去聚餐,她只是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她正瞧見吉姆自角落走近她的辦公桌。
「要不要談一談?」當羅蘭坐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他開玩笑地說。「來吧——我們應該熟的可以省去客套了。」
羅蘭不安的攏攏她後面的頭發。「你為什麼要站在那兒。……听見一切?你為什麼要編造我們——你和我的事?」
吉姆背靠在椅子上,唇邊浮起一個狡猾的笑容。「我午餐回來,听到你分派給尼克,我就上樓去,看看不是否應付自如。瑪麗告訴我你剛進尼克的辦公室,所以我就打開門,看看你需不需要拯救。你就站在那兒,笑的象個天使似的,把其他女人的電話留言交給他,拒絕他所有的邀約。」
吉姆的頭往後一靠,閉上眼楮,大笑起來。「哦,羅蘭,你真了不起!我正要走,剛好听到你在刺激他,說你女兒長大時,你要打電話找他,讓他,呃,讓他啟發她,我想你也受過他的‘啟發’吧?」
他張開眼,望見羅蘭酡紅的雙頰,便做個手勢表示沒什麼。「無論如何,你似乎很能拒絕尼克的吸引力。我才打算要走,又看見尼克抱住你,說他一心一意只能想著你。你被這句話打動了,開始要投降,所以我就及時進去救你了。」
「為什麼?」羅蘭追問。
他遲疑了半天。「我想可能是因為我見過你為他哭泣,我不希望你再受傷害。第一點,如果你受到傷害,你回辭職,而我正巧不喜歡你走掉。」他看著她,褐色眼楮閃著欣賞的光輝。「不只因為你長的美麗,小女孩。更因為你聰明,機智,而且能干。」
羅蘭含笑答謝他的贊美,可是她不能這樣就結束話題。他是解釋了為什麼打斷他們的理由,卻對他讓尼克產生錯覺的理由避而不談。「而且,」羅蘭深思到。「如果尼克以為你對我有意,我地他豈不是一個更大的挑戰?果真如此,他豈不是會更費盡心計追求我?」沒等吉姆回答,羅蘭平穩地結束道「如果他忙著追求我,就沒空去追莫愛佳了,對不對?」
吉姆眯起眼。「尼克,愛佳和我是大學同學,我們認識多年了。」
「很要好的朋友?」羅蘭盯著問。
他銳利地看她一眼,卻又聳聳肩。「愛佳和我訂過婚,可是那已經能夠是陳年舊事了。」他邪邪一笑。「也許我應該把告訴尼克的話付諸行動,自己來追你。」
羅蘭嫣然一笑。「我覺得你快要和他一樣吊兒郎當,討人厭了。」看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忍不住又打趣地說︰「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很迷人的!」
「謝啦!」他自嘲地說。
「你跟尼克是兄弟會的伙伴嗎?」她問,無助地渴望多知道一點關于尼克的事。
「不!尼克是靠獎學金上大學的。他還付不起費用參加我所屬的兄弟會。別替他難過,你這個傻瓜。他雖然窮,可是聰明的緊,是一個很出色的工程師。他也很吸引女孩子,連幾個我喜歡的都看上他了。」
「我並沒有替他難過。」羅蘭否認著站了起來。
「還有件事——」吉姆止住她。「——我跟瑪麗談過,讓她搞清楚幾個星期前是誰誘惑了誰。」
羅蘭無奈地嘆口氣。「我希望你沒有——」「你該慶幸我這麼做才對。瑪麗曾替尼克的祖父工作,她是看著尼克長大的,對他非常非常忠心。她又是個古板的道德家,最討厭那些主動追求尼克的女孩子。如果她沒弄清楚你們的因果關系,你就沒好日子過了。」
「如果她是這麼一個道德家,」羅蘭不以為然地說。「我不能想象她怎麼會替尼克工作。」
吉姆眨眨眼。「她最寵尼克和我,她相信我們還不到不可救要的地步。」
羅蘭在門口站住,轉過身來。「吉姆,」她困難地說。「你真的只為了我才上樓的嗎?我是說,那個柯先生要談交易的事是不是你捏造的借口?」
吉姆一邊收拾公事包,一邊笑了起來。「不!這是事實,可也是借口。但這事還急不到必須這樣子打擾他的地步。」他好奇地看她一眼,「你問柯先生的事干什麼?」
羅蘭渾身冰涼,她覺得自己是個透明體,已經被人一眼看穿。「沒什麼,隨便問問。」
他拎著公事包,「來吧!我送你罅漏。」
他們一起穿過大廳,吉姆拉開一扇厚重的玻璃門,讓她先行。她一走到太陽底下,第一眼就看到尼克正快步走近路邊停放的一輛銀色轎車。
尼克正要坐進後坐時,轉身剛好看到他們一起走出大樓。他的眼光從吉姆滑到羅蘭身上,灰眼楮笑著向她保證,同時也是警告︰明天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手的。
「上哪去,辛先生?」尼克才在後坐坐定,轎車司機便開口道。
「機常」他轉頭過去看羅蘭和吉姆並肩走在人行道上。以純粹的審美觀點看,她走路的姿勢實在非常優雅,每走一步就流露出一種尊貴的氣質。
轎車司機看前後沒車,便慢慢上路。現在仔細想來,尼克才發覺羅蘭對他的吸引力有多強。打從一開始認識她,她就讓他又笑又惱,又禁不住勃勃。她是個奇怪的混合體,同時集笑聲與性感,溫柔與倔強于一身。
靠在柔軟的椅背上,尼克心里在考慮他打算和她建立的關系。和自己的員工牽扯是最不明智的事,他如果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一定會把她弄到朋友的公司去。可是現在一切都太尺了。他想要她。
打從第一夜起,當他轉過身來,遞給她一杯酒,發現她不是個黃毛丫頭,卻是個亭亭玉立的女孩時,他就想要她了。尼克微笑著,想起她看見他的驚訝時,臉上那個表情。她希望看到他的驚奇,她也毫不掩飾這點。
那一晚他就決定跟她保持距離。對他來講,她太年輕。……當她笑者警告他,如果她的鞋子合腳,她要把他變成一只英俊的青蛙時,他心里竟涌起一股奇怪的,他不是喜歡那種感覺。他帶她去東尼的餐廳時,如果不是那股沖昏了理智,他也不會帶她去哈柏溫泉。可是他竟帶她去了。
而她竟然還是處女。……
尼克的良心微微不安,他忍不住懊惱地嘆口氣。見鬼!就算不是他,別的男人也會這麼做的,而且很快就會了。吉姆豈不是也要她?她必定還有成打的男朋友,他想。記起周末的晚宴時,他那些經理象蒼蠅踫到蜜糖似的粘著她。
羅蘭站在陽台上的那一幕又閃過尼克心頭。「四個星期前,我還以為你與眾不同!」她怒吼的樣子真象個憤怒的天使。「四個星期前,我不知道你是這樣的沒有原則,道德敗壞!」她倒是很會罵人呀,他想。
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警告自己,跟羅蘭有牽扯一定會弄亂他的生活。然而她已經走進他的生活之中了。其實他應該堅持自己的決定,避免再跟她有任何接觸。早在他送她離開哈柏溫泉時就下了決心。他原會秉持決心的——如果他沒有在星期六的宴會上見到她,見到她穿了那麼一套性感迷人的禮服。……那晚她是想要他的,即使她拒絕了。今天在辦公室她也要他。他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教會那個怒氣沖沖的小每人,承認自己的並沒有錯。然後他便要在床上好好愛她,也會教她如何取悅他。他還記得她在哈柏溫泉時,那種甜蜜、稚女敕的嘗試。那個效果真是不可思議,他陰郁的想著,換了一個姿勢。
萬一她不會應付這場游戲怎麼辦?一旦結束時,她會不會傷心欲絕?他不想傷害她。
尼克到達目的地,打開公事包,取出一份合約,遞給那個遠道飛來和他洽商的人。已經沒辦法去考慮那許多後果了。他太想要她了,而且她也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