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家沒有意見,這案子就這樣進行,」
會議室里,史覺笙按照慣例,做了結淪後等待部屬表意見。每一個企劃,他必會做到廣納建言,盡心盡力,以激發部屬潛能的方式做到知人善用,用好的情緒管理維持藍天特的出版文化。
他並不是一個獨裁的老板。
他樂意听到不同的聲音。
「我反對!」特有的女性柔綿噪音在密的會議室里益發響亮。
史覺笙停下來,心里帖嘀……也許,這個聲音例外。因為這個聲音代表的是難纏。
「哦……」眾人這一聲仿佛等了許久的喝彩。
一場精彩的辯淪即將展開——
「董小姐有何高見!「史覺笙微微——笑,好整以暇地坐下喝茶,好像他其實期待著一直不發一言的董玉卿來個絕地大反撲。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種被虐的愉快,他幾乎是享受著這樣良性的競爭,你來我往的腦力激蕩,
自從拼勁十足的董玉卿進入藍天,從來沒有一次會議順利結束,尤其是總編輯史覺笙主導的企劃。
若問藍天的員工︰董大美女與大老板史覺笙不合?他們想都不會多想,直接回答︰YES。但若換個角度問︰董玉卿故意和史覺笙唱反凋?他們可是會搖頭反駁。董王卿不是腦袋空空的花瓶,她縱使跟大老板八字不合,但不會為了反對而反對。
「這個企劃有太過理想化的盲點,原因在于預算上的控制有瑕疵,我認為隱藏了高成本的危機;縱然我們的企劃必須兼備質量俱佳,但是……」她拿出文件央巾的一份檔案,起身交給史覺笙,待他打開她精心制作的預算表後-繼續說︰我們顯然有更好的選好。」
董玉卿說完,掛著自信的微笑落坐,會議室只余業覺笙翻頁的細微聲響。
每當他翻過一頁,大伙兒心就跟著一跳,
這回不知是鹿死誰手?
史覺笙以速瀆的方式看充文件,眸光銳利地掃過噤若寒蟬的部屬——一群表情嚴肅,眼中卻出現興味、不知死活的員工。他真不知該為這現象生氣還是好笑。
然而自從董玉卿大不畏的表現,也讓習慣交給他主導一切的部屬愈來愈有活力,這一點,他倒要感謝她。
因為一個公司一旦走向制式化.就如同這份企劃案隱藏著的高成本,是一個可怕、致命的危機。
「不知總編輯以為如何?」董玉卿不畏強權,主動探問。
史覺笙十指相交,面帶輕松愉快的笑容。
「董小姐這個預算表超乎我想象的好。大家把預算表傳下去,然後由財務部提並在這份企劃案里,麻煩董小姐整理後送到我的辦公室。」
咦?不只是董玉卿面帶驚訝,大伙兒也不免面面相覷。
怪了,史大老板這回這麼爽快,二話不說就服輸,一點掙扎都沒有?
「我想……」史覺笙突然出聲,一副要繼續補充的模樣。
大伙兒這-想;對嘛!一定有話要說,怎麼可能就這柞定案了。
螢玉卿則挺直肩,準備應戰。
今日之前,她早就在家里沙盤推演數次。不怕他來問,就怕他不來。
「今天就到這里為止。散會!」
一听到」散會」解咒,大伙兒恢復喧嘩。史覺笙率先離開會議室,董玉卿仍一臉疑惑地收拾著文件。
「老總今天吃錯藥啦?」
「你跟老總和解了?」
「怎麼回事呀?」
董玉卿聳聳肩,一問三不知。
「喂,要不要听小道消息?」一個號稱廣播系統的女同事
神神秘秘插話進來。
「什麼呀?快說,」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上回看到他車里有一個很漂亮的小姐,他親她臉頰耶!憑那個小姐的穿著打扮,我看八成又是哪一戶的名門千金……人家是門當戶對里!」
「不會吧!老總有對象了?」女同事齊而嘩然,面帶失望,董玉卿臉上則閃過一絲不自然。
她到藍天已經半年多,與史覺笙演的是標準的「傲慢與偏見」戲碼。她總和他唱反調.但是她的反對有條有理,她捍衛的理念使眾人喝彩,她光采奪目,她自信從容,她漸漸能夠與他勢均力敵。
她痛恨他對她的偏見,于是她回報以傲慢。然而她不能否認,史覺笙實在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莫怪這揀商業大樓的女人都帶著仰慕的眼神看他,把他視為黃金單身漢。
他成熟穩重,有一張堅毅率性的臉龐.一雙凌厲迷人的眼眸,這樣的他很容易得到女人的傾慕,所以仙有女朋友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富家子弟流連花叢、女人一個接一個都不稀奇了,憑史覺笙的家世、成就與外表,早該有門當戶對的另一半。
門當戶對……好一個門當戶對呀!
她與史覺笙或許是傲慢與偏見,但絕不會有郝思嘉與白瑞德糾葛的愛恨情仇……
她發什麼神經,干嘛渾身無力、兩眼無神、郁卒到底?!
☆☆☆☆
午休時間還沒過,董玉卿回到只有小貓兩三只、空空蕩蕩的辦公室,拿著早上整理好的企劃案走向總編輯室。
秘書的位置是空的,而辦公室的門不知為何是虛掩的,她不以為意,徑自打開門。
史覺笙並不在座位上。不知為什麼,自從早上听到史覺笙的情史後,她就不想再見到他,所以不用跟他打照面是最好的。
「藍天的員工進老板辦公室,原來不必敲門?」突然發出的男聲差點嚇掉董玉卿手上的企劃案。
辦公室一角,會客用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相貌與聲音和史覺笙如出一轍,有著細細的眼、抿緊的唇,不苟言笑的男人。
「您是?」這人年約六十,身材微胖,西裝筆挺,坐姿端正,很有派頭。
「你是誰?史覺笙的秘書?有客人來了也不招待……還不幫我倒杯熱茶進來!「中年人不回答她的話,口氣頗是咄咄逼人。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要不是秉著來者是客的原則,董玉卿根本不想理會這種沒有禮貌的有錢人。
「我幫您倒杯茶進來。不過現在是午休時間,張秘書出外用餐。」午休時間不該打擾,是商場上的基本禮儀。不過對有些以為自己的時間永遠比別人珍貴的人。跟他講這十無疑是對牛彈琴。
「等等!」中年人喊住董玉卿的腳步,
董玉卿轉過身來,等他說話、不料他只-著那雙嚴肅的眸子,瞳眸像顯微鏡般仔細打量她——
高挑性感的身段,漂亮的臉蛋,如火焰般耀眼……她是那種讓人看過一眼就絕對不會忘記、也不可能認錯的美女。
中年人把她當「玩物」般打量的神情讓董玉卿心頭燃起一把火,愈來愈不能忍受。
「你就是董玉卿是不是?」
中年人的話把她生氣的情緒壓下,轉為狐疑。
「你要找的入是我吧!」門口走進這個辦公室的正主兒,董玉卿像是看到救星,松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想再應付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我拿企劃案進來。」
「嗯。」史覺笙看了企劉案一眼,下意識要保護她全身而退,說道︰「你先回辦公室,有事我再找你。」
「你留下,關上門、」中年人不容置疑的命令。
董玉卿下意識地看向史覺笙,商場上有商場上的規矩,所渭敵人來犯,槍口一致對外。管你是哪來的王公貫族,她只听老板的。
「你先出去,關上門。」史覺笙的態度強硬,如國王護衛子民,不畏敵人米勢洶洶。董玉卿暗地為他喝了聲彩。
「哼哼……」中年人面笑心不笑,眼神冷厲。「覺笙,你這真是作賊心虛了。原來外面的傳言是真,你把她從風尚挖來的目的不單純……別說我沒有警告你,只要你一天不跟這個女人斷干淨,我絕對不答應你跟恩璇的事。」
什麼跟什麼呀?董玉卿完全變成局外人。
「我沒有什麼事需要得到靳先生的同意。」史覺笙冷冷的說,嚴肅的口吻倒跟中年人有些相似、
董玉卿終于從這一點想起中年人的身份——他正是史覺笙傳聞中的親生父親,天鴻集團的董事長靳洪華。
但董玉卿還想不通為何靳洪華認識她,還對她懷有敵意?
史覺笙突然走近她,大手不小心擦過她的腰際把門完全推開,打算親自護送她出去。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引得董玉卿不自覺打了個哆嗦,靳洪華敏銳地把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冷笑在心底。
「保護過頭了吧!」靳洪華用一種董五卿從來沒有听過的輕蔑口氣說︰「董小姐,你年輕貌美,听說也頗有才氣,沒想到你自甘墮落,也要用這種手段大撈一筆……你听清楚,論家世背景,你絕對不可能成為我靳家的媳婦,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你如果執迷不怕,別怪我不留一條路紿你走。」
這話說得再清楚明白不過,靳洪華是指她出賣,意圖迷惑史覺笙。尤其他那段「別怪我不留一條路給你走」,還真的跟當初腦袋裝屎、莫名其妙封殺她的史覺笙挺像。
董玉卿睨了史覺笙一眼,促狹的笑。史覺笙了解她的暗諷,報以苦笑。
真是好笑,他倆什麼時候不心有靈犀,偏這時候來個心意相通。
「既然有人要你留下,那你就留下吧。」史覺笙改口,靳洪華反而愣了一下。「靳先生,您要說的話既已說完,就請回吧!」
史覺笙無所謂的態度.讓靳洪華氣得臉色發青。「史覺笙,這是你對父親說話的態度?」
「容我再次申明,我姓史,未來我的妻子恐怕也不會當靳家的媳婦。」
「你……」
看著靳洪華青筋浮出的怒容,董玉卿難掩好奇心,猜測著何以一對父子竟會像仇人一樣?不知史覺笙有什麼樣的故事?只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豪門秘辛更是復雜得令人難以一窺全貌。
張秘書戰戰兢兢地拿著熱茶進來,捧到靳洪華身邊。「清喝茶。」
「不喝!我要走了廠面對冷漠的兒子與罵不還口的董玉卿,靳洪華正好把憋了一肚子的氣發在無辜的秘書小姐身上。
張秘書不知所措地看著史覺笙,心知這是老板的父親,所以沒敢得罪。
史覺笙朝她點頭,「送客人出去。」
「是。我送您出去。」繼續搞不清楚狀況的張秘書只好掛著笑,恭敬地走向靳洪華。
莫要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縱橫商場多年的靳洪華也沒有道理遷怒一個無辜的人,他狠狠瞪了史覺笙與董玉卿一眼,-以孤傲的步伐走出去。
秘書亦步亦趨跟著靳洪華,末了還很有規矩的把門帶上。
「我想,我應該有資格問這是怎麼一回事。」董玉卿雙手環胸,一副不容人拒絕的模樣。
「一場誤會而己。」史覺笙沒有解釋的打算。
「誤會?我不以為被外人謠傳我是你的……」情人?好像也不太對。總之,是一個不怎麼好听的詞,她放棄去想該怎麼形容它。「只是一個誤會而已。」
兩人原本站在門旁,史覺笙突然轉身,以雙手及強健的身軀將她壓在門板,俯向她的眼眸帶著復雜深沈的色彩。
「你是不是什麼事都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董玉卿微抬下巴,想以高傲的姿態表明她根本無視于他的魅力。
史覺笙接收到她的戰帖,反而將身體往她貼得更近。
熱力相傳,呼息相近,他一眨也不眨的黑眸讓董玉卿漸漸有些招架不住、她不想示弱,卻在他嘴角勾勒起邪惡灼紋線時垂下眼睫,不得不稍稍退卻。
這個女人,看起來倔強又挑釁……她知不知道,有時候挑釁對男人來說,是一種邀請的暗示?史覺笙注意到她原來緊抿的雙唇微啟,好像想借此呼吸,而這讓他開始猜想究竟是什麼會讓她覺得喘不過氣?
緊張?壓力?還是……性吸引力?
該死!史覺笙悄悄拉開安全距離。他在想什麼?在辦公室亂搞男女關系不是他會做的事。
「問題是……這不是什麼事……而已呀……」要死了!這個說活像是快要溺死的女人是誰呀?董玉卿心里急得跳腳,氣勢又開始散亂……都怪這個男人!沒事干嘛貼得這麼近?!
「你……滾開一點!」她是很不甘願的要求暫時休戰,但絕對不是投降。
有求于人還這麼霸道?史覺笙決定不從她所願,性格的瞳眸與身軀仍舊一動也不動地蠱惑著她、威脅著她、
她不是沒見過嚴肅的他,也見過憤怒的他,但這時的他看起來又不像嚴肅,也不是憤怒,那種專注于她一舉一動的神情,讓她呼吸紊亂,心跳狂急。
「你到底要說什麼?」
「呀?」
什麼是什麼?董玉卿做個深呼吸,史覺笙因此而眼眸一黯,視線從她的眼,移向她一開一合的粉唇。
「為什麼別人會說,我是你的、你的……」
「我的什麼?紅粉知己?」他微微一笑。她粉紅的臉蛋對他來說,吸引力實在太大。她的粉臉似乎會飄出香氣,惹得他忍不住想湊近聞一聞那種香味。
听到這麼古老的字詞,照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遐想。但古人稱之紅粉知己,多半是情感深厚、甚至是靈肉相親。這種朦朧的暗示,反倒讓董玉卿更是胡思亂想起來,
「史覺笙……」他干嘛這麼曖昧地鉗制著她,而且臉愈貼愈近,害她老是盯著那張性感、微抿的唇,也害她的聲音愈來愈虛弱,好像氣喘。
「你干嘛一定要靠得……這麼……」
她的話沒辦法說完,驚愕地張著大眼,發出一聲輕呼-
他的臉貼住她的,他的唇輕輕摩擦著她的,而後以飛快的速度,強襲侵略。
她眼波流轉著醉人的朦朧.她的唇緩緩輕抿,像在懇求他快點行動……
他發誓,他鉗制住她,原本只是想讓氣焰高漲的她能夠安靜听他講話。他知道出其不意的方法能使她注意力只在他身上,所以他-會突然把她壓到門邊,果然她不知所措到忘了咄咄逼人。
但他絕對不是有意要瞧見這張讓他無法抵抗的俏臉,還有嬌艷欲滴的唇。他也沒有預期到自己會這樣做……
等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他已經貼上她美麗的唇瓣。
董玉卿驚訝地圓睜著眼,在他伸出舌尖試探地滑向她的唇時發出嘆息。她的雙手不知所措地抵貼在他的胸口,然後她……唔……她覺得她應該要推開他,但當她這樣想的時候,他突然輕輕抽離了身子。
她立即感覺自己像是待在外層空間太久,好不容易-回到地球呼吸到空氣,卻又被無情剝離那般痛苦。
她睜開眼時,-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閉上限享受那種心醉神迷的窒息感受。她看著他那只要踮腳就能踫到的唇辦,心急又懊惱……她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但她只是呆滯地看著那莫測高深的俊顏。
她困惑的小臉流露出毫無掩飾的渴望.他沒有辦法再猶豫,一手環緊她的縴腰,另一手拉開抵在他胸前的小手讓它們環上他的頸項——
他們緊緊相擁,貼向門板,她飽滿的胸脯摩擦著他堅實的胸膛,同時迎接他大膽入侵的唇舌。她全身顫抖、火熱暈眩,瘋狂地想要更多、更多……
不知不覺中,她右腿勾住他的腰際;他悶哼一聲,大手幫助她將修長的大腿更貼合他的腰,她的裙擺因而撩高到腰際。
「呀……」她發出申吟,仰起白女敕的玉頸接受他放肆的吮吻,手指抓皺了他背後的襯衫。
她被他撩撥得頭昏目眩,直到他突然粗魯的放開她。
他深深喘息,懊惱地抓頭閉眼,表情苦怪。
「不,我們不該這麼做……玉卿,對不起。」他第一次直喚她的名字,卻是因為道歉。
他不敢想他做了什麼……他從來不想傷害她。
「對不起?」她的防御能力還沒啟動.小臉上的表情是深受打擊。
適-的耳鬢廝磨、火熱交纏,最終的結論是一句對不起?她交過一打以上的男朋友,知道接吻是怎麼一回事,這種完美契合的感覺可周不可求,而且她更明白存在于兩人之間的感覺並不只是單方面而已。
「我不是有意這麼做。」他拉開兩人的距離,心痛的看到她臉色轉為蒼白。
以往她與男伴相處,大都是她處于強勢,男人不能掌握她,甚至了解她。她知道男人急于得到她玲瓏有致的身體,但她從來沒有讓任何人達到目的。男人並不是真的想和她「談戀愛」,他們不在乎她的理念與想法,最終的目的只是「」。
她享受被迫求的樂趣,男人繼續追求她的身體,各取所需。只是到頭來她被追求得很沒有樂趣,男人也沒有得到她的身體。
她從不在乎男人,對男人再怎麼難听的批判,都是一笑置之懶得辯解。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急于讓對方了解她的想法、她毫無掩飾的感受。她在乎他對她的看法,在乎得要命。
「我不要听這些,我們……」她很著急,拼了命的想要表達。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放下尊嚴,不想把生命浪費在你追我跑上。
史覺笙閉上眼。他知道,他們之間燃起強而有力的火花,但該死的,現在不是時候!
這時,外頭的同事突然開門,在他們一臉錯愕的情況下大聲歡呼。
「老總,你好會保密哦!要不是看到報紙,我們都不知道!真是太過分了!」
「對對!晚上我們請你去唱歌,慶況你月兌離單身漢行列!」
慶……慶祝什麼?董玉卿僵住不動。
「謝謝。」史覺笙僵硬地抿出一個笑,算是接受眾人的祝福。
這真是最糟的情況了……
史覺笙心頭悶暗,知道他不必再說什麼。
眾人七嘴八舌,鬧哄哄的,董玉卿的感官知覺卻愈來愈冷。
「去不去呀?」不知是誰這樣問她,她搖搖頭,虛弱地一笑。「我今晚有事。」
然後,她推開門,看著門緩緩合上一室的喧囂熱鬧——
門外是她董玉卿,門內是他史覺笙。
就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是誰說,上帝關了這扇門,一定會另開一扇窗?
她需要找朋友好好哭訴……
她撥手機給好友左青琉,沒想到卻听到她的哽咽聲,「玉卿,我剛好想打電話給你……」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你別嚇我!」青琉從來不會這樣驚慌失措,未語先哭的。
「我現在在台北,你能不能來幫我……」左青琉發出悲不可抑的啜泣,壓散了董玉卿自身的愁苦。
「我馬上來。你在哪里?到底怎麼了?」
「我在華航。我爸媽發生空難,我在這里等消息……」
天呀!董玉卿愣住,一時間難以消化這個汛息。
「青璃呢?」不知青琉年僅十二的妹妹現在怎麼樣了?
「她在……我坐出租車去接她的。」
「你等我,我打電話叫季衡開車跟我去。」
生死關頭與失戀,孰重孰輕?她不知道。但她選擇壓著那份錐心刺骨的痛苦,以好友的心痛為重。
方季衡接到她的電話便開車趕來,耗了一整晚也沒有半句怨言地陪著她與左青琉姐妹。辦好一切後續事宜後,他與董玉卿開車把心碎的兩姐妹送回桃園的家里。
直到回到車上,董王卿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
方季衡把車開列清靜的山邊,讓她哭個過癮。
他沒有說話,沒有嘲諷,只是下了車,掏出一根煙默默抽著。
一個小時後——
「回去吧!」方季衡坐回駕駛座。
「嗯。」董玉卿哭得像核桃的雙眼沒有精神地回視他。
「我剛打電話回去跟爸媽報備過了,他們知道左青琉的事,不會對你的兔子眼另眼相看。」
「哦。」董玉卿看著小她兩歲的方季衡,突然覺得他比她想家的成熟多了。「謝謝你。」
方季衡遲疑了一下,-輕聲說︰「不只是左青琉的事,對嗎?」
董玉卿錯愕地瞪著他,不知不覺眼眶又紅了,趕緊別過頭去。
方季衡竟是這樣心細如發……
他拍了拍她的肩,很輕、很溫暖。「都過去了。」
「嗯。」她悄悄落下一滴淌淚水,又悄悄抹去,汨中帶笑。
那之後,下了一場大雨……
多年後,雨落時的沁骨冰涼依舊。
忙碌的生活仍像轉不停的陀螺。
她,依然還是那個神采奕奕的董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