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後,章芳塵始終不發一語,而蔡明磊剛和他父親起過沖突,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們攔計程車回菜市場,你往那邊走要去哪里?」蔡明磊拉回她道。
「我要辭職,不想做了可不可以?」
「你這是針對他們,還是針對我?如果是和他們賭氣,那大可不必……」
「我建議你,還是乖乖回去當億萬富公子比較好!」
章芳塵此話一出,蔡明磊氣得不顧一切往馬路中央沖去。
霎時間,喇叭聲四起,路上車流為之混亂,章芳塵嚇得三魂七魄全出了竅。
「明磊,小心!車子……明磊……」
終于等到綠燈亮起,章芳塵飛快沖上前去,先把他拉到路旁再說。
「你這個瘋子!剛剛有多危險你知道嗎?」章芳塵松了一口氣斥責道。
「有什麼辦法?我不惜得罪身邊所有的人,偏偏人家還是不了解我的心意,我只好以死明志了。」
「瘋子!誰要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沒法度,‘生命誠可貴,父母恩情高;若為芳塵故,兩者皆可拋。’」
「無聊!走啦,趕快過去幫粽子的忙。」
于是,小倆口又恢復昔日你儂我儂的甜蜜,暫時沉浸在愛情的美夢中。
「當直願意跟我回去擺地攤,不後悔?」蔡明磊故意試探道。
「你都能舍下萬貫家財了,我去擺地攤算什麼?」
「阿芳,相信我!擺地攤只是暫時的,等兩、三年後,我存夠了錢,我們先開第一家店,再開第二家、第三家……雖然賺不到像我爸爸那麼多的財產,至少我保證不會讓你過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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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趕到市場時,攤位前人潮正洶涌,陳仲志一個人又要顧前,又得看後,早已忙得暈頭轉向、灰頭土臉。
「明磊,阿芳,你們可回來了!救命,我快被這些客人給生剝活吞了……」
「老板,我要深藍色的那一組,可不可以拿給我看看?」
「老板,幫我包起來。」
「老板……」
「好,好,算錢的到這邊,看衣服的找那位老板……一個一個來,請大家稍安勿躁。」
章芳塵腰間的錢袋一系上,就急著幫忙打包、算帳,而蔡明磊也趕去取貨供顧客參考,好一陣子,才總算把場面穩定下來。
「小姐,歡迎里面挑挑看。」
快收攤的時候,陳仲志跑出去買午餐,蔡明磊正在里頭忙,章芳塵則一面彎身清點存貨,一面瞄見有位裙擺搖曳的女子上門來,連忙出聲招呼道。
「不用挑了!把我的明磊還給我。」
她抬頭一看,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上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的畢芸是也!
「畢芸,如果你來買衣服,我們很歡迎;要是存心來鬧場,請你回去吧。」蔡明磊不客氣道。
「明磊,不要對人家這麼酷嘛!哇,好有男子氣概!這就是我所喜歡的男人,有魄力、有個性……」
這畢芸一見到蔡明磊,仿佛換了個人似的,方才「恰北北」的模樣立刻轉變成一副小鳥依人樣,主動而大膽地上前去摟住蔡明磊,再把自己的頭擱在他的胸膛上,陶醉的神情活像只發情中的母貓。
「我命令你放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來啊,來,反正我們遲早都會是夫妻,隨你愛怎樣就怎樣。」畢芸頗自我陶醉道。
「放開我,放開我……叫你別這樣听到沒!」
蔡明磊當然不至于對一個弱女子動粗,何況畢芸是他青梅竹馬的干妹妹。
畢芸就吃定他這點,越發地有恃無恐起來,死纏著他就是不肯放手。
此時已引來眾人圍觀,無數張嘴巴正竊竊私語著。章芳塵實在看不下去他和別的女人做出「三貼」的親昵動作,更看不慣他那像在掙扎、又像是調情的畫面,怒火中燒之余,索性一走了之,圖個眼不見為淨!
「阿芳,你要上哪里去?快,快救明磊!便當拿著,看我的——」
說時遲、這時快,陳仲志從人牆中蹦出,非但及時阻止正要負氣而去的章芳塵,還義不容辭地沖過去解救墜落桃花劫中的蔡明磊。
「粽子,快……過來幫忙,給我抓開她……小心,別傷到人!」蔡明磊苦不堪言道。
「死粽子,你放開我……放開我……都是你和這狐狸精串通好拐走我的新郎,這筆帳還沒跟你算呢!那天在百貨公司居然跑給我追,現在又對我這麼失禮……」
陳仲志像貓捉老鼠似的抓住畢芸背後的衣領,一把先拉開她,再將她提在半空中……
「各位婆婆嬸嬸、媽媽姐姐,請你們評評理,這位是我干妹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只有普通的兄妹之情,可是我父母卻逼我娶她為妻。婚禮前夕,我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只好做個‘落跑’的新郎倌……現在,我已經找到要一輩子相廝守的女孩,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堅持到底?」
蔡明磊這招夠狠!一則讓畢芸不得不知難而退;二則給足了章芳塵面子,讓她方才的醋意一掃而空;三則滿足婆婆媽媽們的好奇心,再借機打一下知名度,說不定會給攤子帶來旺盛的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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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習班下班時間,章芳塵正在辦公室座位上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嗨,芳塵老師,今晚可不可以讓我再陪你去等一次公車?」
「蔣三全,你明天就要搭早上的飛機回香港去,怎麼還不回家早點休息?」
「老師,好不好嘛?你打手機跟明磊大哥說今晚要自己回去。」蔣三全再三央求道。
章芳塵當然知道,此時蔡明磊的車子應該已等候在補習班外頭,但為了圓一個少男純純的夢,為了顧及一段即將消逝的師生情誼,她不得不狠下心讓那人姑且唱一次「等嘸人」。
「老師,這是我香港祖父家的地址,以後要常聯絡。」
「我會的!這一趟回去,打算什麼時候再回台灣?」
「都怪我爺爺,好端端的生什麼病!我爸爸又是獨子,害我們一家人不想搬回香港定居都不行……不過,我爸爸說等我考大學時就可以回來了,到時候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三年而已,一下子就過去了。」
「嘿,記得好好保養,到時候別成了黃臉婆,那我可是不會承認你是我的初戀情人……」蔣三全幽她一默道。
今天的天空一片烏漆抹黑,星星全躲了起來,月亮也不露臉,只有都市霓虹閃爍個不停,這樣的夜景有些俗不可耐……
「老師,明磊大哥真的是一個好人,你應該好好珍惜他!」
「你跟明磊……什麼時候講和了?記得你們以前不是誓不兩立的死對頭嗎?」章芳塵「吐槽」道。
「從上回他救我的那一次起,我就決定祝福你們兩個!反正你又沒喜歡過我……」
才走到公車站牌,一輛計程車遠遠地把前照燈打向他們這邊來,讓他們仿佛表演舞台劇那般,而背景即黑漆漆的無邊夜色。
「小子,你芳塵老師我要載回去。想‘ㄆㄚ七仔’,等翅膀長硬了再說!不過,到那時候她大概已經是我孩子的媽了。抱歉,這輩子你們注定無緣在一起……」蔡明磊把車子駛近,搖下車窗向蔣三全「唱秋」道。
「‘老奸脯’!不是說好老師今晚自己搭公車回去?你怎麼還不走?存心來破壞我們的是不是?」
章芳塵見他們兩人吵吵鬧鬧,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以後三人總算可以和平相處,不會再有人打破醋壇子拳頭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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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時許,攤位前來了一位風韻猶存的貴婦人。
「這位太太,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什麼太太?是伯母啦!伯母好,明磊到隔壁攤還東西,您請稍待一下,我這就找他去。」
陳仲志連忙向章芳塵示意,此婦人不是一般上門看衣服的太太,她正是蔡氏企業的董事長夫人——蔡明磊的母親。
「抱歉,伯母,快請這邊坐。粽子,等一下順便買點飲料回來。」
章芳塵隨即搬出小板凳請蔡母坐。雖然地方十分簡陋,與她老人家的身份極不搭調,但她仍不嫌棄地坐了下來。
「媽,你怎麼來了?」
「來看我兒子不行嗎?我兒子為了一個女孩可以不認我這個媽,偏偏我這個作媽的就是忘不了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寶貝兒子……」
「媽,別埋怨兒子不孝,這一切還不是讓你們給逼的!上回逃婚是為我自己,而這回離家更是為了我所鐘愛的女孩……總之,我這輩子說什麼都不會和畢芸有結果的,你們如果真心在乎我這個兒子,請饒了我吧!」蔡明磊再一次表明心聲道。
「我不是來作說客的。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這會兒也懶得管了,只是,明磊,你就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上回逃婚已經對芸芸造成莫大的傷害,而這一次,你居然還當著眾人的面給她難堪……」
「媽,我也是情非得已!那天的事完全是畢芸她自己挑起的,不信你可以問粽子他們。」
原來蔡母是為了蔡明磊當眾「欺負」畢芸之事前來興師問罪的。他仗著母親疼愛兒子的心理,極盡所能為自己開月兌,順便把畢芸的惡形惡狀揭露無遺。
此時的章芳塵並不加入發言的行列,她只靜坐在一旁,偶爾有客人上門,負責幫忙招呼兩聲。
「我知道!芸芸這丫頭從小跟你在一起玩慣了,長大之後,家長們又有意思撮合你們小倆口,她自然對你百無禁忌起來,這也不能怪她。」
「伯母,您怎麼可以這樣說?男女授受不親,她也不能老是吃明磊的豆腐!」陳仲志抱不平道。
「粽子,你未免太多事了,人家章小姐都沒說話,你跟人家窮不平個什麼勁兒?再說,明磊,不是媽說你,你也真太不會處事了!想和章小姐早點有結果是不是?那就先從芸芸身上下功夫呀!只要芸芸對你失去興趣,你爸會再堅決反對你們的事嗎?」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謝謝媽,還是媽英明!」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經她老人家這麼一指點,蔡明磊不由得茅塞頓開,仿如重見天日般的欣喜萬分。
「別謝我。不過,明磊,你千萬要答應媽一件事,無論如何,新娘子都要風風光光地娶進蔡家門。以我們家的聲望,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絕對不會允許私自在外頭結婚這種事情發生。」
蔡母語重心長地跑來找兒子懇談,除了愛子心切之外,更為了維持蔡家美好的門風。她老人家以著圓融的手腕、無比的愛心,希望能為兒子化解這場桃花劫,畢竟她可不願意失去這個獨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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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蔡明磊決定約畢芸出來談清楚、講明白,他當然不敢單槍匹馬前往,只好強拉陳仲志作陪。
「明磊,你怎麼可以黃牛?明明說好就我們兩個,你怎麼還帶個電燈泡來?」畢芸一見到陳仲志,便大失所望道。「小姐,誰教你堅持挑在這里見面?這不是普通場所,而是賓館耶!我不帶粽子來,到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死粽子,都是你這只跟屁蟲,不破壞我的好事你不舒服是不是?」
畢芸一氣之下,把所有的怨恨統統發泄到陳仲志身上,又捶又打又擰耳朵的,折磨得他頻頻討饒——
「畢芸,別鬧了!這里是人家休息的地方,我們進去房間再說。」
房間內,畢芸和蔡明磊分開坐,陳仲志則居于中間,一來,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二來,陳仲志原本就是來當和事佬的,中間位子當然非他莫屬。
「畢芸,不用我說,你應該很清楚我的來意。我們之間自始至終都只有兄妹一般的情感,以前如此,現在、往後更是這樣……所以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不如就放彼此一條生路,這種事強求不來的!」蔡明磊慷慨陳辭道。
「哼,世上還沒有我畢芸想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鹿死誰手尚且不知道,哪有未戰先豎白旗的道理?咱們走著瞧好了!」
「畢芸,我是人,不是東西!我最受不了你這種傲慢的個性,告訴你,我寧可剃渡出家作和尚,也不要娶像你這種刁蠻驕縱的女子。」蔡明磊發火道。
「好啊,有本事你去作和尚。這樣最公平,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畢芸可是喝牛女乃長大的,天生的牛脾氣實在教人吃不消。
「你們大可以到法院公證去,反正你都已經和干爹月兌離父子關系,還來找我做什麼?存心挖苦我的是不是?」
「不行,明磊答應過伯母,婚禮一定要正大光明地辦,新娘必定要風風光光地娶進門。」陳仲志代為回答道。
「說穿了就是割舍不下干爹的那些財產。哈,我當初預言的沒錯,人家根本是沖著蔡家的萬貫家財而來……明磊,你為什麼還執迷不悟呢?到底誰是真心對你、誰又只是貪圖你的錢財,拜托你,眼楮睜大點看清楚好嗎?」
畢芸一反方才凶神惡煞的言行,隨即變得憂心忡忡起來,自以為苦口婆心地勸著蔡明磊。
蔡明磊才不吃她這一套,只當她是吃多了「番鴨蛋」,此刻成了道地的「番婆子」,不可理喻到了極點!
因此,這一次談判自然要宣告失利。蔡明磊和陳仲志受了一肚子氣,卻無功而返。
而畢芸自己也不好受,一顆真心、無限痴情居然得不到相當的回應,單戀的窘境著實令她陷入痛苦的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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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幾個月過去,章芳塵已從學校畢業;章淑塵大月復便便,臨盆在即;章淨塵則以前幾志願考進某國立大學。
其余的人、事、物一如往昔——章芳塵、蔡明磊和畢芸的三角習題始終未解;章芳塵依舊地攤、補習班兩處奔波;蔡明磊繼續維持白天擺地攤、晚上開計程車的作息——
上午,畢芸來菜市場探蔡明磊的班。
「明磊,辛苦了!我有幫你準備人參茶,快來喝一點潤潤喉。」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畢芸也……那我就不客氣了!」
陳仲志看見畢芸,彷如見到衣食父母似的。因為只要畢芸一出現,就有「好康A」,沒有人參、燕窩,也有冰糖蓮子。
總之,他現在只要听到畢芸的腳步聲,就迎接得比誰都快,一則善盡朋友間的道義,為蔡明磊化解「桃花煞」;二則自己也嘴饞,心心念念著畢芸帶來的好東西。
「哼,這回你休想!每次都偷吃我對明磊的愛心……貪吃鬼,當心死後閻王割下你的舌頭喂豬!」
「哎喲,好惡心!這種東西誰敢吃?你看,你看,那保溫杯蓋上爬滿了螞蟻……喝下這杯螞蟻人參湯,不拉肚子拉到虛月兌才有鬼了!你這女人好狠的心腸,愛不到人家居然耍陰的,想趁機害死明磊對不對?」陳仲志繪聲繪影道。
「哪里有螞蟻?在哪里?我怎麼沒看見?」
「在這里!豬頭,是我自己想喝,‘唬爛’你的啦!」
「死粽子,臭粽子……把人家的人參茶還來!我又不是帶給你喝的……」
于是,陳仲志和畢芸就在攤位前,為了一杯人參茶追前逐後,活像兩個好玩的大孩子。
「粽子,拜托你行行好,那邊還有五、六位客人等著付帳,你們就別玩了。」
「知道了!凶什麼凶?人家還不是為了你……」陳仲志犯嘀咕道。
「要算錢是不是?明磊,我來幫你!」
畢芸自告奮勇,月兌下高跟鞋爬到攤位上去,接著,便有樣學樣的幫忙打包、算帳起來。
「今天怎麼沒看見你們老板娘?」一名常客沒見到章芳塵人影,隨口問道。
「老板娘?我就是!」
「我們還以為你是請來的,原來你是那位胖子老板的‘牽手’。‘莫甲猴’!他還能娶到像你這款的‘水某’……」
胖子老板?陳仲志?!畢芸這下子有如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不管她怎麼解釋,眼前的三姑六婆仍大肆談論著他們這對「美女與野獸」的組合。
「粽子,我不管!你要想辦法幫人家澄清……」畢芸耍賴道。
「干我什麼事?是你自己要告訴客人你就是老板娘,害我成為你緋聞中的男主角,我已經夠委屈了,你還想怎樣?」
「死粽子,給我記著!對了,你們家那只狐狸精呢?放生出去害別人了是不是?」畢芸火氣一上來,索性拿章芳塵出氣道。
「畢芸,你嘴巴最好放干淨一點!如果阿芳是狐狸精,那你就是會黏人、纏人的蜘蛛精!蜘蛛精,听到沒?」
「我還寧願自己是只蜘蛛精,這樣就可以困住你一生一世,誰也別想搶走你!」
「真搞不懂你這女人!明磊罵你蜘蛛精都沒關系,為什麼人家說你是我老婆卻氣成那樣?當我陳仲志的妻子真的比作蜘蛛精差嗎?」陳仲志不解道。
「少嗦!粽子,我問你,姓章的那女人死到哪兒去?如果她再不出現,干脆我來頂替她的工作算了!」
「不行,不行,你是堂堂的千金大小姐,怎麼可以跟我們一起擺地攤呢?何況阿芳去醫院作產檢,晚一點就會回來,我們這里地方太小,實在容不下你。明磊,你說是不是?」
「什麼?她去作產檢!蔡明磊,我們的婚約都還沒解除,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好,我就堅決不讓步,非要看她肚子里的小孩成為私生子我才開心!」
「你怎麼這麼壞心?不過,抱歉,我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因為阿芳是陪她妹妹到醫院作產檢。」
蔡明磊真被畢芸的豬腦袋打敗。他們有的只是雙方家長口頭上的婚約,那根本不具有法律上的效力,就算他明天要娶章芳塵為妻,天皇老子也干涉不了!想看他的小孩成為私生子?門兒都沒有!
「有其姐必有其妹,年紀輕輕就讓人把肚子給搞大,天生的騷貨!」畢芸嗤之以鼻道。
「你就不能留點口德嗎?人家阿芳她妹妹已經嫁給金董的二公子,結婚生子乃天經地義的事,卻被你說成如此不堪。」
「沒搞錯吧?她妹妹就是金家的二媳婦——玉堂表哥的新娘子?!真看不出來,人家金二嫂子溫婉嫻淑,怎會有這種狐狸精姐姐?」
畢芸到攤位來幫忙純屬玩票性質,半個鐘頭不到,她就嫌煩喊累,自個兒搬張小板凳坐到一旁納涼去,哪管得了客人如潮,人手不足根本應付不過來?
如果不是章芳塵不在,想借機多親近蔡明磊,以她大小姐的個性,這般燠熱、喧囂的鬼地方多待上一秒鐘她都嫌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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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章淑塵順利產下一名小男嬰。喜獲麟兒,樂得初為人父的金玉堂嘴都快合不攏,金家上上下下更浸在一片歡欣鼓舞的氣氛中——
由于章淑塵是姐妹中第一個結婚生子的,娘家這邊對于小生命的誕生自是別有一番期待,喜悅之情絕不亞于金家人。
在醫院的時候,南部的親人就專程上來探望過,並且帶了一大堆土雞、麻油、補品之類的東西,雖然以金家富有的程度,不會缺這些東西,但「禮輕情意重」倒是真的。
這天下午,收完攤後,章芳塵吵著蔡明磊陪她到金家看坐月子中的妹妹和小外甥。
「來,小寶貝乖乖……姨姨抱抱。」
「該我了!換我抱一下,阿芳,你不能一直霸著寶寶不放!」
「好了,大姐,你就讓明磊哥抱一抱。」
章淑塵剛沖泡完牛女乃進來,就看見她大姐和蔡明磊兩人爭相搶著要抱嬰兒,身為主人的她不得不出面主持公道。如果讓這兩人繼續爭奪下去,活受罪的可是她的心肝寶貝!
「寶寶乖,來,對叔叔笑一個。你們看,寶寶听懂我的話耶!他笑了,笑了……」
「瞧明磊哥這麼喜歡孩子,大姐,你以後得多幫他生幾個。」
「好啊,好啊,阿芳,不如我們就生一支棒球隊的孩子,然後組織一個‘蔡氏兄妹少棒隊’……」蔡明磊異想天開道。
「那你娶一頭母豬回家算了!可惡,你們把我當成什麼?」
隨後,姐妹倆趁蔡明磊逗小孩之時,忍不住到一旁多聊了幾句心里話。
現在不比從前天天生活在一起,盡管住得不算太遠,也時常見到面,畢竟章淑塵已成家,成了外姓人,姐妹之間難得再像昔日那樣有機會暢談……
「等畢小姐的問題解決,你們就可以名正言順辦婚禮,到時候,你這位蔡家的少女乃女乃可要比我威風上幾十倍,我們金氏企業還要靠你們蔡家多關照……」
「畢芸的事能不能解決還是個未知數,何況我從來沒想過要嫁入蔡家。侯門一進深似海,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可跟他在外頭擺一輩子的地攤。」
章芳塵素來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孩,嫁入豪門對她而言,心理負擔遠勝于那份虛榮感,她寧願跟所愛的人作一對平凡的夫妻,然而,這有可能嗎?
自從她知道蔡明磊的真實身份那天起,這個夢想就變得遙不可及,但是,「愛到卡慘死」,她又能如何呢?惟有坦然接受宿命的安排。
出了金家豪宅,他們意外在不遠處踫上一對似曾相識的中年夫婦。
「阿芳,你也來看阿淑?我們正愁找不到金家別墅,沒想到就遇見你們!」
「前面門口有棵楓樹的那一幢就是。」章芳塵不帶任何感情的道。
「看到了,謝謝!听說小淨今年考上S大,還有香香也上專二了,你們都好嗎?改天我可不可以過去看看你們?」「隨便,如果你認為有必要的話。」
「這位想必就是蔡氏企業的小開,久仰,久仰了。」
「不,他是和我一起擺地攤的同事。憑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出身,怎麼可能認識什麼小開!」
從頭到尾,都是章芳塵和那名婦人在對話,婦人的丈夫插不上嘴,蔡明磊更搭不上腔。
對話結束後,各自帶離開,連一句客套的應酬話都沒有!
他們之間的關系頗令人費解,似乎比路人熟一些,又比親友疏離許多。那對夫婦臉上的表情還算誠懇,倒是章芳塵一反常態,甚至連起碼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他們是誰?你家親戚嗎?」車上,蔡明磊終于忍不住問道。
「是親戚——我媽媽和她再嫁的先生……」
「你媽媽從日本回來了!怎麼不告訴我?我好去拜訪她老人家。」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而且你不是已經‘拜見’過了?難道還要親吻她的腳趾頭不成!」章芳塵沒好氣道。
蔡明磊總算見識到天下第一號的不孝女——章芳塵小姐是也!
分開了八、九個年頭,如今母女異地重逢,竟不見她臉上有一絲絲欣喜的神色,真是好一個鐵石心腸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