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落日鑣局的教練場上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各路英雄好漢雲集,擂台上的比武大會更是如火如茶地進行著,連圍觀的人潮都吶喊助陣,場面熱鬧幾至沸騰……
朱瞻垣和柴毅也混在人群之中,他們不動聲色地靜觀其變,一副有備而來的樣子。
一個碩壯、凶悍的面惡大漢撂倒全場,拔得頭籌。
「還有誰來挑戰?哈哈哈……否則,秦姑娘我就娶回家了!」那名壯漢志得意滿道。
「唉,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就是說嘛,那個秦姑娘能文能武,又是個美人胚子。」
「走了,走了,咱們到悅升酒樓喝喜酒去。」
朱瞻垣和柴毅听到身旁人的耳語,他們對此事更感興趣了。
「為什麼要到悅升酒樓喝喜酒?落日鑣局不宴客嗎?」
「兩位公子,你們有所不知了,落日鑣局里鬧鬼,正鬧得嚴重,據說每到太陽下山時,厲鬼便會出現,吸盡人身上的精、氣、神,置人于死地,你們說,還有誰敢靠近落日鑣局一步呢,更甭說喝喜酒了。」
「那落日鑣局里的人就不怕這厲鬼嗎?」
「這厲鬼又是何人死去而化成的?」
「公子,別胡思亂想了,反正不靠近就什麼事也沒有。」
朱瞻垣和柴毅身為朝廷命官,可不能像一般老百姓那樣,不敢理會此等鬼魅之事,定要追查出真相。
「柴兄,咱們回頭悅升酒樓見。我去打擂台,其它事留給你打點了。」
朱瞻垣交代一聲,便沖上擂台去。
于是,一場龍爭虎斗的比武大會再次掀起高潮。台上兩名男子武來武往,又是拳、又是腿,比劃了半天……
台下觀眾興致勃勃地,打氣、加油、鼓掌聲此起彼落,熱烈地叫著、吼著、吶喊著……
最後,朱瞻垣憑他精湛的功夫贏得勝利,抱得美人歸,引來全場的歡呼與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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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稍安勿躁,我們請秦總鑣頭發表談話。」
「各位英雄,各位鄉親,感謝大家共襄盛舉,才使這場比武招親大會辦得有聲有色、圓滿成功,在此,秦某人向大家致上最深的謝意。」
在一陣歡騰之後,秦一疇繼續宣布︰
「今日由于這位仁兄武藝過人,勇奪冠軍,秦某人依原先約定,把舍妹柔俠嫁他為妻,即日完婚。禮堂設在悅升酒樓,請各位佳賓好友于酉時務必前往參加婚禮,痛痛快快干兩杯。」
「這位仁兄,看你的言行舉止,似乎下是本地人。」
副鑣頭秦一畦調查起朱瞻垣的身家背景來。
「在下朱七郎,家居京城宮本巷,世代以經商為業,此番為了探望朋友,而至蘇州來,卻逢天公作美、月老成全,在此競喜得嬌妻,締結鴛盟。」
「好,好,好,朱七郎,以後由你輔佐我兄弟二人,落日鑣局之業務想必蒸蒸日上,更加興隆亨通。」
「來,妹婿,請到悅升酒樓稍作準備,婚禮即將開始。」
于是,朱瞻垣在一群家丁奴僕的擁護下,來到了悅升酒樓。酒樓里已布置差不多了,富麗堂皇,一片朱紅,喜氣非凡。
末瞻垣倒沒把心思收在婚禮上,他一心只記掛著鬧鬼的傳聞,細細思索著如何深入「鬼穴」,探其虛實,找出解決之道,至少可幫助地方鄉親免于恐懼,讓落日樓恢復昔日的繁華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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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澹然下課送走了白容膝,回到房里,滿心歡喜地打算把自己的新作呈給她「丈夫」欣賞,欣賞……
「怎麼了?喂,吃錯藥呀?哭喪著臉,猶如喪家之犬似的。」
「然妹,哇哇哇……」
柴毅二話不說便抱住魚澹然嚎啕大哭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誰欺負你?怎不叫表哥保護你呢?」
魚澹然見柴毅哭得如此傷心,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心里更加著急。
「七殿下……他……他……欺負……我……」柴毅抽抽噎噎道,
「表哥他怎麼欺負你?別哭了,你說清楚。」
魚澹然這才放心了一點,她猜想八成是趙娉婷在鬧情緒,她表哥應該不至于會欺負人,尤其她現在名義上可是她的「丈夫」,哼,朱瞻垣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趙娉婷哭了好一會兒,情緒總算暫時穩住了,然後把比武招親、朱瞻垣奪冠、今晚迎娶秦家女之事一五一十對魚澹然吐露。
「哇哇哇……想他今夜與秦姑娘……永浴愛河,纏綿恩愛……而我卻只有……只有暗自落淚的分,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此情不渝……他早拋至九霄雲外……」趙娉婷啜泣道。
「表哥真是太可惡了!娉婷姊姊,沒關系,明兒個一早我就去找他理論,非要他給你一個交代不可。」
魚澹然向來對拈花惹草、自命風流的男人深惡痛絕,這回她所敬愛的表哥居然玩起此種爛把戲來,她更是格外憤慨不已。當然另一部分原因她是替趙娉婷抱不平,誰教她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友,誰敦她們同為女兒之身。
「然妹,算了,把這個鳳玉佩交還給他吧,隨便你找什麼理由都行。」
趙娉婷已心灰意冶了,她只要想到她的情人今晚醉臥美人膝,酣睡溫柔鄉,她就全然絕望、徹底死心了。
「娉婷姊姊,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嗎?我相信表哥只是……他心里一定還是很愛你的。」
魚澹然也很為難,事情已到了這般田地,教她說什麼才能挽回趟娉婷的心呢?
「然妹,我知道自己福薄命薄,別再安慰我了。」
趙娉婷已心如止水,整個人如同槁木死灰般,了無生氣。
此刻她只剩下一個念頭,幫助朱瞻垣追回失物,了結此案,完成父親遺志,然後速速逃回家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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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毅哭了-整夜,到五更天亮了,才疲倦地昏睡過去。
魚澹然也陪她一夜未曾合眼,可是她急于找朱瞻垣「算帳」,大清早的便在柴文和幾個家丁的陪同下,乘馬車趕往落日鑣局。
「魚姑娘,你覺得把鳳玉佩退還給七殿下,妥當嗎?會不會他有了秦姑娘,就不要我家小姐了?」
一路上,柴文都在為趙娉婷擔心,沒有一刻能安不心來。
「傻丫頭,不會有事的!退還玉佩,只是想給他一個警告,那位秦姑娘不過是一名民間女子,哪比得上娉婷姊姊這樣的大家閨秀?總之,管我表哥他娶三妻還四妾,七王妃的頭餃,必定非你家小姐莫屬。」魚澹然分析道。
「真的嗎?魚姑娘,那我就放心多了。」
「喊我『夫人』,你不怕被人听見呀?」
到了落日鑣局,魚澹然通過層層關卡,總算見到了新郎倌朱瞻垣。
「然妹,你來做啥?四處亂跑,當心你相公找不著人,又要擔心了。」
朱瞻垣一見到魚澹然,生怕她小妮子信口胡言,壞了他的大事。
「表哥昨日成親,做表妹的豈有不前來道賀之理?順便呈上鳳玉佩一塊,祝你們甜甜蜜蜜,恩恩愛愛。」魚澹然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恨恨地說。
「鳳玉佩?」
朱瞻垣見到鳳玉佩,情緒一度激動異常,幾至失控。
「然妹,這是哪里來的?娉婷她在哪里?在哪里?快告訴我呀!」
「別急。這塊鳳玉佩一直都在我身邊,是她臨走時托我代為保管的,如今,我覺得這已失去任何意義,所以決定把它物歸原主了。」
「然妹,你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為什麼不告訴我呢?莫非你們想考驗我?」
朱瞻垣反倒先失去理智,忘了自己身處何地,忘了自己的計畫。
「表哥,澹然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吧。」
魚澹然自知多言無益,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便識相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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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垣約柴毅到悅升酒樓飲酒談天,實際上他是放心不下縣衙里一些瑣事,特地找柴毅出來當面聊聊公事……
「朱兄,難得今日你有空,怎不多陪陪你的新娘子呢?新婚燕爾的,就勞你為公事費心來著。」
柴毅一股酸溜勁兒,這下子她的醋意正濃呢。
「柴兄見笑了。誠如你所知,我們至今仍身負重任,怎能有絲毫的怠懈呢?至於進入落日鑣局也是別有居心的,這點知我如你,想必能明白我的用意。」
「說得倒好听。色迷心竅,美色在前,當仁不讓而已,還有什麼居心?朱兄,別解釋了,娶得如花美眷,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何須勞你如此多費唇舌?」
「柴兄,怎麼這會你也同你家娘子一個鼻孔出氣,存心跟我過不去呀?」朱瞻垣納悶道。
「誰又跟你過不去了,我們是替趙姑娘抱不平。枉她一片痴心,時時刻刻惦著你、念著你,而你卻薄情寡義,另結新歡。」
柴毅一面對朱瞻垣訴說自己的衷情,一面數落他的不是。
「柴兄,你和我表妹都知道趙姑娘的下落,是不是?告訴我,她在哪里?別再捉弄我了。」
「我……我怎麼會知道她……在哪里,我們只是同情弱者,譴責負心人罷了你……少胡猜。」
柴毅生怕自己反應太過激動,引起朱瞻垣的疑心,連忙自圓其說。
「告訴我,她好嗎?你就行行好,不讓我知道她身在何處不打緊,可是我要知道她好嗎?求求你。」朱瞻垣斷定柴毅他們夫妻倆一定有趙娉婷的消息,使他情緒激動不已,一度失控。
「不好,不好,要是讓她知道你這般負她,她不哭個半死才怪哩。」
柴毅見朱瞻垣依然在乎趙娉婷,心中尚有一絲欣慰。
「柴兄,可否請你們守口如瓶,別把我在落日鑣局的事傳至趙姑娘耳里,等來日我們重逢了,我自己會向她解釋的。」朱瞻垣懇求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事情是做而不敢當的?」
「好吧,隨你們的意,反正自始至終我沒有一丁點兒對不住趙姑娘之處,何必在乎這些呢?你們盡管向她告狀去吧。」
朱瞻垣自覺問心無愧,將來可以坦蕩蕩地面對趙娉婷,所以他倒不為此事擔心,整個心思仍然放在公事與閑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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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鑣局里,秋意正濃,落英繽紛,知了低吟,朱瞻垣獨自憑欄遠眺。他無心欣賞秋日的淒清之美,腦海中只為了鬧鬼一事,苦無對策,憂心忡忡。
「相公,想些什麼?想得如此出神。」秦柔俠走至朱瞻垣身邊,笑盈盈地問道。
「沒……沒什麼……」
朱瞻垣回過神來,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才好,支吾以對。
「相公,你今晚還睡書房嗎?」
秦柔俠小鳥依人地靠在朱瞻垣身上,眼光流轉處,多少柔情蜜意蕩漾其中。
「秦姑娘,對不住,我……我想……待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再帶你回京城……婚姻乃是終身大事,我覺得……回去請爹娘作主,這樣妥當些。」朱瞻垣誠懇道。
「不早說,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人家呢。」秦柔俠嬌嗔道。
「也好,我尊重你的意思……可是,你不能老是喊我秦姑娘呀,好歹我們也是……夫妻了。」
秦柔俠嬌羞可人的模樣,別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風情,怎不教朱瞻垣無動于衷呢?
「是,柔俠,我柔骨俠情的好娘子,希望你體諒我的處境,我……我其實已經訂過親了,但是……放心,我朱某人絕不會虧待你的。」
朱瞻垣自幼生長于宮廷之中,對三妻四妾本就習以為常,他自認一個趙娉婷、一個秦柔俠,只要發乎情,止乎禮,兩樁感情基本上是不沖突的。
「什麼?你訂過親了!那你為什麼還來參加比武大會呢?」
「因為……因為我听說秦家姑娘是個允文允武,舉世無雙的大美人呀,我慕名而來,而娘子之容貌、姿色,果然名不虛傳。」
朱瞻垣怕秦柔俠一時氣憤,壞了他的大事,不惜花言巧語。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大哥、二哥都把我許配給你了,我只有充當你的二房,不然教我怎麼辦?」秦柔俠十分明理道,
「謝謝你,柔俠。」
朱瞻垣真心地對秦柔俠道出由衷的謝意。兩人眼光交會處,隱約感覺到一股微妙的情感似乎正發酵著……
「七郎,我願意與你的家人和睦相處,可是,你今生……千萬別負我呀。」
秦柔俠依偎在朱瞻垣懷里,萬般嬌態,-片情真,軟語叮囑道。
朱瞻垣只是個血肉之軀,縱使他心底對趙娉婷念念不忘,一往情深,但美女在抱,佳人如斯,他又沒柳下惠那般功力,想坐懷不亂,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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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秦柔俠在帳房里整理帳目,朱瞻垣一個人在鑣局里胡亂逛逛,他試著搜尋些蛛絲馬跡,針對鬧鬼一事查個水落石出,以杜攸攸之口。
「姑爺,請留步。」
當朱瞻垣漫步至落日樓後院一處石洞時,他正仰頭望著「千岩洞」三個大字發呆,卻被洞口守衛的數名侍卒喚住。
「怎麼了?這千岩洞不能進去參觀嗎?」朱瞻垣不禁好奇問道。
「姑爺,別為難咱們了。」
「是啊,兩位鑣頭有令,除了他們本人以外,有誰敢強行闖入,格殺勿論。」
「如許嚴重啊?這與落日樓鬧鬼事件有沒有關聯呢?」朱瞻垣推敲道。
「小的不清楚,請姑爺到別處散步去吧。」
於是,朱瞻垣一肚子狐疑地前往帳房,他非找秦柔俠問個明白不可。
「七郎,你沒在房里午睡,怎麼跑來了?」
秦柔俠見朱瞻垣進來,隨即擱下手邊的帳務,親自為他沏上一壺好茶,坐下來陪他品茗閑聊。
「柔俠,你忙沒關系,我只是無聊得緊,過來看看你。」
「不礙事的,今天的帳也差不多了,讓我陪你說說話,解解悶吧。」
就在他們閑談的時候,朱瞻垣很技巧地把他的疑問夾雜在話中,藉此突破秦柔俠心防。
「我早有耳聞落日樓是蘇州城內觀賞夕陽美景一處絕佳的勝地,只是……最近靈異事件頻傳,厲鬼出沒,駭人听聞,不然還真想邀你一齊登樓去,咱們攜手共度一個有彩霞、落日的詩意黃昏。」
「好哇,好哇,七郎,你等等我,我把帳冊送去給大哥過目,咱們就上落日樓去。順便傳下人備點酒菜,我倆-面迎風小酌,一面等待日落,那想必是個醉人的午後。」
秦柔俠不假思索便掉入朱瞻垣溫柔的陷阱之中,瞧她還一副自得其樂相。
「可是……這不太好吧?關於鬧鬼一說,你……不害怕嗎?」朱瞻垣迂回地問道。
「怕什麼,有你保護我呀。」
「說的也是,不如我們先進千岩洞走走、看看,那個石洞感覺好神秘,別有一番蕭瑟,滄涼的味道。」朱瞻垣順水推舟道。
「不行,不行,千岩洞進不得呀!七郎,你沒事最好別靠近那座石洞。」
「為什麼?難道那兒真是個鬼窟,里頭有厲鬼藏身?」
「不是,不是,什麼鬼怪之說,全是哥他們胡謅,嚇唬人的,千岩洞里擱了-些重要鑣物倒是真的。所以,為了鑣物的安全起見,哥他們才出此下策,嚴加戒備,預防有心人士前來奪鑣。」
「這批鑣物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又是何人所托的鑣?」
「這個我就全然不知了,不過,我想應該是一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吧。」
秦柔俠對于朱瞻垣的窮問不舍,只當他是閑話家常而已,毫無戒心,據實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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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二更之時,柴毅和魚澹然「夫妻倆」已更衣,上床歇息。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搞得她們「夫妻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時之間神經兮兮了起來。
「誰呀?」
「柴兄、然妹,是我朱某人,對不住,打擾了,幫我開個門。」
听到朱瞻垣的聲音,她們總算松了一口氣。
「娉婷姊姊,快,你的長袍,馬褂……動作快一些,別讓表哥起疑心了。」魚澹然貼在「丈夫」耳畔輕聲催促道。
柴毅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家常服,戴上文上帽,套上靴子,幸好有賴「賢妻」相助,她才得以天衣無縫地改裝成功。
「表哥,你煩不煩人?這麼晚了,不回去陪你的美嬌娘,還吵我們睡覺來著。」
魚澹然盡管方才一陣手忙腳亂,這下子她倒氣定神閑,裝出一副被吵醒、睡意闌珊的樣子。
「然妹、柴兄,抱歉,我進來說話。」
於是,朱瞻垣一臉神秘相,連忙進入房里,
「柴兄,我有新發現。听柔俠說他們的干岩洞里,擱了一批重要鑣物,走,今夜咱們潛入落日鑣局,夜探千岩洞,進去探個虛實。」
「這是個好主意。」柴毅贊同道。
「好個頭啦。表哥,拜托你行行好,你要去夜探什麼千岩洞的,不會找其他熟悉武功的大人,何必單單挑上我相公呢?她不過是個文弱書生。」魚澹然心系柴毅的安危,不惜向朱瞻垣抗議道。
「然妹顧慮的是,那……打擾了,我另找他人……」
朱瞻垣只當他們是夫妻感情甚篤,魚澹然全力維護自己的丈夫而已。
「朱兄,朱兄,別理會那婦人之見,走,小弟願意陪你定這一遭。咱們說好的,同甘共苦,相互扶持。」
魚澹然的好意,柴毅心領了,但她見朱瞻垣獨自去冒險,不放心地想兩人一道去有個照應。其實,為了朱瞻垣,要她出生入死,她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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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落日鑣局,朱瞻垣挾著柴毅,以輕功躍上屋頂。他們飛檐走壁,模黑來到落日樓之頂……
朱瞻垣躍下屋頂,打昏了洞口守衛的侍卒。
這同時,柴毅一個人在樓頂上已是四肢發軟,全身顫抖得厲害。
朱瞻垣再躍上屋頂,一把抓住柴毅的右臂,倏地降落在千岩洞的洞口……
朱瞻垣挽著柴毅的手,循著洞口的蜿蜒小徑進入其中。
走了數十步以後,內有一石室,石桌、石椅陳列,及石壁上一幅古字畫,寥寥幾樣東西而已,室內空蕩蕩的,他們試著過去一探究竟,企圖找出機關之所在。
「柴兄,小心!」
突然,柴毅一腳踩空,險些跌入陷阱之中。幸好朱瞻垣一直牽住她的手,及時拉她一把,才能幸免于難。
朱瞻垣打量一下四周環境,決定先移動那幅畫。
「啪!」-聲,-把利劍從畫後射出,還好他們閃得快,又逃過-劫,那劍卻扎扎實實射進對面石壁里。
「定,我們過去瞧瞧。」
正當朱瞻垣牽著柴毅小心翼翼地欲前去看劍之時,柴毅一個不留神,踢到牆角的石塊,整個人向前僕,差點絆倒了。
「柴兄,不要緊吧?」
即使柴毅礙手礙腳、跌跌撞撞的,誠如魚澹然所說,他乃一介文弱書生也,但朱瞻垣始終不後悔帶他同行,甚至覺得有他在身旁,心里頭才踏實、安定。
「朱兄,門開了。」
柴毅這麼一踢,竟踢到機關了,打開一道石門。他們循門而進,更深入其中——
走了一段曲曲折折的小路之後,他們又見一道石門,石門外隆起一個八卦圖樣的凸出物,是石鎖吧?
顯然,石鎖之內必是玄機所在。
只是,這八卦圖像要破解出來,恐怕沒那麼容易。
「這震卦為雷,坤卦為地……豫九四爻辭有雲︰『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我來試試。」朱瞻垣一面動手去轉那個八卦圖,一面口中念念有詞道。
瞬間,一片飛矢如羽,紛紛從石壁中射出,朱瞻垣一邊閃躲,還一邊護著柴毅,幸好他的武藝高超,不然早就雙雙淪為箭下亡魂了。
「唉,總算是有驚無險。」
他們兩人氣喘如牛,疲憊下堪,雙腳再也不听使喚了,顧不得那麼多,索性席地而坐,先歇一會兒再說。
不過他們自知時間有限,再不行動,天就快亮了,等天一亮,他們連月兌身都成問題,更別提及其它了。
「朱兄,我以為坤卦,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而坤卦初六有言︰『履霜堅冰至』,是不是說我們方才如履薄冰,冒險而為,一旦無法破解其道,必然遇上一場浩劫……有雪上加霜的意思?」柴毅靈光乍現,仔細推敲道。
果然,他們「踫上運氣」了,石門再度敞開。
他們再進人另一間石室,此室內陰森森,-片冷然,石壁上高懸蓄-把寶創,散發著肅殺之氣,牆邊還有數口檀香木制成的大箱于。
「太阿寶劍!」
朱瞻垣見到石壁上那把劍便一眼認出它來,欣喜若狂,不禁月兌口道。
當他與柴毅急于取下寶劍的剎那,一時得意忘形,兩人同時腳底踩了空,倏地陷落萬丈地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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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午後,白容膝正在書軒里描繪一幅觀音大士的尊容,預備過幾日送給族里一個長者當壽禮之用。
「公子,柴夫人來訪,人在倚雲廳里。」俏丫鬟采菱前來稟報道。
「澹然?她來了!好,我立刻出去見她。」
白容膝心里明白魚澹然已名花有主,但一听到她來的消息,還是忍不住滿心歡喜,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白容膝,哇哇哇……」
倚雲廳里,魚澹然此刻的心情與白容膝卻有著天壤之別,她一見到白容膝,便放聲大哭,任由淚水排山倒海而來。
「澹然,怎麼了?你別哭嘛!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
白容膝被魚澹然這麼一哭也亂了方寸,根本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
「白容膝,快,快去救……我表哥和柴毅……」魚澹然又急又哭,語無倫次,口齒不清地嚷嚷著。
「朱兄和柴兄他們怎麼了?你說明白,別哭了。」
「他們……昨天夜里……去了落日鑣局,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家,我等了又等,都快急死了!所以才來向你……搬救兵……」魚澹然-面抹去瞼上的淚珠,-面抽噎地敘述道。
「找知縣大人求救過了沒?」
「柴文一早就去了,可是遲遲沒有下文。」
「那你希望我怎麼幫忙?」白容膝思付道。
「隨你怎麼做,只要把……他們找回來……就行了。」魚澹然哭啞了嗓子,還斷斷續續抽著氣。
這樣的回答方式,不禁令白容膝啼笑皆非,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從何幫起?
「好吧,那你先回草餃堂去,等天一黑,我再潛進落日鑣局四處找找看。」
「我跟你一塊兒去好不好?」魚澹然總算止住淚水了,不改昔日任性的口吻道。
「不好!我的姑女乃女乃,這是去救人,又不是去夜游,你還是乖乖回去,等候消息吧。」
魚澹然曉得救人要緊,人命關天,非同小可,沒再堅持什麼,安分地乘馬車回草餃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