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時歡是被射入房間的陽光弄醒的。她睜開有如千斤重的眼皮,手往床旁的矮櫃模去,一如往常地模到她每晚睡前都會放在那兒的眼鏡,將之戴上。
頭一個映入她眼簾的是那爬滿了整個窗子的郁綠藤蔓,還有教風吹得一揚一落的窗簾與透入窗內的陽光,空氣里飄著清晨特有的清新,讓她混沌不已的思緒漸漸清晰。
熟悉的景象讓時時歡微皺起眉頭,她發現那窗子跟她在台灣的家里的好象,像到連藤蔓爬的方位也一模一樣……
「嚇?!」時時歡這才發現那是「她」的窗子,「她」的窗簾,「她」的藤蔓植物,她陡然驚覺自己正睡在「她」的床上。「我在做夢嗎?」
她不是倒在路邊快死了嗎?時時歡坐起身,發現她身上穿著睡衣,一時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難不成我被綁架是我做夢?」
時時歡忍不住露出笑容,重新倒回床上,拉被蓋過頭,「一定是夢,一定是因為我太累所以才會做那麼可怕的夢……噢!」才一個轉身,時時歡隨即感受到肩上傳來的酸楚,痛的地方與夢中被壓制的地方相同……
「不會吧?我應該是做夢啊……」正努力說服自己的時時歡倏地听見樓下傳來吹風機的聲音,她猛地掀被坐起,這回又扯到肩膀,但她沒時間管她的肩有多酸痛,她只知道有人在她家。
她想下床卻因動作過猛,結果重心不穩連人帶被滾下床,跌得四腳朝天,逸出口的痛吟因怕被樓下的人听見而用手捂住。
她側耳傾听樓下的動靜,很好,吹風機的聲音依舊。
時時歡忍著痛,扶著腰走出房門,先上三樓去大妹房間拿棒球棒,接著深吸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持著球棒的手也隨著愈接近竊賊而愈發顫抖。
她躲在樓梯口,偷偷望向客廳,客廳空無一人;她轉頭往飯廳的方向看去,沒人但桌上擺有豐盛的美式早餐,那香味讓時時歡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她吞吞口水,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小心地踫了下盤子。
「還是溫的。」時時歡低語。
這代表這些令人垂涎的早餐不是剛從外面買回來就是剛煮不久,可外頭哪兒在賣這麼正統的美式餐點?時時歡微微出神地想著。
但很快地,她的注意力又被吹風機的聲音給拉回,她傾耳細听,听出聲音是來自于一樓的浴廁,吹風機的聲音兀地停住,取而代之的是沖水的聲音。
難不成有人偷偷進來只是為了洗澡?疑問浮上了時時歡的心頭,但在做了那樣的惡夢後,她反而不知該去打擾小偷洗澡,還是該坐下來把桌上的食物吃完。
沖水聲不絕于耳,而時時歡肚內則奏起「餓餓交響曲」,看到一桌的美食,她才想起她似乎很久沒好好吃一頓了……不過,就算她再沒神經,她也不敢在有小偷的空間里用餐,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她決定先解決小偷再來吃東西。
時時歡並沒想到那桌食物可能有毒的問題,只想著解決了小偷她就能好好吃一頓,這個念頭驅使她鼓起勇氣。
此時,沖水聲停了,吹風機的聲音再次響起,正是攻擊的好時機。
「別怕,只是小偷,又不是阿度仔。」比起阿度仔的可怕,小偷在時時歡眼里只不過像米粒一般渺小的存在。
她深吸口氣,往浴廁移動,小心地將浴廁的不透明玻璃門往旁推開,玻璃門一開,里頭的熱氣便朝她沖了過來,模糊了她的鏡片與視線,隱約間,她瞧見有人影晃動,她深吸口氣,在心里鼓勵自己︰時時歡,你可以的,等一下就朝小偷的頭跟胯下打下去,最好讓他腦死又絕死絕孫。這樣你就可以吃早餐了。
做好心理準備,她將球棒高舉,正欲往那人影打下時,那正于鏡子前面吹頭發,全身上下無一絲遮蔽物的小偷正好轉過身來看向時時歡,時時歡沒注意到,因她忙著一邊高舉球棒一邊抬手將鏡片上的水氣給抹去,待指尖拭去水霧,她正好將小偷看得清清楚楚。
時間凍結。
時時歡的視線正好對準小偷某個重要部位,她張大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從那個地方移向他可怕結實的肌肉,又往上移至小偷那有型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到他那雙比晴空還蔚藍、清澈的藍眸……藍……藍眼楮?!
為了要確認小偷是不是阿度仔,時時歡的目光定在小偷那兩道金褐色的眉,與剪得清爽俐落、金褐色摻有黑色的頭發上……
她瞠大眸,張大嘴,就這麼直勾勾地瞪著阿度仔的金頭發看,直至胸口傳來氣悶感,她才驚覺她忘了呼吸,她吸口氣,活像見鬼一般地倒退,直到背撞上牆,她才不得不停下逃生的步伐。
不管小偷的身材有多好,鼻子有多挺,嘴唇有多性感,都在時時歡確定眼前的人是個貨真價實的阿度仔後化為一波又一波的恐懼。
天、天啊!有、有沒穿衣服的阿度仔站在她的浴室里,阿、阿度仔!是阿度仔!時時歡的手因極度的恐懼而松開,球棒「匡當」一聲落地。
「你……」阿度仔語含笑意,微眯起藍眸,偏著頭,雙手擦腰,望著整個後背全貼上牆,還嫌距離拉得不夠遠而踮起腳尖的時時歡。
阿、阿度仔開口了,這真的不是做夢,真的有個阿度仔在她家,她要怎麼辦?
時時歡的身子因阿度仔講話而顫抖了下,她呼吸粗淺,心跳急促,雞皮疙瘩掉滿地。
阿度仔愜意地拿了條大浴巾圍住下半身,朝她走去;浴室的熱氣再次襲上時時歡才擦干淨的鏡片,卻熨不暖她慘白的容顏。
「你要搬走什麼我都沒意見,只要你快走,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時時歡一見阿度仔走近她,慌亂不已,口不擇言的亂叫。
阿度仔的腳步稍頓,但未遲疑地向她走去,直到兩人的距離近到時時歡可以嗅到阿度仔身上綠茶香皂的香味。
該死,那是她最喜歡洗的香皂耶,阿度仔用過她不敢再用了啦!
「你不要再過來了……」時時歡退無可退,瞥開視線,不願與阿度仔四目交接,抖著聲音道︰「一、二樓書房的書桌抽屜有現金,你要就去拿,不要再過來了……」
阿度仔對她的興趣顯然比對錢來得多,也或許他是听不懂時時歡說的話,但若時時歡稍有理智,便能從他眼里看見滿溢卻壓抑的喜悅。
眼見阿度仔的手模上她的臉頰,她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惡寒,想揮開他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氣力早被恐懼消磨殆盡,只能抖著唇瓣任阿度仔的指尖撫過她的頰畔,拂過她的發鬢,似乎在確認什麼似地揉了揉她的耳垂,她畏懼地縮起肩膀,想推開他時,他卻反將她的眼鏡拿掉。
「等、等一下,你不能拿走我的眼鏡……」她沒了眼鏡就像瞎子一樣,看不見她就不能保護她自己。
「你說我能拿走任何東西,任何。」阿度仔強調「任何」,時時歡則因太過恐懼,而完全忽略他講的是國語。「親親。」
時時歡快哭了,那他句「親親」讓她雞皮疙瘩掉滿地,「可是、可是,你、你不要靠我那麼近啦……」
她睜著迷蒙的眼眸想看清楚阿度仔的表情,卻只能模糊地看見他臉上帶著笑容,勉強辨認出他那雙藍眸十分專注地望著她,但令她困擾的不是他的眼神,而是他的踫觸,她的雞皮疙瘩幾乎掉了滿地。
「拜托……」時時歡接續的話全被阿度仔吞沒,她瞠大飽受驚嚇的眸,瞪著強吻她的阿度仔,完全不知事情為何會演變至此,她咿咿唔唔地想要阿度仔放開她,但這反倒給了阿度仔的舌頭入侵至她口中的機會,她開始頭暈,全身發寒,咬緊的牙關被阿度仔的舌頭給撬開,她已然嚇到完全無法反應。
為什麼一遇到阿度仔她就倒霉咧?為什麼這個阿度仔會出現在她家?為什麼他要吻她?還用她最愛用的綠茶香皂?啊,他還用了她的牙膏刷牙,那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合用的……
時時歡的意識在這些不斷冒出的念頭中飄遠,她的眼神渙散,卻仍映著阿度仔那雙明澈的藍眸,而這也成為殘留于她腦海里最後的影像。
啊,多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她睜著眼楮在做的惡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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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時歡猛然睜眼。這回映入眼簾的是亮著的日光燈,她抬起手遮去射入眼的白光,意識猶在清醒與昏沉中擺蕩。
「唔……好亮……」時時歡干脆用手掌覆上眼楮,側翻過身,這個動作卻讓她跌下地板,額頭撞到茶幾,「叩」的一聲伴隨時時歡的痛呼。
時時歡-住發痛的額頭,努力用沒戴眼鏡的眼楮辨認所在地,最後勉強認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客廳。「我怎麼會在客廳?」
空蕩的客廳只有她一個人,她不記得她怎麼會在客廳,她記得她從佛羅里達回來,然後到植物園做她的實驗……再來就做了一場很可怕的惡夢……最後……
時時歡的記憶斷層猛地接上,她想起一切,包括可怕的阿度仔小偷,他、他還強吻她!時時歡整張臉全皺在一起,另一只空閑的手-住嘴巴,不願回想那個帶有牙膏氣息的親吻,她顫抖了下,忽地,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時時歡連忙低頭檢查她身上的衣服是否還在。「還好、還好,還穿著……」但是她好象還是少了什麼東西……啊,她的眼鏡!
時時歡一手抓著衣襟一手撫上臉,奇怪,她的眼鏡咧?
「你醒啦?」突來的問候教時時歡猛地一顫,那對她而言不算陌生的聲音令她忍不住想遠離,但她一偏頭才發現她被困在茶幾與沙發中間,而她能感覺得到無論她逃到何處,這聲音的主人都能輕易逮住她。
避無可避之下,她只好抬頭看他,親眼見證阿度仔還在的事實,讓時時歡往沙發爬去,然後整個人蜷成一團,不想讓阿度仔有任何靠近她的機會。
兩人對望良久無言,阿度仔似乎對時時歡規避的舉動感到很有趣,但他也只是坐在茶幾上看著她,沒有動作。
「嗯咳……」時時歡清清喉嚨,試圖以冷靜、自制、堅定的形象來嚇跑阿度仔,只不過她一開口便泄了底︰「你你你……」
她連句話也講不全,只忙著護衛自己先前被侵犯的唇兒,還不忘拉住自己的衣服,蒙朧的視線勉強辨出阿度仔那模糊的五官似乎都呈現某種詭異的弧度。
「你你你在笑我嗎?」時時歡好不容易將話講全,但還是止不住地結巴。
「沒有。」阿度仔先輕咳了幾聲才回答,但聲音里的笑意已泄露他在說謊。
突地,她看見阿度仔的手揮動起來,她下意識地抬手閉眼想躲開,待冰冷的觸感搭上鼻梁,視線恢復清明,她才明白原來他只是要替她戴眼鏡。
她推推眼鏡,眼睫低垂,小心翼翼地瞄他幾眼。
現在阿度仔穿上衣服了,吹干的金褐發較看不出黑發的部分,他的頭發不長,亂中有序的發型讓他看起來十分性格,眼楮還是藍色的,五官輪廓……好吧,她承認他是個好看的男人,但他散發的氣質與他年輕吸引人的外表不太搭軋,不過這反而對女人構成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他是個阿度仔!而且還是個在她家洗澡,用她的茉莉香皂,用她的綠茶牙膏……她已經不敢去想他是用誰的牙刷刷牙的阿度仔!
「我覺得……」時時歡深吸口氣,看著阿度仔,努力不別開視線,緩慢地開口︰「書房的書桌抽屜有錢,如果你想要,可以統統拿走;呃,客廳這邊有液晶電視跟DVDPLAYER,還有一組很棒的音響,那是我大妹的,然、然後……」
老天,她的勇氣快用完了,她好想哭,不,不能哭,不能在阿度仔小偷的面前示弱,「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剩一堆植物還有老處女一個。這些東西你拿了就快走,不、不然等我鄰居發現報警,你就來不及了,我、我什麼也不會追究的……你拿了就走吧!」
「要是我拿走樂樂的音響、電視跟DVDPLAYUR,我一定會被她追殺到天涯海角。」阿度仔喃喃自語著,但他的「自語」音量一點也不低。
「啊?」阿度仔怎麼知道她妹妹叫樂樂?
「你不認得我是誰了嗎?」阿度仔露出迷人的笑容,藍眸專注凝望時時歡,異常溫柔的問。
時時歡用力的搖頭,搖到她的頭發亂亂飄,用力表示她跟他完全不認識。
「我們見過面的,記得嗎?」他將兩手的食指輕輕抵在臉頰,藍寶石般的眼眸眨呀眨地裝可愛。
「有也不記得!」時時歡更往沙發里縮去,「你不要再假裝我們認識了,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屋里所有的東西你都可以搬走,要不要我替你打電話找搬家公司來搬?只要你離我遠一點,四樓還有很貴很貴的瓷器跟銀器……」
「我要你。」
「還有還有,我房間抽屜里還有存折跟印章,密碼是5678,你也可以拿走……呃?」時時歡「介紹」到一半才發覺阿度仔似乎說了什麼「我要你」,她迎上阿度仔的眼楮,清清喉嚨,懷抱著一絲希望地問︰「不好意思,我剛剛似乎听到你說……」
「我要你。」阿度仔面帶微笑,不太像開玩笑地說。
時時歡一時情急,結結巴巴的回答︰「我、我不好吃啦,你還是拿點值錢的東西……」話還沒說完,時時歡突然發現阿度仔自始自終說的是一口純正的國語,「你你你……講講……」
「對,我說中文。」阿度仔笑容滿面地替她接話,而且一副時時歡終于發現的表情,「而且我不是小偷,你可以停止數你的家產給我听了。」
時時歡瞪大眸,「不、不是小偷你進我家干嘛?我又不認識你!」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阿度仔話中有著失望,時時歡听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怪了,她竟然會覺得她不認識他是一件天大的罪過,她不該有這種想法的!阿度仔未經允許就跑進她家,還用她的浴室,洗了她最愛的香皂,刷了她的牙膏,還、還強吻她……他才應該有罪惡感,他犯的罪可多了!
「你快走啦!不然我真的要叫警察了!」時時歡試圖板起臉,語氣凶狠的吼著,想要借此嚇走阿度仔。
「我叫飛人,是樂樂的搭檔。」飛人不為所動地笑道,在時時歡能反應前加上一句無疑是宣判她死刑的話︰「我隸屬于I?C?P?O緝毒組,從今天開始你受到I.C.P.O?的保護直到危險解除……你應該听過I.C.P.O?吧?」
她當然听過I?C?P?O,那是她大妹時時樂工作的組織,也就是說……這家伙是國際刑警!
「你是警察?!」時時歡忍不住驚叫出聲,整個人自沙發上跳起,想躍過沙發椅背,躲到沙發後面,但她一個打滑,整個人撞上椅背翻過沙發,墜落至地板。
著陸失敗。
「噢……」痛死了!時時歡痛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無奈的望著天花板,覺得自己好可悲。
「你沒事吧?」飛人的上身自沙發椅背探出,俯視著時時歡。
「沒事才怪……」她覺得她全身都不是她的了。
「要我扶你起來嗎?」飛人好笑的問。
時時歡哀怨的抿著唇,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不想躺在地上繼續痛,可也不想讓飛人扶……就在她猶疑的當口,飛人已動作輕巧地躍過沙發,不似時時歡可笑的翻墜,而是十分完美的著陸,然後他不顧時時歡的掙扎與抗議抱起她,將她放回沙發。
「還好吧?」
「再好不過了……」幸好她常睡一睡摔下床,早就練就一身快速復原的能力。
「你說你是樂樂的搭檔,那樂樂呢?她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她另外有任務,因此由我來。」
「你騙人。」樂樂不可能讓阿度仔來保護她的!她明明知道她的毛病,絕對不可能把她跟阿度仔放在同一個地方的!
「樂樂說過你會有這種反應。」飛人一副了然于心、老早知曉時時歡會歇斯底里的模樣。
「我……」時時歡一時語塞,數度張口想駁辯,卻發現她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反駁,只好說︰「什麼危險?而且你說你是國際刑警,是樂樂的搭檔,我就得相信你嗎?」
飛人聞言輕喟一聲,秀出他的警徽、ID與識別證,「I?C?P?O緝毒組。」並在時時歡仍懷疑的目光下將證件遞給她,「不信的話,你可以檢查看看。」
時時歡以不踫觸到飛人的原則下接過證件檢查,但她看了老半天,也只能認出飛人的證件與時時樂的很像。
「好吧,就算你真的是警察,那跟我有什麼關系?」樂樂竟然沒有事先通知她,明明她前兩天還在佛羅里達的,樂樂卻只字未提。
「別告訴我你全忘了。」
「忘了什麼?」她漏听了什麼嗎?
「昨天晚上的事。」見時時歡仍一臉疑惑,飛人只好說出幾個關鍵詞,希望能喚回時時歡的回憶,「王惠君,綁架,拇指姑娘。」
時時歡聞言,倒吸口氣,原本慘白的臉色這下泛青,她驚恐地望著飛人,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那、那不是夢嗎?我、我以為……」
「那是做夢?」飛人接話。
時時歡抿緊唇,不自在的推推眼鏡,雙手交抱,手不住地搓著上臂,點點頭。
她真的以為那是一場夢,或者該說,她催眠自己那是一場夢,一場可怕的惡夢,一場只是因為恩師驟逝,過度傷心而做的夢。
「親親,那不是夢。」
「誰是你親親?我要樂樂,我不要你。」她雖然不清楚那些人要「拇指姑娘」干什麼,但她很確定她不想讓飛人保護。
「親親,樂樂另外有任務,她不能回來保護你,你只有我。」飛人並未因時時歡的排拒而顯出任何不耐或不悅,他很有耐心地替她洗腦。
「為什麼?為什麼樂樂不能回來?」她寧可被綁架也不要跟阿度仔共處一個屋檐下。「她出什麼任務會比我這個姐姐還重要?」她吸吸鼻子,眨眨發熱的眼,不願在飛人面前示弱——即使她已經出糗很多次了。
「抱歉,這是機密,我無法告訴你。」藍眸好遺憾好遺憾地望著她。
「我不相信,我……」時時歡的聲音被定時器的聲音打斷。「那是什麼?」
「啊,-飯好了。」飛人往廚房看了眼,「你要來點嗎?」
「什麼?」時時歡的思緒跟不上飛人的,不明白他為何前一秒在跟她談時時樂不能前來保護她的事,後一秒馬上可以若無其事的問她要不要吃飯。「等、等一下!樂樂到底是出什麼任務,難道沒人能跟她換嗎?不然……不然……」
換掉你也可以。這幾個字因飛人的臉突然靠近而卡在她喉嚨。
時時歡皺著眉,推推眼鏡,小聲地道︰「你能不能別靠我這麼近?」
飛人臉上的笑容依舊,像沒听見時時歡的抗議,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她本想躲開,卻著魔似地僵在原地任飛人模她的臉頰。
「你常熬夜吧?」飛人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啊?」
「有黑眼圈。」飛人眷戀的指月復來回撫著時時歡的黑眼圈,藍眸閃過心疼。
時時歡看得一清二楚,卻不明了為何他會有這種舉動,飛人的氣息籠罩著她,害她一呼一吸全是飛人的味道,好象把飛人吸進了體內,融成一體了。
她雙頰驀地發紅,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這種反應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尤其引發這種反應的還是個阿度仔!
「我……」
「吃不吃-飯?雞肉是後面婆婆送來的,洋菇隔壁阿伯是拿來的,起司我鋪得很厚,咖哩也很潤口不會太辣。」飛人沒給時時歡思考的時間,又丟出一串話,而這串話成功轉移了時時歡的注意力。
咖哩的香味四溢,很想搖頭的時時歡捱不住空月復的悲鳴,默默地點了下頭。
「乖孩子。」飛人的笑摻入了些許時時歡不明白的情愫,他模了模她的臉頰才起身走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