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背叛 第六章 作者 ︰ 默亞

自從遇見夏敬軒,穆涵的世界就天翻地覆,天知道他究竟有什麼魔力讓她變得像只發情的母貓?

想到那個吻,穆涵就羞愧得想死,一定是因為喝了酒,才會讓她失去理智,她一面找借口開月兌,一面自我安慰的想道。

其實以現在社會的開放來說,一個吻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在歐美國家,親吻不過是稀松平常的打招呼方式,她干嘛要太驚小怪?

對啊,不過是舌頭舌忝了他幾下而已,又不會懷孕……喔,她想騙誰啊!穆涵雙肩一垮,如果不是那聲悶雷打醒她,地做的恐怕不只舌忝舌忝他而已了。

都是夏敬軒的錯,是他讓她變成一個連自己都快認不得的女人,他一定是撒旦化身的毒蛇,前來引誘她墮落。

喔,求主赦免她的罪吧!穆涵懺悔的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架,她保證有生之年一定不再踫酒,請主看在她被酒精影響的份上,原諒她吧!

經過這次的教訓,她保證一定對夏敬軒避如蛇蠍。

***

但上帝顯然沒有原諒她,因為-再一次將毒蛇送進她的伊甸園。

「不……不會吧?」血色自她臉上消失,穆涵震驚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老總,我……我……為什麼要去負責……什麼寫……寫……寫真集?」

「因為夏敬軒十分欣賞你的風格和品味,所以才指名要和你合作啊!」老總樂得闔不攏嘴的解釋道,「這也是他願意再接工作的條件,不然以他大師級的名氣,排隊等他接的大案子不曉得有多少,他光拍那些大明星都來不及了,哪會有空接這種工作?穆涵,這可是你的光榮喔!」

「夏敬軒……」這三個字讓穆涵差點癱軟的坐到地板上。

難道這十幾夭來,她受的折磨還不夠嗎?前天晚上那一吻害她差點精神崩潰,脆弱的神經好不容易才穩定一些,她說什麼也不要再見到那個危險的男人。

「我拒絕,老總。」穆涵悻悻的回道,「上回答應負賁「流行尖端」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絕對不要再去負責寫真集。」天知道他下回會不會叫她去開發「同志」雜志。

「穆涵,你知道什麼是寫真集吧?」老總懷疑的模著下巴問道。

「當然。」穆涵撇撇嘴,雖然她沒看過,起碼也知道是果照。

「那你就該知道這份工作其實是很輕松的,不過選擇一些照片,弄個什麼風格走向,或許再撰寫一些簡短文字什麼的。」

「既然這麼簡單,隨便找個阿貓、阿狗都成,干嘛老是讓我當救火隊?」她一向不是這麼尖酸苛刻的,但她實在太生氣了。「你故意把我從「文流」調走,就是想讓我負責這些不入流的工作?」

「冤枉啊,穆涵,你也知道現在市場上正吹起一股寫真狂熱,哪家雜志社不想乘機大撈一票?我們雛志社走的本來就是多頭路線,就商機而言,什麼有錢賺當然就做什麼。」老總好脾氣的陪著笑臉。

「雜志社要賺錢我不反對,但是我對寫真集的風格一竅不通,也沒有興趣,更不想和夏敬軒合作。」事實上,她巴不得一輩子不要見到他。

夏敬軒對于她的道德、還有精神,都是一大破壞力,天知道她要是再和他相處一次,保險公司可能要提早支付她壽險金額了。

「怎麼,你們合作不愉快嗎?」

「這不是重點。」穆涵突然提高音量的吼道,在看見老總驚愣的表情時,才又控制的降低聲音,「重點是我不懂寫真集。」

「會嗎?我看你這期雜志做得挺不錯的,既有格調,風評又好。」

「那……那……不一樣。」穆涵挪挪鏡框,僵硬的回道。

「到底哪里不一樣?」他疑惑的問。她今天的態度實在有些奇怪,向來冷靜到連他說笑話時眼皮都不會掀一下的李穆涵,居然會緊張、發飆,而且還頻頻語塞?「讓我這麼說吧,穆涵,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都得去,因為這本寫真集賣得好不好關系到我們的年終獎金,你不能拒絕。再說這次工作簡直輕松得像度假,地點又是觀光勝地夏威夷,別人想去都沒機會呢!喏,別說老總不懂得體恤你的辛苦,我現在就特別放你大假,工作結束後,再多讓你玩一個星期怎麼樣?」

她還寧可貼錢去上班呢?「老總,是不是我不答應就會被開除?」

老總怔了一下,那當然不至于,不過嚇嚇她也許行得通。「很可能!」他故意威脅道。

穆涵瞪了他片刻,下定決心的點點頭,「我明白了。」

她轉身走向門口,決定回辦公室打辭職信,士可殺不可辱,她絕不再降格踐踏自己的尊嚴。調她去負責女性雜志已經夠貶抑她了,現在居然還得賣果照?

「穆涵……」老總在她走到門口時叫住她。「上回你提過的那個構想,我已經向董事會反應過了,社長很有興趣,打算下個月找你談一談,依我看,成功的機率非常高。」

穆涵驚訝的瞪大眼,她原本以為那個企畫案石沉大海了……如果社長真的同意,那她不就可以一展長才,編輯出一本自己理想中的文學雜志?

穆涵在心里掙扎了片刻,終于還是敵不過誘惑的問道︰「你沒騙我?」

在看到老總肯定的點頭後,穆涵權衡了幾秒,才一咬,紊性豁出去了。「好吧,我會負賁那本寫真集,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當然、當然。」老總眉開眼笑的頻頻點頭。

唉!她終于知道為什麼浮士德不惜出賣靈魂換取智慧,終致墮落的命連了。

只要扯上那個男人,她的人格就不斷的貶落,她只希望經過上一次,她已經有免疫力了,就像麻疹出過一次就不會再犯。

說不定夏敬軒也巴不得忘記那晚的事,畢竟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願意回憶自己狼吻了一個丑女的恐怖記憶,天知道,他一定是喝得醉眼昏花才會這麼做。

要是幸運的話,也許他醉得根本沒有記憶;要是不幸他還記得,又不識相的提起,她就當作不知道,也不記得有這回事,賴它個一干二淨。

哼,看吧,她甚至不用見到他,就已經開始墮落了,喔,她真痛恨說謊!她從來不曾憎恨過誰,即使是那個老巫婆,但她真痛恨那個讓她神智不清又犯起色欲、讓她對未婚夫不忠又害她說謊的臭男人!

她開始覺得自己以前想的其實並沒有錯,男人真的是豬!

呃,除了銘華之外……呃,還有潘仔、老總、楊先生……還有……喔,好吧,是豬的就只有那個臭男人……夏敬軒!

天啊,她實在不知道到時候自己要怎麼面對那只豬!

真希望他已經徹底忘了那個吻。

親愛的上帝,她一向都很虔誠,也很努力的做個好教徒,盡她所能的幫助人,喔,她還每個月認養了好幾名孤兒,不知道主耶穌能不能看在她做了那麼多善事的份上,幫她這麼一點點小忙?

嗚……那個臭男人又害她為了一己私利,做出這種不適當的禱告,悲哀啊……她真是流年不利,才會踫上夏敬軒那個掃帚星!

***

「寫真集?」王銘華一臉的驚愕和不贊同。「你是說接完了男性果照後,現在又要負責寫真集?」

「我知道你不喜歡,銘華,但我也不喜歡啊!可是工作沒有辦法說不接就不接,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穆涵歉然的說道。

王銘華不以為然的撇嘴,「上一次你也是這麼說的。穆涵,我不喜歡你做……那種工作,我「希望」你能辭職。」

雖然幾個小時前穆涵也寧可辭職,但他口氣中的輕蔑卻挑起她心里的不快和反抗。

「雖然偶爾會被指派一些自己非常不喜歡的事,但換個角度去想,我同樣也學到一些新的事物。」

「我可不以為「果照」有什麼好學習的。穆涵,以前要是我朋友問起你,我還可以大聲的回答說我的女朋友是文學雜志的主編,現在你要我怎麼回答?我女朋友是寫真集的主編?」他激動的揚高聲調。

看著他皺成一團的眉毛,不知怎麼的,令穆涵更加惱人,當下不自覺的踉著提高音量,「不是所有寫真集都是不入流的,有些還是很健康的。」

王銘華嫌惡的冷哼一聲,「沒有任何健康又正當的人會月兌光了拍果照。」

「它和畫一樣,也是一種藝術。」穆涵怒火中燒,不知不覺的引用夏敬軒的話來反駁,「請你不要用有色的眼光看待它。」

「寫真集本來就是一種又不入流的東西,何必還要裝模作樣的硬套上藝術的外衣?」

「要不是男人愛看,哪來這麼多寫真女星?」穆涵瞪著他,挑釁的吼道。

王銘華一陣愕然,被她不曾有過的怒火和尖銳言辭嚇了一大跳,好半晌後,才繃著臉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穆涵?」他們之間的相處一向平平淡淡,何時有過像今天的爭執?

她是怎麼了?穆涵眨了眨眼,又推了推眼鏡,連著深呼吸兩口,努力的想調勻怒氣和心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自從知道得再一次面對夏敬軒之後,心情就變得十分不穩定。

「對不起,銘華,我太激動了,我今天心情不太好。」穆涵斂著眉道歉。

她的軟化讓原先的不快消失了大半,王銘華扯了下嘴角,揮手嘆道︰「算了,我自己也有事要煩。」

「什麼事?」穆涵試著集中精神,關心的問。

「我姊姊和姊夫出國去了,把外甥女留給我照顧,要是平常日子倒還可以應付;沒想到他們竟然挑放春假的時候。你也知道這時候我光要忙著發表論文就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多余的時間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盯著她?」

「我以為你的外甥女很大了,她不是已經上高中了?」

「就是這樣才傷腦筋,你不知道她有多會惹麻煩,簡直就是不良少女,一天到晚就只會和男孩于鬼混,書也不念。」

他厭惡的口吻又令她感到一陣疙瘩,穆涵微微蹙起眉,如果他連自己的外甥女都批評得這麼一文不值,那她實在不敢想像他見到曼琳時會是什麼嘴臉。

這個假想讓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想她或許只是不喜歡念書而已,年輕人總是好奇又好動些,也許她有別的才華。」

「她現在連書都念不好,將來還能干什麼?」在他的觀念里,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話不能這麼說,不是只有念書才有出息的,社會上還有各行各業,不管是白領或藍領階級,只要認真工作都會有出息的。」

「當然了,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他話是這麼說,但敷衍的口氣一听就明白。「但是你不能否認,讀書可以淨化心靈、改變思想和氣質,要是連書都念不好,我真懷疑因此成功有出息的人會有多少?我真是不知道現在年輕人腦袋里都在想些什麼?

成天只會惹是生非、無病申吟,心思全花在無關痛癢的地方,就是他們如此不長進,才會搞得社會風氣如此敗壞,三天兩頭就有青少年殺人放火的新聞上頭條。」

穆涵的眼楮隨著他嚴厲的批評而逐漸瞪大,他的思想狹隘,既主觀又有偏見,令人難以忍受。真奇怪,為什麼今天以前她都沒有發現他是如此傲慢、如此目中無人?!

還是她今天是存心挑他毛病?

穆涵困擾的搖搖頭,「銘華,現在的年輕人本來就比較叛逆,思想又新潮,雖然他們的觀念和我們不同,我們也不應該全盤否定他們。」

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她說了什麼蠢話。「不否定難道還拍手贊成嗎?」

是她神經質,還是她真的在他眼中看到輕蔑和不屑?

穆涵對自己最近怪異的情緒感到煩躁不安,她勉強的捺著性子,挪了挪鏡框,「當然不是,銘華,我們可以慢慢的溝通,試著了解他們的想法,然後才能正確的開導他們。」

「我可沒那種閑工夫,我下個月就得把文章交出去了。」

「如果你沒空看著她,不如我替你看吧。」穆涵突然熱心的建議道,「反正我的工作很輕松,可以帶她去夏威夷玩一玩,我想年輕人都喜歡出國見識見識的。」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銘華松口氣的笑道︰「那好吧,我外甥女就麻煩你照顧了。」

好極了,這樣她就不用單獨面對夏敬軒了。

自從老總宣布了那個壞消息之後,穆涵首次露出笑容,有了銘華的外甥女陪伴,這趟夏威夷之行頓時覺得安全多了。

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失常了,至少穆涵是這麼相信的。

***

辦完CHECKIN手續,接過機票和護照,穆涵轉身走向王銘華,他臉上余慍未消,顯然仍為半個小時前那通電話惱火。

穆涵嘆了口氣,真的不想提,但又不得不叮嚀,「銘華,這是秋琪的機票,時間已經改過了,別忘了明天‘一定’要將秋琪送到機場,要是再錯過,就得等到大後天的班機才有空位了。」

一提起她的名字,王銘華的火氣又跟著提了上來。「我實在不知道她腦袋里裝些什麼!竟然為了參加一埸鬼吼鬼叫的明星演唱會就取消班機,她不去也不會事先通知一聲,害我還浪費時間白跑一趟。」

穆涵捺著性子听他第N次的抱怨。「這年紀崇拜偶像的行為是可以理解的,反正只不過是晚一天去而已,你就別氣了。」

「跟這種小鬼生氣多劃不來?」他搖了搖頭,視線隨即定在不遠處。「那個男人你認識嗎,穆涵?他干嘛一直盯著這邊瞧?」

哪個男人?穆涵納悶的循著視線望去,臉上的笑容跟著僵住,半晌才訥訥的回道︰「呃,他是夏敬軒,這趟夏威夷之行的攝影師。」

「果照就是他負責拍攝的?」

他輕蔑的語氣讓穆涵皺起眉,自然而然的開口護衛道︰「是的,夏先生是這行業里的頂尖攝影師。」

王銘華聳聳肩,鄙夷的目光擺明了就算是頂尖也沒什麼好光彩的。

這種目光又讓穆涵忍不住想發抖,他什麼時候也得了女乃女乃的真傳?居然自大的目空一切?

一股油然而升的厭惡教穆涵驚訝的眨眨眼,喔,她是怎麼一回事?居然將銘華和那個邪惡的老巫婆放在一起,他們當然不一樣了。

就像她不應該拿銘華和夏敬軒比較一樣。

不過不該歸不該,她還是忍不住比了。

穆涵雙眼不由自主的在兩個男人之間打轉,然後不情願的承認兩人的差距,真的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青蛙主子」。

一個是吻了公主之前的青蛙,一個是吻了公主之後的俊美王子。

前者短小的O型腿、微禿的肚子、額前三條皺紋、枯槁的臉色再加上一副厚厚的金邊方型眼鏡,要是他再突然吐出細長的舌頭,捕食眼前飛過的蚊子,她大概也不會太驚訝。

真奇怪,穆涵納悶的想,她從前怎麼會認為銘華長得斯文謙恭?是她的眼鏡太久沒換,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如果是前者,她的眼鏡又沒換過,為什麼現在突然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是後者,為什麼現在她會突然覺得他面目可憎?

喔,天啊,那是不是意味著……不,不,不……絕對不是後者,穆涵緊張的吞吞口水,問題一定出在夏敬軒身上,他那種長相,只怕任何正常人站在他身邊都成了鐘樓怪人!

這又提醒了她最好離他遠一點,她雖然不介意當恐龍,但絕對不想變成女鐘樓怪人。

穆涵的目光不自覺的又飄向前方,兩人的視線正巧對上,四目交鎖的剎那間,像有萬瓦伏特朝她放射過來。

老天!他非得這麼英俊非凡,又性感得讓人腿軟嗎?

穆涵全身酥麻得像要融化,從來沒有人這麼專注的看過她,他眼底的熱力仿佛要穿透她的,和她的靈魂交纏。

喔!主啊,請原諒她邪惡的思想,因為她現在想交纏的可不是她的靈魂,而是她的身體。這邪惡的想法又嚇得穆涵無聲的倒抽口氣,趕緊在更邪惡的畫面出現之前拿下眼鏡,從口袋掏出拭鏡布假裝低頭擦拭鏡片。

天啊!只要他存在的方圓幾里內,她的荷爾蒙似乎就無法遏止的激增,照這樣下去,她搞不好會在月圓之夜,發情的偷襲他。

哈哈,別發瘋了,李穆涵,這一點都不好笑!她用力到差點把鏡片擦破!

「穆涵,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王銘華不耐煩的質疑道。

啥,他剛才有說話嗎?穆涵驚愕的抬起頭,心虛的陪笑,「對不起,銘華,麻煩你再說一次好嗎?剛剛我有些分神了。」

「你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心神不寧?」王銘華不悅的皺起眉,「我是說你最好離那個攝影帥遠一點,那種靠著外表混飯吃的男人沒有幾個是好東西,所謂近墨者黑,你可千萬小心別被那種人帶壞。」

為什麼他最近講的話听起來都特別刺耳?

什麼那種人?他以為她是十幾歲的小女生,還是沒腦袋的花痴?要不要離夏敬軒遠點不用他來告訴她,她自己清楚得很!

穆涵強壓下心中的不滿,牽強的笑道︰「銘華,你回去吧,我差不多該進登機門了,到了那里我會給你電話的。」

「那好吧,我先走了。」

「嗯,小心開車。」

他一走,穆涵總算是松了口氣。唉!也不知道是自己冷血還是孤僻,別人是巴不得情人陪在身邊,她是巴不得銘華離得遠遠的。

現在就這樣,穆涵不禁懷疑婚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不過白天也就算了,他們多半各忙各的,痛苦的是晚上的同床共枕……想到這兒,她就忍不住要起雞皮疙瘩。

唉!女人的心情還真是善變得像天氣,兩個星期以前,她還認為婚後的生活會是令人心-神怡的,兩個星期之後卻成了精神虐待?

唉!想來是「婚前恐懼癥」作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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