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百般不情願,穆涵還是不得不回台中,參加一年一度的「瘋狗大會」。唉!也不知道是曼琳灑月兌,還是因為經常性的「攻擊」使她習以為常,她就是無法像曼琳一樣滿不在乎的當作是被瘋狗咬了一口。
車子駛過綠意盎然的秀麗景致,她卻無心欣賞,想到即將面對的「酷刑」,她就心情沉重,偏偏這輛老是拋錨的二手車毫不合作,一路零故障的駛入「紫園」的銅雕大門。
圍繞著車道兩旁的花園種滿了數十種深深淺淺的紫色花卉,依著時序開滿了爭奇斗艷的各色紫花,時時刻刻提醒所有的人「夏紫」的存在。
一個有人思、有人痛、也有人恨的存在。
穆涵將車停在車道上,自後座拿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下車,一轉身就看見曼琳自她那輛鮮紅色的BMW里探出頭朝她招手。
「曼琳?你不進去,坐在車里干嘛?」穆涵訝異的問道。
「等你啊。」曼琳關掉音響,慢慢的下了車。「難得今天有你加入炮灰的行列,我當然得等你一起進去好分散人力嘛!」
這倒是,兩個人起碼還可以輪流喘口氣。穆涵納悶的看著她空空如也的雙手。「怎麼你連禮物都沒帶?」
「反正帶什麼那個老巫婆都看不上眼,最後還不是往垃圾筒里扔,我又何必浪費錢制造垃圾還討罵挨?」
話雖然沒錯,但她可沒曼琳這麼大膽,敢送上兩串香蕉。
大門在她們剛踏上台階時自動開放,想來是管家奉命在窗口張望已久了吧。
「大小姐、三小姐。」管家恭敬的問候道,「老夫人在廳里等著了。」
「謝謝。」穆涵認命的走進門,廳里沉重的氣氛差點讓她落荒而逃。
李老夫人有如一代女皇般威嚴的端坐在寶座上,那雙灰白而犀利的眼眸像兩把利刃直砍而來,霎時,穆涵仿佛又成了十歲的小女孩,在女乃女乃鄙視的目光下縮瑟的發抖。
第一次見到李老夫人的人無不震懾于她的外貌,除了瘦削的臉蛋外,五官如刀刻般尖銳,尤其那兩片薄唇,仿佛隨時準備將人削得體無完膚。
穆涵硬著頭皮強擠出一抹笑容,將禮物遞到老夫人面前。「生日快樂,女乃女乃。」
「嗯。」李老夫人冷冷的撇著唇角,絲毫沒有伸手接的意思,穆涵只好尷尬的將禮物放在桌上。
「生日快樂,女乃女乃。」曼琳言不由衷的恭賀。
李老大人面無表情,連氣都懶得吭一聲的賞她一個大白眼,熊熊如炬的目光又轉回穆涵身上。
「穆涵,怎麼難得回來也不帶男朋友一起來?」
穆涵聞言一驚,目光快速的看向曼琳,她趕緊搖搖頭,表示不關她的事。
「穆涵,你有男朋友了?」一直像個隱形人似的、安靜坐在一旁的馮琳英忍不住驚愕的問道。
「媽,我們只是談得來的朋友而已。」穆涵暗示性的目光讓馮琳英了解的閉上嘴巴,不過李老夫人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穆涵,你年紀也不小了,交男朋友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不過選對象可千萬要小心謹慎,以我們李家顯赫的財勢,可有不少男人想攀龍附鳳呢!」
她的話語讓穆涵全身不由得一僵。「女乃女乃,銘華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更何況我根本沒告訴過他我們的家庭背景。」
李老大人不以為然的冷笑,「你不說,並不代表他不知道,畢竟你是我的長孫女這件事又不是什麼大秘密。」
穆涵在心里從一默數到十,才能讓語氣勉強保持平穩。「女乃女乃,我可以向你保證銘華是個正直、高尚的人,他唯一的興趣只有鑽研學問,他的生活圈子也-限于學校和家里。」
「學校?」
「他是台大的教授。」穆涵難掩驕傲的回道。
李老夫人嘲諷的挑著眉,「那就好好把握吧,畢竟你很「難得」才能踫到這樣好的機會。」
穆涵咬緊了牙,努力的咽下回嘴的沖動,不過她忍過了這一波諷刺,還有下一波。
「穆涵,你為什麼不辭掉現在的工作回李氏呢?其實李氏財團的周邊企業這麼多,我相信你父親絕對可以替你安排一份更體面的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她的工作不體面了?!
穆涵僵著一張臉回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女乃女乃,而且我也不以為我的工作有什麼不好。」
「當然。」李老大人雙眼一眯,刻薄的諷刺道,「以你的能力或許能負責雜志就已經夠好了。」
雜志?女乃女乃連這個都知道?看來女乃女乃的眼線簡直是無孔不入,一舉一動全在她的監控之中。
曼琳的修養可不像穆涵那麼好,忍不住就開口反諷,「女乃女乃,我看下次你直接在老姊身上裝個監听器算了,免得浪費錢雇用偵探。」
「你這是什麼口氣?」李老夫人冷怒的眯起眼。
女兒大逆不道的言行,讓馮琳英緊張得捏了把冷汗,連忙開口斥責,「曼琳,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對女乃女乃說話?」
「哼,她還會有什麼不可以的?」李老夫人鄙夷的嗤哼,「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除了空有張面皮來招蜂引蝶外,女人該有的賢淑禮教倒沒有一樣學會,真是什麼樣的母親教出什麼樣的女兒,沒有一個上得了台面,簡直是污辱了李家的姓氏。」
「你……」曼琳再也忍不下這口氣,她咬牙切齒的上前一步,準備好好教訓這個老不死的女人。
穆涵連忙拉住她,難過的在她耳邊低語︰「不要……你這樣只會讓媽更難做人。」
「媽,您別生氣,當心氣壞身子,女兒沒教好都是我的錯。」馮琳英溫婉地細聲認錯。
「你錯的又何止是沒把女兒教好?要不是你當年不知羞恥的勾引夏紫的丈夫——」
「媽,別再說了。」馮琳英略顯激動的阻止道,「遺憾已經造成,我也盡力的在彌補了。」
「彌補?你能把夏紫還給我嗎?哼!就算你賠上這輩子也還不起。」李老大人惱怒的啐道。
馮琳英默默的承受李老夫人的怒火,那怒火自夏紫死後就不曾熄過,也永遠不會熄滅。她忍住傷痛,強顏歡笑的轉開話題。
「媽,曼琳和穆涵絕對不是存心氣您,她們只是不會說話而已,念在她們趕回來為您祝壽的一片孝心上,您老人家就別和晚輩計較了。」
「說來說去,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個老太婆太愛計較-?」李老夫人惱怒的揚高聲調。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李老夫人咄咄的逼問。
原本好好的一個生日聚會又演變成烏煙瘴氣的家庭鬧劇,當然吼的永遠只有一個人。
曼琳悻悻然的將她的怒罵當作瘋狗亂吠,穆涵則痛苦的看著母親委屈到近乎麻木的任由女乃女乃苛責。
想到母親得天天忍受這種精神折磨,穆涵就不由得對她充滿了憐憫和悲哀。
只有若塵能在這場爭辯中無動于衷,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那張美麗的臉孔比西伯利亞的凍原還冷,拿著一雙冷冷的眼神嘲弄著她們,仿佛她們的存在是卑賤、可悲的,那種感覺透過她的眼神真實的傳達過來,遠比女乃女乃刻薄的言辭更讓人難以忍受。
***
晚餐後,穆涵迫不及待的找借口離開,母親陪著她走出門外。
「穆涵,陪媽到花園走走好嗎?」
「好。」
說真的,她們母女難得有機會獨處,馮琳英仔細瞧了女兒許久才輕聲的問道︰「穆涵,你和那個大學教授是認真在交往嗎?」
穆涵沉默的點點頭。
「你們考慮結婚嗎?」
「當然,」穆涵再次點頭。「我想他有可能在近期內向我求婚。」
她理智的口吻里听不出一絲喜悅,更遑論戀愛中人特有的甜蜜光彩了,看著她成熟冷靜的面容,馮琳英輕嘆口氣,遲疑的問道︰「穆涵,你……愛他嗎?」
穆涵轉回視線,望著母親憂愁的面容,心不由得緊縮。她的母親是美麗的,但也是蒼老的,不是因為歲月的痕跡,而是因為飽受愛情的煎熬。
「我們會有很好的婚姻,媽。」她堅定的回道,「銘華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我們彼此尊重、彼此欣賞,我相信他會讓我幸-的。」
「但是你愛他嗎?」未得到答案,馮琳英不放棄的再次問道。
「喔,媽……」看著母親更加憂愁的面容,穆涵愧疚的緊抱住她,感到灼熱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愛他。」
馮琳英听了並沒有放心,反而輕聲她哭了起來,「對不起。」
「媽,你怎麼了?」穆涵緊張的放開母親,焦急的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會讓母親這麼難過。
馮琳英模著女兒的臉,悲傷的低喃︰「穆涵,原諒媽媽,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對感情這麼懼怕。」
「媽,你在說什麼我不懂。」她回避的說道。
「喔,穆涵,你不愛他的——」馮琳英哽咽的搖搖頭。
「媽……」穆涵輕聲的打斷母親莫名其妙的話,「我真的愛銘華。」
「可是我在你眼中看不到愛情的影子。穆涵,不要騙媽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總是封閉自己的感情嗎?」
穆涵沉默了,半晌才淡淡地回答︰「媽,我相信彼此信賴、尊重和關懷,遠比愛情來得更重要。」
「孩子,沒有愛情的婚姻怎麼可能會幸福?」
「那麼有愛情的婚姻就一定會幸福嗎?你愛爸爸,那又怎麼樣?你幸-嗎?如果他對你的愛有你愛他的百分之一,他就不會把你一個人留給那個乖張的老巫婆,讓你受苦。」
「你不會明白的。」是他們的愛扼殺了夏紫的生命,那樣溫柔的夏紫,那樣美麗的夏紫,那樣脆弱的夏紫啊……她和程朗今生永遠地無法原諒自已。馮琳英無力的閉上眼楮,淚水沿著臉龐滑落。「你爸爸一直是愛我的,只是我們背負的罪孽太過深重啊!」
她萬萬不該在他們婚後,還和程朗藕斷絲連……也才會讓夏紫傷心欲絕的走上自殺一途。
「不要再說了,穆涵,夏紫臨終前囑托我照顧她母親,這是我欠她的。」
「可是不管你怎麼做,女乃女乃都不會接受你的,她恨你,恨我們所有的人。」
「媽是有理由恨我,畢竟是我逼死了她最心愛的女兒,而她卻因為無法拒絕女兒臨終的遺言,被迫接納我,痛苦的不只我一個人。想想你女乃女乃,她必須天天面對害死她女兒的凶手,這種怨怒不是三五年能夠撫平的,但我相信再大的怨恨也會因時間而淡化,總有一天,你女乃女乃會原諒我的。」
「不要傻了,媽,離開這個家,搬到台北和我一起住吧!」
馮琳英擦干眼淚,露出堅定的笑容,「在得到你女乃女乃的諒解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穆涵,不要老是擔心媽,我很好,倒是你,要好好的想清楚,結婚關系著自己一輩子的幸-,千萬不要匆促決定,听媽的話,給自己一個機會去愛,勇敢的面對自己的感情,好嗎?」
聞言,穆涵緊抿著唇不說話。
馮琳英憐惜的撫模女兒的頭發。「你或許覺得媽媽過得很辛苦,但我是幸-的,因為我和你爸爸彼此相愛,這讓我的心感到幸-,你明白嗎?」
穆涵不情願的點點頭,她雖然不贊同,但也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不想讓母親更悲傷。
天知道任何神經正常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可憐的女人明明受盡了折磨,卻還說自己很幸。
愛情果然是盲目的……而且十分盲目。
這也讓穆涵更加確定自己的選擇沒錯。
***
月復部傳來的悶痛讓穆涵難受的蹙眉,悄悄的算了算日子,才驚覺到自己的大意。
眼前的銘華仍興致勃勃、滔滔不絕的解說他這期專文的內容,只要一談起專文,一向寡言的他話閘子就像水庫泄洪,她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穆涵著急的瞧了一下手表,他已經朗朗說了近一個小時了,還沒有停下的跡象,穆涵顧不得禮貌的打斷他的話。
「銘華,你今天找我出來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
「呃……」說得口沫橫飛的王銘華一時回不過神來,半晌後方像想到什麼似的,從口袋拿出一只首飾盒,他將絨布小盒打開,並推到她面前。「你願意嫁給我嗎,穆涵?」
盯著盒子里的白金戒指,她心中卻沒有半點驚奇或喜悅,他們的交往本來就是以婚姻為前提,求婚只是早晚的事罷了。
「是的,我願意。」穆涵毫不猶豫的點頭,口氣冷靜得像是同意購買一台冷氣機。
而王銘華眼中也沒有一絲驚訝,像是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他執起她的手,將戒指套入。
她怎麼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盯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穆涵的心情突然陷入一種莫名的郁悶之中。
沒有一點激情,就連半點興奮也沒有嗎?為什麼夏敬軒不過看她一眼,她就激動得差點爬到桌子上?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對夏敬軒那種無法克制的感覺就是激情嗎?
而激情和愛情之間可以畫上等號嗎?
種種的疑惑在她腦中不斷的閃過,難道沒有愛情的婚姻真的無法幸-嗎?
不……不……穆涵斷然甩開這種不合理的論調,一定是昨天和母親的談話影響了她。
她和銘華的生活哲學與理念都十分契合,雖然銘華醉心文學到了近乎痴迷的地步,但她並不介意,因為她也熱愛文學,她相信和這樣有涵養的人生活在一起,絕對是一件令人心-神怡的美事。
沒錯,穆涵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樣的婚姻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
除了愛情!
她隨即皺起眉頭,她才不會被母親洗腦,平淡無波的生活才是地想要的,什麼激情、熱情統統閃一邊涼快去吧!
「穆涵,你在想什麼?」王銘華納悶的看著一言不發的她。
「啊,沒什麼。」穆涵趕緊回過神。
「那就好,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們下個月可以先訂婚,不過結婚得等到明年暑假。」
「我沒意見。」她意興闌珊的回道。
「好極了,我父母一定很高興,你知道他們早就等不及我結婚了。」
「是的,我想他們一定是的。」那對盼孫盼得發白齒搖的可憐老夫婦,呃……未來公婆,穆涵在心中嘆口氣,他們大概是唯一會對這樁婚事感到興奮的人吧!
「怎麼了,穆涵,你好像不怎麼高興?」王銘華若有所思的盯著她恬靜的表情。
「我?怎麼會?」她訝異的笑笑,「相信我,銘華,你是我所能找到最完美的丈夫了。」
她的確是這麼相信的,銘華的學問、修養和職業都好得令人無法挑剔。
她的恭維讓王銘華志得意滿,微笑的舉起杯。「敬我們的未來。」
穆涵被動的舉杯,感覺雙手似乎有千金重,但她還是笑了。
***
夏敬軒優閑的坐在車里,盯著大廈前那對情侶。
那個男人少說有四十歲,一身嚴肅保守的裝扮簡直和李穆涵如出一轍,只見他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手肘邊緣,送她到大門口,規矩的揮手道別,然後上車離開。
天啊!他們在扮家家酒嗎?敬軒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有十幾年沒嘗過那種清純的道別了,但話又說回來,他也從來沒踫過這種古板小姐,誰知道呢,也許古板的李穆涵也只能引起男人這種反應了。
他打開車門下車,快步的穿過馬路,在她轉身進入大樓前趕上她,伸手在她肩上輕拍了一下。
「李小姐。」
「啊……」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穆涵差點跳起來,手一松,公事包「砰」的一聲掉到地上。兩人的反應幾乎是同時的彎下腰,但穆涵的動作快了一步,她慌張的蹲撿拾,再急忙的起身,頭頂直接撞擊到不明硬塊,痛得她驚呼一聲的捂住頭,剛剛撿起的公事包又「啪」一聲的掉回地上。
「鳴……」夏敬軒同時悶哼一聲,痛得皺緊眉頭。
穆涵尷尬的漲紅了臉,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去撿公事包,還是檢查他的傷,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如此笨手笨腳。
夏敬軒搓了搓下巴,彎腰替她撿起公事包,一面笑著調侃道︰「沒想到你個頭嬌小,力道卻這麼大。」
「謝謝。」穆涵尷尬不已的接過公事包。
老天,他看人的時候,眼楮非得這樣炯炯發亮嗎?!看他眼楮閃啊閃的,閃得她肚子都痛了,原先她忍了一晚的疼痛此時更強烈的警告她,穆涵熬過了一陣悶痛後,才喘口
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這里?」
「我問你公司的同事。」夏敬軒從懷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喔,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穆涵困惑的問。
「我答應過你毛片一洗出來,就馬上讓你看的。」
穆涵快速的接過他手中的牛皮紙袋,一心只想快點躲回被窩里悶著。「不好意思讓你這麼晚還跑一趟。」
「沒關系,剛剛那位是你男朋友?」他閑聊似的問道。
穆涵勉強的點了點頭,瞧他那副驚訝的樣于,一定是懷疑像她這樣的女人居然還能交到男朋友吧?!要是他知道她這個女恐龍不只有男朋友,而且還釣到一張長期飯票,會不會驚愕得連下巴也掉下來?
對啊,她干嘛不告訴他銘華是她的未婚夫呢?
穆涵還來不及思索那股突然涌上的排斥感,月復部又是一陣強烈的疼痛,她忍不住的抽口氣,將公事包移到月復部緊緊的壓住,希望能藉此緩和疼痛。
「怎麼了?李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關心讓穆涵感到訝異不已,他怎麼看得出來?銘華和她對坐了一晚,也沒發覺她有任何不適。
不過話又說回來,銘華為人木訥老實,一向不懂得察言觀色,和身為攝影師、擁有敏銳觀察力的夏敬軒當然不可相提並論了。
穆涵勉強的擠出笑容,「呃,我是有些不舒服,正想回去休息,毛片看過後我再和你聯絡。」
「既然不舒服就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拜拜。」穆涵解月兌似的朝他點點頭,快速的轉過身。「噢……」走不到兩步,劇烈的疼痛就讓她悶哼一聲的蹲了下去。
「你怎麼了?」已離開的敬軒小跑步的折回她身邊。
「沒……沒事……」只是痛得她臉色發白而已。穆涵緊抱著肚子,咬牙忍住疼痛,每個月的這時候,她就恨不得自己身為男人。
「你站得起來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她整張臉痛苦的皺成一團。掙扎的想站起身。「我回家躺躺就好。」
「你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還是我送你到醫院吧?」
「不要……我真的沒事……只要回家……就好……」她連喘了幾口氣才把話說完。
明明痛成這樣了,還逞能?敬軒果斷的下了決定,二話不說的攔腰抱起她,在她的驚呼聲中,迅速的往大廈走去。
要不是太了解李穆涵的個性,他不禁要懷疑這是不是一種變相留他的手法,敬軒好笑的想。「你住哪一棟?」
「A棟……六-……」穆涵尷尬的指出,在經過大廳管理員時,她羞愧的將臉埋進他的懷里。
天啊……她和夏敬軒一定是八字犯沖,才會每次遇見他都讓自己糗得下不了台!